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红的汁水漫过花瓣, 快要流到裴云舒脚下时,烛尤抱起他一跃到了房门之前。
小童在一旁看着这满院狼藉,愁着脸道“师兄, 这可如何是好”
“砍了吧,”百里戈在一旁“咦”了一声,“树心中间好像还有东西。”
烛尤道“你去砍了。”
百里戈老老实实上前, 一道锐风划过,整个院中的桃树便被拦腰齐斩,剩下还扎入地中半截的树心中,赫然有着一根如手臂般粗细的树中树。
“桃中桃木,”百里戈挑眉, 回头朝着他们道,“今日不是要下山只要卖上一根, 就能够我们吃喝玩乐的了。”
花月眼睛一亮,尾巴摇个不停,“卖卖卖”
百里戈将这些通身如粉玉一般的桃中桃木挖出,他挖出一根, 烛尤就在后面跟着收起一根, 最后等他知晓了如何将这些树中树挖出时,不待百里戈反应, 他就自己上了手,转瞬间便将全部的好东西尽收手中。
这妖王实在是没眼看的抠唆。
裴云舒看着他们砍树, 脑中却又涨又疼, 他揉着额角片刻, 这股痛楚才缓缓平静下来。
“师兄今日要是下山,那需换一身衣服,”小童,“可师兄的衣服都是道袍。”
裴云舒一愣,“我身上还有其他衣衫。”
若是没记错,他应当还有一件烛尤蜕的皮制成的衣服,可裴云舒翻遍了整个储物袋,都没找到那件黑色薄纱。
除了这件薄纱之外,他离开师门那时买的凡间衣裳还在,这些倒是一个也不少。
他正要挑出一身白衣,却想到了那少宫主说的话,眉心一皱,手上从白衣上移开,拿出了一身青色衣衫。
等他换好衣服出来后,其他人也已经收拾好了,裴云舒抱着扑过来的花月,“走吧。”
“许久未曾见云舒穿其他颜色的衣衫了,”百里戈若有所思,“似乎自我见到云舒以来,云舒就没穿过颜色秾丽的衣服。”
裴云舒摇头道“我并不适合那般颜色。”
百里戈摇头一笑,转而去看烛尤,正好看到这蛟龙眼底某种兴奋神情一闪而过。
素衣有素衣的美,华服有华服的明艳,若是云舒褪下素衣,怕是别有一番风姿。
单水宗山下的小镇因着修真大赛的原因,来往的人也较之以往多了许多。不过他们刚刚下山,还未进了村镇,便有一个牛妖拦住了他们的去处。
“大王,”牛妖见着烛尤,两行热泪就流了出来,“我总算等到大王下山了”
烛尤一见到这牛妖,便下意识地看向了裴云舒,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的脸色微微一变,放在裴云舒背后的手也收了回来。
牛妖见他如此,朝着裴云舒看上一眼,面上恍然大悟,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只长条木盒,“大王,幸好有你撞坏了镇妖塔,我才得以跑了出来。我老牛身上也没什么好东西,不过这个,大王与大王夫人必定会喜欢的。”
“这还是我的老相好做出来的宝物,”牛妖热泪又流了出来,“最适合一对有情人用了。”
烛尤伸手接过,裴云舒心中好奇,跟着凑近一看,就见长条木盒中正放着一支沾有墨汁的毛笔。
牛妖道“在心上人的心口处用精血写下自己的名字,便会有玄之又玄之效。”
烛尤拿出毛笔看了看,下一瞬,他和裴云舒便原地消失不见了。
裴云舒被狠狠抵在了树上。
树干晃动,枯叶猛得掉落,裴云舒从枯枝落叶中抬首去看烛尤,却发现烛尤双目隐隐泛着血色。
本能觉得不妙,裴云舒挣扎得更加有力,烛尤没被他推开一丝半毫,反而贴上前,舌尖舔过他的脸侧。
裴云舒头皮发麻,“烛尤”
烛尤低低应了一声,他同裴云舒对视,竖瞳里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之色。
“写名字。”
牛妖献上的毛笔飘在两人之间,裴云舒被他这一双眼看着,好像喝醉了一般,挣扎的力气顿时小了一半,神智不清不楚,他迷迷糊糊道“在胸口写”
烛尤点了点头,视线下移,划过裴云舒的胸口时,血色又猛得翻滚了起来。
他指尖轻点这里,喉结滚了又滚,“想吃。”
裴云舒低头跟着烛尤的指尖看去,摇头,“我身上并无吃的。”
烛尤解开他的腰带,裴云舒便由他解开,神情好奇,衣衫一层层滑落在地,绿叶罩起,凭空成了一方世界。
他身上什么吃的都没有,烛尤要吃什么呢
待到烛尤离开时,那处已经不能看了。
烛尤拿出毛笔,指尖逼出一滴殷红的血,待笔尖吸去血滴之后,便轻点在裴云舒身上,眼角已经绯红一片的裴云舒下意识抖了一抖。
柔软的笔尖好多次从那处划过,艳红的血在白皙皮肤上留下一道道痕迹。
裴云舒闷哼一声,委屈满满,“痒。”
烛尤咽了咽口水,脸上的妖纹更加靡丽,他手指上前,想要轻轻给他揉揉。可刚刚碰到,裴云舒又带着哭腔道“疼。”
他被欺负得太狠了,蛟龙情动时的气味又会影响得人神志不清,他脑中此时成了一团浆糊,只觉得又疼又难受,稍微用点力,就已经受不住了。
烛尤凑近看了许多遍,虽是没破皮,但只是看着就万分的可怜兮兮。他眨眨眼,掏出药膏来为裴云舒细细上着药。
动作轻轻,又缓缓慢慢。
等到好不容易在他心口处写下“烛尤”二字后,烛尤咬破裴云舒的指尖,待到逼着他也将精血逼出后,便把毛笔塞到了裴云舒的手中,裴云舒困顿至极地看他一眼,潦潦草草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最后一笔刚落,心口就升起一股热意,这热意转瞬即逝,再往胸口看去时,字迹也已经不见了。
烛尤神色餍足,他身上的情动褪去,待到隔在周围的绿叶失了灵力摔落在地时,裴云舒已经彻底睡去,躺在了烛尤的怀中。
烛尤小心抱着他,顺着百里戈和花月的踪迹一路来到了一家客栈,无视这二人的问话,径自抱着裴云舒来到了房间之中。
裴云舒睡得沉沉,烛尤在一旁看着他,放下了床幔。
疲惫逐渐退去,满脑子的浆糊也跟着消失,裴云舒只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就醒了过来。
他看着床顶发了会呆,待到神智回神,想起了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时,顿时气得困意全消。
裴云舒正要起身坐起,手上一动,却扯到了伤处,他闷哼了一声,没想到竟会这般的疼。
便是在妖鬼集市的那次,都没有烛尤这次来得放肆
想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他脸上青红变化,怒火和羞意交杂,既想将烛尤狠狠教训上一顿,又万分不想在此刻见他。
半晌,裴云舒放下了床帐,背过身,偷偷拿着手巾拭水沾湿,再擦过伤处。他不敢用力,每次轻轻滑过,自己都不想往下看上一眼。可上药的时候还是要看,这一看,他脖颈连着耳尖都红透了。
便是缩头乌龟也好,鸵鸟也罢,裴云舒这会儿,是真的不想见到烛尤了。
客栈的一楼,烛尤忽而抬眸朝楼上看了一眼,“他生气了。”
“烛尤大人,”狐狸抓耳挠腮地好奇,“你到底对云舒美人做了什么”
烛尤眼中一闪,他不说话,只站了起来,往着楼上而去。
裴云舒刚刚系上腰带,外面就有人敲响了门,“谁”
外面的人不说话,但裴云舒心中忽而升起一股莫名的预感,他总觉得门外的就是烛尤。
想到会是烛尤,他便停住了脚,不想给他开门。
不过这会儿,裴云舒突然反应了过来,他此时想着烛尤,却不是粉末影响之下的那般心态了。
在无奇峰那里错闻的药粉,似乎已经消失了药效。
他又去想门外的烛尤,这次终于确定了下来,心悸不见了,只剩下万般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感觉。
烛尤在门外道“云舒。”
裴云舒抬眸看去。
蛟龙道“莫生我气。”
裴云舒不说话。
烛尤在外面歪着头,想了想,从袖中掏出一本话本,一页页地往后翻着,待到翻到中间,他才住了手。
学着书上的人说话,再将名字换上一换,烛尤道“云舒,夫君要不够你。”
他声音低低,说的这话却如雷贯耳。
青越剑破门而出,烛尤往后一躲,青越剑便狠狠地插入了地板之中。
烛尤蹙起眉,他俊美的脸上困惑不解,花月说这本乡村野话凡人喜欢极了,为何云舒还生气了他想了半晌,才觉得许是称呼叫错了。
烛尤慢吞吞地再度走到门边,从青越剑破出的那道口子往门中瞧去,正好看到裴云舒一小半个下巴,和紧紧抿起来的唇。
他的脖颈修长漂亮,肌肤上还有一个红色印子。
那是烛尤含出来的,含得久了,便如同一块白玉之上掺进了一块血玉一般,只是看着,就觉得好看到移不开眼。
烛尤的龙角和妖纹又冒了出来,他全身开始发烫,眼中变为竖瞳。
他的气息浮躁,屋内的裴云舒也突然觉得口干舌燥了起来。
连忙走到桌旁倒了几杯水饮了下去,就听外面人说,“云舒,夫人要不够你。”
裴云舒被呛到,咳嗽不止。
这蛟龙怎么如此、如此不知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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