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柳眉轻蹙,目微闭, 头顶凤冠, 大小珠花垂坠,云鬓凤钗。
她的面容细腻, 虽然边角还有很多毛糙处,但那孤冷的神情已然浮现。
头冠之上, 水天一色。一座宫殿孤立正中,古香古色金顶红门, 飞檐左右各一凤首, 活灵活现。
门顶挂着镶边牌子,上书龙飞凤舞三个大字——广寒宫。
月桂参天,玉兔引颈,桂花瓣瓣掉落树下。小池已成,只是当中空空。
魏夏双臂抱胸,细看这座以不同深浅的黑巧克力和白巧克力做成的雕塑。
整座雕塑除了宫殿的廊柱是用模具制成,其它都是纯手工捏得。大体已经成形, 只差些精雕细琢。
魏夏左右看看无人, 拾起树下一片白色花瓣,放入口中细品。
小门传来开门声, 晚上九点, 十分准时。
应有容推门进来,看到魏夏正站在雕塑前,双眼一亮,喜道:“在干吗?”
魏夏脱口:“在等你。”
应有容脚步轻快地走过来, 脑袋搭他胳膊上:“不枉我对你好。”
她看向自己的作品,微微一愣,随后起身过去细细查看。
“你动了?”她歪头瞅着魏夏问。
魏夏摇摇头:“没。”
应有容忽然往他嘴边一凑,闻了下,说:“还有巧克力味,我的花瓣少了一片。”
魏夏笑道:“这都能被你发现。”
应有容得意:“那是,哪怕是垫路的小石子,我也记得一清二楚。”
“你调的巧克力好像不大好吃。”
“这有什么关系,我这是艺术品,又不是用来吃的。你会舍得吃吗?”
魏夏:“但它首先是食物。”
“我姐的婚礼蛋糕也没吃啊。”
“她没吃,不代表蛋糕不好吃。”
应有容歪头:“可是,好吃的巧克力不好雕塑,做起来实在太麻烦了。”
魏夏不再纠缠这个话题,问:“池子里准备放什么?水吗?”
“我也发愁呢,水肯定不行。等楚心回来,我问问她。”
“可以用小寒天试试。”魏夏拿过一个小鱼果冻,晃了晃,问,“你觉得怎么样?”
“果冻?这个主意好。”应有容欢天喜地接过。
魏夏转过身,继续看这个雕塑。
应有容眼珠转转,慢悠悠地说:“星籍的事……”
魏夏像是没在意,反应了下才回道:“怎么?办好了?”
应有容大眼睛眨了下,说:“还没,应该快了。”
魏夏随意嗯了声。
应有容想到手机里那条刚刚收到的信息——“OK了,提醒你啊,星籍这玩意可加不可撤。”
她抬抬下巴,看着魏夏冷冷的侧脸,终于还是没说出来。
等她哪天觉得没意思了,再告诉他也不晚。又不是不说,只是晚点说,算不上言而无信。
同一个夜晚,娄宿二星。
孩子们在老师带领下洗漱睡觉。
楚心和路长川站在二层回廊边,看着院子里一堆堆未拆的箱子,听着宿舍那边传来的叽喳声。
路长川胳膊搭在栏杆上,落寞又惆怅。
基因鉴定的事,到底还是楚心帮他解的围,只是在这之后,他总觉得杨妈妈看自己的眼神多了两分探究。
想起当时的场景,自己在女人们质疑的目光中,吭吭哧哧地解释,路长川直想一脑袋扎土里。
楚心在他身边肩膀一抖,没忍住又笑出声来。
路长川知道她是在笑话自己,不满地斜看她。
“我又不知道你家根本不在乎基因鉴定。你也不早点告诉我。丢人不说,这下连好感都败光了。一口一个路先生,这么见外……”他嘟哝。
“我也是才知道啊,以前又没人拿着报告和她们说这些话。”楚心道,“下次我就有经验了。”
“诶!”路长川转过身,“什么下次啊!你没机会了!除非我在战场……”
楚心不等他说完,一胳膊肘怼过去:“不要乱讲话。”
路长川“嘶”地一声,手捂着肋下弯了腰,头也埋低了。
楚心懵了,她根本没用力啊。
她有点慌:“你没事吧?很疼吗?”
路长川龇牙咧嘴半直起身,一手还捂着胸下,嘴里痛苦地说:“这里……”
“哪里?”楚心着急地低头去看,人往前一步,手也跟着抚上去,“这里?”
“再往下点……”路长川眉头紧皱。
楚心听话地手往下:“这里?我是碰到这了吗?不对吧……”
路长川吸着气:“可能青了。”
“不会吧?这么严重,让我看看。”楚心急着去解他衣服,刚解了一个扣子,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她抬头,夜光下,就见路长川半仰着头,嘴角使劲憋着笑。
楚心“啪”地在他胸口锤了一下,将人推开。
路长川笑嘻嘻地凑上去,说:“你解我衣服的样子,好急哦。”
楚心绷着脸不说话。
“真生气了?”路长川侧头看她。楚心扭过脸不让他看。
“跟你开玩笑嘛。”他绕到另一边,挠了挠脑袋,问,“腹肌合格吗?”
楚心还是不说话。
“别生气了。”路长川委委屈屈道,“大不了,免费让你再摸几下。”
楚心啧了声,朝他伸拳头。
路长川一把握住,星光下,她似嗔似笑的样子勾得他心痒痒。
他慢慢低下头……
“咳咳。”一楼院中传来无比清晰的咳嗽声。
楚心和路长川瞬时分开,立正站好。
稳了下心情,路长川看清来人,一本正经地开口:“杨妈妈,晚上好。”
“路先生,你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在另一边,我带你过去吧。”杨妈妈仰头看向他们,面上带着慈爱的笑,“楚心,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坐了两天飞船很累了。”
路长川想说,飞船上什么都有,除了吃就是玩和睡,一点都不累。
但他认真回道:“知道了。”他转头对楚心说,“我去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楚心低声笑道:“知道了,路先生。”
路长川一脸纠结,边走边低声抱怨:“路先生……路先生……”
第二天一大早,院中传来小孩子们惊慌地呼叫声,紧接着隔壁房间杨妈妈打开门,小跑着往宿舍区去。
楚心忙穿好衣服,寻声找过去。
宿舍里,有个小女孩倒在地上,牙关紧咬,四肢抽搐。
保健老师熟练地将她头转向一侧,在她身下垫上软枕,拇指按上女孩人中。
其它孩子在老师带领下离开宿舍。
“怎么了?”
楚心转头,见路长川也过来了。
小女孩此时停止抽搐,人也渐渐清醒过来。
杨妈妈在旁边道:“是癫痫,没事。”
癫痫是大脑神经元突发性异常,没有特效药。
路长川疑惑:“这种病用基因疗法啊。她都这么大了,还没开始治疗吗?”
杨妈妈无奈:“早就报上去了,还在排队。”
“干嘛还排队啊……”路长川话还没说完,楚心暗中戳了他一下。
他忙闭上嘴,心知自己又差点说错话。
杨妈妈倒是听懂了他的意思,说:“娄宿二星做不了基因疗法,要去其它星球,周期漫长费用也高,我们要排队等免费名额。”
“这还不简单。”路长川松了口气,“我让人在这边医院里增加一个基因疗法治疗点,定期派主治医生过来,免费治。”
杨妈妈和正在照顾小女孩的保健老师,以及还在收拾房间的老师同时愣住。
楚心又惊又喜,看向路长川:“可以这样吗?”
难得被心爱的女孩用这么崇拜的目光看着,路长川有点飘,立马保证道:“我回去就办,用不了一个月就能把医疗点建起来。”
几位老师惊喜地对视一眼。福利院里最容易出现带先天疾病的孩子,为了等免费名额,常常错过最佳治疗年龄,多受几年苦。
有些到了成年才能排上。
杨妈妈问:“建医疗点,要花很多钱吧。”
路长川摆摆手,财大气粗道:“钱能解决的事,都不是事儿。孩子们治病要紧。”
保健老师眼里都是赞许,瞅着楚心说:“当年我就看心丫头不一般,真是好命。我替院里的孩子们谢谢你们了。”
杨妈妈点点头,颇是感激地看向路长川。
“这有什么,一个医疗点又花不了多少钱。”路长川大喇喇道,“这事跟楚心没关系,我家每年都要做几个慈善项目,让他们多加一个就好了。”
……场面一时有点尴尬。
杨妈妈眼中的感谢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她僵硬地笑笑,拍拍路长川肩膀。
“加油吧,小路。”
等两人离开宿舍,路长川又是疑惑又是欣喜地问楚心:“你听到没有,杨妈妈叫我‘小路’了。刚刚看你们的样子,我还以为我又说错话了。”
楚心抿唇看向他,半晌笑道:“对啊,她喜欢你。”
院子里孩子们在玩耍,见他俩过来,有几个外向的围上来,叫“楚心姐姐”“小路哥哥”一起玩,还要拆玩具。
陪孩子是个体力活,楚心跟他们玩了个把小时,就坐到旁边休息,留路长川一个人在院中央。
他力气大精力足,一会把这个提起来,一会把那个抱起来,一会当老鹰,一会扮母鸡,整个院中都是孩子们的尖叫声。
楚心边看边笑。
终于到了上课时间,老师把孩子们叫进教室。
路长川满脑袋都是汗,跑到水龙头下哗哗地冲。
楚心拿了条毛巾过去递给他。
路长川接过随便胡噜两把。
“没洗干净。”楚心看他侧脸有黑乎乎的脏东西。
“哪里?”路长川把毛巾递回给她,歪着脸让她擦。
楚心帮他擦干净一边,他又转过另一边,说:“这边呢?”
又擦干净。
路长川再转头:“还有吗?”
他每转一次头,就离楚心更进一点,马上就能亲上她了。
路长川笑眯眯地凑上去,打算趁机偷个香。
楚心看出他意图,嗔笑着迎上去。
忽然,一个淘气包从教室里跑出来,后面追着一个老师。
那小淘气包一眼看到水池边两人,大声喊:“小路哥哥,你们在干嘛?我也要玩!”
楚心一个激灵,一把将路长川推开。
这个下意识的动作有点猛,路长川往后趔趄两步才站住,一脸阴霾地看向那个捣乱的小孩。
楚心背着手,朝那小孩笑道:“我们在玩‘不好好听课就不给零食’的游戏。”
小淘气听到,一下子刹住脚,震惊地看着他们。
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这么不人性的游戏?
路长川深深地叹了口气,有些理解楚心不想让家人知道的原因了。
有家里人在,什么事都做不了,不停地被打断……被打断……打断……
作者有话要说:路长川:我决定了,结婚后一定要单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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