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想到过这点的堕姬陷入了沉思。
事到如今她终于悟出了一个道理——不要试图去理解现老板的脑回路,因为她永远也不会知道现老板的脑袋里究竟装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就好像堕姬也不会明白,为何明明是同一件事情,阿雀的看法却仿佛跟她们不在同一个世界。
并没有内涵现老板是个憨憨的意思,只是单纯心生感慨而已。
好在这时候的阿雀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完全没有余力来读取堕姬的想法。
当堕姬在心底里小声逼逼的时候,阿雀已经思考了一番自己当上花魁,然后骗到足够的钱再拿去给鹤江花魁买礼物的可能性了。
鉴于这个办法的可操作性太高,并且还是自己挣钱自己花,完全不会有任何心理压力,阿雀果断将其记在了自己的小本本上。
看着阿雀一脸认真地趴在矮桌上写字的堕姬选择继续保持沉默。
写完之后的阿雀抬起脸来,高高兴兴地把自己的小本子拿给堕姬看。
“你觉得怎么样?”
实际上是个文盲却被阿雀误以为有文化的堕姬陷入了沉默。
但她看着阿雀一脸渴望得到表扬的期待,觉得自己要是让她失望,说不准又要被喜怒不定的老板摁在地上,于是违心地点头称赞道:“真好。”
只想听夸奖的阿雀满意极了。
虽然是天生的大妖怪,但阿雀的记忆其实不能说是特别好,毕竟鸟雀的脑容量只有那么大,就算有妖怪的天赋加成,也没法把所有需要记住的东西全部记清楚。
所以阿雀的脑袋里只会记住自认为最需要记住的事情——而迄今为止,她最需要记住的东西,时至今日也不会被遗忘半分。
比如她的前男友。
阿雀原本是这样以为的,但当她满心欢喜地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有关于鹤江花魁的内容之后,她忽然想,自己似乎快要忘记前男友了。
阿雀自己也不知道这究竟算不算好事。
不过这样的小问题也只困扰了她几秒钟,就又被脑海中浮现出来的鹤江花魁的脸赶跑了,她想起前两天对方被热茶烫伤的那只手,脑袋里忽然灵光一闪。
“附近有药铺吗?”阿雀对堕姬说:“我要出去一趟。”
自从变成鬼之后,堕姬就再也没有生过病,但在吉原住了几百年,再加上以前的夜里经常跑出去吃宵夜,堕姬早就把这附近的街道摸得一清二楚了。
在离京极屋三条街之外的近江屋旁边,有一家药铺。
堕姬小心翼翼地回答着阿雀的问题,看见对方得到回答之后就从她的柜子里翻出了一件樱色的和服——这件和服是别人送给堕姬的礼物,但堕姬嫌弃这个颜色太难看,不符合她的气质,所以一直丢在了柜子里没有管。
直到阿雀来了京极屋,强行和她达成了“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我的”这样的不平等条约。
当着堕姬的面换了衣服,阿雀在堕姬面前转了一圈,询问她:“好看吗?”
堕姬愣了一下。
虽然很久之前堕姬骂过阿雀是丑八怪,但那也只是一时怒上心头说出来的气话,实际上阿雀不仅有着一副好皮相,还是堕姬不怎么讨厌的那种。
虽然是相比较之下的,因为堕姬自身的美丽过分艳丽到显得有些嚣张,所以她最讨厌的就是那种看起来像是要和她比比谁更嚣张的美人。
而阿雀只要不生气,给人的感觉就完全符合弱小可怜又无助。
堕姬一度认为,前任鬼王鬼舞辻大人之所以会看上阿雀,就是被她这副柔弱的样子迷惑了。
而最可怕的是,她好像也不像以前那样抵触这位新鬼王了。
如果她的哥哥妓夫太郎知道她在想什么,一定会十分无奈地摸摸自家傻妹妹的脑袋,然后告诉她这完全是因为她被阿雀压迫的次数太多了,以至于接受这种压迫之后反而会觉得对方在压迫之余的一举一动都体现出异于鬼舞辻大人的亲和力。
所以看着阿雀询问自己的意见时,堕姬发自内心地承认道:“好看。”
阿雀更高兴了。
她对堕姬伸出了手。
堕姬一脸茫然地看着她的手,思考了片刻,似乎理解了什么,犹犹豫豫又不太好意思地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然后被阿雀无情地松开来,如恶魔低语般的声音在她面前响起:“我是说给我点钱啦。”
堕姬简直就要心碎了。
但她还是要在阿雀热切的注视下掏出自己为数不多的存款,然后递到阿雀手里说:“您……”
话未说完,阿雀便给了她一个抱抱,然后蹭着她的脸说:“我回来的时候会给你买礼物哦~”
堕姬本来想让她省着点花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最后被憋出来的只有一句:“……那您早点回来。”
虽然她的心其实正在落着名为“贫穷”和“心痛”的泪。
——*——
鬼舞辻无惨觉得自己的忍耐应当是有限度的。
但现实却告诉他:不,你没有。
为了避免被其他人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自从来到了时任屋之后,鬼舞辻无惨就一直维持着女性的形态,就算是只有自己独自一人的时候,也没有解除这样的变化。
所以差不多过去了几个月,也没有任何人类或是其他的东西发现“鹤江花魁”的真身。
从京极屋回来之后,鬼舞辻无惨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情,比起早早地跑到神代雀面前去,更加稳妥的方法应当是继续掩藏着自己的身份,然后努力制造或是找回为自己所用的鬼。
毕竟无惨一直都坚信,在十二鬼月中必定有无论如何也忠实于他的鬼。
比如黑死牟,他亲自拉拢过来的,比起下属而言,说是“合作伙伴”才更加妥当的黑死牟。
再比如变成鬼时就被他下达了暗示,一直以来都在努力为他扩充工具鬼队伍的猗窝座……
只要找到合适的机会,他相信,至少他们一定会再次回到他的身边。
但在那之前,鬼舞辻无惨却忽然听到了自己的“秃”敲响了障门。
她说:“京极屋的蕨姬花魁派人来看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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