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课总是短暂的，一晃神就放学了。
午休时间，体育馆里。
篮球拍在地板上，发出一下一下的“嘭嘭”声，响彻整个球馆。
“卧槽卧槽卧槽！”
荀振举着作业本跳起来，脸上写满了震惊，
“这么酸溜溜的句子，是我陆哥写出来的？！”
叶宇达扶着眼镜点点头，“听说还被老师怀疑是抄袭，时淼淼下课就帮他解释去了。”
“我说不用去，她没听。”陆航光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
“哎哟哎哟，”荀振将本子扔给叶宇达，笑嘻嘻地打趣陆航光，“叛徒，写得这么酸，是不是要好事将近了？”
“不会，别瞎说。”站在不远处的陆航光一个顿步，猛地突刺，运球冲到篮筐下。
“为什么？”荀振莫名地站在原地，挠了挠头。
叶宇达站在一旁将本子合上，语气悠悠，“如果不是刚才给你解释了一遍，你会想到这是一封‘情书’吗？”
“我想不到不代表那谁想不到好不好？！”荀振感觉自己的智商被藐视了！
陆航光背对着两人，起跳，伸手，一个三分球正中空心。
这话听得让他越来越郁闷。
他比这两个人都更明白，时淼淼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
偏偏荀振还没意识到陆航光的烦躁，还在叭叭叭说个不停，“那谁是语文课代表吧？阅读理解做起来肯定错不了吧、吧、吧……吧？”
“荀振，你太闲了，过来solo一场。”
陆航光的脸色冷下来，单手控住弹回来的球。
“不是吧？”
？？？
荀振一脸不解和无助，他明明在向着陆航光说话，矛头为什么会指向自己？
“看来是训练强度不够，让你还有心思操心别的事。”
陆航光才不管荀振叫苦，这次的比赛很重要，他作为队长，有义务带着队员们打赢比赛。
绝对不是为了公报私仇。
校际篮球联赛，名义上是友好交流，暗地里不同学校的学生却都暗自牟着劲儿，谁也不服谁。
长青一中和德润二中，常年都是竞争关系，□□味就更浓了！
高一他们就和德润的校队打过，两队的实力差不多，但开局不利，队友受伤后长青队一度处于劣势。
后半场要不是他恰巧看到了观众席的时淼淼……
可就算这样，他们赢得也并不轻松。
……
这场“单方面虐sha”持续了一个小时左右，最后以荀振四肢摊平趴在地上告终。
陆航光喘着粗气站在荀振面前，一手撑在膝盖上，伸出另一只手，“看来你平时太松懈了。”
荀振有苦说不出，任由陆航光把自己拉起身。
明明是这人体质太逆天，还要怨别人训练不够，真是没天理。
陆航光接过叶宇达递过来的毛巾，胡乱一擦，“今天晚课之后，叫所有人来球馆集合，重新制定训练计划。”
叶宇达应了一声，他犹豫着开口，“陆哥，我觉得……咱们队里还缺一个后勤。”
闻言，陆航光扭头看他。
叶宇达看了看面前的两人，说道，“队里暂定五人上场三人替补，这八个人平时训练时间都不够，肯定不能再做后勤工作。”
陆航光沉默了会，叶宇达没说全，他却明白他意思。
校队和正式篮球队还是有差距，经过一些事情，他们队伍就剩了十个人，去掉教练，就只剩叶宇达这个后勤。
平时里队伍里有些杂活儿都是叶宇达在做，比赛将近，有人来球场训练，也是叶宇达在盯着。
队员们都不同年级不同班，这样一来时间太分散，叶宇达想要兼顾实在太难，吃不消也正常。
陆航光点点头，“我想想。”
听到这个答复，叶宇达就知道陆哥听进去了，他低头小声说，“陆哥，不如找个女生来吧。”
“行啊你！”荀振一听这话，先嚷嚷上了，“叶宇达你成天光想好事呢？”
叶宇达摸摸鼻尖，平日里爽朗的人突然扭捏起来，“我平时搬点东西还行，等你们比赛的时候上场送水送毛巾，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这么一说，荀振不嚷嚷了，他一想是这么回事啊！
打球累得半死，有个好看妹子来送水是美事儿，还能激励队员，再说了，要是德润的后勤是个妹子，他们带着叶宇达出去不寒碜死。
头可破血可流，他荀振男神的面子绝对不能丢！
荀振当场表演——墙头草也没他倒得快：
“陆哥，这小子说的有点意思，我双手双脚赞成！至于别人，我琢磨着也不用问了，肯定都百分百赞成。那帮孙子我了解！”
陆航光把毛巾扔给荀振，没给个准话，“这事儿再说。你先给我练起来，要是让我抓到你偷懒……”
“陆哥！我练！离比赛没几天了，就别犹豫了！”
荀振是个急性子，这回又把这事儿惦记上了，就迫切想要个结果。
他还想让陆航光亲自出马去招个人来。
陆航光在长青一中那就是一块活字招牌，长得帅打球好，喜欢他的漂亮女生都能从篮球场排到校门口还能折个来回，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只要陆航光开这个口，还能怕女生们不愿意？
荀振看着陆航光的背影，眼里都快泛起饿狼一样的绿光。
看着陆航光走远，荀振勾上叶宇达的脖子和他商量，“达子，你再去说说呗。喜欢陆哥的女生比喜欢我的要多那么一点点，让他上啊！你坏点子多，你说他肯定答应。”
叶宇达推推眼镜，掩去眼镜里的精光，“陆哥同意才行。况且现在大家都高三了忙着复习，可能没有人愿意来浪费时间……”
荀振屈起手指弹了下叶宇达脑门，“那就找时间比较充裕的人嘛，你快点去说，兄弟们的幸福都包在你身上了，有点责任感！要是事情成了，你一个月的伙食我包了。”
叶宇达笑眯眯答应了一声。
荀振摸摸后脑勺嘿嘿笑了两声，也放心了。
别看叶宇达长得瘦瘦矮矮的还戴个眼镜，只会看球不会打球，但脑袋却是最聪明的一个。
他就不记得叶宇达的提议被陆航光否决过。
嗯？
等会？
没被否决过？
那他干嘛拿出一个月伙食让叶宇达再去说一遍？
……
“陆哥，等下。”
叶宇达也没辜负荀振，半句没提找女生做后勤的主意，反而说起了别的事，
“马上就要高考了，我妈的意思是让我抓紧复习。这次比赛之后，我可能就顾不太上球队的事情了，本来说好要一直……”
“没事。”
陆航光打断他，看着叶宇达脸上内疚的神色，继续说道，“这次比赛之后，我也会退出校队了，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
“陆哥？”叶宇达错愕地看着陆航光。
他和陆航光是同一届，但是他进校队当候补后勤的时候，陆航光就已经是队长。这两年多以来，陆航光对球队的付出可谓是有目共睹。
陆航光笑了下，上前捶了叶宇达肩膀一拳，“干什么？我也高三了，就不能好好学学习了？”
叶宇达后退半步，揉揉自己隐隐发疼的肩膀，“荀振知道吗？”
荀振今年才高一，虽然年龄小，但也是队里能独当一面的大将。他和陆航光关系最铁，要是知道这件事不知道有多难过。
不出意外，荀振就是下一任队长。
“还不知道，快了。”
“唉。”叶宇达叹口气，明白这是怕影响荀振比赛发挥才瞒着。
想起刚进球队帮忙做后勤的日子，再看现在，人来人往，最后还是免不了离开，叶宇达就很感慨，时间真快，一晃两年。
陆航光说完，视线投向不远处，一行人正从那边走过来。
叶宇达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到了那队人，一个老师带着三男三女，里面还有一个他们球队的大熟人——时淼淼。
说起来，他认识时淼淼，时淼淼应该只是眼熟他。
两个人不同班，还从来没有说过话。
“陆哥，快毕业了，抓紧。”
没明说，但两人都明白这意思。
……
语文老师脚步匆匆，带着几个学生急忙忙往教学楼赶。
冬季作息时间里午休特短，现在往那边走很显然要错过第一节课的预备铃。
她本想着时间不够，也没想多管两个还在路上闲逛的学生。
没想到她刚刚要路过两人，就听到一个男生突然和她打招呼，吓了她一跳。
“老师好。”
语文老师回头一看，顿时生起心头火，“陆航光！你不快点回班上课，在这里逛什么逛？！”
“老师我这就回班级。”
叶宇达不认识这老师，他随口扯了一句就扔下陆航光跑向教学楼。
陆航光没动，他越过几人看向最后面的时淼淼。
小姑娘抱着一摞纸，低着头。
可能是脚步太快走得急，隐约可见白嫩的双颊上生起了一层薄薄的红晕，看起来格外讨人喜欢。
“老师，我和同学们一起走。”
说着，他晃到学生小团体里，坠在队伍最后，和时淼淼并肩走。、
语文老师只当他怕自己回教室迟到被惩罚，哼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时淼淼早就看到他了。
现在走到跟前，她反而不太敢抬头和他对视。
她以前就听说过陆航光是长青校草，长得又高又帅，在人群里就像会发光，别人想不注意他都难。
刚才他站在空荡荡的路上，就更显眼了——
脚底白茫茫的柳絮团，头上刚刚抽芽的嫩绿柳条，都给他做了背景图，来衬托他颀长的身形。
“重不重？”陆航光看着她怀里的试题，崭新的厚厚一摞。
时淼淼听见耳边传来的声音，一抬头就撞进了他的眼睛里。
“不、不重。”
陆航光长臂一伸，就把卷子从时淼淼怀里捞了出来，单手拿着垂在身旁，“不重也不该让女生拿。”
一摞试卷有什么重的？
时淼淼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也不好意思没话找话，索性闷头往前走，没说什么。
陆航光捏着试卷的手指动了动，他从没主动和女生搭讪过。
这就是把天聊死了？
他觉得不能就这样放过机会，不露痕迹地把两人距离又拉近了点，“时淼淼，有个事情，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他自觉这话说得十分诚恳，小姑娘怎么也要给自己一个表示。
时淼淼奇怪地看他一眼。
陆航光在学校里的名气很大，很多人都认识他，还有很多人都想和他交朋友。他会有什么事情是自己能帮得上忙的，这本身就很说不过去呀。
想到上午读周记的事情，时淼淼又觉得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先露出苦恼思索的表情，不一会神色就了然了：
“不行，你这个忙我帮不了。”
“你知道是什么事？”
陆航光有被打击到，她怎么拒绝地这么干脆？
还以为经过两个周的“交流”（催作业），两个人的“交情”已经变深了。
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时淼淼一本正经地回应他：
“不管比赛多重要，作业还是要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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