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算是。”
清彦看了卡卡西一眼, 凉风吹起软垂在肩上的头发。
“我现在的状态,确实只能和特定的几振刀剑配合使出完整的雷之呼吸,但是碰巧他们都没被带在身上。”
“你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卡卡西皱起眉头:“我的意思是, 你的眼睛——”
他该不会是直接和什么人换了一双普通的黑色眼睛回来吧?卡卡西越想越觉得清彦干得出来这种事, 毕竟这家伙对写轮眼似乎半点期许觊觎也无,再加上团藏大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而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率先自损。
可倘若即便做到这种程度还要回到这个世界里,那也太让人遗憾了。
清彦下意识地眨眨眼睛:“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银白发的上忍还在组织语言, 那是宇智波一族引以为傲的血继限界, 来自血脉和这个世界的馈赠,卡卡西无法想象会有哪个日向一族的族人愿意为了什么理由摘除白眼, 但是……
卡卡西抓了抓头发,有些艰难地问道:“阿清, 你现在真的不能用写轮眼吗?”
他没问“你的写轮眼是不是真的没开”,而是“现在是否不能用”——这本身就预示着什么。
清彦挑起眉毛笑了笑, 反倒抛出了新的问题:“卡卡西, 你知道为什么,根之人在召集部下的时候, 针对宇智波一族只需要开过眼的族人吗?”
——根部的忍者大都要从小训练, 但宇智波一族的人,一般会在开了写轮眼之后才加入根。卡卡西对于木叶之根了解也不算少,当然是知道这点小细节的, 但……
“那是因为,写轮眼一般都会在本人情绪激动甚至精神受创的时候,才会得到新的突破。”
清彦神色一凛,严肃道:“而进入根部之后所需要习得的第一件事,就是杀死自己的心。”
没有名字,亦无感情。没有过去,亦无未来。
这是“根”之人的特征,但是如果保持着这样的心境的话,是很难开启写轮眼的。
“所以团藏大人才会觉得宇智波一族的手下不太好用,那是因为如果‘心’能够被轻而易举地杀死的话,那就不再是能够完美使用写轮眼的忍者了,卡卡西。”
黑发的青年前踏一步,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如果像是阿斯玛那样叼着根烟的话,一个人嘴里的烟能给另一个人点火。
“卡卡西,你觉得忍者到底是什么,你真的认为忍者就是工具吗?”
黑发的青年扯开嘴角露出微笑,笑容让人莫名其妙地有些心慌。
这样的笑容让他想起了宇智波一族一个接一个的熟人。
带土笑着对他说“不保护同伴的人,是垃圾中的垃圾”;宇智波鼬在执行任务结束之后,同伴提及他家中幼弟,就偶尔能见到对方表情笑得格外柔和;止水他不是很熟,但据说对方是对“整个忍界”感到失望而自杀的;他想到佐助执拗的复仇,甚至甘愿斩断和木叶所有羁绊的眼神。
他们几乎每个人都各有各的偏执,各有各的坚持,泼墨重彩得和其他忍者截然不同。
他甚至想到自己被众人认为离经叛道的、也曾经被众人奉若火影候选的父亲。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卡卡西听见自己艰难地说:“我是在问你关于写轮眼的事情。”
他看到面前的青年皱起眉头,似乎是重新端详了一遍他的表情,但面罩加上护额挡住了四分之三的脸,卡卡西自认为是看不出什么的。
清彦倒退一步,原本被拉近的距离又不动声色地退回了原样。
“卡卡西。”
清彦注视着对方的眼睛,他们都有着漆黑的瞳色:“虽然写轮眼对我来说不重要,我也不会刻意地去追求这份力量……但我还是不至于因为你想的那种原因就去折损自己的眼睛的。”
“你——”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强烈的情绪会让写轮眼被激活,这样的情绪正面负面都是一样,所以在回到这个世界之前,我委托一个能够进行心理暗示的前辈帮了忙。”
清彦的声音平静,仿佛在描述什么别人的事:“那位前辈也是某个呼吸法的使用者,我委托他帮我清理了大脑当中的一些东西——一些能够在关键时刻激活写轮眼的强烈情绪。”
“你可要想好。”
鳞泷左近次带着严峻的表情:“既然下决心要这么做的话,你就将挥别所有极端的情绪,极端的憎恶、悲伤、仇恨和劫后逢生的喜悦都将离你而去。”
“我很清楚。”
清彦正坐在对方面前,神色肃然:“我接下来想要去做的事情,很多都是要尽可能避免个人情绪干扰的,而且您知道,我的眼睛……”
“唉。”
曾经的水柱鳞泷左近次叹了口气:“是颗好苗子,可偏偏——”
面前的卡卡西先是一愣,紧接着同样露出了和左近次先生如出一辙的遗憾表情:“阿清你……”
印象里的宇智波清彦,是非常和善,非常温和的一个人,基本上和谁都不会起矛盾,无论是在暗部里还是在普通的忍者队伍当中,都相当受人欢迎。但同样的,印象里,他也从未见过那个人有什么极端的情绪,不论是执行危险的任务,还是协调队友之间的关系,似乎对那个人来说都不算是什么难事。
卡卡西甚至一度觉得这家伙是生错了地方,和那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族人截然不同。
——但果然不愧是宇智波一族啊,卡卡西有些心情复杂地想到,在提前预判到了回木叶有可能遇到的危险之后,就能够毅然决然地将自己的一部分情绪彻底切割开来。
“这没什么,和‘根’之人彻底杀死自己的心不同,我这样只不过是在个人情感层面上装了滤波器而已——啊,你可能不知道滤波器是什么……没关系别在意这个啦。”
黑发的青年甩了甩头,很快就将这个话题抛之脑后:“而且目前为止我接到的任务里也没有什么特别危险的——加上手头一般都有刀剑在陪伴,即使不用写轮眼也无碍。”
于是卡卡西有些想不明白这家伙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念头了——他不像是佐助那样纯粹的憎恨着图灭了整个宇智波一族的鼬,但也没有显出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的洒脱,反倒认认真真的经营起自家传承下来的仙贝店,偶尔一次意外,卡卡西甚至还看到他的本丸里设有自己父母和族兄的灵位。
——他们一家人的关系和睦而亲厚,即便是消弭了感情也是不可能轻易放下的。
可他也没有打算去复仇,不仅没有萌发出这个念头,甚至也没像卯月夕颜那样,因为种种原因而无法再握起刀。
这些年里他遇到的人当中不乏单细胞生物,以宇智波带土、漩涡鸣人为首,再加上从小到大死缠烂打的迈特凯,大家都是一副随性耿直的模样——忍者这种生物如果心思太过纤细的话,很容易就会钻牛角尖,又或者因为情绪的敏感而无法承受命运的重压。
大蛇丸如此,卯月夕颜如此,这样的人他已经见过太多了。
但显然命运没有将面前的这个人摧折,也没有让他走向什么貌似极端的道路——对方甚至信心满满地回到了这个世界,并且切实的打算着手将其改变。
卡卡西觉得这种心情复杂极了——在见惯了失去、习惯和对命运的一腔孤勇之后,不同于这些的另一种姿态,就像是照耀进和山涧当中的一线天光。
“这件事……我会帮你保密的。”
最终,银白发的上忍肃容道:“你不要轻易告诉别人——从今往后你仍旧是没开写轮眼的宇智波清彦,不然难保不会有人想要对你的脑袋动手脚。”
“木叶的第一技师也会这样包庇异世界来路不明的审神者吗?”
清彦抬起一边眉毛开起玩笑:“要是鹤丸在这里的话,一定又要说他被惊吓到了……放心吧,木叶村又没有别的写轮眼持有者,就算有,在刀术上有些造诣的也只有你一个。”
“如果你想要做什么危险却正确的事情。”
卡卡西的声音顿了顿,紧接着又挠了挠后脑勺:“而且正好需要一个人来帮忙的话,我是不会拒绝的。”
这大概是这类不够坦率的家伙能够说出的最直白的话了吧。
“听起来,确实有些让人有几分期待了。”
土之国的风声卷走了这么一句话,下一秒,屋顶上空无一人,只留下叶瞬身之后残余的两片枯叶。
*
之后剩下的半个月里,清彦和八云也进行了数次体术训练——主要是指挥着手底下的刀剑们来当陪练。
刀剑不会中幻术,而鞍马八云的杀手锏就是真实幻境,真的在战场上遇到的话说不定是能够出奇制胜的死敌,但在训练场上也只能说是方便练习的训练对象。
小姑娘身体素质像极了某些游历过的世界当中体能一般的初中生,跑八百米就喘那种,让不少旁观的下忍大摇其头。
“每种天赋都有能够落到实处的地方,不需要这么说。”
清彦倒是看上去很轻松:“说不定等八云长大了以后能开一家沉浸式电影院。”
“……那是什么?”
天天表情迷茫地问道。
“呃,你就当做是我过去云游的时候见到的地方好了……”
除了部分木叶的高层之外,对于这些下忍的说法是宇智波清彦在过去一直于村外云游,过了七年才回到村子,考虑到纲手大人也有很长一段时间在外飘荡(或者说流浪),众人很迅速地接受了这样的说辞。
在这准备第三场考试的一个月时间里,清彦也没少“接私活”,在某天土影路过街道发现木叶来的小子支了个摊位在街上摆地摊的时候,差点气得腰椎间盘当场突出。
摆摊者两人——是清彦和被拉来收银打下手的佐井,考虑到这孩子肯定不会参加第三场考试,接下来的时间基本是自由活动的,清彦就很是放心大胆地将这个不需要发工资的工具人利用了起来。
“欢迎光临,土影大人,要买点什么吗?”
佐井笑眯眯地坐在板凳上,摆出营业用的表情。
大野木:………
“我才该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年逾古稀的小个子老爷爷吹胡子瞪眼:“你们在岩忍村的领土之内搞什么乱七八糟的……”
“可是这不是挺好嘛,爷爷你就是见不得新鲜事物。”
发出去的脾气半路被自家孙女截住,土影气得一口气呛住。
黑土表情轻松地说道:“而且清彦小哥也没做什么违背村子利益的事情吧?最近指甲油和香水在女忍者的群体里还是挺受欢迎的……”
“混账!忍者怎么能让自己身上带有多余的味道!这是违背藏匿原则的……啊痛痛痛!”
两天秤大野木带着气到狰狞的表情弯下了腰。
“抱歉,我爷爷他就是这个样子。”
黑土蹲下身:“不过你们木叶的忍者可真有意思,任务的酬金不够吗?既然能作为带队忍者来到这里的话,不可能缺钱花吧。”
“理解为个人兴趣也好啦。”
清彦表情轻松地摆弄着面前的小玻璃瓶,里面装着各种各样颜色的液体——在本丸里偶尔得空的时候,歌仙兼定和加州清光捣鼓了不少类似的东西,虽然卖不出多高的价格,但是也算是聊胜于无的小生意——这家伙倒是矿藏冶铁的大生意做得,瓶瓶罐罐的小生意也做得,横竖不挑,权当打发时间。
“听着也不错——我还以为宇智波一族都是那种吊着一张脸总也不说话的性格呢。”
黑土托着下巴,看上去挺感兴趣的样子:“结果也是有好相处的人嘛。”
自家孙女正是谈婚论嫁的年龄,两天秤大野木心里警铃大作,宇智波一族的脸还是挺有迷惑性的,说不定这就是孙女胳膊肘往外拐的原因……“回去了黑土!”
“是是——爷爷你也真是小心眼。”
一高一矮的身形渐行渐远。
“清彦队长,我还是想不明白这么做有什么必要。”
佐井收拢了地上的瓶瓶罐罐,从储物卷轴当中通灵出一批新的——他一开始还以为清彦带过来的卷轴是忍具:“您也不缺这些钱吧?田之国的矿山和葡萄酒的经营会源源不断地产出支出,更何况我记得您的本丸里最近还在挖鱼塘养鱼……”
要说兴趣,或许黑土会相信这是宇智波清彦作为忍者的怪癖,就像是卡卡西虽然看上去是个正儿八经的精英忍者其实沉迷恋爱小说一样,但是这种说辞对于和清彦相对比较熟稔的佐井来说,是说不过去的。
“你就当是情报收集好了。”
清彦想了想,说道:“商业情报也是情报,比如这一次的中忍考试虽然音忍村没来人,但是雪之里可是来了忍者……你看。”
从不远处怯生生地走来一位年龄不大的忍者,护额上的图案是不规则排列的四个点,其中三点构成一条斜线而第四点缀在右下方,佐井能够辨认的出来,这是雪之国的忍者。
“我,我的老师说愿意暂且先和你们合作试试看,希望您的部下能够提供更详细的委托需求。”
对方明显有些紧张,飞速的看了清彦一眼,又赶紧低下了头:“如果您已经拟定好了委托的话,可,可以差遣忍犬送到我们的住处,那么祝您身体安康!”
说完,这孩子就一转身,迅速跑远了。
佐井看上去若有所思:“他们是雪之国的忍者,而且知道咱们这边有忍犬……是和卡卡西前辈有什么交集吗?”
“忍界里一大半人都听说过他,这也没什么奇怪的。”
清彦顺口回答道:“这个小村子和砂隐村一样,居民们的忍术大多数都需要依托当地条件,他们的冰遁术也并非像是血迹限界一样,能够凭空的造出冰来,因此即便是忍者活动也都局限于雪之国这个村子当中,很少有机会向外拓展业务。”
血继限界的冰遁术可以在任何区域之内制造出低温的冰块,但血之里的忍者大多数都只能够依托当地的环境来释放忍术,包括卡卡西所复制过的冰遁·一角白鲸在内,这种忍术在低海拔平原地区,尤其是木叶村这种四季如春的环境之下都是很难使用的。
如此一来,虽然雪之国也有着忍者村,但经济实力比起鸟之国这种贫穷的国家好不到哪里去。
“可既然您已经知道他们在雪之国以外的地区很难施展出特色忍术,为什么还有任务委托给他们?”
佐井露出些疑惑不解的表情:“而且就算您不想委托自己的刀剑部下,也可以将这种差事发布任务给木叶……”
在他的眼里,实在是没必要舍近求远。
“理由很简单,因为这是只有雪之国的忍者才能够圆满完成的委托。”
清彦解释道。
虽然在没有现成冰雪的情况下,他们无法使出高难度的冰遁忍术,但是仍旧具备着在一定区域之内降温的能力,活着的岩羊很难运输,屠宰之后的肉又极易腐坏,虽然也可以就地制作成熏肉或者直接风干,但想要直接吃上新鲜肉的话,还是差那么点意思——在这种情况下适度但不过火的降温技术就很有必要了。
“在其他的世界里,有人把这种手段叫做冷链物流——当然他们使用的并非是冰遁忍术,但总归是殊途同归的。”
佐井听得有些迷惑,但还是点了点头,总而言之,为了将这些羊肉顺利的运送往四面八方,需要这些雪之国忍者的力量。
“……我还有一个问题,那您是为什么确定对方会答应您的请求呢?”
佐井又问道:“雪之国和木叶忍者村间隔遥远,同为忍者的话,作为五大国的木叶和周边的小国家是竞争关系,占据了大量的任务委托和任务酬金,他们应该很难老老实实的听从你的安排。”
“但他们来参加了中忍考试。”
清彦笑得胸有成竹:“你明白中忍考试是什么意思吗?”
没等佐井回答,清彦就自问自答。
是战争的缩影,是军事实力的象征,同样也是一个向全世界展示自己的平台。
明明在其他的气候范围当中,雪之国的冰遁忍术都是有明显劣势的,但他们还是参加了这场有五大国之一的土之国所举办的中忍考试。
“这意味着仅靠雪之国内部的任务量,已经很难维系他们的日常生活了。”
“——简而言之,他们很缺钱。”
作者有话要说:通用附注:
雪之国在地图上找不到,是动画原创国家,所以地缘政治不考虑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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