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他身边吹拂而过, 京城里的人感觉到有一抹黑色的影子闪过, 抬头看时却没瞧见任何东西, 恍惚间还以为是错觉。
秦锋这两天一见到程柯就要被他各种念叨，左一个莽撞右一个大意, 活像是给孙悟空念经的唐三藏, 让秦锋下意识地就想避开程柯走。
结果程柯就很好的把他要跟皇帝下棋这件事给隐瞒了下来, 直到今天东窗事发，小厮跑过来求救。
皇帝对程柯心里的恨意不可谓不大，程柯今年二十七岁, 而皇帝也才刚刚二十一岁而已, 算起来，程柯该是当今圣上的皇叔。
程柯帮了他兄长继承皇位, 又帮了他兄长的嫡子坐稳龙椅，按理来说该算是肱股之臣，然而天底下没有一个人相信程柯，除了秦锋。
“可恶，我看要被揪耳朵的应该是这家伙才对, 一点都不懂事。”
秦锋心里暗骂，闪身乘侍卫不注意直接溜了进去。
他武功高强根本不会有任何人发现他, 更何况程柯先前给他求得的职位, 正是禁军副统领, 不过秦锋没心思当官，所以徒有其职从没干过活。
皇帝用各种理由拘着程柯也不是一两次了，回回程柯都会很配合的留下来, 让秦锋不得不潜入皇宫将他救出来。
想一想这皇帝也是相当可笑，心里很清楚自己关不住程柯，却从不想着努力发展自己的势力，而是在那儿毫无意义地埋怨
他直奔着皇帝书房去，却扑了个空，那儿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个小太监在门外守着。
秦锋没有任何犹豫往内宫走，结果刚走两步就差点正面撞上了皇帝。
穿着一身龙袍的男人看上去格外随意，悠闲自在地走在御花园里，周围花团锦簇，衬托着他怀里那个女人更加娇艳美丽。
那位正是本朝皇后，当今丞相的女儿，只不过和她那位“苦命”的姐姐不同，嫁给程康景也就是陛下的她可以说是冠绝后宫，得到了皇上最多的宠爱。
此时此刻她眉头轻蹙，白嫩的面颊上有着因忧愁而浮现出的红晕，说出的话却并不中听：“陛下，臣妾听说今天定越王好像进宫来陪你了，怎么没瞧见呢，是已经回去了吗？”
本来想直接走人的秦锋听到这句话后定下了身子，屏息站在墙边上，想多听几句。
皇帝脸上的笑稍微收敛了两分，他是真的非常喜欢自己的皇后，长得倾国倾城，一颦一笑都能牵引男人的思绪，可当她依偎在自己胸口嘴上念着别的男人时，那份美丽就显得有几分扭曲。
京城里有两句话传播的最广，一说程柯有夺权谋位之心，还有一说便是皇后娘娘心里装得是真正的皇帝。
是真是假没人知道，为了心中美人的皇帝强忍下不忿，淡淡说道：“皇叔和朕下了会儿棋后就因为有要是离开了，爱妃为何要在意这些东西，此刻花香四溢，不应该专注眼前吗？”
他边这么说着手边动作，皇后的眼中腾地起了雾，呢喃地喊着陛下，软绵绵地瘫软到了男人怀里。
皇帝也跟着喊了声爱妃领着皇后直接往假山后面走了。
秦锋听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后便不再留恋，嫌弃地皱了下眉后就无声无息地朝更里面前进。
对皇宫他自然是格外熟悉，整个皇城的地形图程柯都要求他记过，其中还包括一些不为人知的暗道和密室。
秦锋刚回到程柯身边时就发现自家王爷经常被皇帝用各种各样理由欺负，可惜程柯是个软柿子没脾气，他却不是，后来皇帝见没办法像以往那样“折磨”程柯后便渐渐放弃了这种做法。
结果今天却回忆往昔了，实在是有点奇怪。
秦锋知道柳荷莲和皇帝有勾连，但原著那寥寥几字根本没说清楚，唯一肯定的是，皇帝应该是和苗疆人勾连在一起了。
内宫里充斥着女人娇滴滴的说话声，当今圣上在位六年后宫里一后四妃，还有无数美人，相当热闹。
唯一可惜的是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为皇帝孕育龙子，甚至连个公主都没有，细细想来还有点可悲。
虽然没有皇子，但却有王爷，六年前不过八岁的六皇子如今已十四岁，封号为瑞，一直都被皇帝以体弱多病不宜远走的借口关在宫中。
一年到头他只会在宴会上露几次面，其余时候就宛如个透明人。
而就是这么个透明人，居然在秦锋落到地上时，忽地偏过头找准了他的位置。
他扭头刚看过来时秦锋并没有发现自己暴露了，直到六皇子眨着一双瞳仁浅淡的眼直直地看过来，他才意识到被发现了。
秦锋毋庸置疑是个合格的暗卫，论起气息隐蔽怕是没有一个人比他强，然而程康华准确地发现了他。
同时相当聪明地猜到了他的身份。
“你是来找皇叔的吧，皇叔和皇兄博弈了几局，之后皇兄就让皇叔去跪拜□□了，此刻他应该在祠堂。”程康华面朝着秦锋的方向，说话声却细弱蚊吟，不知道是本就如此还是故意为之。
秦锋没想到这个能发现他的程康华居然还如此好心，他并没有怀疑他，低声道了声谢然后便火速朝着祠堂的方向走了。
程康华站在原地呆愣了一会儿，才略有失落地耸下肩膀。
皇宫中没有一人愿意和他多说两句话，所以当他意识到有外人出现时，感觉到的不是害怕而是期待，然而一切结束的又非常快，让他那份期待还没有飘出心口，便碎裂了。
祠堂里供奉着先皇的牌匾，也供奉着程柯父皇的牌匾，那儿没有宫女和太监敢靠近，因而秦锋光明正大地走了进去。
空荡荡的厅堂中央有一个小小的蒲团，程柯虔诚地跪在上面，微垂下头。
秦锋光是看便有无名火攒了出来，程柯腿本就有伤，皇帝还让他跪下来真的是丧尽天良。
“王爷，我来接你回去了。”他知道程柯已经察觉到他了，走上前直接伸手搂住程柯的腰，将他抱了起来。
秦锋熟悉的气息笼罩在程柯身上，他身体下意识地做出反应，往后靠了过去：“你怎么来了？谁让你来的？发生什么事了吗？”
秦锋翻了个白眼：“我走过来的，我让我来的，你没有按时回家，还不许我过来找人吗？”
秦锋作为程柯的暗卫以往都是贴身护卫的，可最近秦锋忙着处理柳荷莲，皇帝便乘机蹦跶了。
本来想指责秦锋的程柯被他这么一番话给堵住了嘴，他当然不想给秦锋添麻烦，可皇帝的说法也挑不出毛病，被逼无奈他只能来祠堂跪拜。
在秦锋带着点锐意的目光下程柯将先前和皇帝下棋的事和盘托出，秦锋听着听着唇上的笑就越来越深。
“真不愧是陛下，没什么能耐批阅折子，倒是有本事在这种地方为难你，他也真是聪明。”
面对秦锋嘲弄的话语，程柯也不知该说什么，他叹了口气，低头看向自己跪着的那个蒲团，神色莫名。
“好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就算你待在这儿，他也只会以为你准备了后招，乘天还没全黑，我们回王府吧。”
秦锋抱着程柯往外走，轮椅早不知道去了哪，恐怕被好心的皇帝丢给了厨房烧火去了，他对程柯这个皇叔可以说充满了恶意。
在皇帝眼中，程柯活着本身就是罪孽。
走出祠堂前，程柯喃喃说道：“陛下让我在这里跪拜先祖，直到我静心为止。”
秦锋哦了一声：“那怕不是你跪拜到去和先皇见面才够静心。”
程柯不说话了。
尽管如今皇上也是嫡系，可他文不行武不就，对朝政也是相当糊涂，程柯一度想要放权都放不开。
他想着让皇帝多学习一段日子，没想到皇帝却以为他是贪图权力，那些大臣也很是纠结，一方面皇帝实在无用，另一方面程柯是个瘸腿废人。
“回去了，今天你的腿必须要好好休息，这两天都不能随意动了。”秦锋看得见程柯紧蹙的眉头，可他在这方面的态度一向强硬，容不得程柯犹豫。
带了个人后秦锋就不好飞檐走壁了，但避开所有人视线走出去还是很轻松的，程柯无声无息的在皇宫里消失没什么问题，但要让皇帝直到秦锋能畅通无阻地溜进来那可能会出问题。
“陛下一定很难过。”
程柯双手搭住秦锋的肩膀，将头埋下去，说话时唇瓣微不可查的扫过秦锋的脖颈。
秦锋没高兴回答他只是哼了两声，如果不是夺取皇位的确不是程柯的心愿，他怕不是早就把这个恋酒贪色、毫无作为的皇帝给踹了。
反正他打心眼里没什么尊卑贵贱概念，也就偶尔要用到这个观念的时候提上一嘴。
“嗯？”
当他们路过某条过道时，心有灵犀般竟又撞上了瑞王，程康华抬起头，唇角有一抹淡淡的小笑：“皇叔一路小心，陛下已经去云秀宫找淑妃了，现在宫里除了我外没有别人知道你的护卫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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