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语扶着陆鸿, 已经走到玄关。
陆远征几乎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爸, 你怎么来了?”
“怎么,听这话不欢迎我啊?”陆鸿提着手杖, 健步走进来。
陆远征急摇头:“我盼着您能来啊, 快坐。”
他三年多没见自家老爹,开始还欢喜了一阵,扭头冲厨房:“秦姨, 泡两壶铁观音来。”
“别了, 我今天可不是来看你的。”陆鸿咳了两声, 回头冲外面喊了声,“斯年,进来吧。”
陈斯年穿了身藏蓝色的修身西装,上衣没扣, 他个子高, 腿长, 迈步走进来, 不言不语,气质已经满分。
章祥跟在后面,两手拎满了礼盒。
姚静最靠近玄关,第一个看清了陈斯年。
她很平静,只上下盯着陈斯年看了两眼,心想,到底是做演员的明星。这张脸,比起她给陆语介绍的男生, 稳赢。
看见长辈,陈斯年的嘴还是很甜的,接过章祥手中的礼盒,递给姚静:“阿姨,我来的匆忙,也不知道您喜欢吃什么,就随便买了一点,您别介意。”
“怎么会呢?”姚静笑,让他摆在玄关口就好。也偷空瞄了两眼。
什么随便买的啊……这些分明都是姚静最常用的养身滋补的东西。
看来,陆语已经把底儿都揭给人家了。
另一边的陆远征,脸色就明显黑多了。心里还怪道怎么老爷子主动上门了?
原来是这臭小子的能耐,还没怎么着呢,就先把老爷子搬了出来。
再一回头,发现自家闺女在玄关已经跟他说上话了,还笑意盈盈的。
“小六,过来。”陆远征压着嗓子喊了声。
陆语嘟着嘴“哦”,看了陈斯年一眼,跑到陆远征身边坐下。
“斯年,你也过来坐。”陆鸿则拍了拍左侧的沙发,喊他。
陈斯年“唉”一声,走了过去,和陆远征对视上后,恭敬地鞠了一躬:“叔叔好。”
陆远征丧着张脸,一副不想搭理的样子:“……”
“爸。”陆语扯他的袖子。
陆远征才不情不愿的应了声:“你好。”
等姚静上楼换了衣服入席之后,这场见家长大会就正式开始了。
陆远征根本就不打算说话,只好全程劳驾姚静发问了。
“你爸爸妈妈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你的兴趣爱好是什么呀?”
“你们明星平时休息的时间多么?”
等等云云。
直到姚静问:“那你以后打算换份工作么?”
陈斯年很坚定,微笑道:“不会,我喜欢演戏,也有明确的职业规划。应该不会换工作。”
“不换工作?”陆远征终于发言了,“那我们小六怎么办?她不是娱乐圈的,如果将来真的跟你在一起,很多隐私会被曝光,供人评头论足?”
“叔叔,我有想过,也做了详细规划。我是演员,不是明星。以后我会把工作压缩在,一年一部电视剧,一部电影,其余的时间回归家庭。除了必要的宣传,不会过多在大众视野中曝光。”
“你减少工作,谁养我闺女?她是我心头的肉,从小含着金钥匙长大的,跟了你,反而要吃苦了?”
陆语:“爸,哪有那么夸张,我可以自己……”
陆远征狠道:“你闭嘴,我在问他。”
陆语:“……”
陈斯年客客气气的:“叔叔,除了演戏,我也有自己的经纪公司,未来五年,也会延伸影视公司。我保证,您对陆语的好,我不会少,只有更加倍爱她疼她对她好。”
“……”他对答如流,叫陆远征一时找不到话堵他,“……可你是演戏的,避免不了跟别的女人搂搂抱抱的,暧昧不清,我们小六怎么办?”
“爸!”陆语觉得第一次见面就这样问...不太礼貌。
而且,以陆远征的性子,他从来不屑拿别人的短,当面给难堪。这样针锋相对,陆远征明显就是想让陈斯年下不来台。
陈斯年却好像完全不在意,依旧笑笑,双手交握,搭在膝盖上:“我可以答应,尽量不接这类型的戏,但如果剧本或情节要求,为了更好的艺术效果......请您相信我的职业素养,我分的清现实和戏,也知道自己的心。”
“你……”他像是准备好了,回答官方又滴水不漏,让陆远征怼红了眼。
这时,才听一旁的陆鸿出声,用拐敲了敲地面,咳道:“老二,老二媳妇!”
“爸。”
“爸。”
姚静陆远征夫妇两,双双坐直了身子。
“我觉得斯年不错,虽然做的职业我不懂,但是我看他,有几分你当年的模样,”陆鸿看着陆远征,“七岁就出来打拼了,吃过苦,遭过罪,这样的孩子会疼人。我给他作保,他一定会对小六好。”
“爸,您就别添乱了,”饶是陆远征,在老爹面前也急得跺脚了,“这是小六一辈子的终身大事,您用什么作保啊?”
“你……”
眼看这父子两要上头,姚静赶紧插话进来:“爸,远征,饭好了,要不先吃饭吧!”
“不吃。”陆远征猛地站起身,“小六,你跟我上楼。”
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连老爷子的面子都没给。
把陆鸿气得,血压噌的升了上去。
姚静赶紧收拾烂摊子,先安抚老爷子的情绪:“爸,您别怪远征,您也知道,小六是他心头上的肉,但凡跟小六沾一点边的事,他都慎之又慎,何况结婚这种大事。”
说完,又冲陈斯年笑笑:“你别介意啊,你叔叔就是这个脾气,有什么冒犯的,阿姨给你道歉。”
“爸,您和斯年坐会,我也上楼看看。”她也着急,想知道陆远征,陆语都是怎么想的,追着那父女两就上楼了。
结果,一推开书房的门,就听见陆远征旗帜鲜明的摆出立场:“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臭小子,第一次登门拜访,就用老爷子给我下马威,他当我陆远征是吃素的啊?”
陆语低头握紧了拳头,不敢言语。自知这么早把爷爷叫来,失策了。反而给陆远征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怕被人听见,姚静赶紧关上门,走到陆远征身边:“你好好跟小六说。”
一见到姚静,陆语跟见了救兵似的,立刻问道:“妈,你觉得呢?”
从进门到现在,自家妈妈对陈斯年都客客气气,虽谈不上多喜欢,但至少不讨厌吧。
谁知姚静几乎脱口而出:“小六,妈妈不同意。”
“为什么,妈?”陆语一愣。
“我知道斯年是个好孩子,但你们不合适。就算他给我成千上万的理由,我也不能接受他在娱乐圈工作。除非他愿意退出,来【诚志】跟你爸爸学管理。”
“妈,他从七岁就开始演戏了,你现在让他退出?不等于要了他半条命么?”陆语也有些急了,争红了脸,“我知道娱乐圈乱,大不了我们低调些,不公开。大不了我......”
姚静叹了口气,打断陆语的话:“我知道,斯年走到今天也不容易。可我是你的妈妈,小六,我不是陈斯年的妈妈。其实你自己也明白,跟他在一起后,你要这样迁就他,又要那样迁就他……何苦呢?”
“是,你们可以一起克服,可是结了婚就是要过日子,不是一年两年,是一辈子……一辈子潜伏了多少磕绊诱惑,你敢保证你们两能永远同心同德么?”
“明明可以走一条平坦的大道,妈妈怎么忍心把你往崎岖的小路上送啊?”
她的声音柔软,语重心长,说得陆语抬不起头来。
良久,才弱弱的回了一句:“妈,也许我可以呢?”
坐在椅子上的陆远征终于开口了,哼笑了声:“你是可以,你瞒着我们都给他当起经纪人了!”
“爸,你……”
陆远征也不否认:“是,我是查了他,所以才更不许你们在一起。”
“他让你给他做经纪人,把公司的股份给你……知道我不喜欢他的身份,所以想把你也拉进娱乐圈?”
陆语急道:“不是的,爸爸,是我自愿的。”
“小六,你还小,不懂人心险恶。那小子从七岁出道走到今天,这背后就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么?听爸爸的,跟他分了,让爸爸妈妈给你……”
陆语打断了他的话:“所以呢,从小到大,爸你有教过我什么叫人心险恶么?”
陆语情绪翻涌,一时理不清楚,话赶话质问陆远征。
“什么?”
“从小到大,爸妈总是把摘干净的东西给我。有一点危险都不让我碰。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所以你们不教我夫妻的相处之道,却愿意大费周章帮我找个所谓的好丈夫。【诚志】是个大集团,太多妖魔鬼怪,所以你们从不教我管理方法,反而舍近求远去测试陆绅鸣……”
“爸,妈,我有时候会分不清,这到底是爱,还是你们打心眼儿觉得...我没用。”
陆语声音小小的,温润而泽。却依旧惹怒了陆远征。
“所以你找了陈斯年,让他教你,啊?”陆远征啪地拍响桌子,水杯受震翻到,湿了大片书页。吓得陆语也缩肩往后退了两步。
长这么大,这是陆远征第一次对她发火:“我不让你继承【诚志】,所以你就跑到娱乐圈想自己闯出一番事业,想摆脱我这个爸爸,是不是?”
陆语没办法否认,《火人》火了之后,带给了她短暂的成就感,确实让她产生过这种想法,想跟陈斯年联手,接管陈斯年的公司,做出一番成绩。
“......爸,我很享受做成一件事情,带来的成就感,”陆语低着头,不敢看陆远征的眼睛,“我,我曾经一度都快接受了......安安稳稳做笼子里的金丝雀,被人精心养护,耐心呵护。可看到外面的天空,还是觉得不甘心,还是想飞一飞......爸,您能不能信我一回......”
陆远征气急败坏,他在心里给闺女谋划了千万条康庄大道,可她偏偏不。
见气氛僵持,姚静半开玩笑的说了句:“金丝雀有什么不好的?”
想起早年间创业的心酸,想起厂房倒闭,楼道被泼满狗.血,想起被人骂无.良.资.本,不得.好.死的字眼,心里就发苦。
姚静垂下眸子:“爸爸妈妈想你过得好些有什么错?”
陆语无话可说了。
看她一直低头委屈的样子,陆远征觉得不舍。转念一想,又必得心狠:“小六,爸爸问你,如果爸爸就是不同意,你会跟爸爸闹翻,不认陆家,死活要跟陈斯年在一起么?”
陆语有些难过,依旧老实摇头回答他:“不会。”
陆语不是那种为了爱情就可以奋不顾身的人。她还做不到,为了陈斯年,放弃自己前二十六年的人生。
陆远征:“对啊,那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就没那么爱陈斯年呢?”
陆语心头一怔,木然地睁大眼睛,脸色灰白。
陆远征接着说:“陈斯年应该也不会为了你,离开娱乐圈。你们谁也不是谁的例外,谁也不是非谁不可,那为什么不换个更合适的人呢?”
“他可以去找个圈内的人,跟他有共同语言的,聊电影谈表演的。”
“你呢,要是真的那么想证明自己,明天,明天就跟爸爸回【诚志】,再找个般配的男朋友,以后夫妻两一起打理【诚志】。小六,爸爸跟你道歉,以前总是忽略你的想法,一心以为是对你好,才让你跟爸爸越走越远,但你不该因为这个,就赌气跑去娱乐圈啊......”
陆远征后面说什么,陆语已经不怎么听得进去了。
满脑子都是那句:或许你就没那么爱陈斯年呢?
她心里有杆秤,在陆远征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秤头偏了一下。
比起陈斯年,她好像更爱自己。
*
陈斯年坐在客厅,左手攥着右手,捂了一掌心的汗。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楼上争吵的动静越来越小,他的紧张更甚,舌尖开始发苦。四处张望了眼,发现客厅墙壁上的那幅画在对他笑。
是李风送给陆语那幅。
画上的女孩神态柔和,眉眼间却自带一种坚毅。
陈斯年喝了口水,压住舌尖的苦味。正准备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就听楼上“卡”一声,门开了。
陆远征背着手,神态轻快地走出来。
陈斯年心里咯噔一声,直觉不好。
果然,紧随其后的姚静,还没下楼就已经开始送客了:“斯年啊,要不你今天先回去吧,小六身体不太舒服,我们就不留你吃饭了。”
“……她怎么了?”陈斯年方才的自洽被打乱,神色有些慌。
陆远征狠声狠气:“她想通了,跟你……”
“唉!”姚静扯住自家老公的袖口,瞪他一眼,让他给人家男生留三分情面。
又自然而然的接过话口,“斯年啊,小六会找时间跟你说清楚的。你今天先回去,双方都冷静冷静,好不好?”
事实证明,软刀子更好使。即给了陈斯年台阶,又叫陆老爷子无话可说。
陆鸿晃着脑袋叹了口气,朝楼上看看,觉得可惜又无奈:“走吧,斯年。”
“爸,您年纪大了,留下来歇歇吧。”陆远征见他要起身,立刻伸手去扶。
却被老爷子推开了:“不留咯。”
说完,领着陈斯年往外走。
章祥先行一步,到车库取车。
回去的路上,陈斯年一言不发。神色凝重,望着窗外。
快到陆家老洋房的时候,才矮声道了句歉:“爷爷,抱歉啊,拖累您这么大的年纪还跑来跑去。”
“唉,”陆鸿叹气,“我知道你是好孩子,为了能跟小六在一起,求到老头子跟前。只可惜老头子我,也没帮什么忙。”
说罢,他抬头看向车顶,捋捋胡须:“小六这孩子吧,她……她……”
陆鸿挤着眉,琢磨这话该怎么说,被陈斯年接了过去。
“……她太懂事了,不会胡来,说了给爸妈一票否决权,就真的可以一票否决我。”气声低,不难听出他心中有怨气。
千算万算,终究还是算错了。
陆鸿摇头,手杖在脚边咚了两声:“不是,她是轴!”
“跟她死去的奶奶一个样。做事儿喜欢认死理,用你们年轻人的话……就是……对,就有点理工女思维。”
“从小就喜欢掰扯是否对错,别人有的,她也可以有。别人没有的,她绝不搞特殊。喜欢她的人,她一定要等量回报。她不喜欢的人,你教她圆滑巴结她死都不要。”
“她奶奶就这样,心跟杆秤似的,什么萝卜大蒜,情啊爱啊,都要放上去掂量掂量,一分一寸。你跟她风花雪月,她看你,满脑子就四个字,好过日子。”
陈斯年差点被逗笑了,听陆老爷子这么一说,还真像那么回事。心里的怨闷散了一半。
“那你爱奶奶么?”
陆鸿怅惘:“爱啊,做梦都想她站在我面前,再跟我掰扯一回。”
说完,老爷子似是掉进回忆的漩涡里,想起了他心中的那个姑娘。
陈斯年便不打扰了。听老爷子一席话,心里比刚才开阔了些。
他拿出手机,主动给陆语发了四个字:“你阵亡了?”
*
陈斯年离开后,陆家的气氛尤其凝重。
姚静和陆远征在楼下吃饭,期间,阿姨敲门喊了陆语三次,她都没出来。
陆远征皱着眉摆手:“算了,秦姨,你给她留着,等她饿了,再热给她吃。”
“好。”阿姨应了声,便自觉退到厨房去。留他们夫妇两独处。
姚静夹了筷子菜往嘴里送,可这心里乱,嘴里也没味,吃了两口就搁下筷子:“远征,看小六难受,我这心里也不痛快……”
陆远征“滋”一声,责怪她当断不断:“不是说好了么?如果小六要死要活非得跟那个陈斯年在一起,我们就同意。如果她自己都不坚定,那就由我们帮她做决定,替她选个更好的!”
“可你也知道小六的脾气,她不可能……”
“姚姚,我不想再讨论这件事了。吃完饭,还要去公司开会,”陆远征皱眉,“已经耽误半天了。”
在这个家,很多时候,陆远征是可以说一不二的。
临走前,他去陆语房间看了眼,陆语坐在书桌前发呆。见到他,还乖乖叫了声爸。
“爸爸去公司了,你在家乖乖的。”
“嗯。”陆语点头,目送他出门之后,就收到了陈斯年发来的消息,问,你阵亡了?
不知道为什么,陆语看见这四个字突然想哭。
她没阵亡,被策反了。
如果是真的战场,她这种人应该枪.决吧。
这样想着,陆语关了机,趴在桌子上,想着要怎么跟陈斯年说……分手。
可越想越烦躁,心里绞着疼,她猛地站起来,“哐”一声,膝盖撞到桌角,疼得她赶紧抱膝蹲下,揉了又揉,才发现膝盖完好无损。
陆语盯着膝盖,一时间晃了神。
想着,或许人生也是这样,你以为会有多大的伤害呢,可就疼了那么一下,连块皮都没破。
她和陈斯年无话不谈,相互欣赏,相互了解。可又好像仅此而已。
有多轰轰烈烈,荡气回肠么?倒没觉得。
就像陆远征说的,他们谁离了谁,都能活。那为什么不让彼此去挑个更好的呢?
疼,也就疼这么一会儿。
陆语吸鼻子,拿出电脑,敲了四五千字的分手宣言,改了又删,删了又改,最后实在写不下去,又躺回床上去。
*
翌日,姚静七点就起床了,让阿姨煲一锅银耳粥。自己蹑手蹑脚敲开陆语的房门,想看看她的状态。
可房间里没人。
姚静心里咯噔一声,立刻下楼。找了一圈,才发现陆语光着脚,蹲在花园里的秋千上。
周围的花草还残留着露水,被太阳一晒,晶莹莹的反着光。
陆语穿一身浅粉色睡衣,蹲在其中,把头埋在膝盖里,不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小六,你怎么不穿鞋啊?”姚静走过去,并肩和她一起坐在千秋上。秋千荡了荡。
陆语才抬起头,死气沉沉地望向自己的脚,脚趾尖红彤彤的:“忘了。”
“怎么了?没睡好么?”姚静有些明知故问。
“嗯。”陆语抱紧了膝盖,“我想睡来着,没睡着。我就给陈斯年打电话了。”
姚静很平静的问她:“然后呢?”
“我没敢说话,陈斯年喂喂了半天,突然对我说,没事,我不怪你。”陆语的眼圈红了,揪住衣角,“我......我不敢开口,就把电话给挂了。”
听到这话,姚静的心里也不是滋味,搂住女儿的肩膀,缓缓荡起秋千。想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直到太阳当空,气温倏地升了上去。
陆语揉揉眼睛,直起身子,将双腿放下秋千,眼神里少了几丝迷茫。
她掀起睡衣的裙角,露出膝盖。
姚静吓了一跳:“小六,你膝盖怎么了啊?”
陆语看着膝盖,自己破涕为笑:“昨天撞到了桌角。当时觉得疼一会也就没事了,可今早起来,我才发现撞得地方已经又青又紫了。”
她吸了下鼻子:“妈,我昨晚给陈斯年打电话,不是找他说分手的。我是心里闷,想找个人说说话,不知不觉就拨通了陈斯年的号码...”
“...我才发现,我不是想找个人说说话,我只想跟陈斯年说说话而已。”
“妈,我喜欢他,非他不可。”陆语光脚站在草地上,歪头冲着姚静笑,眼角还挂着泪光。
人生有好多事情,就跟这膝盖上青紫一样,总要延迟很久,才能体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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