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往前推两个月,正是深秋时节。
U17训练营一天的日常训练结束,仁王看了一眼时间,去山里的停车场取车。
宍户拿着记录本问他:“你不去吃晚饭?”
“有约。”仁王点了点自己的手机,“晚上回来。”
“晚上?”宍户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天色,颇为不赞同,“你如果有事,明天上午再回来也行,这里晚上不太安全。”
“放心吧,以前在后山训练,不都是深更半夜做特训吗。”仁王说。
宍户抱着胳膊实在是想反驳什么,却无从反驳。
他皱了皱眉,嘁了一声:“随便你吧。”
仁王上了车,原本带笑的眉眼就淡了下去。
他握着方向盘踩了油门,又看了一眼还黑屏的手机。
下车时他换了一件外套,锁了车上了电梯。
约好的地点是常来的,私密性很好,总定的包间也是同一间。仁王推开门,又反手关上门。
而坐在里面的男人面露焦躁地看过来:“你迟到了。”
“抱歉。”仁王说。
他坐下来,却没有说话。
桌子上的食物有些凉了,仁王没有胃口也没有打算吃。
他就这样静静看着对面的人。
男人到底是按耐不住了。
他微皱着眉,手握拳放在桌面上:“仁王,你发的信息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仁王很轻地勾了勾唇,“都没什么意思。”
“什么?”
“字面含义。”
“可为什么呢?”男人不解,“我对你已经没有什么要求了,这样还不行吗?还是说我冷落你了?”
仁王哂笑着向后靠了靠:“不是说了吗?都没什么意思。我们的关系也好,你也好,都没什么意思。”
这话让男人愈发皱起眉头:“仁王,你别任性了。”
“噗哩。”
“你觉得怎样才算是有意思?”
说出这句话时男人的表情夹杂着无奈和纵容,可仁王看不下去。他嘲讽地抬了抬眼,决定尽快让事情结束:“从一开始,这就是错的。”
“……什么?”
“我们当初说好的,只是‘试一试’。我没答应对媒体公开。你接受采访时说那样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他看着对面的男人,语气却是平静的。
“我只是……”
“说一次就算了,说这么多次,你是觉得我是会因为媒体舆论就屈服的人吗?”
“有必要用到‘屈服’这样的词吗?”男人不知不觉抬高了声音,表情变得复杂,“是我在逼你吗?已经是交往的关系,可却没有更进一步的发展,就连发情期你都是找的别人……我是你的ALPHA!”
“我同意了吗?”仁王冷笑道。
男人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试着交往,和结合,是两回事。”仁王说,“我还没这么饥不择食。”
“你!”
男人忍不住站了起来,看上去想要越过桌面去抓仁王的领口,却险而又险控制住了。
他重新坐下来,调整了一会儿呼吸。
他看上去是真的生气了,说话都是咬着后槽牙的:“你只是一个OMEGA而已。”
“怎么?是ALPHA就这么有优越感吗?”
“……优越感?”男人呵了一声,“真正有优越感的人是谁?”
“也对。”仁王点了点头,站了起来,“我们既然说不到一起去,那分开不是挺好的吗?”
他还没走到门口,手腕就被拉住了。
男人也站了起来:“你站住。”
“我还没说清楚吗?”仁王回头。
“是,你说的够清楚了。”男人表情冷了下来,“但我说你可以走了吗?”
信息素和ALPHA的压迫力一起在小小的包厢里展开,仁王的脸色倏地变了。
他冷哼一声,一直收敛的很好的精神力也炸开。
ALPHA和OMEGA与BETA的差距,除了信息素,就在精神力上。BETA的精神力稀疏平常,而ALPHA和OMEGA的精神力,一个富有爆发力和攻击力,一个富有引导力和控制力。或者甚至可以说,信息素是精神力的一种物质体现,在身体奇怪代谢后转化为有型的激素。
仁王精神力在炸开之后很快就压制住了握住他手腕的男人。这个ALPHA脸色一白,表情却愈发深沉了:“我知道你能一直这么骄傲,是有依仗。可一个OMEGA,总是有办法对付的。”
仁王皱起眉看他,打算甩手走人。
可力量于他不是强项,就算要压制住面前这个不算优秀(至少在他眼里很稀疏平常)的ALPHA,也需要一些时间。
他控制着精神力,努力屏蔽着空气中发散的并不让人愉快的这个ALPHA的信息素。
然后身体内部的腺体突然渗出暖意。
仁王直觉不对:“你……”
握着他手腕的男人看着面无表情的仁王:“一个OMEGA只要被标记,还不是任人摆弄,你说对吗?”
房间里有诱导素。
仁王马上反应过来。
包厢里熏香的味道和这个人本就不稳定的信息素让他忽略了这个可能,此时才反应过来大概已经太迟了?
马有失蹄。
他冷下脸心知不能再拖下去,算算时间本就快到他自己的发情期,如果被诱导发情期提前,说不定真的会出事。
“你也未免太小看OMEGA了。”他这么说完,原本还留了一手的精神力全部都展开。
当年的仁王幻影就能达到模拟精神力招数的程度,不管是手冢的领域和幻影,还是幸村的Yips和虚幻梦境,他都能模拟到一定程度。
这也是当时他性别公布时那么多人不敢相信的原因。
退役以后参加节目赚点外快才认识的人,大概是不能想象一个“被迫”退役的OMEGA职业选手,还会有怎样的实力吧?
精神力完全展开的瞬间,ALPHA禁不住呼吸一窒。
而仁王反手就按住了ALPHA的肩膀。
身体内部的腺体开始分泌出热流,连带着他自己刚感觉到力气在渐渐流失。仁王不太耐烦地啧了一声,干脆利落直接转身开门出去了。
他听到后面ALPHA追上来的脚步声。
也能感觉到自己在以秒计流失的体力。
真是在深山里当教练当的太顺畅,都快忘了这世上对付OMEGA的手段有多少了。
仁王暗啐了一声。
ALPHA很快就要跟上来了,侍者大概以为他们只是在吵架而在旁观。
他听到惹人厌的声音:“仁王,你走这么快做什么呢?如果在这种公众场合发情,会发生什么事你也知道吧?还不如我们回到包厢去。”
“噗哩。”
再往前走就是门口了。
仁王脑子里思考着脱身的方法,却见门口走进来了一个人。
他先是注意到那个人显眼的金发,才是注意到那个人熟悉的脸和眼下的那颗泪痣。
那一瞬间在仁王脑海里闪过的思绪有很多,包括这家餐厅附近的地形图和媒体狗仔可能会分布的位置,甚至是如果就现在在这里转过身揍身后那个穷追不舍的ALPHA一拳以后被曝光时可以用的说辞。
可最后那些画面和计划都过去了。
停在一个画面上。
一扇窗,一个书桌,一点阳光,和被阳光照着一半轮廓是模糊的香水瓶子。
于是仁王舔了舔唇,索性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他对上了那个听到声音而看过来的人的眼神。
古龙水的味道有点重了,但总比他方才包厢里并不令人愉快的气味,可记忆力出现过不止一次的玫瑰的香气要好一些。
还有这人穿着西装却不好好打领带的样子,挺好看的。
仁王这么想着,几步就走到似乎露出玩味表情停在门口的人的面前。
他伸出手,搭上身高相仿的男人的肩膀。
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呼吸是急促又发热的。
“介意帮个忙吗,迹部。”
陈诉句。
他没去回头看只差两步远的那个ALPHA的表情。
但他能感觉到迹部也放出来带着警告意味的信息素和精神力,和揽住了他的腰的手臂。
他被迹部带着出了餐厅的门。
“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的正事。”他说。
迹部压着嗓子笑出声:“去哪儿?”
“随便找个酒店吧。”他露出有些焦躁的表情。
迹部没再问什么。
又或许是这个洞察力惊人的家伙早就从他的举止话语和方才的情状里推测出了前因后果。
仁王不在意这个。
他只知道自己忍不住放出信息素,想勾出点什么。
什么呢?
他闻到了被古龙水压住的玫瑰的味道。
还有某个人压低了嗓子而显得沙哑的声音:“仁王,你要有点耐心。”
“噗哩。”
真到旁边的酒店开了房间,他反而没那么急了。
进了浴室开了热水,才发现明明不算冷的天气里他也出了不少汗。
信息素不受控起来,他自己也能闻见海盐味。
然后浴室的门打开,热水被关上。
另一个人从后面环抱过来,呼吸在后颈的腺体旁若有若无,叫他绷紧身体又实在使不上力气。
“你发情了。”迹部说。
他伸出手握住了仁王扣在洗手台上的手指,抓住了,带到身后,顺着脊椎末端的线条往下。
于是指间沾上的是更粘稠也更热的水。
他们的视线在镜子里交汇了。
仁王半推半就地任由迹部握着自己的手,已经被热水浇过而有些烫的指间进入了更烫的地方。
他呜咽着看着镜子里迹部变深的眼神。
蓝色的,仿佛孕育着风波,又仿佛平静如止水。
他觉得渴极了。
“你希望我做到什么程度?”迹部说。
仁王想这种时候你还绅士什么。
“怎样都行。”他往后靠了靠,让自己的后颈贴上迹部的肩膀,“除了标记。”
很多年了,他没有那样热过,也没有那样急切过。
说不清这样的急切,是被诱导素引诱出来的,还是被浴室里越来越浓的玫瑰的味道激出来的。
他甚至不想去管今天过后他和迹部会变成什么关系。
可换个角度思考,不管他和迹部变成怎样的关系,也都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不是吗?
仁王猛地睁开眼睛。
他反应了一会儿才从梦境中挣脱出来。
他出了一点汗,也觉得热。
他坐起来掀开被子下了床,去外间开了瓶矿泉水。
凉水让他舒服了一些。
他有些恍惚。
大概是白日里宍户和代表队员的欲言又止引发了他的回忆,他才会梦到两个多月前的事。
身体里的腺体因为梦境有了一些骚动,他想了想还是从行李箱里翻出用来调理的药片吃了。
两个多月前他和迹部在酒店里呆了三天,度过了一整个发情期。
训练营那里在白天清醒的时段打了电话请假,说是晚上开车出来吹了风感冒了暂时休息几天,训练营里的同事倒也没怀疑。
迹部调侃说你居然也会被诱导素影响。
仁王回应说我也是个OMEGA啊,你又不是没见过我发情。
见是见过,可没见过你控制不住的样子。
没办法,没带安全贴。
所以才叫你注意一些啊。
他们大概都想起了高中时的事,却让对话停留在一个颇为暧昧的层面上。
不过发情期结束后迹部还是替他定了医院的生理检查说不知道那个诱导素的强度会不会对人造成伤害,你还是去看一看吧。
这样的好意仁王不至于拒绝。
再后来?
再后来就是匪夷所思的邀约了。
半瓶矿泉水纾解了渴意。
仁王回到房间,发现还躺在床上的人已经睁开了眼睛。
“吵醒你了?”他重新钻进被子。
“做噩梦?”迹部调侃道。
“春梦。”仁王道。
迹部便笑起来。
他伸出手在被子了揽住了仁王的腰,让人离他自己近一些:“梦到我了?”
“你这么有自信?”
“本大爷当然是最华丽的。”
“噗哩。”仁王找不到适合反驳的词,便索性闭上眼睛。
放在腰上的手搂的更紧了一些,他暗自皱了皱眉,却没挣脱。
大概是这样太过亲密的距离才叫他夜晚梦到那可以用香艳来形容的那个夜晚。
也没办法,这总要适应的。
好在这样的怀抱,也不叫人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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