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斯利的diss back视频发布十小时, 播放量上已经快追上朋羊的原始diss视频。只是不像朋羊的那首diss track,收获了更多的好评,韦斯利的diss back视频,踩的和嘲讽的比点赞和好评更多。
但这应该在韦斯利的预料当中,不然他不会在歌词和视频里进行那么多的自嘲和恶搞。他很清楚公众对他的看法会是什么。他也很了解自己粉丝的接受度。话题性和流量才是他真正需要的。
朋羊对韦斯利的视频播放量快赶超自己自然不介意, 这也是预料之中。韦斯利YouTube频道订阅量是朋羊的十倍还要多。韦斯利的diss back视频播放量越大,对她越有好处。很多人就是听了韦斯利的diss back才去听朋羊的diss track。
这个Beef在过去的十小时,知名度、传播度进一步扩大。
到这里, 朋羊的初步计划超额完成。朋羊忽然觉得喻子翔昨晚有些话还是没说透, 他好像猜到了她在这件事上的终极目的。
不管怎样,现在的情况是, 韦斯利那个混蛋就站在她家门口。不仅他,还有乔, 还有强尼——被乔抱在怀里。
“什么事?”朋羊对着麦克风冷声问。
韦斯利的声音, 嚣张不减。“开门。”
朋羊也很执拗, “不行,你先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你很粗鲁!你没有跟我说早安, 还不邀请我进去。”韦斯利十分理直气壮地回道。
朋羊就有点不耐烦了,她运动完, 出了一身汗, 正着急去淋浴。“你到底告不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没时间跟你耽误。”
视频画面里, 韦斯利刚要说话,乔走近了一步,对着摄像头, 微笑道:“BY,韦斯利是来道歉的。”
“还有谈生意!”韦斯利厉声补充道。
朋羊抿着唇笑了,她没再应声,但她开了门。她一边擦着汗一边往正门走。
当朋羊打开正门,她看着韦斯利,故作讶异,第一句话就是:“哇喔,你居然穿了上衣。”而后,她就不看他了。
穿着花衬衫的韦斯利咧出一个夸张的假笑:“你想让我脱了吗?B——Y!”他看到她穿着黑色的瑜伽裤和黑色的运动内衣,黑色的头发也高高盘起。她脖子上还挂着条白色毛巾。她明显刚做完什么运动。脸色和裸露的皮-肤都带着一点汗和一点潮-红。
“别恶心我。”朋羊瞪了韦斯利一眼,他知道这家伙刚才是想说婊-子。她转开眼,看向乔,乔穿了件一半黑一半灰的设计师T恤,他面带微笑,冰蓝的眼睛在朝她放电。
尽管乔的行为、语言要比韦斯利稍微收敛一些,但本质上,乔和韦斯利是一类人。也许,喻子翔也可以加入他们这个“我认为女人都他妈该爱我——坏男孩儿俱乐部”。不对,喻子翔大概是该俱乐部的荣誉会员。
“早安,甜心。还没正式向你介绍过我自己,乔-斯文森,我是一名DJ,你可能已经知道了,他的beat是我做的。我很抱歉我帮助了韦斯diss你。噢,还有,他是强尼。”乔说着伸了只手过来。他怀里的强尼也乖巧地看向了朋羊。
朋羊朝乔露出假笑,她隐隐感到脸部肌肉有点僵硬。“早安,乔。我是BY,Ben Yang,我猜你也已经知道了。”她握住乔的一只手,假模假式道。她又跟强尼打了个招呼,“嗨,强尼。”强尼唔了一声。
“还有我呢?”韦斯利盯着俩人握着的手,又看向朋羊和乔,讥讽道:“上帝,你的脸都他妈快抽筋了,赶紧别笑了,女孩儿。”
朋羊保持着假笑,松开乔的手,转向韦斯利,“你真的是来道歉的?”
乔放下了强尼,他抬眼询问了下朋羊的意思,朋羊摇头表示不介意。强尼一被放下,就满屋子疯跑起来。
韦斯利哼哼了两声,抓了抓他今天仍然有如稻草一样的头发,“难道你不应该先请我们进去,再问问客人们需不需要喝点什么?你的基本社交礼仪和技巧呢?”
“请进来吧。”朋羊收起了假笑,往屋里走,她回头问乔:“你想喝点什么?”
“随便,可乐就行。谢谢。”
“没事。但只有无糖的,你可以吗?”
“没问题。你一个人?”
“啤酒。”韦斯利在朋羊身后大声说。
“对,我的朋友们去提车了。”朋羊没理韦斯利,回答了乔的问题。
韦斯利和乔去到了客厅的沙发那边。朋羊从厨房回来时拿了两罐无糖可乐,她没有看韦斯利,但递了一罐给他。
韦斯利接了,勉为其难说了声谢谢。
三人坐在沙发上,阳光撒了一半的客厅,强尼冲了过来,跳上了沙发。
韦斯利喝了口可乐,摸了摸强尼的脑袋,“好男孩儿。”之后,他主动看向朋羊,郑重地跟她说:“我,韦斯利-霍尔,是来给你道歉的。”
朋羊自己手里是杯咖啡,她放下咖啡杯,也看向了韦斯利。
她之所以那么写歌词,除了不想让这个Beef成为一个政治意味太浓的话题,还有一个原因。韦斯利那天虽然没道歉,对她使用的语言也冒犯粗鲁,但是他的确用他的方式跟她“示好”了两次。她一定要把种族主义和性别主义这两个词安到他头上,一定意义上对他有点不公平。只是,朋羊虽然“利用”了这件事,或者说跟韦斯利“默契”地互相利用了,仍然不代表他们之间的那个冲突不是真实存在的。
简单来说,韦斯利如果不诚心道歉,她不可能对这个人有好脸色。
但现在,韦斯利说,他真的是来道歉的。
“为什么?”朋羊微皱眉头,怀疑地问。
韦斯利发现了,这个中国妞有把人惹怒的本事。他每回见她,胸口都憋着气。“为什么?”他高昂着语调,“难道不是你一直纠缠我,一定要我给你道歉,被我拒绝后就连夜写了首歌diss我!?现在,我来道歉了,你又问为什么?你是不是疯子?”
“我不是疯子。我真的很困惑。”朋羊很认真地说,她耸肩,“你那天一直拒绝道歉,昨天还在歌词里说,‘ new neighbor got no sense of hur, she wears arr, wanna get in rur.’”(我的新邻居一点幽默感也没有,她穿着盔甲,只想跟我有传闻)她用讽刺的语调学着韦斯利的腔调唱了出来。
韦斯利一听乐了。“哈哈,这段不错,你不觉得吗?三句都押韵了。……你唱的是比我好一点。”
朋羊本来绷着一张嘲讽脸,这时没忍住弯了弯嘴角。
“原来非得是男孩儿们奉承你,你才会真的笑。”韦斯利抓住她的这一笑嘲弄她,“我第一次跟你打照面,不就奉承你了?”
“你那叫奉承?你为什么不去当p-o-r-n-s-t-a-r?噢,或许因为你不够格。”就像朋羊告诉皮埃尔的,她必须会吵架,骂人有时很好玩。她绝对可以尖酸刻薄。
乔正在喝可乐,他听到,嘴里的可乐差点喷出来。他咽了可乐,用手半捂着嘴笑道:“相信我,BY,韦斯利的梦想清单里有这一条。”
“滚蛋,乔。”韦斯利沉着脸骂了句,又转向朋羊,“我不够格?你他妈怎么知道?你试过?”
乔这时打了个圆场,声音里加了压迫感。“够了,韦斯。说正事。”
韦斯利撇了个嘴,“别他妈命令我,乔。”
然后,沙发上的强尼被韦斯利抱了起来。
朋羊还没反应过来,强尼被塞到了她怀里。
“我的诚意。”韦斯利看她抱住了,放了手,坐了回去,看着对面女孩儿的眼睛说:“请原谅我那天的玩笑。或者,那不叫玩笑。但相信我,我说那句话时,并没有在心里真的认为你们会伤害强尼。我把强尼带来,如果你喜欢他,他可以与你一起呆几天。”
朋羊抱着小拉布拉多,低眉笑了下,抬起头,“我接受你的道歉。”
韦斯利连忙又道:“但是!这不是给你的啊,你不能彻底把强尼从我身边带走!你得还给我的。”
“当然。”朋羊一顿,“但我仍然想知道是什么让你想通了?”
韦斯利清了清嗓子,摆出了一副谈生意的架势来。“瞧,BY,这件事扩大下去,我不占理,你也捞不到好处,你很清楚这个。我……”
韦斯利说的没错,朋羊本就不打算再回歌了。她等着他说下去,她不知道他在犹豫什么。她也把怀里不安分的拉布拉多暂时放到了地板上,强尼果然跑走了。
乔在另一边笑着叹了口气。“韦斯本来准备开着Instagra播来跟你道歉的,但他最终觉得那不是个好主意。你不会喜欢,肯定还会认为他不尊重你。而且,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朋友。所以,最好,还是像现在这样,我们坐下来谈这个,我们都知道事情应该怎么做。”
“但你依然想直播道歉?”朋羊已经明白了乔的意思,她看着韦斯利问。
韦斯利点了个头。他一双绿眼闪着兴奋的光,且他像是默认朋羊同意了。“我们像刚才那样开始,你装作不知道我们会来,跟我们拌几句嘴,之后,你很谨慎地打开门,我们进来,再之后,我趁你不注意给你一个kabe-don……”
“等等,什么是kabe-don?”
韦斯利睁大了眼睛,他看上去惊讶的不得了。“你不知道kabe-don?你还是亚裔吗?”
朋羊茫然的同时也皱起了眉。韦斯利刚才说了中文吗?那他发音也太糟糕了。她完全听不出是什么。
韦斯利看她脸上的表情好像是真不明白。
就在这个刹那,韦斯利突然起身,向靠在沙发上的朋羊压来。他的双手撑在了她身后的沙发背上,她整个人被韦斯利布满纹身的双臂,封锁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他越发倾身,他的脸缓缓接近她的脸。那双绿眼睛里,是自鸣得意的坏笑。“这个就叫kabe-don。”他用自以为性感的嗓音低低跟她说。
“壁咚?”
朋羊蓦地说出这个词来,恍然大悟掺杂着啼笑皆非。她说出来的同时也伸手把韦斯利给猛地推了出去。
韦斯利胸口一疼,往后退了一步,差点跌在茶几上。他倒吸口气,他快要习惯被这女孩儿气死了。
“行了,我知道什么意思了。你可以解释,为什么非得演?”朋羊没好气道。
韦斯利也气势汹汹地说:“我怎么知道你不知道?这个比较直接,你一下不就明白了。正好当作彩排,要不要再来一次?”
“没必要。我是说,不行,绝对不行。”朋羊摆着头,严词拒绝。
被拒绝的韦斯利不屑道,“你懂什么?看直播的人看到这一幕会兴奋死的,尤其你有男朋友。”他又说:“你不是借着diss我,正式宣布了你和那个法国足球运动员的恋情?当然,你可以也最好提前告诉那个法国人我们的计划,我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我不是真的会偷别人女孩儿的家伙,我没必要那么干……”他言语间傲慢的不得了。
朋羊忽视了这个,她只是很正经地又说了一遍:“不,韦斯利,我不同意。”
乔一声轻笑,“我就说吧,韦斯,她不会同意的。你要真不打招呼直接那么做了,你再道歉,就太晚了。她可能永远不会跟我们说话。”
“为什么?”韦斯利坐到朋羊身侧,很正经地问。
“我有我做事的方式。这是我不会去做的。”朋羊简明扼要地答道。她看着韦斯利的脸,“我可以配合你直播道歉。但你不能跟我调情,更不谈什么……”朋羊忘了韦斯利说的那个词是什么了,应该是个日语词。“你从哪里学的那个词?我不懂日语。中文叫‘壁咚’。”
“Bi-Don……”韦斯利和乔一起点着头念了出来,模样都有点呆。
而后,偌大的客厅转入沉默。屋子里传来拉布拉多的几声叫声,他自己好像玩的正开心。
“我理解。”先开口的是乔。“如果我有个正式的女朋友,我也不会希望看到她跟另外一个哥们在直播里玩这个。”
朋羊瞟向乔。乔也看着她,脸上是轻微的笑。其实不仅是因为皮埃尔,但她没必要跟这两个人细细解释。
“这样吧……”韦斯利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在朋羊看向他时,他很轻浮地笑了出来,“我仍然会尝试bi-don,但你躲开了。不然,只是直播我来给你道个歉的话,太无聊了。”他说完望向乔。
乔模棱两可地动了动嘴唇,没说话。他们一起看向朋羊。
朋羊还在思考。
“你没有任何损失,没有人会指责你,或嘲笑你的超人男友。”他嘴角微弯,但他马上越发严肃起来,“大家只会觉得我有点混蛋,甚至有点绝望可悲。我知道怎么做,我不会让那看上去像性-骚-扰。我们差不多年纪,都很有魅力,这只是个在节目里的,你都已经知道的玩笑。而且,你应该能看到,直播我向你道歉,对消除刻板印象,反种族歧视也有好处,难道不是吗?”
朋羊看着穿着花衬衫的韦斯利,他也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私下来说,我来道歉,你接受了,我们本来是邻居,现在就也是朋友了。除了欢迎你和你的朋友们来我们的派对玩,同样欢迎你来我家借个牛奶什么的。或许,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还会邀请你上我的节目……细节可以再谈,到时你可能也会需要你的经纪人在场。”韦斯利展露了他完全不同的一面。
还真是谈生意。朋羊想。
这是韦斯利来道歉的一个重要缘由。他想要合作。他直播道歉实际上会博取不少的好感,但他又不愿意只博取公众和媒体的好感,当个“好男孩儿”,他非得加一个他尝试壁咚她但失败了的话题让人记住这个“道歉事件”,那一幕甚至有可能成为一个广为流传的动图短视频……
老实说,朋羊觉得这人是个炒作天才。尽管前提是,他什么都不太在乎,且他知道怎么经营自己的“人设”。
朋羊想起件事,蹙眉缓慢问出:“你和安娜贝尔……”
“别担心安娜。”韦斯利露出很商人的微笑。
乔漫不经心地接道:“一切都只关乎秀。”
朋羊看着韦斯利狡诈的眼睛,又瞥了瞥半眯着眼看着她的乔,她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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