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锋有一瞬间想要顺势抱住这个暖融融的家伙。
但仅仅是下一瞬，他便反应了过来，规规矩矩地将小皇帝往里面推了推。
然而今天小皇帝很坚决，事不过三，他今天一定得成功。
“将军，帐篷小。”小皇帝说话声就跟喃喃差不多，突出一个半睡半醒。
可惜秦锋是个冷酷无情的男人：“陛下，臣生病了，实在没什么精神，你要是离我太近，怕不是也会生病。返回京城的路途遥远，可不能有半分闪失。”
一板一眼的话语似乎瞬间就将秦锋与小皇帝间的距离给拉远了，就连秦锋自己都快相信自己说的话了。
“可是现在，朕和将军在一个帐篷里啊。”小皇帝知道没办法糊弄过去了，干脆也不装睡了，声音清冽。
秦锋深吸一口气，背对着小皇帝蜷起身子，他也不想在纠结下去了，本来就不应该。
为了自己心头那点没有任何意义的怜悯之心，给小皇帝希望。
“陛下，承蒙你喊我一声将军，可这将军的职位是太后赏赐给我的，而我本身更是一个手下都没有，就连那个春风侍女都可以看不起我。”
小皇帝安安静静地听着，虾米一样地慢慢蹭到秦锋身后面，就差一点点便能贴上他的背。
“我想说的无非就是……”秦锋叹了口气，“我之前就已经告诉过你了，我无法为了陛下与太后抗衡，我没有那个能力和本事。”
秦锋不是没有想过，可是只要理智回笼，他就能在瞬间意识到这件事的风险。
太后已经准备完毕就等着小皇帝回去了，换而言之，他难道要效忠一个穷途末路的君主吗？
系统虽然不存在了，可他布置的任务一直都盘桓在秦锋心间。
“朕知道将军的犹豫。将军也知道朕的私心。”小皇帝说话时依旧软绵绵的，像是沾了蜜糖般，“但是，这样不好吗？”
秦锋感觉到莫名其妙，一股恼意涌上心头，他说了这么多，这个人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现在最重要的是讨好他吗？！
“陛下，如果你真的想要活下去，那么就应该想办法煽动太后那边的人，重新夺回你的权力！”
他在一瞬间翻过身，那双锐利的眼眸就这样直直地闯入另一双圆润的眼中。
小皇帝离他实在太近了，两人几乎贴到了一起。
“朕知道。”小皇帝毫不在意，红唇轻启，“所以朕不是在努力吗？将军不是承认了是太后的人吗？”
“我……”
秦锋本来有一堆话想说，可当他翻过身和小皇帝面对面时，他半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他们此刻睡在一个帐篷里，应该也算是同一张床，两人间共用着一个被子。
那么一箩筐的话，没有一个字说的出来。
“我会做好我该做的一切，我会带你回京城的。”秦锋重新翻回去，朝着黑暗说道。
小皇帝嗯了一声，回答道：“当然，朕不会干扰到将军执行任务，但同样，朕也不会放弃。”
“朕的愿望一定会实现。”
帐篷里没有声了，一片安宁。
没有人听见他们两人的吵闹，单薄的月光只在帐篷尖端停留了一会儿变被乌云驱散。
第二天秦锋先一步醒了过来，他感觉到自己就像在泡温泉般舒坦，鼻尖既有一点痒痒又能闻到香气。
而且也不知道被子里有个什么东西，摸上去特别舒服，光滑的质感让秦锋下意识地用力揉了一下。
“嗯……”
他怀里的人被按得哼了两声，接着便不管不顾地开始往秦锋怀里钻。
这动静终于让本来就要睁开眼的秦锋彻底清醒了,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乌黑浓密的头发丝铺洒在枕头上面。
同时他也立刻明白自己摸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了，小皇帝向来不喜欢好好穿衣服，衣服现在就虚虚地挂在他身上，柔韧的腰身和光滑的小肚子完全暴露了出来。
而刚才被秦锋又摸又揉的，便是小皇帝有着一双蝴蝶骨的后背。
秦锋稍微松开他抱着小皇帝的手，拉开距离时不经意间就看到了两个红点点。
太可怕了。
昨天晚上大义凛然能够滔滔不绝说话的秦锋在这一刻完全不敢动了，就连一个语气词都发布出来。
或许这就是系统给他设置的陷阱，否则世界上为什么会存在像小皇帝这样浑身上下都长在他[和谐]上的人呢。
细细想来这几天小皇帝对他都很好，哪怕他用那样糟糕的态度对待他。
公正的天平在早上就很容易被其他玩意儿干扰，秦锋感觉自己好像又有点晕了。
还好秦锋到底是个用头脑思考问题的男人，他眼不见为净，闭着眼睛放开小皇帝，同时往另一边挪了挪。
本来都已经成功一大半了，谁想到秦锋坐起身时又出了问题。
长长的头发缠绕在一起，分不出彼此的同时还因为晚上不安稳地动作顺利打了结。
要不是秦锋发现地早，这相连的头发怕是能把还熟睡的小皇帝弄醒，那可就出大事了。
他对头发可没什么感情，揪着自己的那点用力一扯就弄断了。
再然后秦锋便换上衣服，拉开帘子走了出去。
至于小皇帝则在秦锋离开后在枕头上蹭了两下，他伸手准确无误地抓住了秦锋扯断的头发，然后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也许是因为昨晚睡的太好，一下子将两天的混乱睡眠全都补回来了，因而秦锋今天起的很早。
外面有人生火煮水了，袅袅细烟缓缓而上。
最远处的天空泛着灰蒙蒙的白，正等待太阳扫平最后的那一点黑。
秦锋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昨天病怏怏还得依靠小皇帝喝水吃饭的他就这样一去不复返了。
小皇帝没过多久也起来了，他看上去对昨晚发生的一切都一无所知，但倒也不是完全一样。
起码，他看上去要对秦锋冷淡了很多，也没有追着喊秦锋将军。
是总算明白过来了吗？
秦锋察觉到这一点后感觉到欣慰和放心，同样又有点不敢承认的遗憾。
春风等到所有人都起来了才慢悠悠地离开她的帐篷，不过秦锋和小皇帝都没工夫关心她到底怎样，最多也就耽误了点启程的时间。
早膳吃的风轻云淡，没有任何波澜，可坐上马车后就不一样了。
狭窄的空间只有秦锋和小皇帝两个人，他们上车时彼此望了望，然后就一左一右地分开坐下。
但那点距离在头不昏的秦锋眼里根本不存在，恰恰相反，秦锋还有一种小皇帝就要靠到他身上的错觉。
“将军……”
“什么！”
于是当僵持半天小皇帝主动开口时，秦锋就仿佛被拍了尾巴的老虎，猛地抬起了头。
他撞到了车厢顶上，哐当一声格外响亮。
小皇帝嘴巴张大成了个圆，诧异地看着秦锋，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这么激动。
秦锋自己其实也不清楚他到底在紧张些什么，小皇帝要是发现他早上的事肯定早就说出口了，不可能到现在都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莫名心虚的秦锋稳住情绪，牵动唇角露出了一个相当标准的笑：“没什么，陛下，就是刚才在想事情罢了。”
小皇帝相当好忽悠，听见秦锋这么说就相信了，还担忧地问道：“这样啊，那将军得注意点，今天伤寒才刚好。”
秦锋却在这一刻发现了一个细节。
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小皇帝就一直非常在意他，既然如此，他昨天生病那么痛苦为什么小皇帝几乎什么都没有做呢？
也没有提出要给他拿药，周围人也没有一个提出这个问题。
难道说？
电光火石间，秦锋重新看向了旁边的小皇帝，出于对他的担心小皇帝直接歪过了身，柳眉轻皱。
“是不是真的很疼，等会儿抹点膏药？”
秦锋收敛起锐利的目光，重新放松下身子，尽量随意地说道：“没有，陛下，用不着这么麻烦，就是稍微碰到了，最多就起个包。”
他用余光打量着小皇帝的动作，看着他摇了摇头，双手交叠在一起上下摩挲：“嗯……等会儿到镇上可以去找个大夫看一下。”
“嗯。”秦锋很想要像之前那样随性，但却一时间忘记先前是怎么对待小皇帝的了。
把他当个软弱无能受尽委屈，不得不依赖他的傀儡皇帝？
刚才那么一撞，好像把什么事实隐隐约约撞出了一角。
“将军，朕脸上有什么吗，让你一直盯着看。”小皇帝缩了缩身子，依然眨着他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眸，相当不安的样子。
秦锋笑了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伸手撩开了车厢里的帘子。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快要接近镇子了，旁边有不少平民来来往往，鲜红的旗帜在寒风中舞动，上面写着一个“郑”字。
这是郑王朝，而坐在他身边的就是这个王朝如今的天子，程柯。
秦锋将帘子放了下来，朗声说道：“陛下，我们好像已经到了，等会儿应该可以在城里歇息。”
“那真的太好了。”程柯眉眼弯弯地翘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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