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终于说出了心事，又或者是郎中开的药有奇效，总之程柯也跟秦锋一样，很快就好起来了。
“我觉得是沾了你的光。”等坐到一摇一晃前往镇子的驴车上，程柯一本正经地说道，“就是因为秦锋很厉害，所以连带着我的伤也好得快了起来。”
由于赶集十天才会有一次，因而他们不得不在村上多待了两天，结果程柯半点没有自己马甲已经掉了的觉悟，比起之前甚至有过之而不及。
秦锋不明白程柯为什么会这样缺乏自信，但他同样也不好意思去追问程柯。
毕竟他刚醒过来的时候两人就已经躺在床上面了，尽管他清楚原身也是才看见程柯，可他不知道原身到底对程柯说了什么，居然能蛊惑一个掌有实权的帝王。
总不可能真的是因为这张脸吧，那未免也太尴尬了点。
“啊！”没得到回应的程柯也并不生气，谁想到驴车在磕磕绊绊的地上走了下，他一个不稳差点仰倒，幸好秦锋及时抓住了他。
赶车的罗老六就是先前在河边捡了他们的那位，他听见声响后瞧了他们一眼，不好意思地说道：“这木板子往日里也没坐过人，所以你们小心点，等到了镇上我领你们去能换银票的地方。”
罗老六是个善良到有些憨厚的人，要不然也不会救下之前林子里的秦锋两人，所以罗素在出门前有好好地指点他，生怕他做错事惹得程柯不高兴。
但罗素显然是想多了，程柯还不至于对一个平民百姓生气。
他对她的那点不喜更多是由于她不该有的觊觎，在他的面前竟然敢对着秦锋暗送秋波，上一个这么干的女人已经去了她应该去的地方。
“等到了镇上，还希望程公子能告诉我接下来该做什么。”秦锋很放松，确认程柯不会跌下来后便松开了手。
程柯点了点头，接着原本兴高采烈的他很快低落了下来，闷闷地盯着木板上的年轮看。
秦锋瞧了他两眼，是真的搞不懂为什么自家的小皇帝能这么变扭，就不能更加坦率一点吗，好吧，程柯在某些时候是挺坦率的，可那种事情光天白日也是不能谈的。
更何况他们这几天麻烦事一堆，晚上在床上纯粹是盖被子聊天，也没真做什么。
其实秦锋也在纠结，先前皇帝是个“傀儡”所以他理所当然该在……可现在程柯已经告诉他真正的实力和地位，那他还要以下犯上吗？
“秦锋，秦锋，下来啊？”
“啊？啊！不好意思。”愣神的秦锋摸了摸头，接着相当轻松地一翻身从车上跳到了地上。
程柯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吗？刚才居然发呆了。”
秦锋哪能告诉他自己究竟想了些什么玩意儿，干咳了两声便抬头看向眼前的小镇。
牌匾有些年头了，但字还算清晰，长河镇。
“我记得这儿好像距离安越城很近。”
罗老六在旁边应和道：“是啊，的确很近，你们要早说是去安越城的话，我还能提前帮你们准备下车马。”
秦锋摇摇头拒绝了罗老六的好意，等他带着他们来到钱庄后便跟他道谢挥别了。
安越城是郑朝最繁华的城市之一，紧紧依靠着京城，没想到被河水那么一冲，他们正巧走了捷径，怕不是用不了多久便能回到京城回到皇宫了。
程柯在车上被秦锋说了以后就由他来决定前进的方向后便开始郁郁不乐、心不在焉。
眉头紧蹙，时时刻刻都含着笑的唇也收敛了。
秦锋也不着急，带着梦游的程柯东跑跑西窜窜，打听了下最近的情况。
皇帝住宿别宫本来就是个被封锁的消息，可那么大声势的围剿不可能没有一点风声，果不其然，再跑了几个酒馆后便有来往的商人开始闲谈了。
定南王犯了打错，驻扎在那一带的王将军带兵平息了叛贼，现在正快马加鞭地准备回京城向皇帝禀报。
程柯虽然和秦锋摊了牌，可他具体到底掌握了多少势力却并没有一条条地说出来，但秦锋怀疑，这个王将军很有可能已经归顺了程柯。
等到中午他们坐在较为封闭的包厢，秦锋说起这事后，程柯也点头了。
“的确是这样不错，可是他来的实在是太慢了，不，几乎可以说是废物了。”在对待非秦锋以外的人，程柯就表现出了他本应的冷漠，“若是没有你，我怕不是直接就死在了那里。”
秦锋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现在这个关头王将军终究是比他这个秦将军有用点，于是他说道：“看他能不能将功补过吧，所以说你原本的计划，就是跟着春风他们一起回到皇宫，然后顺理成章地将太后赶下台吗？”
程柯并不是很愿意和秦锋讨论有关他夺得权利的计谋，哪怕他心里知道秦锋不会在意，而且他们本来就应该是这种关系。
可是某种根深蒂固的潜意识还是让他感到不愉快，就算秦锋听到最后流露出了赞叹的笑，他依然很不愉快。
“不愧是你。”
秦锋越听眼眸中的光亮越甚，他实在是后悔没能早点来到这个世界，早一些遇见程柯，这样他也能成为他谋篇布局中的一员。
不过没关系，错过了过去，他还有足够漫长的未来，一个能名留青史的忠臣，可不会那么简单。
“所以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你应该有办法联系到他们吧？”等小二将菜端上来后，秦锋并没有拿起筷子，而是问了一句。
程柯刚夹了一块瘦肉还没放到嘴里面，只能怏怏地放下：“差不多吧，父亲其实培养了一些从不露面的仆人，不过在别宫里因为我有别的事就让他们先离开了，不过昨天在村里我已经发出信号了，他们应该马上就会过来。”
先皇一生都懦弱无能，没想到竟然还留了一手给程柯，暗卫吗，听起来不错。
“你居然把他们全部派出去了，实在冒险。”
面对秦锋的指责程柯也有点羞愧，他强装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这不是相信你吗，你一早就说过能够保护我。”
秦锋可不背锅，他伸手直接在程柯额头上弹了一下，声音还挺清脆：“虽然我也很相信自己，可让我们两个一起陷入危险的状况可不太好吧，我的程公子。”
秦锋的程公子不想说话了，安安静静地开始吃桌上的东西。
程柯手下的暗卫还是挺有本事的，这天傍晚程柯就说他们已经回来了，虽然程柯想让秦锋看下他是怎么呼唤他们的，但秦锋还是拒绝了。
暗卫本来就是相当隐秘的，让他知道有这么一群人存在已经不够安全了。
他在门外守着，等到程柯出门后笑了下：“怎么样？”
程柯一脸严肃，还没有完全从皇帝的身份切换回来，他牵动嘴角，慢慢说道：“差不多啊，是那位王公子一时按耐不住提前下了手，结果被他们察觉到了。”
“擒贼先擒王？”
程柯无奈点头。
于是本来程柯算计好的回程路途就这么出了差错，还让秦锋提前发现了他的真面目，可以说是相当难受。
“我觉得挺好的，要是大大方方从原本太后设想的路回来，说不定还会出事，现在这么一出，反而更安全些。”
程柯不置可否，他心里还是觉得进展不太一样，他在原本的路程中精心设计了好几个场景，现在通通都用不上了，这让他很是有些挫败。
既然暗卫重新回到了程柯的身边，他们一下子就轻松了不少，让其中一个人回去感谢下罗家，秦锋他们就准备离开这座小镇了。
马车那种哒哒哒走上好一会儿的东西必然是不适合现在的他们，所以他们决定换一个方式。
“会骑马吗？”秦锋看了看马厩里一匹匹正在嘶吼的马，回头看了程柯一眼。
程柯摇摇头，斩钉截铁地说：“不会。”
秦锋觉得程柯十有八九是在说谎，显然程柯也很确定秦锋看得出他在说谎，但在这种小事情上也没有揭穿他的必要，更何况两个人骑一匹马的确好像更快点。
“那么等会儿你可一定要抓紧我，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就说出来。”冬天寒风刺骨，尽管买了程柯在到了镇上后重新被秦锋裹成了个球，但到底还是会担心伤寒会不会卷土重来。
程柯哼哼了两声表示不需要秦锋过多担心，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悠，郁闷了一天总算尝到了点甜。
反正不管怎样，他还是成功和秦锋两人共乘了一匹马，四舍五入也算是实现了一个小设想。
十一月的天气本该格外阴冷，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程柯总觉得已经提前到了冬天，洋溢在周身的只有温暖。
月亮无声无息地在天空中浮现，皎洁的月光铺洒在所有人身上，程柯仰头看着秦锋，看着他那双漆黑的眼眸，高挺的鼻梁，还有削薄的唇。
“我们回去堂堂正正地夺回你本应拥有的一切。”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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