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C24：北京

    他问：【WhatsApp？】

    她很快回了：【What’s up？】（什么事？）

    喻子翔从自己的更衣柜前站起来准备出去时, 看到了她的回复，他瞥了一眼手机屏幕，锁了屏，把手机扔到了自己的更衣柜上。

    皮埃尔听到哐当声回了回头，他看到子翔脸色不太好。他用下巴点了点更衣室的门, 眼神同时也在询问子翔，出去了么？

    喻子翔对皮埃尔的询问没什么反应，径直小跑出了更衣室。

    皮埃尔喝了口水, 也跑出去了。子翔今天不太搭理他, 也不太看他。他估摸着是昨晚那条信息的缘故。不过皮埃尔可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这件事怎么说, 都是子翔先不够意思的。他还没朝他发脾气呢。

    皇马的球员也陆陆续续出来了，引来全场的掌声和欢呼。

    朋羊回完喻子翔后, 喻子翔没再回复她。不多久, 她看到他跑出来了。他的出现引起了全场最大的震动, 她身边的牛大王也跳起来加入了疯狂尖叫的球迷。

    她看到他朝四面八方鼓了鼓掌，她看不清他的脸, 他继续跑向了皇马球员的训练草皮。

    皮埃尔紧跟着跑出来，也是得到了全场的欢呼。

    而且, 随着皮埃尔的出场, 朋羊附近的球迷都在使劲看她, 还有人举着手机拍她。她戴着棒球帽，压低帽檐，想的是尽量低调些。她不知道, 直播镜头切了她好几次。

    这是朋羊第一次现场看足球比赛。牛大王说程序是这样：赛前热身——回更衣室——两队球员入场——比赛正式开始。就是说他们一会儿还得回去。

    这也是朋羊第一次亲眼看到穿球衣的皮埃尔和喻子翔。皮埃尔穿10号，喻子翔是3号。朋羊知道这同样是他们在国家队的号码。

    朋羊朝场上仔细望了过去。

    皇马球衣的主色是白色，金色的经典三道杠在肩头；球裤依然是白色，金色的经典三道杠做边。

    朋羊今天不仅戴了白色的棒球帽，穿的也是白T，很是应景。

    “他们先做无球热身，之后是有球。”牛大王一边拍照一边跟朋羊啰嗦。“我跟没跟你说过，我在英国读硕士的时候，为了看子翔，专门飞到马德里，去伯纳乌看了一场西甲的比赛。你说我一英超加英格兰球迷，对西甲兴趣真不大。不过，好多跟我一样的在欧洲留学的中国学生专门去伯纳乌看子翔，当然也有去温布利看英格兰国家队的。反正本土皇马球迷习以为常，一看到亚洲面孔就知道多半是专门为子翔而来的，也确实是，他在日韩人气直逼当年贝克汉姆。……温布利我也去过两回，看英格兰的比赛，每次去，激动的我哟。真没想到我现在跟子翔成了哥们……”

    朋羊扭头，疑惑道：“哥们？”

    牛大王面有尴尬，随即解释：“说哥们是夸张了点，但你男朋友跟他是哥们，我跟你又是哥们，四舍五入，不就是我跟子翔是哥们吗？”他边分析边点头赞同自己。

    朋羊失笑，重新看向场上。

    她很容易就找到了白衣的金色3号。他穿球衣也不显高。她想。他这时玩了一个远距离的吊射，再次把现场球迷们的热情撩拨起来。

    “子翔牛逼，子翔牛逼。”牛大王惊叹着。

    朋羊转眼去看白衣10号。隔了这么远，蛮高的10号看着也不算高了。皮埃尔接近185吧。他的黑色卷毛挺显眼的，他的身体语言，透着兴奋。他随即也玩了个超远吊射……

    这些球星让鸟巢的热浪一波又一波。

    “我更没想到，你居然上了《太阳报》，虽然是八卦报纸，但是毕竟是全世界最著名的八卦报纸，一般人他们可不八，别说一般人了，一般名人他们都不八，当然这事主要还是因为子翔，他是常客……”牛大王咕哝不停。

    朋羊怔了怔，她当然也不可能想到。李青说的“好处”和“坏处”在近半个月都体现出来了。不可否认，皮埃尔-荣凯给她带来了更多的知名度，他显然不介意。而所有人都知道，这些知名度可以直接转化为利益。但这个“红利”，作为一个rapper不可能一直吃，她自己自身作品不行，或者之后的作品不行，她就会被越发的标签化。BN和李青决定签她，可都不是因为她是什么人的女朋友。

    鸟巢里灯光明亮，如此炎热的天气，丝毫没有影响球迷们的热情。随着比赛时间的接近，那种热情越发高涨。

    两队球员即将结束热身。

    牛大王再次拽了拽朋羊的T恤，指着球场的一角道，“就那个，红黑的33号，记起来了吗？”

    “看不清，又穿一样的衣服，我觉得都差不多。”朋羊随意瞟了瞟红黑热身服的那一片，目光马上回到了白衣球员身上。

    牛大王便笑她，“是，是，只有你家荣凯长得特立独行，你一眼就能认出来。”他又说，“一会儿比赛完了，我们去后面，我得去找萨巴蒂尼合影。”

    接着，朋羊望到喻子翔先往球员通道走了，他没跟任何人一起。

    皮埃尔在他后面与两个队友一起有说有笑。

    她心里有点不舒坦。她希望只是她想多了，她希望不是因为她——虽然这听上去说是自作多情也好说是往脸上贴金也罢，但她觉得可能是。

    “走吧，进去吹会儿空调，上个厕所，喝点冰的，一会儿再出来……”牛大王催促着，起了身。

    朋羊边看手机边也起了身，她没收到皮埃尔和喻子翔的任何回复，她猜测他们赛前应该是不会看手机的。她转过身，准备往里走时，看到，在另外一个vip包厢看台，何靖岚也正起身。

    何靖岚跟朋羊一样，戴了一顶白色的棒球帽，此外，她穿着也很低调。与她一起的是她的经纪人、助理。她应该来的比较晚，多数球迷好像暂时还没有注意到她。

    牛大王轻声哇了一声，他低头跟朋羊对看一眼，都没有做声。

    何靖岚侧头也看到了朋羊，她面上毫无惊讶，很自然地转开了视线。

    她们不算认识，自然不会打招呼。

    进了包厢里面，牛大王喝了口冰啤酒说道：“阿咩，如果靖岚跟子翔复合……那你们就都是皇马太太女友团的了……没想到还能这样跟国民女神扯上关系……我们要过去打招呼吗？”

    朋羊一笑，“太太团？女友团？听着好蠢。”她想了想，摇头，“我不去，你想去就去，她每部电影你不都看了么？”

    “就像你没看似的。”牛大王甩着他的脏辫，“不去了，去了像是抱大腿。我无所谓，但我不是你的人么，不能给你丢脸。万一她不搭理我，更没面子了。不过，说真的，她也常驻LA，以后你们肯定还能碰上。”

    “再碰上再说。”朋羊昂头看着电视道。电视上，出现了她，也出现了何靖岚，两顶白色棒球帽，低调又显眼。

    何靖岚就是热身快结束时到的，依然被直播镜头抓到了。

    “何靖岚在鸟巢已经上热搜了。”牛大王看着手机说，“你也在热搜上。”

    朋羊嗯了一声。

    *

    七月的北京，气温高达三十多度。

    但早在赛前热身时，观众就接近填满偌大的国家体育场。

    相比七年前那场尴尬流产的曼市德比，这次鸟巢的草皮质量好了不少。

    比赛正式开始，皇马在上半时派出的大多是主力，包括出任左前卫的皮埃尔-荣凯和出任左后卫的喻子翔。

    而AC米兰的阵容是主力和年轻球员参半。与皮埃尔同岁的萨巴蒂尼作为队长首发出任左后卫。他冷峻的脸在现场大屏幕上一闪而过。

    两队踢得有板有眼，皇马的左路两人看上去尤其认真。喻子翔和皮埃尔，正好在左路一后一前，展开了汹涌的攻势。开场不久，两人都完成了射门。

    皮埃尔在场上非常活跃，或许过于活跃了，他不停变换位置，到处要球，然后自己盘带。这自然引来现场球迷大呼过瘾。掌声不断。

    其中有一次，皮埃尔大范围活动到右路，一个牛尾巴扣过米兰的一名中场，去往中路，并在中路完成了一次连续穿裆，全场观众那一刻几乎都站起来了……

    皮埃尔被拉倒在禁区前。

    随后，他自己主罚任意球，直挂死角！

    全场欢呼雷动。

    这种性质的比赛，他没庆祝，只是简单跟附近的队友拍了个掌。

    这个进球后，皮埃尔更加兴奋，开始表演各种眼花缭乱的动作。

    在牛大王的指引下，朋羊看到皇马主帅不停去场边跟皮埃尔喊话，好像是让他去防守。

    半场休息。皇马更衣室。

    “子翔，你踢得很好。下半时再踢十五分钟，注意保护。”

    皮埃尔看到老板拍了拍子翔的后背。

    而后，老板看向了自己。“皮埃尔，你进的球很漂亮，但是我昨天说了今天要多打转移球，就算是他妈的这种比赛，能不能等我们领先几个你再耍！？”

    皮埃尔鼓了鼓嘴，刚要说话。

    “下半场你不踢了，我们只保留子翔和罗德里戈，还有安东尼奥。他们三个看起来体力状况最好。”老板继续说道。

    “可是……”皮埃尔不满地昂起了头。

    更衣室里响起一阵窃笑。

    弗兰克调侃了一句：“我刚才看了一眼电视，子翔的ex也来了，荣凯，你看子翔激动了吗？”

    喻子翔擦了擦汗，像没听到。

    于是，朋羊下半场没在场上看到男朋友，她在贵宾看台上回头，望到包厢的电视上，男朋友坐在替补席上气呼呼。

    牛大王又当起了解说：“这种比赛，皇马和米兰都不可能让主力球星打满全场的。”

    果不其然，喻子翔没多久也被换下。他下场时，全场球迷都起立鼓掌，包括AC米兰的球迷。

    没什么火-药味的比赛。朋羊想着。随着那两人的下场，她对比赛彻底失去了兴致，在看台上玩起了手机。

    比赛的最终结果就是皇马1：0小胜AC米兰。皮埃尔-荣凯的进球是全场唯一的进球。

    那个进球发生的时候，朋羊受到现场气氛的影响，包括牛大王的鼓动，激动地跳了起来。直播镜头没有错过这个瞬间。现在，电视上，正在放。

    “我们过去吧，晚了他们就走了。”牛大王跟朋羊说。

    皮埃尔帮他们要到了球员通道区的通行证，不然他们进不去那个区。鸟巢的安保很严格。

    朋羊这时也收到了皮埃尔的信息。

    【宝贝，我去淋浴，很快出来，在更衣室门口等你x】

    朋羊和牛大王于是往那个区去，期间还遇到几个自称是她歌迷的人要签名合影。

    一路牛大王都觉得朋羊有点心事重重的，他试着问：“……你去广州吗？”

    “在想。”朋羊回答。

    牛大王难得清净了一会儿。

    球员通道区人不多，毕竟能进入这个区域的记者都有限，而摄影摄像对多数人来说都是严禁的。

    牛大王很识趣地停了步。

    朋羊一眼就看到了皮埃尔。

    他站在更衣室门口，见到她立马笑了出来。

    他没穿球衣，换了黑色的运动长裤和白色的Polo，上面都印有皇马的队徽。

    公共场合，两人拥抱，简单亲吻，没有过于亲密的举动。

    朋羊闻到皮埃尔身上清新的味道。他则圈着她的腰，久久不放。

    皮埃尔终于放开她后，拉住她的手，兴奋地说：“我刚在电视上看到你蹦起来了，我好喜欢你为我激动的样子。可惜我老板下半场不让我踢了……”

    朋羊微微笑着看着皮埃尔的脸，她觉得他这时候特别像小孩子，不让他踢了，他就很不高兴。“你的进球很漂亮，宝贝。”她的微笑变大，“不仅进球，你每次拿球，全场都为你欢呼……”

    “你一定要去看我的正式比赛，你会喜欢伯纳乌的，到时候……”皮埃尔眼珠一转，没继续说，而是带着点笑又带着点忧伤说了别的，“赛季开始以后，我没办法去美国看你，所以只能你飞了，我很抱歉，宝贝，好消息是我们还有几天才分别。”

    就是这个问题。

    皇马今晚的飞机飞广州。他们在广州跟曼联再打一场就结束中国行了。

    朋羊此前跟皮埃尔没有正式聊过这个问题。他似乎是默认她会飞广州的。她时间上是可以飞，她有工作，但不算忙。琳达说了，她去美国之前不会给她安排太多的活动，她的精力可以主要放在写歌、练舞、精进英语这些自我提升上。

    “如果我不去广州呢？”朋羊微微皱眉看着皮埃尔的眼睛问。

    皮埃尔惊讶地看向她，尔后，他眼睛里的惊讶逐渐夹杂出受伤和愤怒。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皮埃尔的声音沉的很低，他很少这样说话。“我们接下来要分开好几个月，甚至是半年，如果你也很忙，或者……你根本不想飞去马德里的话。”皮埃尔听到她的话以后，感到自己整个胸腔都疼，他只有冬歇期才能飞美国，对他来说，分别时间确实可能长达半年。他那么高兴她来，但他没想到她是来告别的。

    朋羊刹那间觉得皮埃尔快哭了，她喉咙一哽。

    “我从来没想过你会不去。所以我根本没问。”他低声说着。然后，他松开了她的手，没再看她，转过了身，他的手放在更衣室的门上，他一狠心，推门进了更衣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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