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医生，您想看什么？我帮您介绍一下？”姜山笑起来。
霍霁川盯着她看了片刻，“乐高。”
姜山一怔，她想到以霍霁川的级别，以他的收入和讲究估计是不会买中古货的，她想到对方或许是为了什么冷门货品来。
却没想到竟然是乐高。
她顿了顿。
霍霁川站在原地看她，挑眉道：“怎么？我不像会买乐高的人？”
“啊，不是，”姜山很快笑起来，“其实真正的乐高迷大部分都是成年人，霍医生您是医生，手指肯定很灵巧，那种乐高又怎么难得到你？”
霍霁川手指在柜台上点了点，心道她该不会是拍马屁专业的吧？
姜山从柜子里掏出一套乐高。
“刚收的，还没摆出来。”
像这种冷门货，来的人会直接问，不爱的人就是摆出来他们也不会买。
“黄盒子？”霍霁川盯着那盒子看了片刻，“这是1978年的？”
“没错，是第一代的黄盒子。”
乐高在1978年首次发行城堡系列，因为外包装盒以黄色为主，就被很多乐高粉称为黄盒子。
最初的乐高每套积木都有很多人仔，这在后来是很少见的。
“虽然是40年前的东西了，但是划痕很少，近乎新品，包装盒也是新的，这种品相的在市面上很少见。”
霍霁川又问：“这货国内几乎没有，你们是怎么弄来的？”
确实是没有的，毕竟那时候中国刚改革开放，乐高这种玩具也是在后来才开始风行。
大面积流行还是在2008年以后，不过40多年前的东西，就是欧美玩家能保存下来的也不多了。
因为稀缺，所以贵，一套得好几千，虽然这一套黄盒子并没有多少积木，体积也不算庞大。
“我们去年曾在国外网站上收过一些藏品，不过不多，真能把乐高保存40年的人，也很少有舍得出售的，这一套是一位外国高管拿来卖的，他说自己经常搬家，想把这一套玩具让给真心喜欢又能好好保存的人。”
所以，这虽然也是中古货，但它有故事有温情。
姜山也是在近几年才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职业。
或许对她而言只是个普通的二手货，可对于卖家而言，那些都曾是他们的心肝宝贝。
有的是结婚纪念品，有的是人生中省吃俭用买来的第一个奢侈品，有的是过去恋人送的礼物，有的是经济富裕时一掷千金买下来的。
每个中古货都有自己的故事。
而她，要做的是把这些宝贝收藏起来，转给其他喜欢的买家。
让故事添枝加叶，变得更为丰富。
霍霁川点头：“刷卡。”
姜山赶紧把东西包起来，结账时她把袋子递过去，笑道：“霍医生，我给您打了员工价。”
霍霁川一顿，挑眉。
姜山赶紧道：
“霍医生，什么时候我约一下您的门诊，您帮我面诊看看，看看我需要整哪些地方？”
霍霁川定睛看了她片刻，头也不回地走了。
姜山一滞，他自以为给了她一个她能懂的眼神。
实际上她根本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姜山又颓废了，霍医生到底为什么不给她整形，是不是觉得她丑了，丑到无可救药了？
“姜山，那是谁啊？”程艾过来问。
“一个医生。”
“医生？看起来好帅啊。”
姜山点头如捣蒜，她是霍医生的颜粉，没有非分之想，纯粹是欣赏。
“职业好长得还帅，你怎么会认识这么优质的男人？”
姜山笑笑没说话。
姜山忍着饿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出门时天上落雨了，姜山忘了带雨伞，咬着牙好不容易跑到地铁站。
半路她下来打算去帮姜江买双鞋。
姜江今早嚷嚷着篮球鞋坏了，磨着江丽琴给他换，江丽琴不肯，他又吵到她这来了。
虽然姜山和姜江每天都要打架，每次都打得你死我活，头破血流。
可她自小还是疼这个弟弟的，再说一双篮球鞋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她说着不买不买，却还是打算买了给他个惊喜。
姜山买好篮球鞋出来，雨下的更大了，她站在屋檐下忍不住想，如果她和郭聿没有闹成这样，如果郭聿来接她下班，就像其他那些普通的情侣一样，那样的日子应该也很好吧。
她忍不住笑起来，嘴角扬起又顿了顿，她似乎眼花了，她竟然真的看到了郭聿。
只是郭聿的黑色大伞下走着别的女人。
那个女人穿着玫红色的衣服，画着玫红色的唇膏，打扮靓丽。
她的背影纤细，肩膀上有一个玫瑰花模样的纹身，化成灰姜山都认识。
她就是郭聿出轨的女人，也是那天去店里问她喜欢二手还是一手的女顾客。
姜山跟上去，伸手要拦住他们又怯弱地喊不出口。
她脚步越来越快，在急促的雨幕下趟水行走。
有人撞了她一下，但她顾不得追究，她很快追上郭聿，并一把拉住他。
“谁啊？”郭聿皱眉回头。
看到眼前被雨淋湿的姜山时，他顿了顿，有片刻慌张。
“姜山？你怎么来了？”他很快恼羞成怒，“你该不会在跟踪我吧？”
雨从姜山脸上落下，划入她胸口，使得她衣服全部湿透，衣服黏在身上，头发也湿哒哒滴着水，狼狈异常。
可被雨伞罩着的那个女人，身上连一滴雨水都没有，郭聿替她挡住了所有的雨滴。
他的肩头是湿的。
“为什么？”姜山忍不住问。
“什么为什么？”郭聿很不耐烦，“为什么你自己不知道？”
一旁的冯妍妍嗤了一声，笑起来：
“哎呦妈呀！笑死我了，胖的跟猪似的还好意思问男人为什么？你让这大街上的男人评评理，谁愿意跟一个猪一样的女人在一起？你看你，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胖成这样了，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
冯妍妍的话让郭聿底气更足了，他道：
“反正你都看到了，我也没必要瞒你，你那么胖，我面对你根本没有欲望，是个正常男人都会喜欢妍妍这种，姜山你也别为难我，我也是没办法。”
姜山呵了一声，眼泪顺着雨滴落下来，答案跟她想象的一样，她其实根本没必要觉得刺耳。
“是，都是我的错了？你第一天知道我这么胖吗？我们在一起时我就这样了，那你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
郭聿被她问的不敢看。
是，以前姜山就是这样，可那时候他为了买房子为了在本地定居，觉得找个本地人也不错。
他工资低没有更好的选择就先跟姜山在一起了。
可这几年他也很不好过。
他不敢把女朋友带出去，怕同事们嘲笑他跟一头母猪在一起。
有这样的女朋友对他来说只是一种负担。
如果不是因为姜山有本地户口，工作能力也不错，赚的比他多，他怎么可能跟一头猪在一起？
“你别问了！”郭聿语气很冲：“非要我把话都说那么明白？谁知道你这几年怎么越来越胖了，本来就丑，还胖成这样，你也照顾一下别人的感受好吗？”
他深呼吸一口气，干脆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
“有一次我在街上跟你走一起，被我同事看到，他竟然问我是不是被包养了，说天下女人又不是死光了，干嘛跟这么胖的女人在一起，你让我怎么回答？”
“你有点女人的样子吗？人家女人说话娇滴滴，温柔似水长得漂亮，身材苗条，你呢？你照镜子看看，浑身上下一样粗。”
“你不喜欢我你可以早说，为什么你要骗我说要跟我结婚？”姜山哭着质问，“而且我的钱都给了你，你还用我的卡划钱给你弟弟盖房子，你家里人来你叫我接待，一花就是好几万，你整天给我画大饼说要跟我结婚，那时候你怎么不说我胖不说我丑？”
周围围了不少人，还有人拿手机拍照。
郭聿急了，连声说：“胡说什么呢！谁拿你钱了？谁刷你的卡了？你有证据吗？”
他作势要走，姜山连忙拽着他的衣服。
“郭聿，我会瘦的！我会变美的！真的！”
郭聿不耐烦地甩开，“姜山，你有毛病吧？你快放开我！”
冯妍妍也急了，伸手去掐姜山的胳膊，“你给我放开！再不放开小心我打你了！”
姜山也急了，“你打我？你是小三你还打我？”
冯妍妍看向四周，急道：“谁是小三？我跟郭聿才是真爱好吗？你跟郭聿又没发生过关系，你还不明白原因？郭聿说了，他宁愿睡一头母猪也不想睡你，真是好笑了！说我是小三？明明是你自己蠢！”
“那你把我的钱还给我！”姜山拉着郭聿就是不放，“我的钱，我给你所有的钱都还给我！”
周围看热闹的路人越来越多，郭聿急得不行，想要推开她，可姜山真的跟一堵山似的，怎么推都推不动。
“你别胡说，什么钱不钱的，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她身上的奢侈品是哪来的？你别以为我没看过账单，你用我的卡，用我省吃俭用留下来买房的钱给这个女人买包买衣服买化妆品，用我的钱养女人，你还狡辩？”
“对啊，谁用你的钱？”冯妍妍说着，却还是心虚起来。
她是跟郭聿说好了要套姜山的钱，可这种事说出去到底是丢人的。
不过这年头警方也不管这种案件，她倒是不怕。
可郭聿这下真的羞到极点了。
虽然他真的做了这件事，可这么多人看着，他是男人，他也要面子。
可姜山怎么都不肯松手。
雨把他脸打湿，他烦躁起来，抬脚就要踹过去，可腿在半空被一把黑色雨伞挡住。
抬头，一个长相冷峻的男人正站在那。
郭聿眼神躲闪，又硬气起来。
“你谁啊？”
“一个路人。”
“我要踹我女朋友，关你什么事！你给我松开。”
霍霁川冷笑一声，掏出手机道：“喂，110吗？”
“你有肿，你给我等着！别让我再遇到你！”郭聿咬牙放狠话。
霍霁川冷嗤一声，“我现在就等着，不用等下次。”
路人议论纷纷，郭聿见状，忙拉着冯妍妍急急忙忙跑了。
霍霁川回头时，姜山正跌在地上，满身雨水泥泞，像只落汤鸡。
为什么每次见到她她都这么狼狈？
但今早的她似乎不是这样。
工作时的姜山没有这种丧气，她眼里有光，对待工作热情认真，看得出是真的喜欢自己的工作。
霍霁川俯视着她，又伸出长臂抖开手里的黑色雨伞，将雨伞移到她头上。
这一刻，姜山的整个世界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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