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灵山前,曾听人传言, 说金莲已修成准圣境界, 如今看来都不可信。
灵蘅信步走至小湖前,看水波潋滟, 以手轻轻触碰水面,莲花之间的感应, 愈发强烈。他们各自显露了原先的相貌, 红莲亦是感受颇深, 他看了看四周,道:“此处并无禁忌,这怎么可能呢?”
“我亦不知。”灵蘅凝视着湖心的金莲,道:“最大的禁忌, 便是我们天生拒绝外人的触碰……我去试试。”
她落入水中,又从冰凉的水中露出身子, 推开湖水, 缓缓游到了金莲的身前。她轻声道:“金莲?”
没有回应。
金莲恍如没有神识的宝物,只是静静卧在水中,安安静静。灵蘅坐在水面上, 她试探着伸出手, 去触碰金莲的本体。
很凉。
功德金光与灵蘅先天的魔气相冲,然而身为同源而生的莲花,并不会有任何影响。灵蘅轻抚金莲,若有所思。
红莲立在岸边,见金莲也不抗拒她的触碰, 放下心来。他也觉得奇怪,道:“怎会这样?”
花苞不开,即便是至宝,也是无用的。他与灵蘅都是甚早便开启了灵智,因此才能在残酷的环境中得以生存。
“不知。”灵蘅摇头,道:“先带走吧。”
就在灵蘅将金莲从水中托起的一刹那,忽然之间,山体摇动,湖水也激起巨大的水花。灵蘅神色一变,道:“是他!”
那仓皇而逃的大妖卷土重来,此时正张开金色的翅膀,立于悬空之中,冷冷注视着他们。
灵蘅冷笑道:“你还敢再来!”
大妖道:“能将三朵莲花一并吞下,为何不来?”
“我看你应是一位见过的人。”灵蘅道:“陆压?”
大妖不置可否,挥动翅膀,煽起数道金色法光,杀向灵蘅与红莲。灵蘅一手托着金莲,一手拎起玄光刀,道:“红妹点火!”
红莲:……
无边业火瞬间燃遍了整个山洞,就连岩壁上都是熊熊火光。红莲盘膝坐在地上,身边绽放几重莲花瓣,御起莲台防御,保护灵蘅与金莲。
而灵蘅立于悬空之中,大妖的对面,手持玄光刀,看了眼金莲,道:“来,小金,咱们一起给他点厉害瞧瞧。”
她手中拎着的大刀,原本只是魔气与业火,忽然之间,沾染上一层金光,灵蘅一笑,挥刀朝大妖砍去。
一道刀光劈过,整座山峰被劈开了,顿时视野清明。然而外界光线昏暗,竟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乌云密布,暗无天日。
灵蘅立于金、红、黑三重法光中,举起了玄光刀。几道刀光过后,那大妖无力抵抗,被硬生生砍下了一只翅膀后,落荒而逃了。
他撕开虚空,挤入其中,瞬间没了踪迹。灵蘅正想追去,却见四周群山围拢,分明先前还不是这样的地貌。
灵蘅朝下一看,神色一变。红莲追了上来,道:“怎么了?”
“我们被困在阵法中了。”灵蘅常听通天讲道,截教向来注重阵法,因此她也略知一二。红莲有些不信,他驾云转了一圈后,不得不承认了这是事实。四周迷障重重,他压根无法冲破,也见不到其他人。
红莲气道:“果然是在这里等着我们!”
灵蘅:“我们早该想到了,不过……我还是有些意外。”
红莲不解:“有什么意外?”
她淡淡一笑,看向金莲,柔声道:“我知道,你可能有所顾虑,因此一直隐匿自身的神识。你在这里很久了,可以帮我们指路吗?”
金莲岿然不动。
红莲看着她,灵蘅有些尴尬,对金莲道:“先礼后兵,你再不动,我挠你了。”
……
片刻后,金莲的花苞上,竟飞出了一道淡淡的金光,聚成一点,飞散到四面八方。红莲乐不可支,道:“这才是黑莲,先前那个像是个假的。”
灵蘅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看着这往四面八方扩散的金光。她大约猜到了事实,金莲本就居于灵山的山脉中,时常移动以混淆视线,但又因为迟迟不开花,而让西方教二圣束手无策。
这样看来,小金莲还是蛮聪明的。
金光冲到群山的边缘,忽然燃起火光,燃成一圈,用力一冲。下一瞬,眼前的景色融化,风雨散去,他们又站在了废墟的中央。
灵蘅抬头一看,周围还是先前的地貌景致,这座山峰确实被她砍去了大半。她正在废墟上站着,忽然听到脚下有动静。
她将金莲收入袖中,红莲的手心托起一团业火,准备烧死脚下的怪物。
废墟中出现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忽然间,蹦出了一只脏兮兮的大兔子。紧接着,赵公明也爬了出来……最后是龙须虎。
灵蘅、红莲:……
定光仙满意地嗅了嗅外界清新的空气,两只前爪都是泥土,叉腰大笑:“哈哈!公明兄,咱们还是超过了阐教那帮土崽子。”
他看了看周围的废墟,迟疑道:“咦……”
随后,他们都瞧见了两朵莲花,心中一惊,脸上出现了颓然的神色。既然灵蘅在此,以他们莲花之间的互相感应,想必是已经得到金莲了。
定光仙与赵公明过来见礼,龙须虎有些畏惧,趴在地上道:“你们身后……”
灵蘅淡定道:“管她呢,不就是一条黑龙吗,早就来了。”
他们刚刚冲破阵法,离开幻境的时候,就发现了虎视眈眈的嘉柔。不过嘉柔似乎犹豫了很久,还是盘在对面那山头上,没有下一步行动。
赵公明有点可惜,问:“你们得手了?”
红莲瞧了他一眼,冷淡道:“我们只是带自己人回家。”
正说着话,废墟的边缘上又出现了一个黑黝黝的大洞。几个阐教弟子,从里面跳了出来,看到他们,有些尴尬。
定光仙十分得意,喊道:“惧留孙,你小子服不服?挖洞这行,得看天赋。”
有个又矮又胖的阐教弟子哼了一声,没有搭理他们。定光仙又对灵蘅道:“我们察觉到这边有金莲的异动,正好遇到了他们,就一起打洞,看看到底是谁挖的快。天底下,除了多宝大师兄,谁还能跟我们兔子比?”
众人:“……”
如今已经找到了金莲,灵蘅也不想再耽误时间,与众人同行,还能互相照应。阐教那帮弟子虽然不愿跟他们一起,但是一路走来也看到了灵山的凶险,因此不远不近地待在一处。
临行前,灵蘅随口道:“再不走,就成深山老龙了。”
身后传来一声龙吟,下一瞬,矫健的黑龙从空中窜过,直接没了踪迹。一行人驾云朝外行去,在入山的地方,见到了一群焦灼的道人。
灵珠子也在其中,如今已是傍晚,她看到灵蘅,没有认出来,轻飘飘的移开了目光。
灵蘅与红莲虽是现了原先的相貌,但仍是隐匿气息,因此除了同行之人,无人猜出金莲在他们的手中。
众仙席地而坐,静心打坐。灵山之行,陨落了许多弟子,让众仙的心境都有所震颤。
不觉便到了午夜子时。
纷纷有人站起身来,翘首以盼,想要赶紧离开这个凶险至极的地方。然而屏障没有被打开,西方教的两位教主,倒是飘了进来。
他们仍然是笑容可掬,依次问众仙:“小友,听说过西方教吗?”
有人不耐烦道:“听说过,不想去!你们怎么进来了,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接引道人笑道:“你们现在有两条路可以选择。”
“哦?”
“第一,加入西方教,你们就可以出去了。”接引笑吟吟道:“第二,老死于灵山之中,永世不得出。”
此时此刻,盘膝打坐的众仙都被惊醒了,惊诧地看着这两位教主。准提头戴两朵大红花,亦是笑道:“诸位道友,愿意的,请随我走。”
“老子入不入西方教,还要被你胁迫吗?”终于有人忍不住站起身,怒道:“老子有师门,背叛师门,可是重罪!”
准提笑道:“你若是心中有师门,无处不是师门,何须在意出不出灵山?诸位莫要怪我,怪就要怪,那现世的三朵十二品莲台。”
众仙有些疑惑,不是只有一朵金莲现世了吗,怎么说三朵?
灵蘅与随行几人坐在众仙的后面,西方教两位教主所说的话,她都一一听到了。赵公明眉头一皱,道:“此事不简单,看来,此事原本就是个圈套。灵蘅道友,你可有什么想法?”
她轻声道:“我等人多,就看大家能不能齐心协力,一齐死扛西方教。他们断然得罪不起女娲与道统两位教主,只不过,如若有人动摇了,那就对我们不利了……”
众人凝眉,定光仙道:“咱们不能先动手,且不说圣人之下皆为蝼蚁,主要是不能落人口实……”
正议论着,忽听灵蘅的袖中,传出了两道熟悉的声音。
先是多宝大师兄:“老师啊,我快闷死了,该我们出场表演了吧?”
通天道:“不错,正是此时。跟他们浪费什么时间,打就行了。”
渔鼓从灵蘅的袖中跌落,其中遁出了两道光芒,分别化作了通天、多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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