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筝一夜安眠, 闻泽却是临到天快亮了才睡着。
殷筝被外头公鸡打鸣的声音吵醒, 还没睁开眼就感觉到自己是被人从前边抱着的,心想大约是半夜翻身, 从背对着闻泽翻成了正对着。
可等她睁开眼却发现, 枕边没人。
她愣了愣,直到掀开被子才知道, 不是枕边没人, 而是枕边人睡到被子里头去了。
半点不讲究的太子殿下依在殷筝怀里, 闭着眼蹙起眉头, 抬手将殷筝掀开的被子又拉了回去。
殷筝还隐约听见从被子里传出一声闷闷的:“吵……”
嗯……外头那打鸣声一下接一下,没完没了,是挺吵的。
可睡被子里算怎么回事?
闻泽用手从里面压着被子, 殷筝掀不开, 只能一边催促:“该起了, 到镇上找间清净的客栈再睡。”
一边用手在被子里摸索,想把闻泽弄醒。
奈何闻泽不为所动,殷筝摸着摸着就摸到了闻泽脸上, 想起先前坠崖的时候,闻泽的脸被折断的刀刃划了一道,便用手在闻泽脸上摸了一遍,结果愣是摸不到痕迹。
想来是因为伤口不深,结痂后很快就脱落了。
殷筝走了下神,就被闻泽抓起她的手,从自己脸上顺着脖颈一路带到了胸口。
殷筝像是被烫到一样缩回手, 并拿脚踢他:“起来。”
闻泽这才从被子里探出头,把脸往殷筝颈窝里埋:“困。”
殷筝:“昨夜没睡?”
闻泽很敢说:“软香在怀,睡不着。”
殷筝:“……”
她手脚并用,在闻泽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把人从自己怀里推了出去,并一脚踢下了床。
闻泽这下算是彻底醒了,他看着床上坐起身的殷筝,还未发出控诉,就听门口传来村长夫人的声音,说是大牛家的车套好了,问他们起了没。
殷筝连忙应了声,起床穿衣服,半点不理会地上坐着的闻泽。
两人随便吃了点村长夫人准备的早饭,然后就坐着大牛家的车往镇上赶。据说路远得走上大半天,村长夫人还给他们准备了路上吃的干粮和水。
赶车的大牛叔生性腼腆,不太擅长和自家婆娘以外的女人说话,所以路上殷筝和他说话都是殷筝问一句他答一句,半句多的都没有,反倒是闻泽和他说话,他能滔滔不绝说出一堆来。
殷筝索性闭了嘴,让闻泽去和大牛叔交流,自己在一旁听着。
通过大牛叔,他们人还没到镇上,就已经了解到了镇上的情况,连带着适合居住的客栈、送信的驿站,以及可以买到换洗衣服的成衣铺子都一并打听得清清楚楚。
大约下午的时候,两人到了镇上,殷筝想到什么,拿帕子把闻泽的脸遮了起来。
村里人都淳朴,可到了镇上少不得会遇见地头蛇什么的,闻泽这张脸太过招摇,还是低调些好。
他们给了大牛叔一些酬金当谢礼,随后便去镇上的驿站送信。
几封信件送出,剩下能做的便是等。
出于安全考虑,他们在镇上找了家最大的客栈住下,平日几乎不出门,想吃什么玩什么,也是叫客栈小二去跑腿。
不过短短几日,客栈的常客便知道,客栈里住了一对夫妻,出手阔绰,但因做丈夫的容貌难看,所以夫妻俩都不爱出门,就算偶尔到街上走走,那样貌吓人的丈夫也会用纱布把脸遮上。
……
那晚长夜军眼睁睁看着闻泽和殷筝坠崖,吓得是肝胆欲裂。
江易当时想都不想就往崖边冲,若非几个长夜军反应快,他恐怕已经跟着跳下去了。
之后长夜军兵分两路,一部分人捆着绳子顺着崖壁往下搜寻,另一部分人直接绕到悬崖下头去找。
结果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悬崖下头并没有发现闻泽和殷筝两人的踪迹,连尸体都没有。
悬崖上边因为绳子长度不够,费了些功夫才弄来够长的绳子,把人从悬崖边放到悬崖下放了几遍,或许是因为方向不对,或许是因为山间白雾太大,他们几次顺着崖壁而下都没发现那个接住闻泽和殷筝的平台,错过了找到闻泽他们的机会。
找了几日后长夜军一行就懵了,明明摔下悬崖的人,却不见了踪影,难道他们还能变成小鸟飞走不成?
之后他们又把附近有人烟的地方都询问了个遍,连那夜躲在树上,天亮后借宿附近农家的柳夫子和逢年都找到了,就是找不到闻泽和殷筝。
他们派了人回雍都报信,剩下的继续搜寻。
就在他们一筹莫展之际,有附近隐姓埋名装作普通地方官员的长夜军赶来,说是收到了带着太子印鉴的信,信上还写了个地址。
长夜军的运行机制紧密而又复杂,从他们找人开始,消息就通过特殊的渠道在附近传开,即便是与之无关的长夜军,也会在保证身份不暴露的情况下,尽全力帮忙找人。
这条特殊渠道闻泽也是知道的,于是原本通过驿站送出去的信,就送到了附近的长夜军手上。
这么一来二回,众人终于确定了闻泽和殷筝的下落,赶到了他们所在的小镇。
这个小镇长夜军也曾来搜寻过,不过那会儿闻泽他们还没从崖壁上下来,所以长夜军也没找到他们。
和长夜军同行的还有江易、柳夫子以及逢年。
一伙人赶到客栈询问掌柜,通过掌柜的描述确定那对住在客栈鲜少出门的小夫妻,就是他们要找的闻泽和殷筝。
长夜军终于松口气的同时,也感到了心酸。
他们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从来是走到哪都有人跟着的,何曾像这次这样一个人过。
虽然还有殷筝在,但殷姑娘也是个被人伺候的主,两人在外沦落这些日子,也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苦。
掌柜叫店小二领了他们上楼。
奇怪的是,店小二只带他们到了二楼,然后就在楼梯口站定,伸手给他们指明了房间的位置,丝毫没有要领他们走到房门口的意思。
长夜军察觉出异样,表面不动声色,内心暗自警惕。
江易就没管这么多,直接往店小二指的方向跑,可不知怎么的,突然在房门前停下了脚步。
一众长夜军不知所以,却又莫名心惊,还是带头那位朝后打了个手势,他们才慢慢朝着那间屋子靠近。
随着距离的拉近,他们听到了……琵琶声?
应当是琵琶,就是不知为何弹得宛若女子惨叫一般,使人毛骨悚然。
一行人因这难以言喻的琵琶声停住了脚——反应和刚刚的江易如出一撤。
走在长夜军身后的柳夫子却一下就听出了端倪,喃喃道:“这是姑娘弹的吧。”
有那么几个修炼不到家的长夜军,一脸震惊地回头看向柳夫子:这么难听的声音居然是殷姑娘弹出来的?!
这时,屋里的琵琶声戛然而止,接着响起他们格外熟悉的殷姑娘的声音:“如何?”
屋里另一人答曰:“嗯?啊,天籁之音。”
这是何等的,睁眼说瞎话。
琵琶声一停,江易就像是被人解了定身咒,抬手就要把门推开。
奈何门从里面上了栓,推不开,江易只好举起手,哐哐哐往门上砸。
过了片刻,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门后的闻泽半点没有他们想象中的落魄狼狈,还穿着一身崭新的蓝色长衫,头戴玉冠,面容如常……不不不,还是有点不同的,比如那唇角眉梢还未彻底遮去的笑意,仿若融融春风,使得他那张脸越发不像个人,更像只要勾魂夺魄的妖孽。
“怎么不把脸遮一下就去开门?”里头传来殷筝嫌弃的声音。
闻泽回了句:“无妨,是熟人。”
闻泽回答的时候还侧了侧身,让他们看清了屋里的场景。
就见榻上,殷筝披散着长发,穿着一身颜色和闻泽一模一样的蓝色衣裙,肩上披着件滚了一圈毛边的斗篷,怀抱琵琶,斜倚矮几。
矮几上还放着棋盘,棋盘上的棋局才进行到一半,边上还摆着煮茶的小炉子和茶杯茶点。
他们来的正巧,茶水烧开了,壶里的水沸腾翻涌,自壶嘴冒出蒸腾灼热的水气。
长夜军:“……”
这俩日子过的,好像还挺惬意。
作者有话要说:闻泽:自信点,把“好像”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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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迟又短小,无颜见江东父老了(默默拔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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