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么愚蠢的话他怎么会相信, 眼前这人分明就是派大星无疑。
不知春秋抬眼, 他本就是阴柔的长相,因着那双微微上斜的长眉添了几分英气, “呵, 今日怎么没瞧见你那两位朋友?”
上次一剑之仇他还没报,真是缘分让他遇见落单的少女。
陈映月沉思了一下,“朋友, 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这是多么奇妙的缘分。”
不知春秋, “谁跟你是朋友。”
这人还能要点脸吗?
对于差点打断他肋骨还锤死他好几个护卫的女人,不杀了难道要留着过年吗?
他手中折扇微动,正要动手,就瞧见陈映月旁边的侍女冷淡的走过来道, “这位是我们的贵宾, 吹雪楼的规矩是阁内不得见血。”
侍女叫冷香, 吹雪楼的老牌招待, 这里的规矩从来没人敢犯,几年前有人惹是生非,据传就是被冷香砍断四肢扔进了野狼群里。
“是我唐突了,只是和这位朋友有点小矛盾罢了。”不知春秋右手捏着琉璃扇,皮笑肉不笑。
陈映月挥手,“没关系,我还不是要像老父亲一样把你原谅。”
不知春秋,“……”
他毫不怀疑自己再跟她多说一句话都能当场去世。
陈映月跟着冷香的步伐, 不紧不慢地从不知春秋身边走过,然后去了六楼贵宾区。
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就好比现在她能舒适地躺在狐皮塌上,一边吃水果一边看向前面白布上的画面。
类似于投影一般,白布上正展示着拍卖场的场景:
只见屏幕上呈现的是一个椭圆形展台,中间的主持人是位长发飘飘的美人,她素手指了指锦盒里的珠子,“这里面的东西是从须弥沧海运送回来的蚌珠,一粒便能延绵益寿,增加个几十年寿命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然后陆陆续续又是些奇珍异宝,虽然看着新奇,但是陈映月并没有什么要买的,她倒是好奇地问了句,“如果我要竞买的话,需要自己出面吗?”
冷香淡然道,“不必,您是贵宾用户,如果想竞买的话,只需要唤我一声就行,门外有特殊标识,会显示出您给的价位。”
原来是这样。她斜斜地靠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冷香聊天,等了许久都没瞧见符咒的消息,冷香只说在最后。
正要起身的时候,余光瞥见不知春秋似乎举了牌子,她凝眉看了眼,展台上放着一株鲜艳的花,绣球菊似的盛开,一抹幽光淡淡环绕。
“月见花?”陈映月倒有些惊讶,本就几百年难遇,她上次摘了一株,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见,早知如此,就不会涉险去骨域寒潭了。
冷香点头,“这是阁主从前珍藏的一株,因着没什么用,今日便拿来拍卖了。”
月见花甫一出场,便有人争相竞购,主持人嗓音柔美,“25号十万上品灵石,还有没有加价?”
25号座位正是不知春秋,想必今天就是为了月见花来的。
陈映月,“冷香,我出十万零一块灵石。”
冷香闻言将灯牌换成数字。
主持人似乎没想到现在还有人竞买,于是笑道,“我们贵宾楼客人出十万零一,还有没有其他人?”
不知春秋面无表情,“十一万。”
陈映月开始剥橙子,头也没抬,“十一万零一。”
“还有,不管25号出多少灵石,我都比他多一块,直到我说停为止。”
冷香一一照做,也并不言语。
很快竞价慢慢抬高,“九十万零一!看来我们某位贵宾用户是对月见花势在必得啊!”
旁边的人早就窃窃私语起来,“依我看呐,这月见花虽然珍贵,但是也不值得这个价钱,九十万我都能买下一个海岛了。”
“五十万我都嫌多。”
“25号这是铁了心要买月见花?哎呦,它也就对炼制洗髓丹有作用,别的还没听过,莫不是这人是个废灵根?”
“害,可能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吧。”
不知春秋要月见花的确有用,他从古籍上翻出来,或许可以用来炼制不死水,传说中用之即会增强百倍修为的药物。
他本来预算是五十万,可是眼下也不知道是谁偏偏要跟他争抢。
不知春秋冷冷地继续加价,“两百万。”
按照对面那人的习惯,他应当会再加一块,那自己就正好不要了。
主持人喜笑颜开,“我们25号客人果然财大气粗,不知道对面贵宾要不要追加呢?”
拍卖到现在,俨然已经变成了这两个人在较劲。
陈映月撑着下巴,懒散道,“不加了,让给他吧。”
随着主持人口中三二一落音,场内无人竞价,“恭喜25号以两百万高价竞购成功!”
场内难得有些许掌声和唏嘘声。
不知春秋:“……”
他面容有些僵硬,能够炼制出不死水是他的目标,可并不代表他不知道自己这是被人坑了。
不知春秋拂袖离场。
走到外门处,他抬眸看了眼那个房间,问道,“你可知道那里面的人是谁?”
小厮摇摇头,“不知,客人您也别问啦,咱们吹雪楼向来是隐私方面不会轻易泄露。”
他冷漠离去,脑海中冷不丁闪过派大星那张妖艳的脸,当时她似乎就是跟着冷香。
是了,一定是她,不然谁会跟自己作对。
不知春秋守在楼外,他打定主意要让那个女人哭着求饶。
陈映月起身半靠着,“冷香,什么时候才是压轴?”
她等了差不多一天,除了逗不知春秋这么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外,其他的都没什么兴趣。
冷香瞧了眼台下,“来了。”
几乎是话音刚落,就瞧见那张主持人手里稳稳当当地端着个木制匣子,“诸君,这最后一件物品是本次拍卖会压轴物品——紫电绘阴符。”
在场的人几乎都屏住呼吸,一眨不眨地瞧着传说中的极品符咒。
不同于普通符纸,紫电绘阴火烧不尽,水泡不烂,尤其是不想那些一次性符咒,它有十次使用次数,据传紫电威力即便是遇见小宗师也能让他吐血三升,实乃外出必备良品。
让陈映月比较感兴趣的是它不受任何制约,即便是幻境也能带进去。
这等极品符咒保命杀人都是极好的。
不出所料竞购的人越来越多,大部分人都是朝着它来的,只见数字从十万二十万最终变成了三百万,还隐隐有停不下来的势头。
陈映月估摸了下,大概也算是极限了,“冷香,我出八百万。”
隐隐有点肉痛。
冷香点头,门牌亮起八百万这个数字的时候,底下的人都有些惊,纷纷猜测究竟是哪位贵宾出手,这简直是不让他们这些平民玩家玩啊。
“老子攒了十年把私房钱拿出来我容易吗?”
“害,别说了,我还负债累累就为了这紫电,能助我去大比。”
“发出没钱的哀嚎,向天再借五百万。”
“醒醒,不要活在梦里。”
……
“八百万第一次,八百万第二次,还有没有客人想要——”
良久,“八百万第三次,成交!恭喜楼上49号贵宾用户喜得极品紫电绘阴符!”
陈映月临走时还特地从吹雪楼买了几张符纸回去,打算重操旧业炼制几张试一试。
楼下,她几乎是瞬间就看见了不知春秋。
陈映月刚想转身就走就瞧见他冷冷的目光扫过来。
不知春秋走近,“在贵宾区坑我两百万的人是不是你?”
陈映月张口即来,“当然不是,我这么穷酸能像有钱人的样子吗?我只是碰巧不知道厕所在哪里,冷香小姐姐好心给我带路罢了。”
“真的吗?我不信。”
不知春秋眯眼,这个女人一向花言巧语能说会道,他索性直接动手。
陈映月却做了个暂停的动作,“你看,我当时既然能锤死你那么多高手,就说明我还挺厉害,你确定要现在跟我打?”
不知春秋面色难堪,“你闭嘴!”
“你看,一个月后的大比你应当会参加吧?不如我们那时见分晓如何?堂堂正正地比一比。”
“你会去参加大比?”
“当然,我派大星要是骗你就是乌龟王八蛋。”
“……”
不知春秋从来没见过如此粗俗的女人。
他皱了皱眉,如今自己没有带人出门,单枪匹马可能真的打不赢这个女人。
他思忖了下,“好,大比那天我们走着瞧。”
陈映月边走边叹了口气,“年轻人,打打杀杀真的不好。”
小黑心想:她说这话时应该想想自己锤爆了多少妖兽的头。
“你为什么不直接揍他?”
不知春秋武力值是完全不抗揍的。
陈映月摸摸他的鳞片,“他这人虽然刻薄了些,但是不值得一剑戳死,我也饿了,就懒得动手。”
“说人话。”
“我想快点回家吃饭。”
小黑觉得自己这一届主人不大行,又不狠辣又不机智,还是个饭桶,凑合过呗,还能怎么办。
*
陈映月回学院的时候已经日薄西山,火烧云远远地瞧过去接天映日,她心情也极好,怀揣着紫电想要回小院研究一番。
淡黄符纸看上去普普通通,然而中间古老繁杂的花纹却隐隐带着雷电的气息,她细细看了下,发觉光是绘制就得花上无数功夫,也不知道能不能根据紫电自己钻研出来这么一张。
她本就是天才,对于符咒和驭兽有着天生的感知力。
陈映月抬手,从怀里掏出买来的符纸,“也不知道现在的实力能不能画符。”
小黑打了个哈欠,“试试呗,反正失败了又不丢人。”
她慢慢地拾起黄色符纸,灵力汇聚指尖,凭空画出一个最简单不过的六芒星,“砰”地一声,白光一闪而过,那张纸缓缓落在桌子上。
陈映月看了一眼,“啧,下品。”
有点意外,她本来以为好歹是个中品,看起来需要再努努力了。
没关系,反正购置了一大把符纸,足够实验一番。
她正要起身回屋,冷不丁听见脚步声。
门前蓦然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红色头带绕过额头,黑色长发落下一个干净利落的马尾,额头三点赤火愈发艳丽。
陈映月有点莫名,“魏临渊?”
魏临渊慵懒的掀开眼皮,“啊,小师姐你终于回来了。”
听起来好像找过自己。
她不知怎的,无端听出几分狎昵的意味。
和那天被藤曼捆绑住的声调出奇的相像。
陈映月觉着最近自己可能是没怎么休息好才会这样想,“怎么呢?”
魏临渊,“最近发现了一件和你我有关的事情,要听吗?”
“什么?”
魏临渊眉眼带笑,却不达眼底,“眠木长老似乎在想方设法让我们死在大比的幻境里。”
“避方跟踪顾娇娇的时候,发现眠木不止一次跟她提过这件事。”
陈映月心中疑窦丛生,“眠木该不会是黑衣人吧?”
只是很快她便推翻了这个想法,黑衣人出现的时候,眠木还在受雷刑,有人能作证,根本不会是他。
只是今日在街上遇见的眠木,又确实和从前不尽相同,透着阴森的冷意。
魏临渊和她想的一样,“不会是他。”
“只是我很好奇,他想怎么从大比下手。”
“师姐,要去看看吗?”
陈映月点头,“走吧。”
两人几乎是有一种无声的默契,魏临渊说出问题,陈映月就和他猜得一样,眠木现在可能是有心魔了,根源还是来自于他心爱的徒弟。
“师尊知道这件事吗?”
魏临渊边走边疑惑地看她一眼,“自从阁楼一见,师尊便闭关了。”
“我忘了。”陈映月想起来那日黄奕院长似乎心事重重的模样,后来闭关说是大比那天才会出来。
顾娇娇和眠木的住宅在另一座山峰,因着眠木喜静,所以红袖阁附近基本没什么人,连带着仙鹤都寥寥无几,此刻显得有些寂静。
“到了。”陈映月和魏临渊小心翼翼的趴在屋顶上,周身设了个隐身结界,“避方说他们俩这几天都没出门?”
魏临渊温声道,“避方盯了八天,他们都没出过红袖阁。”
这可不像顾娇娇的作风。
如果说眠木一年不出门这没什么奇怪的,但顾娇娇一向是呆不住的性格,几乎每天都会出去和同门交流,或者下山买些小玩意儿。
陈映月往下看,只瞧见底下长塌上半躺着一个少女,娇娇弱弱的脸上此刻带着些惊恐,“师尊,我不想喝……”
眠木白色衣衫束身,眸子里有几分温柔,“乖,这药并不苦,娇娇听话。”
分明是冰山一样冷的人,此刻却糅杂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顾娇娇这时候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她想要反抗,可是自己此刻却全身无力,她摇摇头,泫然欲泣道,“师尊,你放我出去好不好?我以后一定乖乖听话不乱跑。”
眠木听到这话有一瞬间的僵硬。
他手指紧紧扣着白瓷小碗,硬生生挤出一个微笑,“出去?是去见洛步鸣、大师兄、山下神医还是旁的什么人?”
“娇娇,你好好待在我身边才不会有危险。”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会不自觉盯着她。
眠木伤痕累累从戒律堂出来的时候,见到的第一幕就是他心爱的徒弟正在和大师兄闭眼亲吻。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晴天霹雳这个词是真实存在的,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悄无声息装作不知情的模样回去。
接着是更多的发现。
眠木几乎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天真烂漫的小徒弟在各种各样的男人身边周旋,或拥抱或亲吻。
极冷之人的动情,必是极致的疯狂和隐忍。
他花了些时间诱她回家,然后用药喂着,一点点温水煮青蛙,叫她再也离不开自己。
眠木可悲的发现,他明明知道少女愚蠢又轻浮,可依然爱她。
顾娇娇挣扎着,“师尊,我、我们这样是不对的,你先放开我。”
“所以你和其他人在一起就是对的?既然如此,何必来招惹我。”
“你在说什么?我没有……”
她这一刻毛骨悚然。
眠木竟然知道自己前些日子和其他人较为亲密的事情。
就在几天前,她发现自己昏睡的时间逐渐增长,更恐怖的是系统竟然突然提醒眠木出现黑化值。
顾娇娇几乎要被系统气死了,她怎么会攻略这么危险的男人。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眠木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娇娇,你还是乖乖喝掉比较好,不然我会生气的。”
捏住下巴的那几根手指冰凉,少女眼眶通红楚楚可怜。
顾娇娇含着泪水吞下去。
她害怕自己的下巴会被这个男人拧掉。
围观全程的陈映月:“……”
陈映月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好像见识到了真正的囚禁黑化现场,眠木分明是爱而不得开始发疯了。
魏临渊倒是神色淡淡没什么表情。
顾娇娇此刻起了那么点撕破脸皮的心思,她不能一直被困在这里,大师兄如果发现自己这么久都不在,一定会来救她的,于是顾娇娇径直道,“师尊,你不可能一辈子关着我。”
眠木淡漠道,“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可是你给我喂的药……”分明是陷入睡眠的时辰越来越久。
“那药是好东西,对你的身体有利。”眠木右手想要像从前一样摸摸少女的头顶,却被躲开了。
“我不要,你变了,你不是从前那个对我好的师尊了!”
眠木眸子有红血丝,看上去很久没有休息一般,“我变了?”
“娇娇,我确实是变了,你从我的心上走了一遭,它从荒芜变鲜艳,你走了,我的心也就死了。”
陈映月嗤笑一声,“他的心虽然死了,但是他的嘴巴还没死。”
他还会强吻别人,可怕的很。
作者有话要说:顾娇娇:我当时害怕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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