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们?”霍尔猩红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若有所思。
“当然,”哈德森彬彬有礼地颔首, “大名鼎鼎的黑暗之神和命运之神,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义的知道, ”霍尔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我们都用了遮掩,就算对方是神明也不可能看破这层屏障。那么阁下是用什么方法知道我们的身份?您独特的特性?”
他似笑非笑地翘起嘴角。
“没错, ”哈德森轻轻点头, “我拥有看破任何阻隔的特性。”
“您拥有这么多的特性,为什么从没见您用它们做什么?”霍尔接着问,“换句话说, 您收集这么多特性做什么?”
“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哈德森说, “每个人生来都有意义, 我也不例外。”
霍尔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眼睛微微一眯没有再问问题。过了两秒, 他扭头看向薇拉,“你决定好了吗?”
“决定好了。”薇拉说。
霍尔轻轻皱眉, “你虽然不是神明,但是你跟神明一样都拥有一个主特性, 以及若干个分特性。如果是丢掉分特性还好说, 丢掉主特性的代价你考虑过了吗?”
“考虑过了, 我觉得幸存者偏差,不一定我就会输,也不一定就是主特性。”薇拉说。
但心里想的是,她到现在都没决定好。她想看看, 一会儿的牌局是不是跟她的梦境一样,如果不一样,那她就打算退出。毕竟按照一般思维,她实在不具备赢的特征。
“那些输掉特性的神明和天使都认为自己幸存者偏差。”阿特罗说。
“立个契约吧,”霍尔说,“我怕你一不留神,把所有的特性都交代出去。要知道每个把底裤输掉的人,都认为只要再给他一枚铜币,他就能赢回全世界。事实上,他只会把灵魂都输没。”
“同意。”阿特罗扭头看向薇拉。
薇拉当然明白这种感觉。她玩抽卡游戏的时候不就是这样想的吗?总认为自己这把会欧。
“怎么立?”她十分需要一个管住自己手的契约。
霍尔召唤出契约阵,让薇拉站上来。
薇拉站上去后,熟悉的风顿时吹来。
“我与您约定,我只与哈德森先生玩一把牌。不管输赢,只有一次。您有拥有制止我与哈德森先生再次玩牌的权利。”
霍尔仔细想了想这里面有没有漏洞。
“可以。”他点点头,随手从涌动的风中抓出一抹锋芒,把她的手指割破。
一滴血缓慢地落入阵中。
契约阵立刻涌出金色的光芒,薇拉知道契约成立了。
哈德森站在一旁静静地观看。
“您要玩什么样的纸牌呢?太难的我可不会。”薇拉问。
如果是什么德州纸牌桥牌,她就不玩了。她只会玩拉火车,最好是比大小。
“这个不是简单的玩牌,”哈德森微笑着说,“我的牌非常特殊,每一张牌是一个迷宫,我们一人抽一张牌后进入相应的迷宫,谁先走出来,谁就赢。”
“那很不公平啊,”阿特罗说,“你都跟人赌过几千年了,这些迷宫恐怕闭着眼都能走出来吧?”
“这些迷宫每次洗牌都会变化形状,您不必担心,有公平之神监督,没人可以在祂的注视下作假。”哈德森说。
“您不必担心食物和水,”哈德森又说,“里面应有尽有,就是您走一辈子都可以。不过,您要是真的走不出来,可以在里面喊一声,迷宫会自动破解。但是也代表您输了。”
薇拉眸光微动,“在选好牌之前,我是不是随时都可以放弃与您的赌约?”
“当然,”哈德森点点头,“选好牌就会自动进入迷宫,那时就开始比赛了。在这之前,您随时可以反悔。”
薇拉点点头。
“那么,我来召唤出监督者。”哈德森说。
他伸手从兜里摸出一枚迷你小天平,“咔啪”一声捏碎,屋子中央立刻出现一只布满皱纹的眼睛。
这只眼睛古井无波,仿佛没有情绪似得。
似乎是位年龄很大的神啊,薇拉想。
“黑暗、命运,”公平之神的眼睛投向霍尔和阿特罗,嗓音中稍稍有些惊讶,“你们要和哈德森赌特性吗?”
“不,是这个女孩子。”哈德森说。
公平之神看了薇拉一眼,点点头,“不要后悔,哈德森十赌九赢。”
“他的特性是走迷宫吗?”薇拉问。
“不是,他是天生智商高,所以为了公平起见,他会比你晚走一天。”公平之神说。
一天?薇拉惊讶极了,这简直是对她智商上的蔑视。
“一天?”阿特罗也很惊讶,“那薇拉得在里面走几天?”
“运气好的话很快就能出来。”哈德森将五十四张扑克牌铺在桌子上,“运气不好,一辈子都出不来。”
整个餐厅的光线突然暗下来,刚才走来走去的服务员和用餐的佣兵们一下子都不见了。
四周一片黑暗,就连霍尔、阿特罗和哈德森都不见了。但是薇拉能感觉到他们仍然在注视着这里。
五十四张扑克牌整齐地摆在桌子上,薇拉听到哈德森的声音说,“选张牌吧。”
“纸牌就代表钥匙,可以直接带你去选中的迷宫。不同的迷宫难易程度也不同,这也是拼人品的时刻。我见过一个运气最好的人,他选到的纸牌,只花了一个小时就走出来了。”
“啧啧,令人羡慕。而我,最快也得三天。是的,你没听错,这些都是大型迷宫,三天能出来就不错了。不过你不用担心,你比我早一天进去。所以,赢面还是很大的。”
头顶突然打下一束光,照在桌子中央的纸牌上。
这些纸牌看起来不是成套的,每一张的花色都不一样。有景色也有人物动物,炫彩艳丽。
薇拉的目光忍不住投向没有被光线照耀的角落。在那个让人忽视的角落,有张不起眼的灰色的牌面,上面只有一个图案。
她呼吸一窒,连忙把目光扫向其他牌面,做出一副正在看的样子。脑海里却不断闪现着那张扑克牌的模样。
灰色纸牌上画着一个繁复的花纹,正是三角钥匙上的花纹。
她假装快速看了一遍扑克牌,显出犹豫不决的模样。
十几秒后,手指缓慢地掠过一张张艳丽的纸牌,落在了角落里那张几乎没被撒上光的纸牌。
“决定了?”哈德森的声音波澜不惊,似乎并没有觉得奇怪。
薇拉点点头,“决定了。”
她的话音刚落,人就原地消失,吸进到了纸牌里。
下一秒她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小树林里。
这里差不多一个网球场大,零零散散几棵树,一眼就能看到边际。
在她的面前有一座树枝缠绕的拱形大门。与它相对的,十米远的地方也有这么一座大门。
朴实、质朴、没花样,就是这个树林给她的印象。
半空中,每隔一米就有一个食物在那里飘荡着,有蛋糕、面包、香肠、巧克力和装在玻璃杯里的果汁。看起来这些就是哈德森说的食物来源。
她犹豫着走进了第一道大门,以为画面会迅速变化,变成高大的围墙昏暗的拐角之类的。毕竟看起来,这里太不像个迷宫了,也许只是入口。
但是小树林丝毫没有变化。
她站了一分钟也没发现两座拱形大门以外的门。
于是,她接着朝十米远的另一座大门走去。
心中万分诧异,不敢相信这就是迷宫。
这种感觉就像是去参加奥数比赛,发现自己卷子上只有一加一的算术题。
很快,她就走到了门边。
意外的是,她竟然在这里听到了哈德森的声音。似乎他在吹嘘自己走迷宫得胜的事迹。
“迷宫里光线昏暗,每一条道路都与你走过的没有分别。这个时候,就需要依靠卓越的记忆力和分析能力。你们以为我十赌九赢是靠特性吗?不是,我靠的是智商和坚强的毅力。我不眠不休,甚至连吃东西都很少。因为这样可以节省上厕所的时间。我把所有的精力都用来分辨道路,计算路径。”
“这种比试,考验的是人的耐心和忍受寂寞的能力。当然我也见过超级幸运儿,只花了一个小时就出来了。他的迷宫只有几条岔道。真是个幸运的家伙。除非是天选之子,一般人都得走个十天半个月。我……”
他的声音突然顿住,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栗发绿眸的少女拿着一张扑克牌笑眯眯地站在桌子旁看着他。
“没进去吗?是不是扑克出故障了?”哈德森回过神,善解人意地伸出手,“拿来我看看,要是出故障就重换一张,时间重新算。”
薇拉把扑克牌双手递给他,笑着说,“我赢了,请给我见世界意志的机会吧。”
“你赢了?”哈德森一扫优雅地姿态猛地站起来,椅子“砰” 地被他带倒在地。
“是的,我从迷宫里走出来了。”薇拉平静地说。
哈德森不相信地把目光投向公平之神,“她才进去了三分钟,是用了什么特性吗?”
“不是,”公平之神嗓音毫无起伏地说,“她选择的迷宫只有一条道,十米远而已。”
一道光辉洒下,放置扑克牌的桌子上出现了一个像大蛋糕似得模型,正是薇拉走过的那个林子。
哈德森再次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从前门到后门的迷宫。
“天哪,我从没见过……这副扑克牌很特殊,当然,我也见识过它给幸运儿放水的时候。但是如此大的水,却是第一次见。”
薇拉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确定那个梦确实跟他无关。因为他表现得完全毫不知情的模样。
她微微皱皱眉,对得来太容易的果实产生了疑惑。
哈德森抬头看向薇拉,“你的幸运值是不是超级大啊?”
薇拉微怔了一下,想起哈德森的同行幸运小偷的话,她慢慢地说,“曾经有个人说我拥有十万人加起来的好运。”
哈德森倒吸一口凉气,眼睛再一次瞪大,好一会儿才说,“原来如此,这真是不公平,早知道我就不比了。”
“我想,”霍尔轻轻翘起嘴角,“你缺一个能看透对方幸运的特性。”
“哈哈哈,”阿特罗捂着肚子狂笑,“原来是这样,我都想赌一把了。我拥有一半幸运的特性啊。”
“你可以试试,”霍尔说,“但如果你的幸运没用,在里面待一年,我们可不等你。”
“那还是算了。”阿特罗悻悻地说,但是下一秒他就高声催促,“喂,愿赌服输,薇拉以最快速度出了迷宫,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当然。”
到底是走过无数次迷宫的特性小偷,哈德森快速恢复了优雅的模样,他赞叹着,“真是难以置信。您确定只要世界意志是吗?我还有其他的特性,你不用看一看挑一挑吗?”
薇拉摇摇头,“我只要询问世界意志的机会。”
“好吧。”哈德森突然开始解西装上的扣子,并掀开衣襟。
他的衣服里面布满了小口袋,五颜六色的,就像路边卖碟片的。
“诺,在这里。”他从其中一个小口袋里,取出一枚绿色的叶子。
“但是光拥有这个不行,你需要到西面精灵之国的圣山上去。那里是世界之巅,叶子会帮助你找到世界意志。”
薇拉接过来鸡蛋大小的叶子,感觉它单薄的下一秒就会破掉。
“不用担心,”似乎看出了她在想什么,哈德森善解人意地解释,“毕竟是神物,不会那么容易损坏,记得每天给它浇点水,就能保持新鲜。”
他眉眼舒展,“这次赌约非常有意思,我觉得我能回味一百年。那么,有机会再见吧。”
他摘下礼帽致意后又带上,一挥手,扑克牌就全部消失了。紧接着,人也消失在空气中。
“那么,诸位,我也走了。”公平之神看了所有人一眼,“啪”地一声也消失了。
四周瞬间恢复明亮,餐厅里重新一片嘈杂。正是饭点,来用餐的雇佣兵非常的多。大家根本没有注意在餐厅的角落,有人刚刚进行了一场赌约。
“他是神明狩猎者。”霍尔沉声说。
“什么者?”阿特罗惊讶地问,其实他听清楚了,就是不敢相信而已。
“我很久以前听说过这种人,专门狩猎神明。他们出生的宗旨就是控制神明的数量。今天听到他这么说我才想起来。他很具备神明狩猎者的特征。有些神明的陨落怕也是这种情况。特性被拿走,信徒祈祷没有效果。慢慢流失信徒,最终陨落。”霍尔说。
“那他不是比神明还厉害?”薇拉问。
霍尔摇摇头,“他们是凡人,仅仅是拥有拿走别人特性的本领。但是因为是凡人,寿命有限,所以不会活太久。这位哈德森恐怕已经不知道是几代了。虽然他们得到了许多特性,但是因为没有灵性体,只能使用辅助性的功能。比如逃跑之类的。”
“可是,他这个赌局也不是强制性的啊?”阿特罗问。
“只要他有你需要的东西,你就会上钩。如果刚才,他同意我们代替薇拉玩牌,恐怕现在我们都丢失特性了。”霍尔说。
阿特罗猛吸一口冷气。
“可是,他为什么不同意跟你们玩牌呢?”薇拉疑惑地问,“他不是神明狩猎者吗?”
“我想,他们一定流传着一种什么规定,我和阿特罗大概不在被狩猎的名单上吧。”
“那么,他为什么要跟我玩牌呢?”
“这个我知道,”阿特罗说,“我想,他一定看到了你的特性,起了觊觎之心。如果拿到了复生,我想会有大把神明抢着跟他玩牌的。”
“这就是万事必有制衡,”霍尔说,“有光明就有黑暗,有幸运就有不幸。有神明,也会有神明狩猎者。而神明狩猎者的制衡,就是他们永远都是凡人。”
气氛一下子沉下去,薇拉觉得,要是没有特别重要的事,她都想问问世界意志关于制衡的事情了。
但是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但是,究竟是选择问她的来历还是霍尔大人的神格呢?
轮船开始鸣笛,马上就要靠岸了。
阿特罗站起来,“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的进度非常好。我们先去找嘴神,看过那个花纹,如果没有进展,你就去问世界意志。”
薇拉点点头。
……
他们下了船,没有任何一个佣兵团发觉他们离开了。
这里是黑斯廷斯市,任然在四季之神的领域。跟所有的大都市一样,这里最不缺乏的就是人。
他们坐着一辆马车来到一条非常偏僻的商业街。
这里有一家外表看起来黑洞洞的店,玻璃窗上蒙着一层灰,能看到里面像博物馆一样堆着许多东西。但是人来人往,并没有人多注视一眼这家店。
霍尔直接推开门,粗麻绳挂着的铃铛发出悦耳的声响。
薇拉跟着他走进去,在昏暗的店铺里,一个看上去很老很老的男人抬起头看着他们。他头发胡子都发白,但是修饰地十分规整,看上去像一位老绅士。
薇拉惊讶地眨眨眼,如果她没记错,这位神明应该跟霍尔是同邻人吧?
“啊,伯尔,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阿特罗震惊地张大眼,看他没有反应又说,“我是阿特罗啊,你不会老得失忆了吧?”
“原来是命运,”伯尔利索地站起身,打量着他们,“我怎么认出你?你身上披着伪装,就算是你妈预言之神也认不出来。”
阿特罗皱皱眉,“时隔这么多年,我还是难以忍下揍你的冲动。”
“嘿嘿。”伯尔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阿特罗立刻发出“呜呜”的声音,气急败坏地想砸东西。
“是禁言,”霍尔对一头雾水的薇拉说,“你试试把灵性力涂在阿特罗的嘴上。”
薇拉闻言立刻手指尖凝出一缕绿色的气体,气体盈盈绕绕覆盖在了阿特罗的嘴上。
下一秒,“我好啦?”阿特罗惊喜地叫道。
霍尔轻笑着说,“不错,至少今天我们能捍卫自己说话的权利。”
伯尔震惊地退后了两步,不知道踢到什么瓶瓶罐罐,叮当一阵响,“你,你是阿蜜莉娅吗?”
霍尔眸色一沉,“她不是。”
伯尔没有理他,一道强烈的光芒从虚空落在他身上,他瘦弱佝偻的背立刻变直,白色的须发迅速变黑,就连全身皱巴巴的皮肤也在越来越紧绷光滑。
薇拉立刻闭上眼睛,同时感觉到身体微微发颤。
“薇拉是凡人,收起你的压制。”霍尔沉声说。
“啊,对不起。”伯尔慌慌张张地说,“我允许你直视神。”
话音刚落,让人感觉颤抖的恐惧就消失了。
薇拉重新睁开眼,瞳孔中映出一个梳中分的年轻人穿着一件大红色的法袍,惊喜地望着她。
“我看到了你的报道,”伯尔说,他喜滋滋地用手摸了摸头发,让它们变得滑溜溜的,“对,我知道你肯定不记得我,我叫伯尔.查卡金,嘴唇之神。如果你想让唇色变淡或变浓都可以来找我做这件事。或者你想给嘴唇换颜色?粉的、红的、紫的我都可以。”
“谢谢,我对我的唇色很满意。”薇拉说,“我来找您,是想请您帮个忙。”
“帮什么忙?你尽管说。”伯尔高兴地搓搓手掌。
“这个,”霍尔掏出一张报纸,指指小广告上的一幅图案,“我们想看看这副画出自哪里?”
“是你们想看,还是她想看?”伯尔板起脸。
“是我自己想看。”薇拉说。
“那就没问题了。”伯尔立刻笑眯眯地说,“你等等我。”他转身朝店铺深处走去。
“祂把我认成生命之神了吗?”薇拉问。
“是啊,恐怕不只是祂,很多人都这么认为。”阿特罗说,“我想伯尔十岁时的暗恋估计给祂映像挺深的。”
踢踏踢踏的脚步声再次传来,伯尔捧着一叠羊皮纸走了过来。
他把这些都放在一张空的桌子上,“这是我偶尔得到的。从一名凡人神术者手中买到的。我觉得上面的花纹很特别,给我一种亲切的感觉。所以我就买下了。”
他把这张图打开,“瞧,一副地图,据那个凡人说,他实在一处山谷中看到这个图案的。它们被画在山谷的山壁上。”
霍尔瞥了一眼,眸光微动,“阿索斯山脉?”
“有什么特别吗?”薇拉问。
“这座山就是传说最接近世界意志的山脉。”霍尔说。
薇拉更惊讶了,这不就是他们准备拜访完嘴唇之神后,要去的地方吗?她感觉冥冥之中,似乎一直有一股力量在指引这段旅程。
目光投向地图上绘制的图案,她再次确定,跟三角钥匙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你出价多少?”霍尔问。
伯尔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如果是你,一座神国我也不卖。如果是她,白送。”
霍尔勾勾唇,“你不会还没忘记你的初恋吧?”
伯尔立刻恼羞成怒地涨红了脸,“像你这种初吻和初夜并存的男人,根本不会理解世间最纯真的感情。因为你已经毫无情趣到母羊都不会冲着你发.情。”
“对不起,”霍尔看着他,“你说这句话的意思,就好像,初吻和初夜你都给了阿蜜莉娅?”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伯尔慌张地看向薇拉,“我是说,经历过哪些,才明白,没有欲望的感情才最纯真。总而言之,这张地图,如果你需要就请收下它。如果您觉得过意不去,给我一枚金币就可。毕竟我购买它也只花了这么点钱。我们都不知道它的价值,就当一件工艺品买卖的。”
霍尔眸光微动,在地图上的右下角,明明写着一行小小的字。购于1880年5月,两千金。
伯尔微不可查地轻轻触动指尖,把右下角的字抹去,然后愉快地收下薇拉给他的一枚金币。
他眸色里闪着光,“还有一件事,不过无伤大雅。这张地图刚到我手上的时候,有诅咒效果。为了不让它胡乱诅咒,我给它下了禁制。但是,这样它就附带了一个副作用。就是,在它周围五米的人,都会被它影响。一个小时说谎话,一个小时说实话。”
“那么你现在说的都是实话还是谎话?”阿特罗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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