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季泽腿都断了, 这阵子都没有上朝,哪怕他回京都两个多月了。
不过他不上朝不代表他就此沦为闲散王爷,不知有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楚王府。
这一两天里集中处置的这批人要么是家生子要么就是签了死契的——在这样的时代,背主真就是打死活该。
季泽又全然没有回避隐瞒的意思:备好人证物证和口供, 只太后赏下两个宫女病得虽重总算还能说话, 被收买的管事们早就收拾得奄奄一息, 再剩下的更是该如何便如何……
于是那些盯着楚王府的眼睛没有错过这场“大戏”,几个势力回头商量了一下,便让御史上了折子,哪怕他们知道楚王处置这些人万没有不禀报皇帝的道理。
实际上, 禀报自然是禀报了的,皇帝甚至得到了全部供词……的手抄本,但楚王季泽这次也是破天荒地“先斩后奏”。
听过心腹的禀报, 皇帝挥了挥手让人退下,之后半天都没个表情也没个动静……值守的太监宫女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声。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皇帝忽然笑出声来, 随后感慨道,“我这个兄弟真气着了。”
正是因为季泽在他登基之前能跟他好到穿一条裤子,将心比心, 他也不能一直让兄弟必须“顾全大局”。
父皇当年就是一个劲儿地劝楚王叔“小不忍则乱大谋”, 结果“大鱼”没杀, 先害得楚王妃一尸两命……
皇帝琢磨着他要是楚王叔,只怕那会儿就对父皇存了怨气,也自那时起楚王叔便和父皇逐渐生分, 而赵王叔冷眼瞧着……必然也觉得齿冷……好好的兄弟三个就此离心。
即使是亲儿子他也得在心里痛快一下:父皇这脾气……真是一把好牌打得稀烂!不过父皇临终时也幡然悔悟,拉着他的手提醒他说不要苛待忠臣重臣。
有一说一,他们父子本就欠楚王府一个公道,于情于理都亏,所以这次他说什么也得默许他这个兄弟给弟媳妇讨个公道。
所以御史们参楚王残暴的折子一概留中不发。
他也是和风细雨太久了,为了迷惑对方倒也罢了,如今还让朝堂上老狐狸以为他真是软柿子……可还行?
皇帝抬手轻轻在书案上敲了两下,旋即提笔开始批复眼前的一大摞奏折。
他这一全神贯注地忙活一件事,就直接忙活到晚饭点。他想了想便吩咐内侍摆驾坤宁宫——他信任皇后也和皇后很合得来。
终于太后的亲侄女封贵妃,皇帝能想到明天皇后带着妃嫔到太后的慈宁宫中请安,封贵妃必会替她姑妈出头,闹上一回。
别看皇帝和封贵妃孩子都生了,但两个人……真就不太熟。
贵妃进宫前后都以太后侄女和皇帝亲表妹身份自持,那真是连皇后都不大看在眼里。
须知皇后可是皇帝的原配,在皇帝还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小皇子之际,就嫁给了皇帝,夫妻一路走来不敢说时刻心心相印却也相互扶持甘苦共度,情分绝不是封家见皇帝登基赶紧烧热灶塞进来的封贵妃能比的。
然而贵妃很像她姑姑,有个封家女人传统“优点”,头超铁。、她就能坚信跟太后一条心,皇帝最后也能看到她的好。
因为当初皇帝的生母也不受宠,之后才慢慢入得先帝的眼。如果这样也不行,她还能学太后不是?所以太后提前命人嘱咐了她一通,第二天皇后她们到来,贵妃真就遵照太后姑妈的意思演了起来。
贵妃拿帕子压了压眼角,当着一众“姐妹”们幽幽道,“眼瞅着好日子要到了,楚王这样……大开杀戒可还妥当?楚王在西北说一不二,手底下人命无数,回了京城怎么能毫无收敛呢。”
她说得这个好日子指的是先帝的生日。
今年不是先帝故去逢五逢十这样的整年头,平素一家子不过是上柱香吃顿素的。拿这个说事,就别提多牵强多用心不良了。
皇后垂了眼,她不怕太后,贵妃就更别说,她只是单纯地恶心而已。
她胃里翻涌,一个忍不住就当众干呕了一下。
太后见状也不闭目养神了,赶紧叫太医过来:她巴不得皇后生病,这样宫务就自然而然要落在她侄女手里。
结果太医来了给皇后切脉……嗯,皇后再过几个月是不能再管着公务了,原因却是太后和贵妃最不愿意听到的:皇后有孕在身。
喜讯迅速传到前廷,不一会儿刚下朝的皇帝喜气洋洋地匆匆赶到慈宁宫。
太后还能勉强做出一副欣喜的模样来,但贵妃真就脸都气青了。
但不管怎么样,太后好好的计划不得不“流产”。
帝后和嫔妃们离开后,太后实在忍不住直接数落起贵妃来,“你竟然没能让皇后顺嘴说句楚王府残暴!”
楚王接连清理人手,其中不乏早年埋下的钉子探子,太后从她身边的嬷嬷那里得知此事登时心疼得要命。
太后可不觉得她和她儿子跟前朝公主留下的那帮人是合作关系,而是把那群人视作能使唤得动的人手,最多就是他们得哄哄才能好好听命罢了。
贵妃委屈得要命,“我还没说上两句,皇后惯会惺惺作态!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这话太后信。
提起皇后有孕,太后就更气不打一出来,“你也是废物,给了你那么多秘药,居然就只有小八一个孩子!”
贵妃立时红了脸,“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您让我怎么办?!”
太后恨铁不成钢,“我还能把皇帝绑在这里?!”
贵妃掩面嘤嘤哭了起来。
她难堪是真的,多伤心那还真说不上:要不是果断用了秘药,我连小八这个儿子都没有!而且小八如今也病病歪歪,皇帝疼爱归疼爱,却明显待小八和其他皇子不同:这份不同可不是器重而是怜悯!
贵妃再傻也知道一个身体不健康的皇子基本无缘于那个位子。
她奉承太后,主要就是想再讨要秘药,和皇帝生下一个健康的皇子,到时候就能把太后和宣王的打算禀告给陛下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太后满心满眼想的都是宣王能当皇帝!大家各怀心思各怀算计,谁也别说谁,横竖就各凭本事。
却说姑侄俩又一次不欢而散,消息迅速传到宣王这里,宣王可不又头疼上了。
即使皇帝手里人证物证越攒越多,宣王并不担心他和他母亲地位不保:身为太后之子就这点好,除非他亲自带兵逼宫,不然他这个王位很难废得掉。
皇帝不能动爵位,但出手剪除他这边难得得用的人手……就非常难受。
不管母亲怎么想,宣王目前还是不想重用有镇国公背景的人手:镇国公居心不良,是奔着权臣去的。昔日摄政王权倾朝野又如何,摄政王也是他们老季家的人,若是让镇国公到了摄政王……只要半个摄政王的权势,江山就要易主了。
宣王自认还做不到为了把皇帝哥哥拖下龙椅,他连祖宗基业都不顾忌的地步。
可怜他不曾成婚,就不能开府建牙,两个侧妃的娘家如今全然指不上,楚王府他提前布了个局,但皇帝不发作,季汐这边暂时也用不上。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动用前朝长公主那边的人……就是给出几次熏香和药引的那位大夫,起码出面搅搅浑水也好。
如果这位大夫也让楚王拿个正着,想必引荐他的镇国公该坐不住了。
这位名叫苏怀沁的大夫自然不住在宫中,宣王打发人来传话,他听过后还真“静极思动”:能破解他独门熏香的楚王妃他当然有十足兴趣。
只不过楚王妃压根不出门,想见到她,他得想点办法。
赵王为了独孙季承祉,正四处遍寻名医,他虽然不太擅长儿科,却也可以凑凑热闹,即使他知道赵王应该也在“钓鱼”。不过他有平安脱身的自信就是。
苏怀沁想到就做,通过镇国公的门客引荐——他本就治好了这位门客的妻子的疑难杂症,于是顺利进了赵王府的大门——为了方便给孙儿调养,招待各路大夫,赵王已经和孙儿以及女儿女婿一家回到了京城里的赵王府。
话说这天刚好是赵王要让任微复诊的日子。
于是赵王和任微他们……这个他们不仅包括傲天他爹,更包括虽然咸鱼但喜欢吃瓜看戏的季汐,在见到苏怀沁的同时目光一凝。
确切的说季汐是听到苏怀沁自我介绍时面色微变,而赵王、任微则是见到人的瞬间气势就有些不对,而傲天他爹则是因为媳妇不对劲从而立时防备了起来。
苏怀沁是男配二号啊喂!真神医!
可惜死得早,不然哪里轮得到宣王这个二把刀在小说里给女主姒令美解毒啊!
季汐赶忙拉住任微的手,在任微手心写了个“男三”俩字。
而任微摇了摇头,再看了看赵王,便问,“王爷也觉得眼熟?”
苏怀沁长得跟卫夫人特别像,就跟小傲天长得跟她极像一样的“像”。卫夫人在发现伏三爷这个丈夫大猪蹄子本质后的确又生过一个儿子,只不过任微这个弟弟据说早就夭折了……
而且她真不是多想,卫夫人就叫卫沁。
赵王一点也不犹豫,“拿下。”侍卫们忽然出现,直接把苏怀沁死死摁在地上,对方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赵王见状赶紧呵斥了一声,“轻着点!”扭过头对任微道,“你娘差点给我做填房,我自是认得。”
任微眯了眯眼,“王叔您最好知道什么说什么。”
赵王略显尴尬,“我的确帮你娘把你弟弟送了出去,但后面的事儿我就不知道了。”
刚好季承祉和姒令美手牵手进门,听了这句话姒令美惊呼一声,“外公!”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我终于写到这里啦~~~~~
而且码出了二更,没有熬夜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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