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七月半, 鬼乱窜。
扶南的气候闷热潮湿, 杂草丛生的路旁埋着白骨, 竟真有几分鬼节的森然感。
“龚将军,此地不宜久留, 扶南大军正朝这边追来。”
“但是前面也没有路了, 我们刚从山林里走出来,难道又要躲进去”
“那又有什么办法他们几万大军, 我们千数人, 迎上去只有死路一条。”
“这林子里毒蛇毒虫那么多, 又没有吃的, 还不是死已经有这么多人染病了,与其憋死在这林子里,倒不如出去与他们战个痛快”
“都别吵了丁副将, 通知下去,做好最后突围”沉默许久的冷面男人终于开了口。
“龚将军, 你的伤”丁昭义担忧道。
“无妨。”龚浩宇依旧面无表情。
突围的消息传下去,军中亦是一片低迷。
“戚大人会不会派人来援救我们”
“醒醒吧戚淮是安王的人,他们不落井下石都是好的了,你还妄想她们来援救我们”
“兴许就是他们暗中使的诡计, 才让我们正面遇上扶南大军, 正好借扶南之手除掉我们”
“够了”一道冷厉的声音打断了几个小兵的对话,“都什么时候了, 还在这里传播谣言, 动乱军心, 该当何罪”
那名小兵赶紧跪地认罚。
龚浩宇嫌恶道“大家团结一心,方有突围的生机。这条线路乃本将先行选择,与戚淮、安王等人无关,事已至此,能救命的只有手上的武器。大丈夫生于天地,自当行顶天立地之事,马革裹尸是吾辈最大的荣耀,今日我等一同杀遍扶南大军,弘扬我锦国男儿之威”
暴雨滂沱。
雨林正经历着一场浴血酣战。
雨水冲刷着鲜血,在地上汇成一道血河。
一身血气的高大男人杀红了眼,身边的同伴一个个倒下,雷声雨声交织着,仿佛在奏一曲悲壮苍凉的哀歌。
“活捉他们的将领”
龚浩宇心中冷哼一声,紧握着手中沾血的剑,“有本事便来”
扶南被锦国吊打,还有一名皇子被扣押在锦国,现在生死未明,扶南大军自是要拿倒霉鬼出气。
这个倒霉鬼显然就是眼前的龚浩宇。
龚浩宇和裴钧在这轮战役中表现得最为英勇,伤扶南将士最多。
裴钧没有被他们遇上,就只能抓这落单的龚浩宇了。
龚浩宇也算是锦国的一名大将,到时候若能以此人换回皇子,亦算不错。如果换不回,就杀死人以泄愤。
龚浩宇手臂上有伤,对方觑准他的伤势,不断朝右侧攻去。
龚浩宇已经麻木,根本感觉不到疼,只有无尽的杀戮。
他不知道何时才是尽头,但脑海中只有一个信念,不能就这样倒下
“龚将军”丁昭义赶紧突破重围,过来相帮。
龚浩宇后背又添了新伤,这么多人围困他一人,就算再勇猛也经受不住。如果龚浩宇倒下,那他们将会更加溃不成军。
丁昭义咬牙,与龚浩宇背靠背,一起对付围困上来的敌军。
敌人杀之不尽,暴雨也仿若没个停歇。
众人都已杀红了眼,锦国士兵已显疲态。
龚浩宇和丁昭义皆是强弩之末。
当真便要死在这里了吗
丁昭义一抹脸上的雨水和血水,心中生出几分悲凉。
就在这时,一阵号角声起。
接着便是几声突兀的响声,那种响声难以形容,像是银瓶乍破。
扶南士兵每每听到这种声音,便不由得想起锦国的炮台,连带攻击之势也变缓了。
“不好,安王亲征我们被包围了”不知是谁吼了一声。
扶南将领一刀将那人砍死,“不可听信谣传先将这群人掳走”
然而枪声依旧接连不断,甚至越来越密集。
雨中惨叫声不绝于耳。
“安王带着炮弹来了安王带着炮弹来了”
扶南士卒在锦国手里吃了不少亏,听着炮弹就害怕。
被炮弹击中之人死无全尸,就算没有被击中,被其威力波及,伤势也远非刀伤剑伤人比,余生变跟个怪物无异。
消息一经传出,扶南军心涣散,不多时便自乱阵脚。
“真的是安王来了吗”一名锦国士兵不敢置信地问道。
龚浩宇也不敢相信,他一言不发,依旧手握宝剑,与敌人厮杀。
倒是丁昭义非常肯定地回应了一句“是安王爷来了不可大意,先一起冲破重围”
战圈外围,一群神兵犹如天降,枪声不绝于耳,那些扶南士兵提着刀剑还没有冲过去,便被子弹击中,倒地不起。
号角起,战鼓擂,旌旗飞扬在雨中,遇神杀神,遇鬼杀鬼,势如破竹。
“能一睹楼将军战场上的风采,此生足矣”戚淮一脸崇敬。
“楼公子也不错,果然虎父无犬子。”萧牧接了一句嘴。
大概是想起了昔日的峥嵘岁月,楼朝渊这次主动请缨,顾君瑜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这一站便交给楼家父子指挥。
英雄就算暮年依然是英雄,扶南很快便被他们压制得全无招架之力。
地上已成尸海,血水浸染了土地。
“撤兵”扶南将领眼看情况不对,已经完全失势,赶紧发出撤兵信号。
“将军,我们已经被包围了没法撤退”
天色将暮。
战鼓声歇。
扶南全军覆没。
龚浩宇却不敢有丝毫放松。
他的手臂麻木到快要握不住手中宝剑,雨水和鲜血模糊了他的视线。
安王骑着一匹骏马,正朝他这边走过来。
该来的还是来了
大概是知道挣扎无用,他的心此刻竟然一片平静。
也好,死在他手上,总比被扶南侮辱虐杀好。
至少安王也算是替那些战死的士兵报了仇。
青霜奔到龚浩宇和丁昭义面前停下,顾君瑜翻身下马。
这两人都受了很重的伤,龚浩宇的伤势更严重些,已经到了需要丁昭义扶着才能站稳的地步。
就在顾君瑜上前时,那龚浩宇突然双膝跪地,将染血宝剑捧于手中,恭敬呈上。
“安王爷,末将愿以死谢罪,恳请安王放过其余诸人”
顾君瑜怔了下,随即赶紧将之扶起,“龚将军何出此言胜败乃兵家常事,况且这次兵败亦非你错,谁也没料到扶南有这么多援兵。”
龚浩宇有些茫然,他当然知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他是景王亲信,安王当真会如此轻易放过他
顾君瑜没再理会他的诧异,只对身后人道“军医何在赶紧上担架,安置龚将军等人就医。”
龚浩宇心情复杂,他很快又意识到安王正搀扶着他,赶紧说“末将身上脏,王爷不必相扶。”
顾君瑜强势将他扶住,“龚将军宁死不屈,一路和扶南大军厮杀至此,正是我锦国的英雄,何必这般妄自菲薄你身上伤势很重,不要乱动。”
龚浩宇
丁昭义见状道“多谢王爷谅解之恩还是让末将来扶龚将军吧”
好在这时已有士兵抬担架过来,将龚浩宇放在了担架上。
他脑子有些混沌,竟有些分不清这是不是现实。
如果是景王,他会怎么做
最正确的做法大概是把他们这些残兵败将全部斩杀,反正也不会有人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正好可以推到扶南国的头上,又可以铲除他们这些敌党
龚浩宇及其部下的遭遇确实很惨,龚浩宇有将近三万的人马,结果现在连三千都不到了。
不过扶南国在追击龚浩宇的过程中,也损失了一两万的兵力,不得不说龚浩宇确实是个猛将。
毕竟这是扶南国的境内,敌方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龚浩宇还能挫伤对方,凭的是智慧、勇猛和多年经验。
他们这一路寻找过来,顺便拿下了扶南国大大小小五六座城池。
不过顾君瑜已经下了军令,入城不得烧杀抢掠不可屠戮不可扰民。
萧牧、裴钧等人带兵严明,也没有士兵敢来撞枪口。
顾君瑜在每座城池留了驻军,剩下的人便赶回黔州。
这次扶南基本上没了再兴风作浪的能力,西南边境可以高枕无忧。
京城收到捷报,安王率几千兵马深入扶南,灭了扶南大军,斩杀了对方将领,救下龚将军,并占领了扶南国五六座城池。
这些消息在京城掀起千翻浪,现在已传得沸沸扬扬。
景王府。
锦衣青年怒不可遏,“那顾君瑜何德何能,还能率军打仗,这话说出去也有人信”
吴燕青也深感棘手,“王爷,现在不是生气也没用,安王立下如此军功,若是朝中之人皆信,那便对我们十分不利。”
景王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龚浩宇又是怎么一回事他怎么也失手了”
“王爷,我们暂且不要怀疑浩宇,我相信他不会做对不起王爷的事。龚将军的失败只怕是计,是想离间王爷和将军,王也千万不要上套。”吴燕青提醒道。
景王握紧拳头,狠狠砸在桌岸边,“本王知道,本王没有怀疑他。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安王手上无兵权,却带头领兵打仗,这便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王爷不妨去找恩公聊聊。”吴燕青提示他。
谈到汪太师,景王又不免叹了一口气,他外公最近卧病在床,年纪大了,怕是到天年了。
同样感到不安的,还有长信侯府。
“娘,安王当真打了胜仗那姐姐会不会回来”陆雨彤问。
“此事我怎知晓不过他们想回来应该也没有那么容易,今晚不会让他们这么轻松回来的。”
“但是我听说龚将军吃了败仗,还被安王救了,会不会龚将军也被安王收买了现在安王的风头这么盛,皇上又没有重新立太子,会不会还想着重立安王”
王氏有些不耐烦,“这种事谁说得准太子被废,想要被重立,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你也别关心这些了,你马上就十七岁了,这婚事还不定下来,就要混成老姑娘了。”
“我说了不想嫁到汪家。”
“恒王亦非良人,明贵妃定然不会点头答应。”王氏道。
“为何”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我与老夫人已经商量好了,会择日和汪家说定这门婚事。”
陆雨彤顿觉委屈,“你们给陆沉菀选的就是太子,给我选的就是个纨绔,我横竖比不过她”
王氏心中也烦,“陆沉菀的婚事,由不得我们做主,是明德皇后早就定好的。懂事点,别去外面丢人现眼。”
好在太子被废了,不然等陆沉菀成了太子妃,对她们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王氏现在也担忧安王翻身,要是安王重回京城,陆沉菀的身份肯定也会很不一样。
更别说在百姓的传闻中,安王与陆沉菀之间关系还不错,陆沉菀的宠会不会报复她们,这也是一件难料的事。
随着一年年的推进,新得的杂交品种越来越多,要从这些品种中筛选出有用的,是一件很繁杂的事情。
陆沉菀现在每天要跟进的数据量也非常庞大,要做的事情多了,也就没有时间和精力想别的。
没有顾君瑜的日子倒也很充实,就是累了点。
陆沉菀站在红薯地里,放下手上的炭笔,对身后之人道“红儿,把锄头递给我。”
地里那些有病变的红薯得挖掉,安王说这种的性能差,不适合推广,可以早些排除掉。
背后之人却半天都没有反应,手上的笔和纸反而被拿走了。
陆沉菀本来就被太阳晒得热,有些烦躁,不由得皱了眉头,“你这丫头,在做什”
她转头,对上的却是一张温润儒雅的脸。
“王爷”
陆沉菀的眼睛像忽然照进了光,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顾君瑜拉她入怀中,“竟然这么认真,记录得这么详细,菀菀果然厉害。”
陆沉菀贴着他的胸膛,抬头看着他,颇有几分骄傲地说“我也会写报告了,而且今年的水稻几乎都很高产,还有兰花开花了,出现了很多新品”
顾君瑜看她津津乐道的样子,不禁莞尔一笑,“嗯,我亲自教出来的学生,当然是最棒的。”
陆沉菀察觉到远处的田埂上有人,便轻轻地推了推他,“好了,别抱了,有人看着呢。”
“我抱我的妻子,有什么不妥他们要看就让他们看,让他们羡慕羡慕。”
“你”陆沉菀红着脸,眼中却带了笑意,“不知羞”
“这就羞了”顾君瑜微微挑眉,带了点儿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回来就莫名背了这个骂名,我是不是该做点真正不知羞的事,才不至于冤枉呀”
远处高大的梨树下,一双目光静静凝望着远处打情骂俏的一对璧人,思绪飘向了遥远的过去
“裴将军,我看你一个人在这里站了这么久,可是想吃梨”戚淮一脸笑意,伸手摘了一只梨给他,“安王这里的东西最好吃,你尝尝。”
裴钧看着手上的青皮梨儿,咬了一口,味道确实清甜爽口,可终究还是比不过记忆中将军府的酸梨。
戚淮自己也啃了一只,瞟了一眼田埂上手牵手漫步走着的安王和安王妃,感慨道“要是天下有情人都能像安王和安王妃这样,那该少了多少遗憾呀其实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像安王这样,千万不要闷在心里,得敞开来说,有困难一起面对,这样才经得住风雨。”
裴钧不语,拿着未吃完的梨,转身离开。
今晚将会在庄子举办庆功宴。
顾君瑜去洗了澡,收拾完后见陆沉菀还坐在铜镜前,红儿和百合两人正在帮她梳妆打扮。
顾君瑜走过去,站在镜前打量着她。
陆沉菀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便道“王爷站在这里等着作甚”
“想学那张敞给夫人画眉。”
陆沉菀的脸一下就红了,红儿和百合都偷着笑,百合道“既然王爷想给王妃画眉,那我们就先退下了。”
说罢,两个丫鬟当真退了出去,房间里就只剩下顾君瑜和陆沉菀两人。
陆沉菀嗔怪地瞪他一眼,“明知那两个丫头鬼精灵,王爷还在她们面前开我玩笑。”
顾君瑜坐到她面前与她平视,笑道“我哪里和你开玩笑了,我是没忍住真想试试。”
他拿起画笔,抬起她的脸,认真替她描眉。
没办法,惹了小姑娘生气,现在只好硬着头皮上。
陆沉菀的眉形长得很漂亮,是标准的柳叶眉,温温柔柔的。就算不用描,也一样动人。
窗外正值黄昏,暖黄的阳光透过窗户斜洒了一些在房内,给屋内的气氛增加了几分暖昧。
小姑娘现在出落得越发出众,肌肤吹弹可破,肤色白里透红,一双明眸总像烟笼雾绕般,勾人得紧。
陆沉菀垂着眼皮,但因被顾君瑜抬起了下巴,她依然能够从眼缝中清晰观察到眼前人。
此刻的安王其实很专注,视线一直落在她的眉上,给人一种他并不是开玩笑或者随便逗乐的直觉。
陆沉菀秉着呼吸,但安王的气息却喷洒在她的脸上,不算灼热,像春日的暖风,带着一种冷杉的雅香。
“可以了,看看可还满意”顾君瑜放下眉笔,扳过她的头,让她看向镜子。
陆沉菀飞快地瞟了一眼铜镜,却见镜中之人面红耳赤、眉目含春,一副勾人的情态
这就是自己
她的表情渐渐收敛,最后变成一副淡漠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怎地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顾君瑜看她变了脸,便笑问道。
陆沉菀“”
顾君瑜勾起她的下巴,让她偏过头正对着自己,“嗯很漂亮,就是嘴唇有点干。”
陆沉菀感觉自己被挑剔了,她轻轻舔了下唇,唇干吗没有吧
“我涂点唇脂就好。”陆沉菀道。
“不用这么麻烦,我帮你。”
顾君瑜说着,凑上前吻住了两片唇瓣。
一吻过后,两人皆已勾起了一些火,顾君瑜按着她的唇瓣笑道“这样就不干了。”
陆沉菀“王爷懂得真多。”
今晚庄子灯火通明,众将士皆大欢喜。
庄子上的名厨做了很多丰盛的晚餐,还有各类糕点瓜果等。除了兰家送来的百花酿、桂花酿和梅子酒等,也有北境的烧刀子,以及庄子上的葡萄酒。
大有不醉不归之势。
龚浩宇和丁昭义坐在角落,却有些心不在焉。
丁昭义倒还好,旁边坐着个自话自说的沈笑,两人偶尔会搭讪几句,龚浩宇便显得心事重重了。
“龚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这次我们虽然也有折兵损将,但我们也占领了几座城池,王爷都没追究,你不必放在心上。”沈笑倒了一杯烧刀子,递给龚浩宇,“在下敬龚将军一杯。”
龚浩宇看了他一眼,沈笑脸带笑意,任由他打量。
片刻后,龚浩宇才接过酒杯,一口饮尽。
“龚将军果真豪爽人,在下仰慕将军许久,原以为此生都不会和龚将军同饮一壶酒,没想到今日却能与将军这样把酒言欢,也算是我们的缘分。在下再敬龚将军一杯”沈笑又给他倒了一杯,自己也端起一杯。
大概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再加上龚浩宇心中苦闷,便陪沈笑一起喝了。
沈笑又叫上丁昭义一起喝,都是沈笑说得多,丁昭义偶尔说一句,龚浩宇全程像个哑巴。
酒过三巡,不少人都醉了。
龚浩宇也有些微醺,北境的烧刀子果真名不虚传,比起百花酿葡萄酒不知烈多少倍。
他暗中看了安王一眼,安王正被楼星承和戚淮劝着酒,他一边和那两人喝酒闲聊,一边给旁边姿色妍丽的女子剥着榛果,动作熟稔自然,一看就是常做这种事。
这样的画面让龚浩宇觉得有些荒唐,完全无法想象那个人是安王。
安王还是个少年太子时,龚浩宇就认识他了,在他的印象中,太子是个刻板天真之人,循规蹈矩,十分守礼,还有些优柔寡断,不然也不可能被人利用了。
而现在座上那人却风流蕴藉,不拘小节,能知人善任,处理战后问题时也有条不紊,丝毫不拖泥带水。
“龚将军为何一直偷看王爷”一道带笑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
龚浩宇面色冷漠,沈笑又笑道“两位将军不必耿耿于怀,王爷是个仁善智慧之人,救两位将军实乃安王之意。安王那日对众人言道,你们先是锦国之栋梁,其次才是景王亲信,你们遇险是因我们共同抵御外敌,而非彼此党争内讧。做人做事得对得起心中道义,不要被狭隘的忠义蒙蔽双眼。”
龚浩宇垂眼喝了一口酒。
丁昭义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沈笑又道“我知王爷留你们在庄子养病,便问他是否想拉拢你们。你们知王爷怎么说”
龚浩宇和丁昭义都没有回话。
沈笑道“王爷说,留你们在符阳,是因为你们身上的伤太严重,不能长途跋涉舟车劳顿。你们有家人在京中,他从没有想过要为难你们。你们并没有做对不起景王的事情,他若是拉拢你们,反而陷你们于不义。只要彼此心中有国有民,各为其主也能做到殊途同归。唉,今天是个大好日子,就不说这些了,来,我们继续饮酒,不醉不归”
龚浩宇和丁昭义端起酒杯,发现这烧刀子真他娘的烈,从喉咙一路烧到肠胃。
“王爷,你和王妃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呀我们都还惦记着呢现在楼将军都到了,扶南那群蛮夷也被我们赶跑了,这不大家都空了吗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选这几天吧”萧牧喝高了,扯着嗓门问顾君瑜补办婚宴的事。,,网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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