辱骂太宰治使真江苍羽得到快乐,同时辱骂森老师和太宰治使他得到双份的快乐。
如果坡老师赶稿进度喜人,那么快乐乘以二。如果再加上额外收获一个作者,那么这份快乐无与伦比。
在被异能特务科通缉的情况下,还能分出闲心来和自己的未来编辑商量写书事宜的,恐怕目前只有马克·吐温一个人。
关于他自传的事,还没有开始动笔写,菲茨杰拉德就对此表示了极大的兴趣和支持。在白鲸坠落计划之前,对方还曾经单独找他谈过话,十分热心地给他推荐了一家出版社,以及一个编辑。
出版社是全美著名的出版社。
编辑也是业界有名的编辑。
该编辑只负责过一个作者,那个作者的推理小说知名度十分广泛,十分受到推崇。最重要的是,那位作者担任了组合的设计师一职。
没错,编辑也是个熟人。阿尔瓦·梅勒特,虽然人很奇怪,但的确是个很有能力的编辑——就算本人对自己的能力没什么概念,不过在业界,能够和同样奇怪的坡老师合作愉快、甚至负责作者每本书的成绩都那么不同凡响,对方的业务水平已经是金牌级别的了。
菲茨杰拉德向他推荐梅勒特,一方面的原因是对方的确优秀,另一方面的原因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与组合交好的编辑负责属于组合成员的作者,这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马克·吐温无法反驳。
不过他答应与对方见上一面,却不是单纯因为这个原因。
虽然外面还是白天,但他所处这间酒吧的包厢却只开了头顶的吊灯。窗户前面是拉得严严实实的厚实窗帘,一丝阳光都透不进来。
吊灯也许是年久失修,灯光昏暗得要命。单独一个人坐在这里还真的能体会到鬼片氛围。
这地方根本不像是个能够好好谈正经工作的场所,反而更像是黑道大哥处决叛徒小弟的血腥地下会所。说不准这里的地面已经被溅上过无数小马仔的鲜血,铺在地面上的华贵地毯也已经沾染了无数人的怨魂。
总之一句话。这里的阴森气氛和即将见面的编辑先生本人十分契合。
被这么想的真江苍羽本人当然不会知道他对自己的形容,就算知道了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反应。大概这就是“臣妾已经听倦了”的贤者状态吧。
说他阴森沉闷又无趣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五十,这点评价根本就是过耳就忘。何况他还听不见。
包厢外面的走廊也是昏暗的。黄色的灯光像是薄暮的夕阳所散发出的余光,只能将将让人看清脚下的路。
皮鞋踩踏木质地板发出的声音时轻时重,虽然脚步的主人已经尽力克制,但听觉灵敏的马克·吐温还是能听出细微的差别。这声音就像是对方有一条腿不方便一样,但是根据以前远远看见他时的印象一回想,却又找不出不对劲。
真江苍羽到得很快,没有让他等待超过五分钟。
大概是为了显示出对未来会由自己负责的作者的重视,这次他不但一丝不苟将头发扎在脑后,还特地穿了一身白色西装。对比对面随性到衬衣扣子都不扣的马克·吐温,那可真的是太严谨了。
一方戴着儒雅的无框眼镜,身上的西装一个褶皱都没有,神情严肃如教导主任。一方大大咧咧,工装裤加凉鞋,白衬衣一个口子都不扣。
不像编辑和作者,竟然更像老师和学生。
马克·吐温似乎回想起那个穿小西装打领结,一丝不苟,小小年纪就刻板得像个小老头的男孩了。
两人见面的第一眼,真江苍羽还没有什么反应,倒是对方先露出了崩坏的表情。
“其实也不用这么正式,非常时期就算你穿成忍者过来和我接头我也是完全没有意见的。”马克·吐温试图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既然约在了酒吧就穿得随便一点,这样才不会被发现异常……何况是这种有包厢一看就不正经的酒吧。这样一身白到晃眼的西装,绝对能引来不少好奇的目光吧?
真江苍羽用看智障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自然地在他对面坐下:“首先对你表达的真正含义,容许我表示感谢。其次,我、有、意、见。”
他要是真的打扮成成忍者的样子。不等别人看见,他自己先用手里剑自裁。
无他,羞耻尔。
曾在横滨经营四年之久,他也在这座城市或多或少的有些暗线与联络点。时隔四年重新回来,大部分联络点已经被曾经的上司全部扫除,握在了对方的手里。
这间酒吧是唯一幸免于难的地方。
不过以他对前上司的了解,对方既然能够将他的联络点扫除那么多,不可能单单留下这一个落网之鱼。诚然这间酒吧平常隐藏得很好,也是最不引人注意的一个,但真江苍羽不认为能够瞒过对方的眼睛。
他永远都比不上那个男人,更永远无法胜过对方。那四年里这个法则已经深深刻印在了他的骨髓里,让他在面对对方的时候,连灵魂都在克制不住地恐惧和怨恨。
但他除了这里别无选择。这是正大光明的阳谋,令人恨得咬牙切齿的阳谋。
对,这就是一个陷阱。那么你敢来吗?
所以和马克·吐温的见面,无论是高调还是低调,对于他来说都毫无分别。反正最后都是要暴露的,早一点晚一点没有区别。相反,主动暴露还可能拿到一点主动权。
马克·吐温的自传目前只是在构思阶段,真江苍羽并没有就之后的签约、出版事宜与他进行商讨。而是简单问了几句他的想法后,为对方提供了几个建议作为参考——
比如热情地向他推荐坡老师:
“坡老师绝对是古往今来绝无仅有天上天下就他一个的开天辟地级推理作家。他精妙的推理手法、广博的知识面以及精巧的悬念设置,都是世上罕有的!他拥有着这样超绝的才能,绝对是福尔摩斯先生第二!!”
马克·吐温:“我觉得这些话有点耳熟。”
“可能是哪个狂热粉丝的话被我背下来了吧。”真江苍羽镇定自若、面不改色。
“哦。”虽然还是有点疑问,但马克·吐温还是按下心头的疑惑,取出自带的水杯吨吨吨喝了几口。
真江苍羽则是伸出手,拿起桌子上摆着的威士忌给自己倒了一杯。杯底的冰块和杯壁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呆在这里真容易渴。”棕红色头发的青年如实形容着自己的感受,一口气将杯子中的水全部灌进了嘴里,顺道向未来编辑投去询问的眼神,“你不是说过,这里的酒水一概不能碰?”
他的目光在对方握在手里的杯子上打转。
“是你不能碰。我碰了没多少事,你碰了必出大事。”真江苍羽一只手握着杯身,另一只手托在杯子底部,向马克·吐温端起示意了一下。
东方礼节中的端茶送客。青年立刻明白。
虽然用酒杯来做这个动作多少有些不伦不类,但不影响真江苍羽用它来释放信号——对方该撤退了。
马克·吐温从特地随身带来的包里掏出一个方盒,干脆利落地扔给他:“这是老大之前让我给你带的。”
真江苍羽接住,是一盒子粉红色的糖果。他挑了挑眉毛:“玫瑰味的?”
“谁知道是玫瑰味还是草莓味,万一老大在日本待久了兴致上来,给你换成樱花味也不是不可能。总之我先走了。”青年耸耸肩,起身几步就跨到了门口。
打开门后,他回头看去。
正巧真江苍羽也歪头看着他。
马克·吐温:“你还要留在这里?还约了什么人吗?”
对方抿着嘴唇,笑得很不好意思:“是有人约了我——好了,你在这里会碍事,还是赶紧离开吧。”
青年再次耸肩,这次是真的踏出门顺便把门带上了。
003号再次在真江苍羽脑海中疯狂变形,显然对他没有怯场的表现高兴到乱码:“不错啊,应对很流畅嘛!”
“哈……”真江苍羽长长叹了口气,“怎么说也是一起长大过的交情嘛。”
003号:“咦?咦咦咦?”
“我知道十四岁的时候被打到失忆是有那么一点丢脸啦……”黑发青年小声嘟囔,打开糖盒取出一颗颜色粉嫩粉嫩的糖扔进嘴里。
还是玫瑰味,没有被换。
“也不是被打到失忆……”003号的声音里带着那么一咪咪的心虚。
真江苍羽咬碎了嘴里的糖丸,用鼻音发出疑问。
然而003号已经开始装死,是打定打死也不说的主意了。
青年对此并没有多做纠结,将咬碎的糖丸咽下去后,端起酒杯几口吨完。
瞬间。
连脑中的世界都寂静了。真江苍羽眼前一黑,身体沉重地向前扑倒在桌面上。
几分钟后,包厢的大门被再次打开。脚步声不紧不慢地靠近已经睡死过去的青年,然而并没有惊动对方半分。
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轻巧拂过他的脸颊,最终在耳畔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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