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
其实林家的老宅不在广州，只是因为爷爷想要和孙子在一起多待几年，所以林瀚唐去广州的时候，一家子都跟着搬了过去。
林家老宅在苏州，一直都安排着家仆好生看顾着。林姿雲最喜欢的就是那里，之前她去上海之前就是在老宅住了一段时间。而这次结婚不在苏州的宅子，对她而言，也是一个遗憾。
不过，那时林瀚唐一来广州，就考虑到爷爷的想法，马上买了一处大宅院，这里也不比老宅差到哪里去。
林姿雲坐在梳妆镜前，白幼宁陪在了她的身边。
“嫂子，你这身嫁衣可真好看。”白幼宁左右绕了一圈，真心实意的赞叹。
林瀚唐在广州忙，之后估计没办法赶去上海，他只有一次机会给姿姿操办婚礼，自然是耗了不少钱财为她做了嫁衣。
这衣服还是刚从苏州送过来的，上面专门请苏州的绣娘做了苏绣。图案都是由金色的绣线绣成，针脚细密，尤其是前襟上成对的凤凰展翅欲飞，华美异常。
因为兄妹俩的母亲因病去世了，所以林瀚唐考虑了和路家之间的关系，请了路淼来给姿姿梳头、画眉。
路淼到的时候，两个姑娘还在那边说着悄悄话。她遵着送嫁的规矩拿起一旁的梳子，顺着新娘子的长发一梳到底。
一梳，举案又齐眉。
二梳，比翼共双飞。
三梳，永结同心佩。
她的声音温和了不少，说着吉祥话的时候还带了笑意。把梳子放下，路淼给林姿雲盘好了发。
“之前去上海，把你们吓着了。”路淼坐在一旁拿起化妆品，食指将林姿雲的下巴微微挑起来，“其实我们两家之前一直以为你会和三土……”
她说归说，但是手下一刻也没闲着。
“没有想到，三土娶了幼宁，你嫁了乔楚生。幼宁呢，我见到你之后，确实因为你家的缘故对你有偏见，但是我知道你也是个好孩子，心思纯净，为人义气，我很喜欢你。可惜你和三土结婚的时候，刚好广州有事务，所以我没能到场。”
白幼宁笑着摆了摆手：“姐，没事儿，爸爸不是来了吗？你的心意到了就行。”
林姿雲的妆面几乎已经完成了，路淼用上炭笔给她描上了最后一笔。
秾颜美人，最适合的就是这样的妆。脸上擦了粉霜，但没有过多的修饰，眉似远山，眼若秋水，青丝如墨，微微垂了两根下来，风情动人。
林姿雲勾起嘴角，朝着路淼微微屈膝，捏着嗓子，柔柔地道了一句：“谢谢路淼姐。”
可真是让人酥了骨头。
白幼宁抑制不住的喜悦：“嫂子，楚生哥看到你这样子肯定得走不动路了。”
路淼看了一眼腕间的表，差不多到时候了。
乔楚生是从路家的宅子过来迎亲的，路垚作为好兄弟今天一直陪在他身边，眼瞧着他从一开始的淡定，到后来不停地在屋里走来走去。
路垚毫不犹豫地发出了嘲笑的声音：“你看我结婚的时候多镇定，再看看你，乔四爷，你这都慌成什么样了？”
乔楚生舔了舔嘴唇，赶紧拉着路垚坐下：“再给我走一遍流程。”
路垚用最简短的语言给他重复了一遍，就在离出门接人还有五分钟、他们准备出发的时候，路垚忽然正了神色。
婚礼之前林姿雲来找过路垚，她让路垚在乔楚生出门之前问他一个问题。
“老乔，你喜欢姿姿，是喜欢她好看，还是喜欢她？”
两个人的脚步顿时停住了，乔楚生一脸迷茫地转头，听到问题之后，愣了一下。
空气很安静，乔楚生沉默了很久。不知道为什么，他让路垚觉得很紧张。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乔楚生一身红衣靠在了门框上，他忽然抬手揉了揉眉心，笑出了声。
这样的问题，一定不会是路垚突发奇想，所以必然是姿姿偷偷嘱咐路垚的。乔楚生花了一点点时间去揣摩姿姿的内心，翻来覆去的想，为什么姿姿会问出这个问题。
在案件上永远都带着一些糊涂的乔楚生，这一次面对姿姿的提问，他想明白了。
林姿雲第一面出现在乔楚生眼前，就是个娇妍美人，风情万种。看似满不在乎，时常说出些调戏他的话，但是心底还是一个小姑娘，实际根本没经历过什么。在两人的相处过程中，几次都好像是双方的博弈，姿姿看似不处下风，但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可能也一片狼藉。
乔楚生在上海滩，堂堂乔四爷，声名鹊起，长三堂、百乐门、百老汇，哪个有女人的地方他没去过？不管是到了哪里，都会有女人因为他的名声、长相涌上来。
姿姿也会有不安。
她害怕乔楚生的喜欢，是因为初见的惊艳，再见的痴缠。
傻姿姿。
路垚等到了乔楚生的答案。
他眸色温柔，带了亮光：“一见倾心，二见钟情，三见生生世世，非她不可。”
乔楚生爱林姿雲，爱到骨子里去。
可能有一开始的惊艳，但更多的是后来女人轻柔的吻落在脖颈，是她娇气的挑衅萦绕耳畔，是雨夜崩溃的嘶喊、果决的枪声，是她一声又一声的“四爷”。
每一下都直直的撞进他的心底。
他很珍惜她，他希望她好。
过去的乔四爷身处黑暗，半照阳光，他想过拉她下来陪他，但他舍不得。
现在的乔楚生因为林姿雲，身处阳光，半陷泥潭，他想要把她托举起来，不让脏污触碰她。
新婚的房间是路垚特地准备的，窗棂上贴着大红的“囍”字。虽然房间有着灯光，但他们还是准备了红烛，找人在制作红烛的时候专程加了林姿雲喜欢的香料，燃烧起来隐隐散着香味。
摘去了凤冠的林姿雲在红色的喜被上坐着，乔楚生在外面喝酒回来，走到了她的身边。
“姿姿。”
男人的身上带着醉人的酒香，林姿雲仰头，眸中映着烛光。
繁复的嫁衣被男人一层一层的褪去，凝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红色的被褥上，林姿雲被乔楚生小心翼翼地放下，火热的身体压了上去。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亲密接触，但是这一次却格外的动人心魄。
林姿雲环抱着乔楚生的脖子，身下是被撕裂的疼痛，她忍不住啜泣，眼泪顺着脸颊滚落，没入枕被。
“……四爷”
“乖，叫我楚生。”
乔楚生吻去女人脸上的泪珠，难耐的喘息声在林姿雲耳边不断地响起，她几乎要失去意识。
她浑身用不上力气，但是依旧努力在破碎的喘息声中，认真地看向乔楚生的眼，汗水从他身上滴落。
“乔楚生，我爱你。”
“但是，怎么办，我也好爱乔四爷。”
四爷是乔楚生的过去，是他渴望被爱，可是又不敢被爱的一段时光。
林姿雲把过去的这扇门敲开，不停地把光照进去，用花去装饰黑暗痛苦的泥沼。乔四爷看见了阳光，闻到了花香，她像一团火，把所有滋生阴暗的脏污燃烧殆尽。
乔楚生亲了亲林姿雲因为哭喊而有了些倦意的脸，声音中还带着没有褪去的浪潮。
他低声哄着：“乔楚生的过去、现在和将来，都爱林姿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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