上浮和下潜完全是两种体验,尤其是看着海面微光,拼命游了很久,却始终无法抵达时。
头开始眩晕,心跳脱力般缓慢,我看见自己的皮肤渐渐变苍白,血管一根一根地突起,血液迫不及待地要冲出来。糟了g的力量快消失了。我抓住g的手腕,望着他金黄色的眸子,想告诉他这件事,张口的瞬间,却只能吐出一串水泡泡。
力量彻底消失了。
像被黑布蒙住了眼睛,眼前漆黑一片。鼻子呛水,气管火辣辣的,难受极了。眼睛和耳朵同时渗出暖暖的液体,过了很久,我才意识到,那是滚烫的血。
我要死在海底了。
一只修长的大手扣住我的手腕,把我往前拽了一段距离。看不见任何东西,触觉也变得很迟钝,却能感觉到这只手掌很大很热,是无限接近冰点的海水里,唯一有温度的存在。我情不自禁地靠拢过去,吸盘鱼般贴附在他的身上。
下巴被抬起,两秒钟后,两片温热而柔软的东西覆盖了下来,小心克制地触碰着我的唇。
这是一个吻。
一个唇对唇的吻。
我有些懵了。
随着亲吻时间的增加,感官依次被点亮,心跳速度恢复正常,倒灌进鼻子、耳朵的海水排了出来,血液重新流向四肢百骸。
眼前的画面由暗变亮,我看见密集如蜂群的鲱鱼群从头顶游过,犹如遮天蔽日的乌云,珊瑚丛鲜艳美丽,一条丑陋的陵兰鲨正在不远处虎视眈眈,却因为g的身上顶级掠食者的气势,而谨慎地不敢靠近。
一线清幽的光渗落下来,g低垂着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一缕黑发飘浮在额前,勾勒出他突出的眉骨和深邃的眸。
我双手撑在他的胸前,感受到他的胸膛急促地起伏着,心跳激烈,咚,咚,如此明显,如此强烈。
我心跳也快了几拍。
总觉得在他的面前我已经没有任何秘密了。
他静静地看了我半晌,松开我,转身向前游去“回去后,记得兑现你的承诺。”
望着他的背影,我想了半天,才想起“承诺”是允许他搜查我的记忆。
他是不是已经猜到了迟迟没有说破,是因为证据不足无法确定,还是想听我亲口承认
想起他曾说,是我让他重获新生。一颗心顿时软了大半。其实,告诉他真相也没什么,就是事情会变得非常复杂和麻烦,不知道他是否愿意与我一起面对那些纠葛
浮到海面上,三桅船早已报废,只留下几片焦黑的船板。我正迷惑船没了,还怎么回克拉肯群岛,就被g握住手腕。
北冰洋太寒冷,反而衬得他的手掌滚热如烙铁。被他亲吻的画面在脑中一闪而过,我僵了一下,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冲向了脸颊。我究竟怎么了为什么每次和g亲密接触,都会非常不自在
大海漆黑幽暗。他没有发现我的异常,握着我的手,游向前方,声音清冷动听“跟着我,别游错了。”
“噢好。”
太奇怪了,光是听见他的声音,都会心跳加速。我到底怎么了以前的我只有碰见特别难攻克的挑战,才会这样。
不知游了多久,手脚都有些酸痛,总算看见一座小岛的轮廓。只是,这座小岛起码有百分之八十的面积都被银白色覆盖,一看就荒无人烟,g却毫不犹豫地往那边游去,我差点没跟上他。
半小时后,抵达小岛。g浑身湿透地走上岸,对我释放了一个干燥术,自己却湿淋淋地走向桦树林。我犹豫了一下,算了,反正在他面前露出的破绽已经够多了,再多一个也没事。
我叫住他“g先生。”
他停下来,侧过头“什么事。”
潮汐阵阵,繁星是夜空的脉搏,静谧却喧闹地跳动着。
我看着他凌厉瘦削的下颚角与高挺的鼻尖,心跳再次乱了。走到他的身边,能感受到他在看我,却没有勇气对上他的视线。这种体验之前有过一次,但那时是因为心虚这次呢,我想不出原因。
我快速念出干燥术的咒语,然后转过身“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忘记照顾自己。其他都是次要的。”
g看了看身上干爽的衬衫,突然,用力地扣住我的手腕。
他的手掌是灼热的火炭,烫得我的心砰砰直跳。回头望去,寒冷夜风吹过,他的头发和衬衫都在猎猎颤动。他直视着我的眼睛,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说了一句“谢谢你的关心。”
“不客气。”
g慢慢松开我的手,身影消失在前方的桦树林中,不知道去干什么。
我平定了一下诡异的心情,摸了摸干瘪的肚子,决定抛开诸多疑问,去弄点吃的。走到海边,我用g的巫银弩射杀了两条不小心游到海面的鳕鱼。去鳞,掏出内脏,这时候就体现出魔法的好处了,不用捡干柴,也不用钻木取火,只需要念出掌心火的咒语,一条鲜香美味的烤鳕鱼就做好了。
吃完鱼,正准备给g也烤一条,只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抬头一看,g拖着两棵拦腰砍断的桦树,走了过来。
那两棵桦树足有二十多米长,他却拖得毫不费力,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领口两颗扣子解开,露出随着步伐节奏而紧绷的胸肌和手臂。
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又出现了。我放下鳕鱼,试了一下双颊的温度,有些烫。难道是因为气温太低,生病了
g把两棵桦树扔在空地上,单膝跪在地上,拔出匕首,刮去树皮粗糙的部分,然后用掌心火软化树皮,利落地剥下来,接着,将桦树分段,削平直到他把那些平整的木材,组装成一艘小船,我才反应过来,他竟然在造船。
这里没有钉子,也没有螺丝,更没有榔槌,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居然让木头咬合得严丝合缝。造出小船的雏形后,他又用掌心火将湿润的树皮烘干,依次粘在小船的外面。不到一个小时,一艘简易的桦皮船就已完工。
看见这一幕,我震惊得说不出话。在血族的历史里,“三十”的血族年龄,跟人类的少年时期相差无几。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只会琢磨匕首,傻了吧唧地以为武力至上,尽管看过不少书,真正读进去的却很少。他却已经将建筑、音乐、魔物学和自然科学都学得明明白白,现在还露了一手精湛绝伦的木工可能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吧。
要是我在一座荒岛上,用匕首造出一艘船,不炫耀也会得意很久。g却不骄不躁,神色平淡地对我招招手“过来,出发了。”
感谢魔法。不然g再怎么博学多才、心灵手巧,也不可能用桦木造出蒸汽船的效果。有了魔法当推力,桦皮船的速度变得像旗鱼一样快,再加上克拉肯群岛本就在北冰洋附近,不到片刻,我就看见了灯火通明的岛屿轮廓。
原来,我和他上次来这里时,正值极昼与极夜的交替时期。在克拉肯群岛,半年才能看见一次日落。可惜的是,当时的我并没有怎么在意,还以为是正常地天黑。
就在快要靠岸的时候,g忽然侧头看着我,低声问道“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我愣住。
除了梦境中克苏鲁扮演的他,现实中的他好像一次也没有叫过我“卡罗莉娜”。
一次也没有。
他是不是很早就起疑心了
这是打算跟我摊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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