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小夫妻能互相体谅

    孩子出生的前半年,几乎都是仁王一个人在带。

    孩子来的太突然,迹部调整了一部分工作来照顾仁王的孕期,产后的工作就堆积得越来越多了。

    生产在二月,休息过后正好也是U17的休赛期。仁王待在家里带孩子(当然有很多专业家政人员和育婴人员的帮助),也自己做产后修复。

    他和孩子相处的多,自然孩子也和他更亲近一些。

    有一个多月迹部忙的“过家门而不入”,换了身衣服见了仁王一面,想抱抱孩子还因为孩子正在睡而纠结许久还是没去打扰,被仁王打趣说怕什么,你再不在他面前多出现几次,他都不认识你了。

    缺少ALPHA信息素让孩子缺乏一定的安全感,半夜哭闹也成了常事。

    有一段时间确实是焦头烂额的,OMEGA信息素的安抚也没办法起到完全的作用。

    仁王报复性打印了迹部的照片,一开始从自己手机里面找,后来去网上搜公开媒体图,意外地发现迹部居然还有站子。

    拜托管家联系了站子拿了授权,拿到了高清无水印的底片,打印成各个尺寸的海报还用相框裱了起来挂在孩子的房间里。

    第一次被迹部看到时迹部险些以为自己进错了房间。

    迹部有空就会回家,哪怕开完会要坐几个小时的飞机,白天起来又得再乘飞机去另一个地方。

    公司里其他比他年长的高管劝他,说OMEGA夫人自然会在家里带孩子,作为ALPHA在外拼事业不需要太恋家。

    迹部不同意这样的“传统观念”。

    或者说本身他就因为这样的“传统观念”,和自小与管家相处的更多的经历,而有一些只埋在他自己心底的心结。

    有一次夜里他匆匆归家,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和仁王一起哄孩子哄了大半个小时。

    许久没见才发现仁王瘦了很多。

    怀孕时养起来的肉都掉了,居家服的宽大T恤看上去空荡荡的,下巴的弧度很尖。

    “辛苦你了。”他抱着仁王回房间时也只是说了这样的话。

    仁王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后背:“也没有。”

    “你瘦了这么多。”

    “那是因为我在健身。”

    确实让仁王来说,带孩子的焦头烂额或许还不如高强度训练恢复身体状态来的辛苦。

    况且他知道迹部有多忙,很多时候他也想说,别赶着回来了,好好睡一觉休息一下,这么好看的脸上都有黑眼圈了。

    但他知道,以迹部的“公平”观念,是必然会觉得这样的育儿工作分配是不对的。

    但是我比较闲啊。

    仁王想。

    他见迹部还皱着眉,就伸手用指头揉开:“说不定过段时间就轮到我忙起来了。那就到你表现的时候了。”

    一语成谶。

    是还在哺乳期就收到了国家队试训通知的。

    很意外,当然。退役也有五年不说,他结婚产子的新闻也还挂在门户网站热搜里,大半年了还有足够的讨论度。

    打了电话才知道今年国家队出了点问题。

    前两年开始入选戴维斯杯的两个年轻选手今年都伤病缠身,连PT排位赛都决定暂歇。原本带队的队长也出了意外被国际网联处罚停赛。

    是联系了快要退役的幸村,才算是把今年的队伍拉了起来。

    大前年日本时隔多年后输掉了世界赛升降赛,落入了第二级,前年打了一整年的区内赛,好不容易获得了升组名额,又打赢了升组赛,去年重新回到世界组,又在第一轮淘汰,好在打赢了升组赛没有降级。

    结果出了这样的事。

    “我和你说实话,你不一定能上场。”是幸村亲自给仁王打了电话,话也说的很直白,“网球选手断层了,今年选出来的国家队四个人,除了我,其他三个都是去年刚从U17毕业的准职业选手。我也给签他们的俱乐部里认识的人打了电话,评价也是不够出色。”

    “你说名字我也都认识。”仁王道,“既然是从U17毕业,那就都是熟人了。”

    “确实是。”幸村在电话那头很轻地笑了笑,“你前年也做了国家队的教练吧?因为淅川君。”

    淅川是今年刚满二十岁的年轻选手,OMEGA,同期里的TOP1,去年通过公开选拔比赛入选的国家队。

    这是好多年来国家队又一次有OMEGA选手入选(在那之前仁王打了三年的戴维斯杯,虽然那时候他的OMEGA身份并没有公开),而近年来性别平权运动愈演愈烈,因此网协才请求仁王作为随队教练跟队了一个月。为了这短短一个月随队教练的工作,网协还和OMEGA平权协会扯皮了好一阵子。以至于区级赛都打到了决赛轮,淅川眼见因为比赛任务重和初入国家队而状态不稳,网协和OMEGA平权协会才达成共识,还多亏仁王本人态度积极——不然他一个孕期OMEGA通常是被排除在任务重的工作之外的。

    仁王当时和迹部的矛盾处于延后处理的时期,虽然不再冷战,但确实还有些隔阂。双方都有想要避让的意图,却缺少一个台阶和突破口。

    那时候仁王去找迹部说,要做随队教练,跟队一个月,其实是有些底气不足的。

    毕竟再之前,他和迹部的说法,是孕期完成那个拍了一半的竞技综艺,就回来好好休养的。

    但他和迹部说完前因后果,迹部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

    “你想去吧?你当然要去。”

    这两句话听起来逻辑并不衔接,但仁王却明白迹部的意思。

    或许迹部也联想到他当年因为性别公开而站在风口浪尖上的那两年,网球和国家队这样太独特而敏感的词汇不可避免会勾起人的回忆和期待。

    实际上仁王并没有很多人以为的那么不甘心。他这么些年也没有做过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委曲求全在他身上是不存在的,他不会,也做不来。

    但被亲近的人“抱不平”,是一种带着暖洋洋的拥抱一样的抚慰感,让人很难控制住自己加速跳动的心。

    之后再回想,仁王评价自己的行为是鬼迷心窍和被标记的OMEGA的生理性冲动,他甚至还为此感到难得的一点点尴尬。

    但当时他抿了抿唇,很快地眨了几次眼睛,像是不自在一样避开迹部的视线,有些犹疑的说了这样的话。

    “抱歉……没有说话算话。”

    迹部愣了两秒,才联想到他们刚查出怀孕时有过的那次谈话。

    他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这不是一码事,你完全不用道歉。况且,你原本就不用对我说实话。”

    这样讲有些奇怪,但这是他给“仁王雅治”这个人提供的独一无二的特权。

    会把欺诈师的每一句话当真才显得奇怪。

    “如果无法感受到你的真心,那是本大爷的问题。”他微微抬了抬下巴,是总在他身上能窥见到的和少年时一般无二的骄矜又热烈的神态。

    十几年前迹部也说过类似的话。

    或者没有真的说出口,但仁王确定自己接收到了类似的讯息。

    是仅仅相处过几次,打过一场比赛,就能够毫不犹豫抛掷而出的信任和欣赏,连仁王自己都觉得费解。

    他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和人相处时也总是过于自我。

    但就算这样,在迹部面前他也偶尔会有觉得“我是不是有些过分”的时候。

    不过,这样说起来……

    “你像是现在突然恢复正常一样。”仁王吐槽道。

    迹部挑了挑眉,知道仁王这是在抱怨前段时间的过度约束。

    当然,这些时日他们都很反常。

    亲密关系的磨合比他们以为的都要更难一些,而进度太快也让很多问题集中浮现。

    如果要认真谈这个话题,或许可以开一个研讨会,说个几个小时。

    但没有必要。

    “信息素的影响。”迹部说。

    仁王笑了起来,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信息素的影响。”

    说开以后两个人端着的姿态也随之收敛,有些问题也顺势迎刃而解。

    那之后随队一个月,看着日本队在打到区内前两名后,又成功打赢升级赛。

    当然,国家队会陷入现在的境况,仁王也不是完全预料不到。

    前年两个年轻职业选手就是带伤比赛。是经验充分的双打搭档,也确实过了巅峰期在进入实力下滑的阶段。至于当时的队长,很有平等院的风格,被三船压着脾气爆不出来又不是完全心悦诚服,就算不因为事故被禁赛,今年大概也会被网协世界杯教练组放弃。

    三船教练并不喜欢太规矩的选手,可也不喜欢太不规矩的选手。

    而国家队除了淅川全面更换人员也是这个月才公开的消息,距离戴维斯杯第一轮的比赛也没有多久了,第一轮的比赛二月就要进行,现在已经翻了年。算上一些手续必须的时间和选拔需要的时间,满打满算准备期不满两个月。舆论对今年网球国家队和戴维斯杯的局势都是很不看好的。

    幸村确实取得过很辉煌的成绩,但他现在也三十岁了。

    比他大两岁的德川早早退役了,和他同龄的手冢虽然没有明说,但这两年也很少再出场比赛。

    曾经的“未来”,越前和远山依然在职业赛场上活跃,但状态也远远不能和巅峰期作比。

    新的国家队,除了幸村和淅川,另外两个人还要等新的国家队选拔赛结束才能定。这样的局势,叫人怎么看好呢?

    幸村本人对外界舆论嗤之以鼻:“他们都不懂。”

    “那你是什么打算?”仁王问他。

    “通常国家队选拔会定八个人,本身四人的国家队名额以外会有备选的四个替补。”幸村说,“在选拔赛上拿到入选名额对你来说不是问题。但就算你在选拔赛上获得前两名,真正编队时你出场机会并不多。你得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这么相信我吗?”仁王笑起来,“我可好久没有打过正式比赛了。”

    “我了解你。”幸村说。

    仁王很难不为这样的信任动容。

    他一直认为他很幸运。成长到现在这个年龄,他遇到过的太多人都给予了他足够的信任和放纵了。

    “那我也差不多明白你的意思了。”他说,“给我发选拔通知这件事,公布出去也会是轩然大波吧。幸村,今年你除了单打还打算连双打一起打吗?”

    “你应该换个说法。”幸村轻笑道,“我也不年轻了,连续的比赛,体能是很难支撑的。你预想的两场单打加一场双打的安排是不会有的。几乎。”

    “所以还是有可能的,对吧?”仁王轻嗤了一声,“然后打完那一轮,下一轮就只能只上双打了。”

    “那可不一定。”

    挂了电话仁王去找迹部。

    迹部这个月刚刚闲下来一点,偶尔也能准时下班了。

    他知道仁王收到国家队选拔比赛邀请时没什么反应,吃了晚饭却喊仁王去室内网球场打一场比赛。

    “你都多久没摸球拍了,可别想能打赢我。”

    连看孩子的时间都没有,难道还有打网球的时间吗?最多一边在健身房的跑步机上走走路一边开电话会议。

    “哼,本大爷只是想试试你的水平。”

    打完比赛仁王才半是调侃地开玩笑,说你之前没什么反应是在这里等着我呢,是想先试试我的水平确认一下我会不会被刷掉吗?

    你不会被刷掉的。这时候迹部反而严肃起来,说你会入选,我从没怀疑过这一点。

    ……噗哩。

    连续听到两个人这样说,仁王也会不好意思的。

    他还在思忖该接怎样的话才比较合适,迹部就已经牵住了他的手,很自然地往下说:“还好这段时间工作安排不算很忙,实在忙不过来我就打电话给父亲了。距离比赛还有几天时间,你问过医生,这时候吃回奶药赶得上吗?”

    这个问题……

    “现在就给他断奶?还没满周岁。”仁王皱起眉道。

    “断。”迹部倒是很果断,“也没差几天。也满八个月了。就算不满八个月也得断奶。你比较重要。”

    “……是比赛比较重要吧。”仁王眼皮颤了颤。

    他不是很适应这种话,每次都想用另外的话题转移开。

    而这种情绪显然也被迹部捕捉到。

    好好运动了一场的人虽然输了比赛,但心情显然很不错。他握着仁王的手,又用另一只手去碰仁王的发尾——从前留得很长的头发在生产时剪短了,这一年来也没留起来。

    他手指在发尾蹭过去,又略过腺体的位置,把手掌按在仁王的肩膀上:“你的比赛比较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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