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 车厢一片静默。
蔡眀姬用胳膊肘碰了碰曹静, “你相信这个叉烧儿子的话吗”
在蔡眀姬眼里,孔雀是个叉烧, 孔缺干脆连块叉烧都不如。
曹静此人,静若处女, 动若脱兔,从外表上, 一点都瞧不出是个会与戏子私奔、会因三观不同而愤然抛夫弃子、会蛰伏五年冒险逃出孤岛的女人。
曹静在孤岛的时候不止一次听蔡眀姬讲述纪云的骤变,得知纪云杖毙了金锁, 她更是难过得彻夜难眠, 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之前两个人在宫廷是互相守望的啊。
真像是变了一个人。
曹静问孔雀“你确信”
孔雀说道“除了被夺舍,没有其他解释。我亲眼所见, 所以我确定弄晕了纪太后,纪云就能回来。”
蔡眀姬问道“如果万一回不来了呢”
孔雀顿了顿,“我们没有其他选择了,纪太后要抹杀纪云的过去, 我们不动手,太后会动手。我甚至猜测金锁之死可能是戳破了她夺舍而被灭口的。”
金锁之死的真相, 只有纪太后, 皇帝, 怀安和宋院判知道。
曹静和蔡眀姬对视一眼, 她们才出龙潭, 又入虎穴, 这运气真是没话说。
曹静还在为金锁之死而悲伤, 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横竖都是一死,不如搏一把。”
蔡眀姬问“好,就如你所说,把太后弄晕过去,就能唤醒纪云,但是我们两个都是往四十岁里头奔的人了,纪太后只有二十五岁,正当壮年,我们如何制服她她若大声呼救,外面的进来,我们就要血溅当场。”
孔雀拿出一个翡翠观音,通体碧绿,里头像是有一汪水,他将观音的头拧下来,里面居然是空的,装着类似花露般的液体。
孔雀说道“把这个倒进她的杯子,或者浸湿了帕子捂住她的口鼻,她很快就会晕过去的。”
蔡眀姬一看这个东西,心生厌恶之意,“当初你哥哥把我骗上车后,就是用这个东西把我弄晕的。刚才怀安闹肚子也是你下的药吧,你怎么尽使用这些鬼祟伎俩。”
孔雀唾面自干,“大概因为我是海上走私犯的缘故,从小在贼窝长大,学不来光明正大。”
曹静心下刺痛,接过了翡翠观音,挂在脖子上,“我们尽力吧,她已经杖毙了金锁,我们不能连纪云也一起失去。”
孔雀说道“纪太后目前身子不方便,体力不支,你们两位联手,我和田七尽量找机会往前凑。”
“体力不支”蔡眀姬说道“我看她腰是腰,臀是臀的,比以前壮实多了。”
孔雀说道“纪太后怀有身孕,自是不如以前。”
什么
晴天霹雳
曹静和蔡眀姬两人被雷劈了似的呆坐,还是曹静先反应过来,拉着孔雀的手,“二郎你你怎可如此不小心私情可藏,这肚子大了纸包不住火,是藏不住的。”
老大残疾了,老二是个五肢俱全的男人,生的又好看,听蔡眀姬说,纪云几乎天天看孔雀跳舞,孤男寡女,年岁相当,估计跳着跳着,两人就
蔡眀姬哑然失笑,“难怪你那么着急唤醒纪云,原来她肚子里有了小叉烧,恭喜曹姐姐要当祖母了。”
孔雀没想到会引起两位的误会,连忙说道“不是我,我没有,是皇帝和纪太后的。”
曹静和蔡眀姬脸色又变,父子同槽而食更不像是纪云能做出来的事情。
必须把纪云唤醒,要不然纪太后还不知会用这幅身体做出什么更意想不到的事情来伤害纪云。
怀安几乎是坐着马桶回京城的,下马车的时候快虚脱了,双腿软的像八爪鱼,孔雀几乎是把怀安抱下来的。
怀安靠在孔雀的怀里说道“我这个样子是无法见纪太后的,万一过了病气给太后就麻烦了。反正你从头到尾都是知情人,你把蔡眀姬和曹静送到琼华岛见太后吧。”
孔雀求之不得,面上一副心疼的样子,说道“不急,我先叫太医给干爹看看。”
怀安很是受用,说道”知道你孝顺,把纪太后交代的事情办好要紧,你快去办事,我就是吃坏肚子了,没事的唉哟,我得进去再蹲会。”
怀安捂着肚子,腰弯的像煮熟的小龙虾去了恭房,孔雀给蔡眀姬和曹静一人戴了一顶帽纱垂到脚背的帷帽,遮住真容,换了一辆宫廷的马车,从西华门进宫,往西苑太液桥方向而去。
孔雀手里有东厂厂公的腰牌,一路畅通无阻,也无人敢拦住马车查看马车里的人。
在太液桥上时,蔡眀姬指着下方桥洞,“你的鞋子就是在这里发现的,我当初以为你死了。”
“哼,原来都是你儿子们做的好事,囚禁亲娘,就不怕天打雷劈。”
曹静说道“我不恨他们,我也不认为自己欠他们兄弟。我这一生,从私奔开始,每一个决定都是我自己做下来的,不管什么结局,我都认了。”
蔡眀姬说道“认了你还一次次的跑”
曹静说道“认了不表示我服气啊。”
马车直接到了广寒殿,孔雀拿出干爹的腰牌,狐假虎威,“把田七叫来。”
田七一直心急如焚的观望广寒殿,闻声赶来,“我在,孔公公有何吩咐”
孔雀扶着戴着帷帽的曹静和蔡眀姬下马车,“随我一起送两位见太后。”
蔡眀姬低声道“是我,蔡姐姐。”
孔雀使了个眼色,“还不快点太后等了蔡掌事回来很久了。”
田七立刻反应过来,纪太后才不会等蔡掌事,纪云才是。
孔雀有怀安的腰牌,他又是两次救了纪太后的人,背后的靠山是东厂,广寒宫的人都不敢质疑,一道道宫门大开。
到了寝宫外面,宫人进去通报,纪太后果然命蔡眀姬她们立刻觐见。
宫人说道“两位随我来。”
宫人带着她们来到一处偏殿,就到此为止了,“太后刚刚经历过两次刺杀,不是琼华岛的人要见太后,必须查体换衣才能面见太后,请两位配合。”
纪太后本来很心急试探蔡眀姬知道多少,但是惊闻曹静死而复生,也跟着一起来琼华岛了,多疑的她不得不更谨慎一些。
蔡眀姬和曹静换衣服,从头到脚,连裹胸的内衣,还有袜子都是新的,宫人摘下她们的帷帽、头饰、连同脖子上的翡翠观音一起摘下来,还用梳子梳通头发,以防发髻里夹带私物。
“委屈两位了,都是为了太后的安全着想,衣服首饰都放在箱子里,等出来再交还给两位,物归原主。”
蔡眀姬看着宫人合上箱盖,用来迷晕纪太后的翡翠观音就在里头,顿时欲哭无泪。
难道真要凭蛮力弄晕太后
弄出动静来怎么办
田七在一旁不明所以,孔雀在门外候着,看着穿着新衣、插戴着新首饰的曹静和蔡眀姬,顿时暗叫不好
真是计划没有变化快,翡翠观音估摸被没收了
两个阿姨能够打败纪太后还不能弄出惹人怀疑的声响
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此时琼华岛斜塘月影近黄昏,暮色笼罩,烟波浩渺的太液池水雾弥漫,孔雀决定豁出去了,他看着蔡眀姬和曹静进了寝宫,对宫人说道“人我已经带到了,我干爹身体不好,我回去看看他。”
谁都知道孔雀的干爹就是怀安,宫人忙道“孔公公请便。”
孔雀消失在暮色中,却从花木假山中绕路回去了,翻过院墙,打扫庭院宫人听到动静回头看去,孔雀滚到花坛后,学着猫叫。
宫中有善口技者,孔雀也,上一次他就学老鼠叫哄骗了纪云,没有打开装着蔡眀姬的箱子。
宫人继续扫地,抱怨道“都夏天了还,没完没了。”
孔雀脱了靴子,只穿着袜子翻过游廊,轻盈的就像一只蜻蜓,一丝声也没有。
天气变热了,窗户都打开透气,孔雀从窗户里翻进去,进入寝宫。
与此同时,蔡眀姬和曹静到了寝宫的小书房,书房的书架空空,几十本小说全都烧了,纪太后拆了一杆新式佛郎机燧发枪,将一个个零件卸下来,对照着画图纸,打算要火药厂山寨一下,做出大明自己的燧发枪。
虽然朝廷还没开海禁,但纪太后已经在为开海做准备了,海禁一开,海外贸易成了正当生意,正经商人必然会分了走私犯和海盗的蛋糕,到时候大明水师和这群贼必定有一场大战要打。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到时候这些不需要点燃引线就可以射击的燧发枪就能派上用场。
宫人禀告,“太后娘娘,两位女官已带到。”
“你们都退下。”纪太后放下绘图的鹅毛笔。
曹静和蔡眀姬见到了纪太后,她身后的整面墙挂着一张万国舆图,案牍上摆放着陌生的铁零件,一张张画废的图纸揉成团,在藤编的废纸篓里堆出了小山尖。
这绝对不是纪云能干出来的事情,纪云只会画简单的几个花样子。
“曹静”纪太后惊讶道“你失踪这些年,哀家以为你投水自尽了。”
曹静说出了早就编好的谎话,“微臣为了掩盖已生育的事实伪造假户籍,深知是欺君之罪,无颜在宫里待着了,就把鞋子扔到太液池,佯装失踪,其实是求金太嫔帮忙把我偷偷弄出宫去,投奔了两个儿子生活。”
“谁知两个儿子缺乏管教,误入歧途,听说跑海船赚大钱,骗了微臣的积蓄,去双屿岛做买卖,这几年微臣劝他们走正道,又听说朝廷要开海禁的风向,就劝他们弃暗投明,反正都是做生意,还是做正经买卖好,他们被微臣说动了,偷偷弄了双屿岛最大海商船队的航海图,当做投名状献给太后娘娘。“
“谁知海上风暴无情,两个儿子的船翻了了,不知所踪,我和蔡掌事运气好,遇到了大明水师的船只获救了。”
一听说有现成的航海图,纪太后眼睛都亮了,“曹掌事节哀海图还在吗给哀家瞧瞧。”
曹静表情哀伤,好像还沉浸在丧子之痛里,说道“随身之物都交给宫人保管,没能带进来。”
纪太后连忙说道“你速速去取。”
曹静退下,去了偏殿。纪太后这才问蔡眀姬,“听说你去荆州,怎么改道去了云间县双屿岛”
蔡眀姬说道:“微臣走水路去荆州,途经杭州时,被洋货买卖的双胞胎兄弟之一认出来了。微臣以前拿着补品探望过曹静的奶娘,兄弟两个躲在暗处怕露馅。故微臣不认识他,他认识微臣,是他把微臣带到双屿岛见曹静的。”
这个经过太离奇了,不过,纪太后是个穿越女,连穿越这种事情都能发生,曹静和蔡眀姬的缘分也是无巧不成书了。
纪太后不再计较细枝末节,一心期待曹静献的海图。
曹静来了意外的是田七也跟着,两个女人抬着一个箱子,里头装着蔡眀姬和曹静的衣服和私人物品。
曹静是故意的,两个女人制服不了纪太后,三个女人总可以吧
纪太后看到田七,左眼皮无端跳起来。
不等纪太后开口赶人,田七就揭开箱盖,从里头帮忙翻海图。
就在田七翻海图的时候,曹静打开了翡翠观音,把里头的液体全部倒在一件马面裙上。
蔡眀姬立刻明白曹静的意思了,顿时佩服曹静的反应真快她们逃出孤岛就很不容易了,怎么可能有精力偷张家的海图
一切都是曹静的借口。
田七还懵懂无知的翻找,“在那里”
曹静抖开马面裙,“为了以防万一,我把油布海图缝在在裙子夹层。”
纪太后拿着剪刀从案几后面走过来,递给曹静,“速速剪开。”
曹静接过剪刀,将马面裙一抖,似乎失手抖得太高了,将纪太后的头都罩在下面。
纪太后闻到一股暖香,眼前一黑,马面裙落在她的头顶,蔡眀姬一把紧紧搂住纪太后的胳膊。
曹静负责捂住嘴巴,不准她叫出声。
田七也反应过来,抱住了纪太后的双腿。
三个女人就像裹粽子似的将纪太后牢牢包裹。
呜呜
纪太后奋力挣扎,拼命想要甩拖挂在她身上的三个女人。
到了生死关头,所有人都使出浑身解数,纪太后就像落网的鱼儿,奋力要从落网挣脱。
蔡眀姬毕竟年纪大了,被纪太后挣脱出右手,她的胳膊长啊,在空中乱抓,指尖碰到了多宝阁上的一个西洋座钟。
三个女人忙着制服纪太后,精神高度紧张,都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危机。
西洋座钟从多宝阁上摇晃了两下,摔了下来,眼瞅着要砸在地上,蒙在表盘上的玻璃碎裂一地,引来外头的宫人。
一个人影从窗户里翻滚进来,就在座钟砸在地板上的瞬间,接住了座钟。
正是孔雀。
这时蒙在口鼻的药物开始发作,纪太后越是挣扎,力气抽离的越快,终于,她的身体就像一根扔进开水里的挂面,变软了,失去知觉,无力的挂在了三个女人身上。,,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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