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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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如何, 姜茶的记录贴过于私人化, 不适合被太多人围观, 纪梵便让人把那热搜撤了去。

    只是要不要删帖, 还得看姜茶的意思。

    手机屏幕亮了一瞬。

    许青竹给她发来消息。

    一长串的谴责:

    “我的天,你干的是人事儿吗?”

    “姜茶那贴子我看着都心酸。”

    “你可真不是东西。”

    “人跟你离了那叫脱离苦海。”

    纪梵从前觉得,感情这种东西,就是自作自受。她也没让姜茶喜欢自己, 不管她怎么想怎么自作多情,那是她的事情,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她没有责任、没有义务去回应别人的感情。

    可现在, 她只觉得讽刺。

    因为现在没有责任、没有义务去回应这份感情的,变成了姜茶。

    两个人身份错位, 算是彼此都尝了一遍个中滋味。

    这滋味是真的不太好受。

    “对了。”

    纪梵给她发语音:“我想查一下, 第一个爆出姜茶和我感情不合的,是哪一家媒体。你那边有什么路子么。”

    许青竹父亲是个很有名的记者,都是搞传媒的, 同行之间相互的关系, 比纪梵这外行人要密切的多。

    “行啊, 我帮你打听。”

    片刻, 她又发了一条语音消息。

    “其实可以猜一下的。你觉得,姜茶要是借着这部电影上位了, 谁的利益会受损?”

    “她的竞争对手吧。可那也太多了。”

    “一个一个查,肯定查不完。不如我们想一下,倘若姜茶真的红了, 大红大紫,谁受的影响最大?”

    纪梵从前不太关注姜茶的人际关系,可她这么一提醒,忽地想起一个人来。

    “洛妍?”

    “两个长相过分相似的人,的确竞争最直接。”

    纪梵指间的黑色钢笔短暂地在纸面停顿片刻,留下一个浓黑的墨点。

    许青竹轻轻笑了:“我们也只是瞎猜,毕竟现在什么线索都没有。”

    纪梵叹息似的摇摇头。

    思绪纷乱。

    纪梵站起身,从办公室的沙发上拎起长风衣外套,披上,又从衣帽架上取下黑色鳄鱼皮的小包,挎在肩上,下楼回家。

    -

    姜茶全然没料到。

    短短一天的时间,网上的风向居然完全变了。

    已经看不到抹黑的话了。

    一句都没有。

    只是无数言语炮轰的枪口从姜茶身上移开,转而对准了纪梵。

    遭罪的成了她。

    一夜之间,多了三条纪梵相关的□□。

    第一条。

    #纪梵捧花道歉#

    底下附上一段光线昏暗的视频。

    姜茶澄澈的眸子泛起某种不可思议的神色,怔了怔,指尖颤了颤,点开那段视频。

    是纪梵给自己送花的那个晚上拍的。头和尾都被剪掉了,只剩下中间的部分。有人删去了敲门很久都不应、自己扔掉玫瑰花、盒子被砸碎的片段,就像是生怕给她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似的。

    视频和标题放在一起,很明显的,在引导舆论。

    谁干的呢。

    姜茶垂眸,静静看着视频里的人。

    神色有些复杂。

    光线勾勒出一个高挑的身影。墨色的长卷发披垂,微微偏瘦的女人,手里拎着一个透明的大盒子,有些别扭地藏在身后。

    一个侧影,窘迫又不安。

    她指尖触着屏幕,点了暂停,指尖缓缓滑动,轻轻勾勒出一个隐约的轮廓。

    姜茶长睫颤了颤,平静眸子犹如秋天的湖泊忽地被风吹拂,泛起柔和的涟漪。

    接着她才看见了纪梵的道歉信。

    姜茶食指悬停在屏幕上方,有片刻的犹豫,而后点开来。她静静看着那封信,从头看到尾。

    笑意停在脸上。

    愈看神色愈是冰凉。

    如果只是觉得愧疚,良心发现,才这样为自己开脱的话。

    大可不必。

    她想听的,不是对不起。

    而是别的什么。

    至于是什么呢,姜茶也有些头疼,索性扔一边了。

    她点了转发,在空白的屏幕敲了很多字,静默片刻,又一个字一个字删掉。神色淡漠地看了片刻,最终一个字也没说。

    说什么呢。

    纪梵也只是愧疚罢了。

    有什么好说的。

    评论慢慢涨了起来。

    “为什么就只有一个转发?”

    “意思很明显啊,就是‘朕已阅’的意思呗。”

    “那姜茶是接受了她的道歉?不能吧?”

    “当然没有,你没看茶茶已经一个字都懒得回复她了么。估计是被迫回应,就转发着意思意思吧。”

    “我觉得也是。”

    另一边,纪梵盯着姜茶的回应,陷入沉思。

    这是什么意思呢。

    原谅了?

    还是没有原谅。

    揣测人心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情。

    纪梵长眉轻蹙,修长白皙的手指捏起杯子,啜了口咖啡。

    可她应当是看了自己写的信的。

    纪梵垂眸,白皙指尖蜷缩起来,微微的有些局促。

    她捏起钢笔,在本子上写着的“姜茶”上打了个箭头,旁边标注:已完成:道歉信;待完成:送兔子。

    纪梵让司机开车带她去了商业步行街那片的一家宠物店。

    这一带很热闹,油柏路两边树枝冒出新芽,远远的像是浮动着一层薄绿,天被风吹的干净透蓝。

    路过几家烧烤店,车停在一家小小的店铺门前。

    专门出售兔子的门店。

    宠物店面积不大,专门售出各式各样的宠物兔子,垂耳兔、长毛兔、猫猫兔,在透明笼子里蹬着后腿跳来跳去。长耳抖动,小爪子搭在笼子壁,好奇地张望。眼睛圆溜溜的,乌黑明亮,带着食草系小动物特有的纯真无害。

    叮咚一声,纪梵进了门。

    “您好。喜欢哪只?”店员殷勤地围了过来。

    纪梵觉得都挺可爱。她微微弯下腰,习惯性把食指透过笼子壁上的圆孔伸进去,立马有一只通体纯白的垂耳兔凑了过来,小舌头亲热地一下一下舔她的指尖。

    纪梵轻轻笑了起来。

    “哇,好有缘分。”店员笑眯眯地道:“兔子舔您代表喜欢您。”

    唔。

    浓长的眼睫垂下。

    那只兔子仍乖巧地舔她食指,温热柔软。

    纪梵看着它,猝然垂下长睫,觉得它和某个人有些意外地相似。

    姜茶从前也很喜欢这样。

    她心神一动:

    “就这只吧。”

    -

    那只兔子暂时安置在了自己家里。

    很乖,喜欢吃兔粮和提摩西草。偶尔会啃一啃磨牙饼干,并且常常拿它的鼻子拱着笼子门,试图越狱。

    饿了就用前爪疯狂地拍打笼子壁,召唤佣人过去喂食。

    兔子这么可爱,姜茶会喜欢的吧。

    可是,至于怎么送出去,她暂时还没主意。

    夜里,纪梵有些失眠,笼着睡衣爬起来喝了一杯酒,再躺下。微醺的半醉半醒之间,做了个梦。

    梦里不知身是客。

    眼前是一家咖啡店。

    出了学校大门左拐,步行不过一百米就到了。

    她们大学那会儿在一起时,几乎没有正常恋人间的约会,唯一经常碰面的,就是这家咖啡店。

    店铺不大不小,外面的露台贴了细细的深褐色木条,两盏复古小灯点亮在门前,长明不灭。里头常年飘着咖啡香气,混合着刚烤好的面包的味道,浓香扑鼻。

    那天下了雪,外头路滑,微微有些泥泞。

    姜茶坐在她旁边,很安静地写着习题。她认真起来,气质很是斯文专注,只偶尔抬眼,眸子明亮地瞧她一眼,再十分满足地垂下长睫。

    梦有些光怪陆离。

    像是现在的意识,穿梭到了过去的纪梵身上。

    从前的她一直低着头看书,不怎么关注旁边的女孩儿。

    可梦里的她近乎贪婪。

    纪梵就静静地瞧着姜茶,目光一寸寸游弋,捏起她手指,接着是手腕,食指触到脉搏、淡青的血管,温热柔软。

    姜茶抬起头,乌黑明亮的眸子静悄悄看着她。

    很乖,很安静。

    任人为所欲为的。

    昏黄的灯光平添一丝暧昧。

    好久了,姜茶好久没这么看她了。

    纪梵微微凑近,呼吸发颤,吻她白皙的额间。

    姜茶怕痒似的躲了一下。

    纪梵轻轻笑了,忍住了,没别的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她带着姜茶出门。

    夜色深深,咖啡屋门口两盏小灯,灯光下雪片飘落,被风吹着打旋儿,一片一片的,静谧洁净。

    姜茶下巴尖怕冷似的缩在羊绒围巾里,露出一双漂亮极了的眼睛,白皙的眼尾微微有些浅红,眸子含着水晕。

    “不回宿舍了吧。”纪梵捏着姜茶的手,轻轻说。

    姜茶没拒绝,垂眸的模样很娇美。

    她牵着她走过很长的路,夜色寂静,路上几乎一个人也无。

    很冷,她就包着她的手。

    梦里场景切换的很快,而且没有逻辑。

    光线变得昏黄。

    姜茶□□坐在她身上,浑身光.裸地贴过去,在她耳边溺水了似的一下下吐息。肩上攀着一双小巧白皙的手,难耐地轻轻抓挠。

    纪梵吻她耳朵。

    白而骨感的手淌着水珠,很灵活,肆意妄为。

    “怎么不出声。”

    梦里的她凑去问:“你叫啊。”

    “你不让。”

    委委屈屈的一双眼睛,染着泪痕。

    纪梵一个惊悸,醒了过来。

    枕边空无一人,被子都是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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