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可能有点悲伤。（）但结局是he我保证。

    为了方便区分，接下来对003号宰都使用『003号』来称呼，其他宰则是用名字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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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章是夏目老师的世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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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晶莹的白色淹没了整个世界，冰冷而柔软的雪花不停地从天空坠落, 带来一场又一场虚幻的梦。

    天气冷得不像话, 耳边还能够听见“呼呼”的风响声, 003号的脸被冻得有些鼓起来, 苍白的脸颊上红了一片，他抖了一下, 搓了搓手臂, 抬着头用自己的眼睛注视着这个世界。

    “好冷啊...”003号似抱怨般地说道，但他细小的声音刚发出来就被淹没在风雪中, 传达不到远处。

    幸而『书』是不用听声音的, 世界的一切都会转变为文字传达给它。『书』慢悠悠地飘在他的身边, 说道：“我都和你说了，这个世界的时间线正处于一年当中最冷的一天，让你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了。”

    003号有些敷衍地“嗯嗯”了几声, 转移了话题, 说：“所以我现在的任务就是找寻到这个世界的『太宰治』？”

    『书』说：“这个是你所在世界里的那个森鸥外获得未来记忆的世界。你需要找到他，并搞清楚他是被什么杀死。”

    “为什么穿了几个世界都要我搞清楚是谁杀死了『太宰治』？首领宰只是单纯地想要作为『目录』的我把那些摆脱了控制的世界重新与『书』连上, 那你的目的又是什么？”003号太宰治像是聊天一样随口说道。

    “我只是想要将自己的本体要回来而已。”『书』听上去很不满地说道：“首领宰利用我的本体在不停地修改世界, 现在还想要将真实世界拉入我的本体内来重置时间？他可真是个疯子, 宇宙级别的那种。”

    因为『书』长时间被首领宰拿着，还被拿来不停地修改和增添, 出于自我保护的机能，『书』诞生了些许的意识，唯一的目的只有将自己的本体拿回来。

    003号注意到『书』避开了一些问题, 不过他也没有直接逼问对方，只是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样啊。”

    风雪下得更大了，003号踩着厚厚的积雪继续向前前进着，身体被冻得僵硬而变得越发沉重起来。每踏出一个脚步都像是顶着千斤巨石般艰难。003号此时又累又冷又困，身体迫切地渴望着找个温暖的地方睡觉。但他依旧面色如常，没有抱怨过半句话。

    003号深呼吸了一口气，缥缈的白雾被呼出，缓缓地升向上空，直至消失不见。

    “为什么我所在的世界里，那些人会获得未来的记忆呢？难道只是首领宰加入的设定？”003号又问道。

    『书』说：“你所在的世界是『目录』，所以能够加入的设定是最多的。但为了避免蝴蝶效应引起的各种风险，对于你的世界，首领宰总是非常慎重的。因此，总的来说，你所在的世界加入了的设定反而可能是最少的。”

    “那为什么...”

    “或许也正因为你所在的世界是『目录』吧。”『书』只是一件为了保护本体而产生的些许意识罢了，他并没有理解人类感情的机能。因此『书』直白地说道：“其他世界的人对『太宰治』的思念直接传达到了『目录』的自己身上去了。所以他们才会拥有未来记忆。”

    003号顿了顿，没话说了，他抬起头继续看着不停地落着雪的世界，伸出自己的手，接过一小片雪，垂着眼注视着雪花渐渐消失在指尖。

    “不想失去的东西总有一天还是会离你而去。”他低着头轻声呢喃道。

    『书』也没有再说话。

    一人一『书』在漫天雪地的世界里缓慢地行走着，003号的头发上、衣服上、鞋子上都被撒下了一层雪，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要被雪给淹没了，一同融入这个世界。但003号只是一直看着前方，没有停下来半刻。

    “这个世界的『太宰治』到底在哪里呢？”003号如此说道。

    『书』说：“谁知道呢。『书』上写的东西也不会特别详细，我也只知道这个世界的『太宰治』在冬天留下遗书给森鸥外后就消失不见了。”

    “这片地方则是『太宰治』死前最后来到的地方，但具体是在哪里死掉的还要你自己去找。”『书』说道。

    “怎么感觉我就像是被无良资本家给坑了的社畜。”003号调侃道。

    他走着走着，忽地望见了最右边的某块雪地里有个不明显的凸起。

    003号睁大了眼，连忙跑过去，蹲下来后伸手用力扒着雪。

    手指插.入雪地中，一阵阵凉意顺着指尖一路袭向大脑，让本身就冻得有些受不了的003号浑身抖了一下。但他没有停下来，只是不停地继续用自己的手挖雪，当手指触碰到柔软的皮肤时，003号顿时睁大了眼，加快了速度，而后将被埋着的那个人的上半身给挖出来。

    被挖出来的那个人露出了一张003号无比熟悉的脸——那是『太宰治』的脸。或者说，那是这个世界太宰治的脸。

    这个世界的太宰治看上去起码有二十二岁以上了，比003号看起来要成熟得多，只是面容在冰冷的雪下显得过于柔软。

    太宰治的脸和嘴唇都苍白得像是纸一样，没有半点血色。他紧紧地闭着眼，黑色的睫毛垂下，柔软蓬松的发丝也夹杂了些许雪进来。

    003号低下头来，将耳朵放在太宰治的胸口上，倾听他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扑通。

    虽然非常微弱，但是太宰治的心脏依旧在缓缓地跳动着。看来他赶上了。

    003号张望了一下四周，试图寻找有什么比较温暖的地方可以让他把太宰治搬过去，而后替他揉擦身体慢慢恢复正常温度。

    但在003号付诸行动前，有一只冰冷得不可思议的手伸了过来，使得003号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森先生？”是『太宰治』的声音。

    003号茫然地看了他一眼，看到太宰治正抬头望着上方，眼睛空洞而幽暗，看上去似乎是因为被埋得有些久了，暂时失去了视力。

    还没等003号解释什么，太宰治就先行摇了摇头，说道：“不，不是那个人。啊啊，这样啊，你是其他世界的『太宰治』吗？”

    哪怕差点被埋在雪地里冻死，哪怕暂时失去了视力，太宰治依旧是太宰治，立刻分辨出了这个将自己挖出来的人是谁。

    他说话的声音非常微弱，轻得像是雪花一样，还显得有些断断续续，003号几乎听不清太宰治的声音。但他竟然能够第一时间醒来，还伸手触碰003号，发出声音与他交谈，简直是奇迹一般的事情了。若是换了第二个人，此时恐怕早就已经冻死了。

    003号沉默了半会儿，说：“是的，我是003号世界的『太宰治』。”

    “003号...003号...”被冻了一段时间，哪怕是太宰治也显得意识有些混乱了，他神情有些困惑地嘟囔着这个数字。

    而003号只是继续寻找着哪个地方能够有可以暂时取暖的地方，但他有些挫败地发现了，这个世界的太宰治大概本身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所以这一带很空旷，连个小木屋都没有，只有永不融化的积雪。

    虽然太宰治看不见，但他也从003号的沉默中察觉到了什么东西，他看上去有些困扰地笑了笑，说：“哎呀，别这样。这个地方可是我好不容易找来的自杀圣地呢。”

    003号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嗯，我很好地看出来了。”

    明明比003号要年长许多的太宰治像是个小孩子一样“呼呼呼”地笑了起来，空洞的眼睛里也溢满了星辰般的笑意。

    这个世界的太宰治注定要死了，003号根本无法阻止他的死亡。他很清楚这一点，但心中却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挫败感。

    大多数想要自杀的人类会为自己的死而义无反顾，但却会为别人的死而感到些许的伤感。哪怕是003号也是如此——即使这个即将死在他面前的人是另一个世界的他自己，哪怕003号并不是人类，只是于『书』诞生的『太宰治』罢了。

    他沉默地看着另一个自己，说道：“我过来这个世界是为了探究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无法看见的太宰治虚睁着眼，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003号说：“那个问题是——是谁杀死了『太宰治』。”

    “是谁杀死了『太宰治』？”或许是因为回光返照吧，太宰治的声音渐渐显得有些力气了起来，说话也没有那么断断续续了，他说：“这可真是个好问题。”

    “你为什么要死？”因为每个世界的个体都是不一样的，所以003号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显得非常郑重。

    “为什么呢...”太宰治轻声地说：“大概是因为我知道，必须要有一个人死亡吧。”

    003号愣了一下，也没有问他为什么会知道，只是点点头，而后又突然意识到此时的太宰治看不见，便出声道：“这样啊。”

    “也或许是因为我太累了，实在找不到能够活下来的意义了，谁知道呢。当人产生想要去死的心情的时候，很多时候都是多方面的事情一点一点压下来的。”太宰治轻轻地说道。

    因此，哪怕是太宰治自己也没办法准确地说清楚，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死。只是当心中产生“要是死在这个冬天就好了。”的想法时，一切便显得顺理成章，他留下了遗书，独自踏上了的人生中最后的旅程。

    003号垂着眼，紧紧地握着太宰治冰冷僵硬的手，他知道太宰治心存死意，那么其他的也不便多说了。

    或许是因为这是最后了，也或许是因为察觉到了003号有些微妙的情绪，太宰治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说道：“不过你刚刚过来的时候，我还真的以为是森先生，没想到竟然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这可真是个大惊喜。”

    他其实只是随口说了一下，没想到003号却直接肯定地说道：“因为你想见他，是吗？”

    “......”太宰治沉默了下来。

    003号便也没再说话。

    风雪变得小了些，但还是有冷风夹杂着落雪过来，盖在两个人的身上，带来轻飘飘却又仿佛无比沉重的力度。太宰治用轻到不可思议的声音说道：“是的，我想见他。”

    “你知道吗？我在离开前留下了一张遗书放在他的桌子上，上面写着『再见了，森先生。』”

    003号静静地倾听着，他知道此时的太宰治只需要一个倾听者。

    “就连我自己也以为我不会再留恋了。因为我已经决心抛弃所有，独自拥抱死亡。”

    “但真是不可思议啊。”太宰治用空洞的眼睛“注视”着他，笑着说道：“在我被雪彻底淹没，在我即将死去之时，我却是如此地思念着那个人。”

    直至今日，太宰治依旧记得对方用冰冷的嘴唇温柔地亲吻他的眼睛时的那种温度。

    那真的是，非常非常冰冷且苦涩却又温柔无比的吻，以至于太宰治在被雪淹没的时候，竟然产生了一种自己正在被那个人亲吻的错觉。

    这让原本平静等待死亡的太宰治产生了一种孤独的感觉。

    “我死了之后，独自一人待在港口黑手党的那个人会感到孤独吗？没有人再能够在他说出来之前理解他的意思，也没有人再会叫他『森先生』，更没有人会与他亲吻与拥抱。毕竟以那个人的警惕性，这么多年来也没跟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人亲密过。”太宰治垂着眼喃喃道。

    他与你亲吻与拥抱，或许仅仅只是因为他也爱着你——003号是想这么说的，但他却说不出口。或许是因为他自身在抗拒着『爱』，也或许是因为他知道太宰治也明白着，只是太宰治也如同一个胆小鬼那般抗拒着。

    “原来我也会产生这种感情。”太宰治自嘲般地笑了笑。

    “毕竟不管怎么样，你也是人类。”003号平静地注视着他，说道：“会产生爱与孤独的人类。”

    太宰治沉默了半会儿，缓缓地点了点头，叹息着说道：“是啊，不管是你也好，我也好，我们都是会产生爱与孤独的『人类』。”

    可他并不是人类，只是由『书』中诞生的非人类。003号想如此反驳，但在太宰治那仿佛看透一切的笑中没了声。

    “很遗憾，我就要去死啦。”他用轻飘飘的、恶作剧般的欢快语气笑着说道：“所以森先生就一直待在港口黑手党，社畜到老死退位为止吧。”

    “这是我最后也是最恶毒的诅咒。”

    “真是可怕的诅咒。”003号打了个寒颤，说道。

    “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对吧。”太宰治有些得意洋洋地说道。

    他的呼吸已经渐渐变得微弱了起来。太宰治脸上的笑容也回归于平静。

    “那个人现在在做什么呢？应该是在办公室里静静地望着窗外的雪吧。”太宰治闭着眼，轻声地说道。

    “他肯定会说：『死在雪堆里可是会很难受的哦，太宰君。』。”

    “还真的……有点难受。”

    “不过我原本以为我就要这么死了的时候，你竟然过来了。”太宰治用最后的力气抓住了003号的手，对他露出一个笑，说道：“谢谢你，003号。”

    “在死亡之即，得以与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相遇，即使是我也不会再感到孤独了。”

    003号一直静静地聆听着太宰治说话，此时也是回握住了他的手。

    太宰治笑了笑。

    “再见了，003号的『太宰治』。希望终有一日，你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无论怎么样都必须守护好的事物。并且能够为此而开始期待——”

    “明天，明天的明天，明天的明天的明天……”

    这么说着，太宰治停止了呼吸。

    明天是怎么样的呢？明天的明天又是怎么样的？明天的明天的明天又会是什么样子？人生有多少个明天，倘若能够一直心怀期待着每个明日，那么想必也能够好好地，不再痛苦而孤独地活下来了。

    003号注视着平静笑着死去的太宰治。

    “再见了，『太宰治』。”003号这么说着，在他的眼睛下轻轻地落下了一个吻，说道：“祝你做个好梦。”

    我会去努力寻找到的，能够让我开始期待明日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