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筝站稳后推开闻泽, 拂了拂起皱的裙摆, 试图借此挥散腰间残留的触感。
自雨亭她是不打算留了,又不愿跟闻泽去东宫, 于是便决定回扶摇阁。
经过改装, 扶摇阁一二层的顶部铺满了铜镜, 只要开窗便是满屋亮堂,架子也都重新摆放, 还在窗外装了扇叶,只需外头的人转动机关,扇叶便会转动,使屋内不那么闷热。
这套扇叶机关在民间少见, 但在宫里却是几乎每个主殿都会装的东西, 所以想要弄来一套给扶摇阁装上,并不是什么难事。
因扶摇阁离东宫近, 闻泽与她同路, 路上闻泽还和她商量“父皇前几日便说让我带你出宫走走, 我看最近天气不错, 不如明日我就带你出宫”
殷筝想也不想就问“准备利用我做什么”
闻泽“你不也利用我,替你铲除那些要你命的叛军”
殷筝一听闻泽这么说, 便知道此番出宫是和叛军有关。
果然闻泽告诉她“叛军余孽清剿了不少,可还是有些失去了踪迹, 我本以为要再想找到他们会很难, 然而昨晚, 被我派去监视殷府众人的长夜军来报, 说是殷府的老爷和大少爷双双遇袭,袭击之人正是早前跟丢的叛军余孽。”
殷筝停下了脚步,看向闻泽。
闻泽“放心,他们只是受了点伤,但我想叛军的目的恐怕不是要杀他们,而是”
“我。”殷筝收回视线,继续朝着扶摇阁所在的方向迈开步伐“他们在警告我,让我赶紧滚出来受死。”
殷筝嗤了一声“原来你又要拿我去当诱饵。”
闻泽跟在殷筝后头“谁叫你那么招人呢。”
说完他又觉得这句话有歧义,为了将其忽略过去,问道“我也是奇怪的很,你同叛军到底是什么关系又是怎么认识他们的为何当初你只骗了其中一部分来雍都灭口那部分人和其他叛军有什么不同吗”
殷筝头也不回,轻飘的裙摆随着她快步往前的动作轻轻扬起“你不是在江易动手杀人之前抓了两个回来吗都过去这么久了,你难道什么都没审出来”
闻泽摇头“父皇叫羽林军把那两个人从长夜军那带走了,不让我审。”
殷筝没说话,拐上了直通扶摇阁的阶梯长廊,闻泽跟在后头问她“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殷筝“我满口谎言,你还是去问陛下的好。”
“他若肯说,我也不至于到现在都还是一头雾水。”闻泽说“这些日子以来,比起抓出给你下毒的人,你似乎更在意十九年前的事情。你们的秘密,和十九年前的事情有关吗”
殷筝笑出声“十九年前我还没出生呢。”
闻泽“可是十九年前,你娘被送去域外和亲了。”
殷筝猛地刹住了脚步,脸上装出来的笑容如同凝固了一般,搭配上冰凉的眼眸,显得外怪异。
闻泽也停下了脚步,盯着殷筝的背影“我父皇说,怀恩公主是他最亲最亲的姐姐,你知道的有关皇室的一切都是怀恩公主告诉你的,可我查过了,怀恩公主分明是在和亲那年才被接入雍都,之后不到一个月就被远嫁域外,不可能和我父皇有过多交集,也不可能被我皇祖母带去岐山,发现岐山行宫里的暗道。”
刮过的大风几乎将闻泽的声音吹散,可殷筝还是听到了他的疑问
“怀恩公主到底是谁”
殷筝收敛了所有的表情,她微微仰起头,看着前方近在咫尺的扶摇阁,叹息
皇帝不太适合撒大谎,你看,一下子就被拆穿了。
殷筝收回视线,转过身看向闻泽,因为她站在台阶上方,闻泽站在台阶下面,所以此刻的殷筝比闻泽高出不少,她垂着眼帘看向闻泽,深蓝色的眼眸被睫毛投下的阴影所覆盖,看起来一片深幽。
然而她开口,说的却是“不要再用怀恩这两个字来称呼她,听多了我容易恶心。”
殷筝声音平静,闻泽听后点了点头,十分配合“好,那我该怎么叫她”
殷筝同闻泽对视半响,谁都没有再说话。
就在这时,江易突然出现,手里抓着那本被烛火烧掉边缘的折云手,对殷筝兴奋道“书上有字”
殷筝眨了眨眼,很快就恢复了平日的模样,并接过江易递来的折云手,问“什么有字”
因为不小心碰倒烛台烧了殷筝的书,心虚到蹲屋顶蹲了好久的江易献宝似地说道“被烧过的地方出现了新的字”
所以书被烧了也不是什么坏事嘛,江易心想。
那本记载了折云手的书确实因为高温灼烧浮现出了新的字,但是殷筝看不懂,还是闻泽上前来看了一眼,说那是内功心法。
殷筝听了稍稍有些失望,因为内功心法之类的东西对她来说还不如能拿来抄写打发时间的佛经有用。
不过看江易仰着脸看她,眼睛亮的像只给主人抓到了老鼠的小猫,殷筝还是装作感兴趣的模样,多翻了几页。
然后就听一旁的闻泽说“这套心法,你或许能学。”
殷筝愣住,一脸狐疑地看向闻泽“当真”
“总要试试才知道。”闻泽拿过那本大变样的折云手,问“我教你”
“不用。”殷筝把书抢回,“我让江易教我。”说完转身,踩着阶梯往扶摇阁跑。
江易跟上殷筝的步伐,期间还回头对着闻泽做了个鬼脸。
闻泽默默放下手,忍住了把那两人抓回来的冲动,并在第二天让十九将殷筝送到了宫门口。
为了让殷筝做个合的诱饵,原先说好会和她一起出宫的闻泽没来,只有一队长夜军陪同她一块出宫。
殷筝想了想,索性去殷府,看望前天遭遇袭击受了伤殷老爷和殷澈。
殷府的人没想到她会过来,好一阵手忙脚乱,老夫人更是责备她不该在这个时候出宫,因为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群刺客的目的不是殷府,而是人在宫中的殷筝。
殷筝也不好说自己就是出宫来引诱行刺的叛军现身的,于是不到中午,便被老夫人催促着离开了殷府,启程回宫。
殷筝心想总不能就这么回去,于是便让马车绕路,去逛了几家首饰铺子、脂粉铺子还有布料庄子,然而走了几圈下来,都不见有任何动静。
就在殷筝以为叛军不会出现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下,赶车的长夜军隔着帘子说道“姑娘,四季楼到了。”
殷筝一愣,她可没说要来四季楼。
她顿了片刻,猜到什么,便配合地扶着十九的手下了马车。
四季楼一如既往的人流如织,殷筝原还担心会没位置,不曾想那小二一见着她,就带着她上了二楼的雅间。
看来闻泽是早有准备。
殷筝在雅间落座,点了吃的后让江易翻窗进来和她一块用饭。
等吃饱喝足,殷筝下楼离开,可她站在酒楼门口,却没看见据说已经停在楼下等她的马车。
紧接着左侧街道传来一阵喧闹,殷筝才转头看去,那喧闹就已经逼近
一个蒙面黑衣的男子骑着一匹棕色的马,朝她冲了过来。
殷筝觉得这一幕很眼熟,当初在岐山,闻泽就是这么骑着马冲过来,把她掠进了猎场。
果然下一刻,熟悉的力道将她拉上马背,随后那男子一路疾驰,带着她直冲城门。
守城的监门卫早早收到消息,在城门前放置了拒马,然而男子一勒缰绳,马儿便扬蹄越过拒马,冲出了城门。
“我带你出城,这样叛军会更容易对你出手。”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这位在大街上掳掠姑娘的歹人显然就是当今的太子殿下。
殷筝往后靠了靠,难受道“怎么样都行,你先把手松一松,我刚吃饱,你再勒我就要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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