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绝望更加难以接受的是什么?
是当你明明有了希望,却被告知那只是虚妄。
——那短短的一截蜡烛,在众人看来就如同他们剩下的生命一般。——
“那么……张师傅,可以请你点燃蜡烛了。”
在这一片愁云惨淡之中,唐雪凝转过头冲一脸懵逼的张楷说道:
“然后向笔仙问问题吧。”
“什么!?”
如果不是手还无法放开,张楷整个人都能从座位上跳起来。
“我说你该按照游戏的规则点蜡烛,问问题了。”
沉着声,少女又重复了一遍她的话。
“点蜡烛我不反对,但是……”
张师傅反问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都这样了我TM还敢问!?”
“正因为都这样了才要问。
不觉得我们现在所知的情况还是太少吗?
为什么我们不讲故事不问问题就无法放手?为什么我们故事里面的怪物会出现在我们身边?游戏的最后我们会有什么结局?”
少女无视了对方那快要吃人的目光,注视着张楷的眼睛慢慢解释道:
“知道了这些,我们才更有可能从今天这种岂有此理的事件中活下去!”
“可是……”
——可是万一你又错了怎么办?要问问题的又不是你!——
张师傅话虽然没有出口,却明明白白的表现在了脸上。
“别‘可是’了,既然故事也讲了,怪事也发生了,除了干等我们也总要做点什么!”
陈警官可不是唐雪凝那种“以理服人”的性格,他直接一巴掌重重拍在张楷的背上:
“或者说你觉得你更愿意等蜡烛燃尽之后去面对外面那些?
我问了问题不是一样没事儿?这么婆婆妈妈,你是不是个男人!?”
“要我问什么问题?”
在恶狠狠的转头看了陈警官一眼后,张楷最后还是认命般问道。
“就问问它要怎么才能带着外面的东西一起离开吧。”
唐雪凝也叹了口气。
——这样的情况下,再让其问一些激进的问题就不适合了。——
啪!
火苗在新的一根蜡烛上燃起。
不论是雾气还是墙角的阴影,都肉眼可见的消退了下去。
“笔仙,笔仙……”
哪怕是张师傅这样常年走南闯北的人,在面对笔仙这种未知存在的时候也选的底气非常不足。
看着桌上那众人合握的签字笔许久之后,他才咽了口唾沫后接着问道:
“你……你要怎样才能带着外面那些东西离开?”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所有握笔的人同时感到笔身微微抖动了一下,接着一股难以抵抗的力量牵引着大家的手臂开始在纸面上飞快的舞动起来。
这次不再只是“是”或“否”这样的简单回答,很显然是正在写字!
而与此同时,唐雪凝也猛的站起身,向着那签字笔上方空无一物的位置闪电般探去!
但她的手臂非常轻易的就穿过了那片虚空,除了引得烛火摇曳,什么都没有触摸到。
那无形无质的笔仙也就在这时已经做出了回应,在纸上留下了属于它的回答:
——死——
最后的一点幻想,被无情的粉碎了。
一时间,大家都呆呆的看着那潦草的死字,沉默着……
但哪怕再不愿意,时间依旧向前,这支新点燃的蜡烛在这沉默中不知不觉燃烧过半了。
“按照规则,是不是该下一个人讲故事了?”
看着这剩下的半截蜡烛,唐雪凝再一次提出了那个所有人都不愿意面对的问题。
“我……我……不要啊!”
许晴的惨叫凄惨得如同有人拿着刀在她身上砍了一刀。
“冷静一点!尖叫有什么用?尖叫如果有用我马上陪你一起叫!”
陈警官强忍着怒意,用尽可能温和的语气安慰道:
“你也不希望外面那些东西进来吧!”
“可……外面……怪物……”
虽然许晴依然很混乱,但在陈警官的安慰下,她虽然依然有些语无伦次,至少不再歇斯底里了。
“既然怕怪物,那就别讲太恐怖的!讲温馨一点的故事!”
唐雪凝也加入了对话,她头也不抬,空闲的一只手不断在手机上敲打着什么:
“帮我争取点时间去验证一些事。”
“那讲什么?”
陈警官代完全不在状态的许晴问出了问题。
“比如灵兽报恩,比如老人死后见亲人最后一面那种没什么危险的!”
唐雪凝随口回应道,她现在捏着下巴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
“我需要点时间整理一下情况,我觉得我可能发现了些什么。”
“可……可是我现在真想不起来啊……”
“那别讲灵异无解而且死了人的!”
明白了唐雪凝意图的陈警官向着死死抱着自己不放的女孩迅速补充道。
“虽然今晚发生的这些已经超出了我们所理解的现实,但外面那些东西很显然和我们的故事有关系!
所以作为我们唯一能增加我们幸存机会的办法,我们需要控制恐怖故事里怪物的强度!”
“你们到底要我讲什么啊!?”
许晴又一次哭出来了。
“你们要说什么就快啊!”
张师傅用焦急声音大喊喊道:
“外面那些东西好像要进来了!”
是的,哪怕现在因为烛光,室内的雾气已经消失,但那对车灯却也几乎就贴在大门外,而墙角的鬼影也展示出了咧嘴而笑的人形……
“那是在不行你现编一个试试!聊斋你总看过吧,别上倩女幽魂这类有强力怪物的就行——其它情节你看着办。”
在一眼了解现在的局面后,唐雪凝也立刻为故事定下了基调。
“我听说……听说我们老家那边曾经有个老医生,他……”
断断续续不时还带着哭声的叙述中,一个山间灵候报恩的小故事正被许晴徐徐道来。
但这时,大家的心思都没有在她或者她的故事上了……
“外面的那些东西……”
唐雪凝有些古怪的如同自言自语般的说道:
“真的就是故事中那些怪物吗?”
“当然是了!”
看了眼小店里神色凝重的众人,小店老板没好气的回应道:
“要不然为什么你们讲墙上的鬼影这里就会出现会动的人形霉斑,而你们讲雾中的鬼车,外面也会出现浓雾和车灯?
——难不成那些妖魔鬼怪还有兄弟姐妹,而且恰好和我们讲的故事一样!?”
“但你们不觉得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吗?”
唐雪凝歪着头反问道。
“你是什么意思?”
一直留心着这段对话的陈警官总觉得少女话里有话。
“我是说……”
“贱人!快点点蜡烛啊!”
不过这次对话似乎也到此为止了,几人身边一个穷凶极恶的声音转移了几人的注意力。
“我点了!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讲完了故事却点不燃蜡烛!?”
许晴那异常短小精干的报恩故事居然就在这么三两句话的时间中已经讲完,但接着,她却遇上了意料之外的难题:
“明明我讲了的!我讲了故事的!我已经讲了!”
只见她拿着打火机,一脸泪眼婆娑的看着众人不断重复着:
“我按照你们说的讲了故事的!为什么点不燃蜡烛啊!我真的讲了故事的啊!”
“啪!”
一个赤红色的手掌印浮现在了许晴的脸上。
“冷静点!你这样如果把打火机弄坏了就麻烦了!”
唐雪凝缓慢却坚定的握上了许晴拿打火机的手,慢慢的将火焰靠拢了蜡烛,但那火焰却像被什么拒之门外一般,每次一到了在离蜡烛数寸的位置上就会诡异的熄灭,数次尝试次次如此。
“唉……看来这个取巧的办法行不通,麻烦你重新讲个详细点、恐怖点的故事吧,然后再试试。”
有些失望的抬起头看了看天花板,唐雪凝轻轻放开了许晴的手。
“记得一点,故事中的怪物要满足三个条件——有实体、能逃脱、没有远程杀伤方式!”
说完,她朝许晴做了一个提气的动作后再次说道:
“深呼吸,恐惧虽然会让人远离危险,但它在你面对危险时却从来不会让你远离死亡。
然后想一想什么鬼故事可以讲,什么鬼故事不能讲,不着急,慢慢来,我们还有时间……”
连续深呼吸了好几十次之后,许晴终于冷静了下来,开始讲起了一个她所知的恐怖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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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小王来到这个位于西南群山深处的小村时,第一个感觉反而是自己是不是穿越了时空——回到了三四十年之前的那段充满激情的岁月了?
依山而建的小村大多是土胚房,村头的石子路上最“现代”的交通工具就是一辆绘有红五星的军绿色摩托车;
村头半塌的土墙上依稀还能看到早已褪色的“打土豪分田地”或“以阶级/斗争为……”红色标语;
村中心的大树下,几个穿着泛白老式军装的老人正一边抽着烟杆一边下棋。
几只鸭子,土黄色的大狗,甚至还有一只猪,正慢腾腾的,如同散步般的游走在村中,不时在这里拱拱那里翻翻。
而更远处一些,在山沟间的小溪两旁,种植好的果苗和梯田七零八落的,以一种能逼死强迫症的,足以称得上见缝插针的分布方式,分布在两侧怪石丛生的山坡上。
空气中充满了一种混杂着家禽臭味、草木泥土香味和木材燃烧烟火气的味道。
——美其名曰“原生态”,实际写作“贫穷落后”的味道。
当地的村长仅仅是和带领小王来的县里工作人员聊了两句之后,连介绍信和公函都没有看,便直接安排小王到村里住下,等明天正式开始他的村官生活。
而安排的住宿地点就在新修好的村政府,全新的小楼内还有着微微石膏腻子的味道,虽然看起来就是修好没多久的粗胚房,但也是全村少有的几座有点近代气息的两层小楼。
——看来村长是真的很看重自己。——
满意的点了点头,带着对明日的期待,小王洗漱一番之后,一天旅途的疲惫很快就涌了上来。
唯一有些奇怪的,就是他在半睡半醒之间,总觉得好像有什么进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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