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天鹅绒优雅地从穹顶垂下，化为暮色，笼罩了与黄昏挥手告别的哥谭。
两侧的楼房错落有致，一条狭窄小道将其分割，竣工不久的建筑群冷冷清清，罕有人迹。
布鲁茜双手插兜站在未通电的路灯旁，漫不经心地朝屋顶瞥了一眼“塔利亚。”
嗓音中流露出不可置疑地笃定。
“你还是这么敏锐，布鲁茜。”微微沙哑的嗓音响起，仿佛藏着钩子。
塔利亚从阴影中现身。他站在屋檐的滴水兽上，微弱的月光越过高墙洒下，勾勒出明灭的轮廓。
布鲁茜嗤笑一声，眼里微透警惕。但她站在原地没动，只撩动了下眼皮“下来，我不习惯仰着头说话。”
塔利亚顺从地满足了要求。他轻巧落地，沿着砖石步道朝布鲁茜走来，亲昵地往她身边凑了凑。
夜风吹拂间，两人的长发交织在了一起。
“说吧，你这次又有什么目的”布鲁茜不为所动，甚至侧身躲过，伸手按住了对方靠过来的肩膀。
“我们达成过协议。”
“别紧张，吾爱。”他的古怪音调中满含笑意，“我带了你想要的情报。”
他举手在布鲁茜面前晃了晃，一张叠好的纸条夹在指缝间，待布鲁茜看清，他立刻收了回去。
“你身上又沾了讨厌的猫毛，那野猫还在”塔利亚微微眯眼。
布鲁茜摸着下巴没出声，但这景象落塔利亚眼中，约等于默认了。见此，塔利亚的脸色又阴沉了些。
而实际上，她正陷入思索，脑海中盘旋着由塔利亚的问题产生的新疑问。
塔利亚问的究竟是哪只猫
“不过，”还未等布鲁茜开口，塔利亚自顾自转移了话题，他环视四周，“这好像不是个谈话的地方。”
安全屋位置隐蔽，屋内的摆设也相当崭新，从中无法透露出任何情报。
简而言之，又是个一次性使用品。
布鲁茜随手扯过一把椅子坐下，又下意识地望向塔利亚，却恰好撞上了塔利亚看过来的视线。
然后她默默转头。
她以为自己可以完全摆脱塔利亚的影响，没成想当人出现在面前时，过往的情景还是浮现在眼前。
他们永远摆脱不了对方。
布鲁茜微微垂眸，浓密卷翘的睫毛挡住了她复杂的视线。
她叹了口气“有时我都在怀疑，雷霄古的死是不是你动的手。”
“但你没有证据。”塔利亚的手搭在布鲁茜的肩头，“吾爱。”
尾音在空气中颤动，就像是在撩拨谁的心弦。
塔利亚从未掩饰过野心，他将掌控世界视作目标。他又继承了他父亲的偏执与固执，想要什么一定要得到。作为刺客联盟的主人，强者统治弱者的那一套在他心里根深蒂固。
神秘的刺客联盟是布鲁茜离开哥谭后的第一站。在那她认识了塔利亚，并在半年中发展出了超出友情的关系，他们都能从对方身上隐约看出自己的影子。
那时候的塔利亚跟她很像，内心迷茫而矛盾，在雷霄古的教导和内心之间挣扎，也还没有现在这么堪称冷酷和残忍。
但最后布鲁茜还是选择离开，重新踏上了寻找自我的道路。
等两年后她再次回来后，一切都变了。雷霄古死了，塔利亚成了刺客联盟的新主人。
他变了很多，成了现在的样子。
那次布鲁茜匆匆从南极赶回来，是因为她在冰川下发现了古怪的符文，那些诡异的字符与困扰了她很久的一次任务相关。
布鲁茜的第一次任务是解救被歹徒掳去的游客，塔利亚不放心，找了个借口陪着她去了。
那是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村子。
偏僻的村庄与世隔绝，那里的人避世古怪，长相怪异，拥有诡异力量，并流传着供奉邪神的古怪仪式，他们每年都会杀死无辜者来组织血祭。
两人在祭坛下发现了数不清的白骨，几乎堆积成山，以及畸形的“动物”，后者压根不能称之为人。地面遍布鲜血喷溅后干涸的痕迹以及布满古怪符文的石板和大片大片的眼睛。
最后那些参与狂欢的“村民”全被投进了监狱。
但古怪的仪式，疯狂的低语，以及诡异的眼睛、符文充满了血色的世界却无法得到解答。
这次，等到布鲁茜兴冲冲地返回，认为此事终于可以了结时，她发现塔利亚屠了村。
面对布鲁茜的震惊，对方轻描淡写“他们破坏了规则，当然需要为此付出代价。”
“即便是生命”
“没错。我们是在终结一切，保护弱者。”
也就是那次，她真正认识到两人之间不可消弭的矛盾。
布鲁茜托着下巴“我总有一种要被坑的感觉。”
“那大概是你的错觉。”塔利亚说。那双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布鲁茜，让她相当不适。
“或许你可以考虑跟我回刺客联盟。”
布鲁茜满脸写着拒绝，她面无表情地扭头。
“不，可别，我可不想再跳一次海了。”
最后，塔利亚答应跟布鲁茜联手查明真相，但即将结束时，布鲁茜执意返回哥谭，表明不会留在刺客联盟。塔利亚在最后关头反水，试图将离开的布鲁茜拦下。
情急之中，布鲁茜从航行于大洋上的船上跳下来。结果再次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身处北极，连带丧失了三个月的记忆。之后就是捡了美队，回哥谭的剧情。
“我都要告你非法监禁未遂了。”她哼了声。
后面还发生了一系列事情，导致双方处于一种相当微妙的关系上。
接着，两人都颇有默契地转移了话题。
“我还带来了件礼物，”塔利亚后退了几步，嘴角噙起一抹笑，“你一定会喜欢的。”
他自顾自敲了几下墙壁，手法很奇特，像是某种暗号，而石墙缓缓移动。
布鲁茜心头浮现出不妙的预感。
下一刻，预感实现了。
石墙后的昏暗暗室显露了出来，里面摆着一张椅子，上面绑了个小孩子。
所以塔利亚到底对非法监禁有什么执着的追求
“达米安。”她听见塔利亚说。
达米安这个名字很熟悉，是布鲁斯弄丢的孩子。她立刻动用系统，利用定位标识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就是那个叫达米安的孩子跟布鲁斯见鬼的像。
脸型、眼睛、鼻子、嘴巴、和眉毛都能瞅见布鲁斯的影子。
布鲁茜下意识地回想有哪位绿眼睛的女士跟她走近。
但布鲁茜不知道的有三件事达米安是布鲁斯的亲生儿子，母亲是塔利亚女，达米安出生于实验室。
布鲁斯以为阿福特意介绍过，但阿福认为布鲁斯少爷更喜欢亲自处理，所以微妙的细节被错过了。
事实证明，细节决定成败。
叼回四只崽的鸟爸爸有三只是收养的，最后捡回了一只亲生的。
现在不知道也没关系，她马上就要知道了。
此刻，她对面有个世界观完全崩塌了的崽。
看到布鲁茜韦恩脸的那一刻，达米安完全僵住了，所有怀疑和猜测都被按下了休止符。
只余一个念头回荡在脑海中，塔利亚没有骗他。
这是过去的时空，也是性转的世界。
这几天他被软禁在刺客联盟，而塔利亚切断了所有信息通道。
不说联系外界获取情报，他连刺客联盟内部的状况都两眼一抹黑，更别提发觉这个世界的不对劲。
唯一一次跟除塔利亚以外的人见面就更怪了，那个人来给他跟塔利亚拍照片，或者说类似偷拍的摆拍。
塔利亚通过语焉不详地描述，向他传输各种误解性概念。达米安在脑海中构建的真相，只不过是糟糕的大人恶劣的推动。
他说“我可以带你去见布鲁茜韦恩。”
“你的母亲。”
“眼见为实。至于信不信，由你。”
现在，达米安看到了他年轻版的“父亲”，或者说母亲。
塔利亚走过来，扯掉堵在达米安嘴上的布条，然后揽住达米安的肩膀，弯腰凑近说“如何”
达米安的神情一片空白，他喃喃说“你是对的。”
在见面之前，他嘴里只会冒出讽刺性的创意短句，牙尖齿利，要多难缠有多难缠。
不像现在，语言艺术大师被锁住了舌头，成了彻头彻尾的呆头鹅。
塔利亚眨着眼，用诱惑的语气哄着达米安“你难道不想说些什么吗”
“母亲。”恍惚中的达米安朝着布鲁茜张嘴。
这一声叫懵了布鲁茜，直接把她飘到外太空的思绪吓了回来。
突然喜当妈的布鲁茜露出了同款震惊神情，她猛地看向塔利亚。
“你叫我什么”塔利亚第一次无视了布鲁茜，他低头，盯着达米安。
“父亲。”达米安声音依旧飘忽。
塔利亚露出了满意的笑。
他来哥谭确实别有目的，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半。至于那个同位体塔利亚眯了眯眼。
话音刚落，哗啦啦的玻璃破碎声随之响起。
蝙蝠侠破窗而至，披风扬起又随着落地而转瞬收拢。蝙蝠侠听力优异，这意味着，他没错过那两个短音节的单词。
他转向达米安，白色护目镜也挡不住要溢出来的复杂目光。
“我以为我才是你父亲。”低沉的声音响起。
看着熟悉的身影，达米安彻底懵了，视线机械地在布鲁茜和布鲁斯之间游移。
布鲁斯也好不到哪去，他其实比表现出来还要震惊。只是凭借蝙蝠侠多年的面无表情藏过去了。
他同样不知道这里的塔利亚是一位堪称漂亮的男青年。
直面儿子被人骗着叫了父亲，对他的布鲁茜喊母亲后。微妙的被绿感油然而生。
这种震惊具体表现在，他忘关通讯器了。
通讯器的另一头，迪克和杰森的放纵大笑几乎掀翻了韦恩庄园的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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