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那事儿,林深也知道, 对许路扬影响有多大, 他也一清二楚。
段暮云走的那一年, 许路扬从来都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 他为了麻痹自己,玩儿命一样的工作,休息时间只有四个小时。
只有这样, 他才能够累到一沾枕头就睡觉, 这样就不会每天都梦到段暮云了。
段暮云确实是个很温柔的人,是许路扬辜负了他,许路扬要后悔一辈子,用一辈子来悔过。
“你以为我就不会难过吗?”许路扬声音颤抖地说, “我他妈,心也是肉长得!”
段慎云松开了他的袖子,然后皱起了眉头。
许路扬转过头离开了, 心绪仍然起伏不平, 对抗内心痛苦的一个过程,就像是手握着灼热的烙铁,一动不动, 不能松手, 直到被烫得皮开肉绽, 然后□□逐渐麻木,等烙铁慢慢冷却下来。
不疼了,但是留下来的丑陋伤疤清晰可见, 时时刻刻地都在提醒着,那段疼痛的记忆有多难忘。
许路扬回到家里,还是成功地自闭了。
他躺在床上,想听左承叫自己哥哥,想听他说甜甜的晚安,也想要他的啵啵。
但是左承今天好像挺忙,压根没空搭理他。
左承在录一个综艺,玩得有点上了头,这个综艺邀请的都是在《闪耀新星》里比较火的一些选手,有的人虽然没有出道,但却有热度,比如傅朝西,苏阳他们。
因为最近事儿比较多,左承很久没有跟他们联系了,上次傅朝西过生日不算。
大家能在节目里一起玩,其实还是比较开心的。
因为熟悉的人在身边,所以左承玩得也比较放飞一点。
有个环节,是要去鬼屋里面转一圈,左承跟傅朝西苏阳三个人没进去之前,跃跃欲试,都很好奇那个屋子里面到底有什么。
然而邬野早就看到了结果,他漫不经心地站在门口说:“等会儿苏阳必定哭着出来,我先准备好纸巾,方便他擦眼泪。”
他一个一米九的汉子,竟然也害怕鬼,死活不进去,龇牙咧嘴地说:“我又不是害怕,只是这玩意儿太幼稚了,我反正不想进去。”
左承推了他一把把他拉进去,只是刚进了个门,邬野就嗷嗷着说:“靠!!!刚刚谁推老子,吓死我了!”
左承面无表情地说:“你不是不怕吗?”
邬野白了他一眼,“你闭嘴,我不想理你了。”
左承倒是对这种东西真的无感,没有任何的恐惧感,他想进去的唯一动力就是好奇那些人会怎么吓他。
傅朝西纯属找刺激,找虐,抱着一种探险的心情,畏畏缩缩地躲在左承身后。
苏阳倒是意外地挺胆大的,他探头探脑地往里伸着脖子问:“什么时候能进啊?”
等节目组让进去的时候,他又是第一个走在最前面的。
是挺吓人的,因为他们刚进去鬼屋里的灯就忽地全暗了下去,眼前一片黑暗。
红外拍摄可以看到他们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
傅朝西的表情从=_=变成了⊙▽⊙,苏阳的表情从^_^变成了⊙_⊙。
只有左承没啥变化。
眼睛看不见之后,恐怖指数顿时提高了很多,几个人都不敢轻举妄动,耳朵也变得格外灵敏,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听得一清二楚。
“卧槽,有风声,感觉还有人走动的脚步声。”傅朝西抓着左承的手说道,“太吓人了,左老师保护我。”
“那不是你自己的脚步声吗?”左承淡淡说道。
三个人继续往里走,突然传来一阵阴戾的笑声,很像是恐怖片里那种小女孩的声音,笑声里夹杂着哀怨。
“我透!”苏阳感觉脊背发凉,汗毛倒竖,但是他人还在逞强,“也还好吧,没我想象得那么吓人。”
“都……都是假的。”傅朝西的声音已经开始哆嗦,但是他却仍然倔强地跟着左承往前走。
突然一阵风吹了过来,就像是有人在身后摸了摸他们的后脑勺,然后吹了下他们的耳朵。
这一次左承也被吓到了,“我日。”
吓得傅朝西猛地蹦了起来,“什么鬼东西啊操,刚刚有人摸我的头,你们感觉到了吗!”
苏阳咽了一口唾沫,强装淡定,“是吹风装置,别怕别怕,继续往前走,没事儿。”
他们试探着往前走去,脚步已经没有之前那般坚定从容了。
傅朝西就只是蹲下来系了个鞋带,突然不知道咋回事儿,左承就不见了。
“左老师你人呢?”傅朝西有点懵,到处找也没看到人,四周本来就黑,能看到的东西很有限……
他被人拍了一下肩膀,以为是左承,没想到转过头一张涂满鲜血青面獠牙的脸出现在了他面前,舌头吐出来能有几十厘米长。
“啊啊啊!妈妈呀!”傅朝西当场眼泪就飙出来了,吓得往回跑。
左承一路向前,在路上还看到了一件空荡荡的骷髅头,旁边是一套专门用来吓人的服装。
他想也没想就穿在了身上,猫着身子走到了正在装鬼吓人的工作人员背后。
工作人员没有看到他,泰然自若地站在那儿等待着三个人。
突然一阵阴风吹起,左承窜到了工作人员面前。
“哎哟卧槽,吓死我了!!”那个“鬼”被吓得魂飞魄散落荒而逃,跑得时候,鞋都掉了。
看到这幕的时候,弹幕被整齐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给刷屏了。
——“崽崽真是太皮了,没想到不仅没被吓到,还能装成鬼把鬼给吓跑了。”
——“XSWL,那个鬼是东北的吧,一口大碴子味儿的普通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名场面。”
——“我看了三遍,工作人员的表情实在是太好笑了。”
——“左承你能不能正常一点。”
——“终于知道别人为什么说左承难相处了。”
——“工作人员:我挣个钱容易吗?”
出来的时候,苏阳被吓得头都掉了,傅朝西是趴着出来的,笑到最后的男人还是左承,他觉得那个骷髅头还蛮好玩,拿着手里当做纪念品了。
左承在录完节目之后,给许路扬发了张戴着骷髅头的照片过去。
“我可爱吗?”
许路扬过了很久才回复他,“可爱,想透”
左承:“你这么重口的吗?”
许路扬:“你应该多了解了解我的,我喜欢各种play”
左承:“[大拇指]哇,那你真的很6。”
许路扬:“崽,你知道你的表情很中老年吗,那种原始表情,我们年轻人早就不用了”
左承:“是吗,我很喜欢这个[微笑],感觉很有礼貌。”
许路扬:“你再多发几个微笑,能直接把我送走”
左承还是不太明白微笑到底怎么了,微笑不好吗?不可爱吗?怎么就能把他给送走了?
每天都会对这个世界充满疑惑。
过了一会儿,左承又问,“你不开心吗?”
许路扬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你是有什么神奇的能力?怎么看出来的?”
左承:“因为你没发句号。”
怎么说呢,他观察可真是细致入微。
“不开心要说出来。”左承说,“这样会好一点。”
许路扬叹了一口气,想了想,但还是给他发了一句,“刚刚我吃了褪黑素,等下要睡觉了。”
左承:“[撇嘴]好哦,要梦见我哦。”
其实他挺伤心,许路扬有事儿憋在心里不跟他讲的,因为这样的话显得自己特别没用。
但是估计他也有自己的顾虑吧,左承伤心了一会儿就不伤心了。
第二天,下了很大的雨,整个城市都变得潮湿阴冷了起来。
许路扬穿着一身黑衣,独自开着车,到了城郊的墓地。
因为天气特别冷,他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很像是侯麦电影里法国南部的那种感觉,饱和度很低,又不太清晰的样子。
他把车停在墓地门口,右手撑着一把黑伞,左手拿着一束鲜花走了进去。
许路扬刚走了两步,泥点子就溅到了西装裤的裤管上,他皱着眉头看了两眼,低着头用卫生纸擦了几下,羊毛的面料上留下来几处淡淡的灰色。
段暮云含着金汤匙出生在富贵人家,去世之后,墓地也要比别人生前住的房子都大,还有专门的守园人看守。
因为一直在这种环境长大,段暮云一直对物质这方面的东西没有什么概念。
还记得许路扬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医院里。
段暮云盖着一条HERMES的羊绒毛毯正在午睡,当时光线落在他的脸上,显得特别好看。
许路扬心里一惊,现在的医生条件都这么好了吗?
后来段暮云帮他量体温,偷偷看了他好几眼。
许路扬笑着问:“段医生是有什么问题吗?”
段暮云想了想说:“我觉得你身上的香水还蛮好闻的,可以告诉我是哪个牌子的吗?”
“确定只要香水?不要我联系方式的吗?”许路扬勾起唇角。
他当时不知道,段暮云是他的粉丝,已经喜欢了他很多年,手机里一大堆关于他的剧照,他主动说的那句话,对段暮云来说,就像是突然被神明给眷顾了一样,照亮了他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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