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突然的诡异,后背冷飕飕的一股风。
扶风回头便看见宇文允站在哪里, 身姿挺立如松如竹, 却冷如寒玉。他感觉不太对,连忙拿下嘉诺拉着他的手, 然后向二人告退。
“二位公子等待片刻,我去厨房守着他们做。”
嘉诺完全没有什么感觉, 眼睛还在看着那藤蔓缠绕盛放的金银花。宇文允扫了她一眼, 转身进屋。
临走之前, 嘉诺摘了一朵藏在身后,踩着小碎步进屋,小脸上是欢欢喜喜的娇俏模样。
“二哥哥, 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她向他走过去,宇文允坐在案几前看书,她便在他旁边跪坐着。
宇文允:“……”
见宇文允不理会自己,她自顾说道:“方才扶风告诉我,说这是金银花,也叫鸳鸯藤。”
宇文允放下手中的书, 侧过身子仔细端看嘉诺,少女长发束起,更显一张脸小巧玲珑,娥眉浓淡相宜, 眸子柔光盈盈,两片唇嫣红润泽,虽穿着男装, 依旧是鲜妍生动的模样。天生一张招男人的脸。
宇文允掐上她下巴:“还知道他叫扶风啊,我都不知道。”
他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清冷的嗓音带着一丝戏谑。
嘉诺认认真真的解释:“我方才问他的啊,一问他就说了,你不知道是因为你没有问他。”突然想到开心的,她又扬唇笑:“扶风还说可以送我两株花苗,你知道吗,种花苗的时候许愿,愿望就会实现。”
“那你要许什么愿望?”宇文允问,又把人抱到腿上坐着。
“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以前每年生辰她都许愿让二哥哥早日回来,她就没有和任何人说,所以今年二哥哥就回来了。
她双手环上宇文允脖颈,身子靠近他一点,脸上的笑更加的潋滟。
她只顾着自己开心,却完全无视掉了宇文允此刻脸上渐沉的情绪:“你脑子是空的?我跟你说的话也永远记不住,也从不想事情没心没肺?”
说着,他生气的抬手拍她脑袋瓜。
刚要拍下来,嘉诺身子一缩,躲进他怀里,“天塌下来有二哥哥帮我顶着,出事了也有二哥哥护我,干嘛要想事情。”
她倒是说得理直气壮。
宇文允嗤笑一声,把身上的人推开,“我看你还是叫李知尧,叫扶什么风的人来给你顶天立地,来护你!”
说完,他扔下嘉诺起身。此时晚膳已经做好,正有人敲门。宇文允应了一声,一排白衣少年便鱼贯进来,将膳食轻放在桌上。
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嘉诺跟过去坐好,桌上一大半的菜都是鱼。
“公子慢用。”一众白衣少年又出去了。
嘉诺有些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清蒸鳜鱼吃进嘴里。肉片细腻雪白,入口滑嫩清甜,一股豉油和鱼肉本身的鲜香在口齿间蔓延流转。
宇文允坐在她对面,没动筷子就看着她吃,一张小嘴儿都吃得油光水亮的,鼻尖上不知怎么的还沾上了一粒白米饭。
“二哥哥,你怎么不吃呀?”嘉诺抽出一点空闲问他。
宇文允突然怀疑,她是缺心眼儿,还是压根儿就没有长心?!他夹了一只红烧鲫鱼放在碟子里,然后推到嘉诺面前。
“挑刺。”
嘉诺依旧吃着,眼睛都没有抬一下:“你自己不会挑么?”
“肩膀疼。”
对呀,二哥哥肩膀上有伤,嘉诺拿过来,筷子夹去汤汁上面的葱花儿,然后很是仔细的将鱼肉里面细小的刺一根一根挑出来。
挑到一半,宇文允放了筷子,下桌。
嘉诺:“二哥哥,快好了,你不吃了吗?”
“不吃了。”
嘉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自己挑的鱼自己吃,不再管他。最后,想到他身上有伤,拿小碗盛满鸡丝汤,端过去。
“二哥哥,这个汤很好喝的,甚是鲜美,你尝尝。”她坐在案几对面,倾着身子用瓷勺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
“拿开,不想吃。”想到她方才朝扶风笑得那么甜,他心脏紧得难受。一时之间,语气也不太好。
突然被吼,嘉诺委屈得抿嘴,但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勺子。
僵持半晌,汤都凉了。
“爱吃不吃!”嘉诺小声嘟囔,径直起身。
明明遇到危险二哥哥也会拼命保护她,可脾气怎么就这么坏,动不动就生气吼她,对她时好时坏,时冷时热。
心里突然就难受。
嘉诺也不理他了,吃好后自己去了旁边的客房,洗漱好后脱了外裳和鞋子就窝进被子里睡觉。由于白天睡得久,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约莫一个时辰后才睡去。
半夜,外面突然下起雨,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头顶一记轰鸣,嘉诺募地被吓醒,窗户被风拍打得哐哐作响,雨水飘进来,床幔被大风撩得飘飘乱舞,如有鬼魅。
“二哥哥。”她叫了一声,裹着被子发抖。
她还以为宇文允就在外间,可又想到傍晚时分他们作了气,她自己跑到这间客房来睡觉。
等雷声歇停下,她瑟缩着身子下榻,走到窗台前去关窗子,雨水飘到她脸上,冷冰冰的。细白的小手刚碰上窗框,天际便惊显一道白光,接着雷声打下,仿似就在眼前。
嘉诺吓得突然蹲下,双手抱着膝盖不敢动了。
珠帘声响,宇文允从外间进来,屋里光线昏暗,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蹲在窗下的娇小身子,他走过去关好窗户,才俯身把人抱进怀里,回到榻上。
窗户关上后,屋子里的声音小了很多,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
闻到熟悉的清冽味道,嘉诺双手拉住宇文允胸前衣襟不让他走,昏暗中,她一双眸子清凌凌的泛着水光,声音发着颤:“二哥哥,我害怕,你别走。”
身下,少女小脸泛白,眼里是害怕和惊惧。
宇文允:“我让那扶风过来陪你?”
嘉诺摇头,眼里的泪马上就要溢出来:“不要,诺儿只要二哥哥,二哥哥你陪我。”
她的泪就是最厉害的武器,宇文允冷硬的心募地软下来,他在榻边坐下,带着薄茧的手拂上她的脸颊摩挲着,“好,二哥哥陪着你,别怕。”
嘉诺身子往里边挪了一点,“二哥哥,你上来睡。”
见宇文允不动,嘉诺又说:“我要你抱着我睡,二哥哥。”最后那一声二哥哥,声音绵软的娇嗔,无意勾人。
她现在的样子,真是让人又爱又怜,宇文允眼神一暗,有些意动,正要上榻便听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陛下。”是清影的声音。
嘉诺抓着他的手,不要他走。
“乖些,我去去就回来。”
“不要,我不要。”
宇文允无耐,只好拿过一件袍子,裹好嘉诺抱在怀里出去了。
房门外,清影和青萍,还有阿寺都站在屋檐下,风雨大作,他们身上都淋湿了,手里拿着滴水的斗笠,只清影一人进去。
隔着山水画的屏风,清影汇报道:“宫中传来消息,李靖跪在宫门外请罪,听闻您并未在宫中便写了一封书信,属下猜想,此事与李知尧被劫有关。”
暗影绰绰,清影手里正拿着一封信。
“念。”声音从屏风里面传来,
清影打开信纸,照着念一字不差,信中意思是,李靖十八年前收养了吴越的落难世子,没成想在成亲之际却被吴越人找到并带走回吴越认祖归宗,他李靖多年来隐瞒事实真相实为罪过,现下主动请罪,请陛下看在他多年来勤勉为政从轻发落。
宇文允倒是没多诧异,昨日来的吴越人带了军队,能派遣上军队相护的李知尧,身份定是不简单。
至于后面在客栈遇到的刺客,他再熟悉不过了,还是那个一直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派来的。
“让在吴越的暗探查证一番,看情况是否属实,至于李靖先扣押在宫中。”
“是。”
清影领命下去,阿寺匆匆进来,伏跪在地上:“陛下,郡主在里面吗?可需要阿寺伺候?”
嘉诺听见是阿寺,想要从宇文允怀里起身,宇文允却将她摁住,对外面的人说道:“不需要,出去吧。”
阿寺恋恋不舍地望了里面两眼,悻悻退出去,合上房门。
“阿寺肯定很担心我,你怎么不让她进来看看。”
宇文允抱着人回到榻上,自己也脱鞋上去,然后给她解身上裹着的外袍:“方才还闹着只要我陪,现在阿寺来了,便想将我甩开?”
“你有没有良心?”抱着人躺下,凑过去在她鼻尖儿上轻咬一口。
嘉诺蹙眉推开他:“你别咬我,疼的。”
“我还想把你全身上下都咬一遍,一处也不放过。”
“不行,不可以!”
良久后,身边的人睡着了,呼吸细小均匀。宇文允伸手把人揽进怀里,在她发顶轻吻一下,又抬起她熟睡的小脸,静静看着。
不知看了多久,又将头埋在她香软的颈窝,含上耳垂,辗转厮磨。“诺儿,你不可以喜欢上别人,你说过要陪我一辈子,一息一瞬都不能少。”
“答应我?诺儿。”他气息灼灼,幽深的双眸泛红,藏着令人窒息的偏执。
痒痒的,嘉诺小手推了一下他胸口,不满的嘤咛两声,“嗯,痒,别咬。”
就这两声,宇文允听着骨头都似乎酥了,身子止不住的颤两下,大手扣着细腰,微微发抖的薄唇一路往下。
最后却也只在锁骨处止住,丢下几块脏了的绢帕在地。
阿寺垂头丧气的出去,带领他们找客房的扶风已经走了,路过两间点了灯的客房,她进到一间没有亮灯的。
里间,床榻前,她将湿掉的外裳和中衣脱了,挂在一旁的衣架上晾着。晾好后,她掀开被子躺下去。
身畔好像是有呼吸声,她凑过去看。
晦暗的光线中,四目相对。
“啊……”阿寺惊叫出声。清影连忙伸手给她捂住。
“别叫,是我。”
阿寺看清是清影后,眨眨眼,算是答应了,清影将手拿开。
“你怎么在这里?”阿寺身上只穿着一件心衣,她连忙扯过被子将自己遮住。“看什么,你快下去!”
清影其实也没看,慌忙起身下去。他捡起地上自己的衣物就往外走。
“进错房间的事情,你不准说出去!”
身后凶巴巴的声音响起,清影只答:“嗯。”
在阿寺听来,清影这一个“嗯。”像是敷衍,她气恼得很,从榻上起来,裹着薄被跑到门前,拦住清影。
“嗯什么嗯!我要你发誓,发毒誓绝对不会说出去!”阿寺气息不定,声音急得不行。
清影垂着头,“我答应了不说便不会说。”
突然,阿寺气息更重了,跟着加快,被他气得掉眼泪,啜泣声小小的响起,但是清影还是听到了,他心里有些慌,举起手来发誓:“我发誓,若是将今晚的事情说出去,我便烂心烂肺,不得好死。”
“我以后可是要嫁人的,你说出去就损害了我的名声,到那时我还能嫁给谁?难不成嫁给你吗?!”阿寺声音渐小:“也只能嫁给你,可你不喜欢我也不会娶我。”
“我……”清影心绪越发的乱,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想了片刻,才说:“对不起。”
阿寺:“你出去吧,我没事儿。”
清影出去了,阿寺立马抹了眼泪,走到窗前,透过窗户缝看清影,只见外面那抹身影脚步慌乱,突然好像踩到了什么,又打滑趔趄了一下。
阿寺捂着嘴儿轻轻笑。
吴越皇宫。
李知尧在奢华的宫殿中再次醒来,榻前坐着司徒封。
他之前醒过一次,那些陌生人告诉他说他是吴越的世子,这里是吴越的宫殿,他只觉得荒缪。他分明是李靖的儿子,怎么会是什么吴越世子,他又问嘉诺在哪里,那些人直摇头,说不知道。
越王便找来了司徒封,是他去接的世子,他知道那叫嘉诺的人的情况。
“诺儿呢?”李知尧环顾四周,诺大的宫殿只见司徒封一人。
“世子殿下是问您在胤朝娶的那个美丽女子?”
“对,她人呢?你们把她关在哪里了?”李知尧无比急切,看来眼前这人知道诺儿的下落。
司徒封:“昨日傍晚,那女子的二哥哥来救她,当时她已经醒了,老臣亲口问过她,是跟世子殿下您走,还是跟她二哥哥走,她最后选择跟她二哥哥走。”
李知尧突然气愤:“诺儿她胆子小,你们那么多兵马她怕,自然选择跟她二哥哥走!”
“这个就没有办法了,她既然已经做出选择了,殿下您也回到了吴越,对于胤朝的一切就该忘记。”
“我不是你们的世子,你让我回去!”诺儿肯定还在担心他,等他回去。
“殿下莫要胡闹。”说着,司徒封起身出去。
李知尧醒来逃过一次,可被抓了回来,看着奢华却也坚固的宫殿,他纯澈清明的眼突然泛红。
他一定要逃回去,就算是残了废了也要回去,他不能让诺儿久等。他也不要当什么吴越世子,他只做为诺儿遮风挡雨,逗她开心逗她笑的夫君。
此时,殿门口司徒封的女儿司徒静已经等候多时。
“爹爹,世子殿下醒了?”司徒静问。
“嗯,殿下现在情绪不太稳定,静儿你进去陪陪他。”司徒封说着,又握住了女儿的手,“你是越王钦定的世子侧妃,好好培养感情,争取得到殿下的宠爱,做正妃。”
司徒静点头,“爹爹放心,静儿绝不辜负爹爹的期望。”
“嗯,乖孩子。”
皇宫里。
张妙仪趁着清影这个禁军统领出宫,让那侍卫月夫将自己的嫡姐张宁熙抓进了宫,藏在宫中一处常年荒废的冷宫里。
张宁熙手脚,脖子皆被铁链子锁住,只要动一下便发出泠泠的声响。
张妙仪笑着走近她,臂弯上缠绕一条青色的小蛇。“长姐,别来无恙啊。”那声音依旧低柔清婉。
“你别过来,你要做什么?”张宁熙脸上全是惧色,眼神惶惶。
“不做什么。”说着,张妙仪亮出手中的一根细小的银色长针,亮晶晶的泛着莹白色的光“您是我的长姐,是相府最尊贵的嫡长女,妹妹自然不能对你做什么。”
脚步一步一步靠近,张宁熙套着铁链子根本无法逃开,恐惧的闭上眼。
张妙仪笑意温柔,抱着长姐的头,手里的三寸长针自张宁熙的头顶扎进去,她纤长细白的指尖儿捏着,缓慢而又优雅。
“啊……”张宁熙惨叫出声,漂亮的脸瞬间扭曲,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
张妙仪将她越抱越紧,用最温柔的声音哄她:“长姐不怕,不怕。”
月夫静静站在一旁,目睹着这一切,脸上半分情绪也无。
那长针还在不断往下,穿过骨头,刺进脑髓,张宁熙痛到几乎晕厥,她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是你,二妹是你杀的,三弟也是你杀的,他们都死在你手里?!是不是?!”
“长姐真是聪慧,谁叫他们处处跟我作对,抢父亲的宠爱,背地里骂我的生母,他们都该死。”
骂她母亲的人都该死,通通都得死!
二妹和三弟是张宁熙一母同胞的亲生妹弟,死后验尸,皆在头顶发现了细小的针孔。
不知多久,张宁熙痛到已经晕过去。张妙仪才收手,一边擦拭细针一边问月夫:“可有人发现?”
“没有,妙仪,你放心。”
“别叫我妙仪,你不配。”张妙仪睇他一眼。
“妙仪你……”月夫似乎有些疑惑,以前她都允许他叫她闺名的,“你说过这件事办成后,我便可去向相爷提亲娶你过门,还作数吗?”
张妙仪笑出声,那声音脆生生的,走到他面前,扯着他的衣襟将他往下拉,月夫顺着她的力道弯腰,与她对视:“你不过是个奴隶,娶我,你配吗?”
月夫突然跪倒在地,“不配,小姐是天上纯洁的云,奴是地上脏污之泥,自然不配。”他伸手抱住张妙仪的小腿,嘴唇小心翼翼的碰上她的鞋尖儿,虔诚无比的轻吻。
“奴求小姐不要丢下奴,奴愿意做小姐的一条狗。”
“好啊。”张妙仪笑得更加开心,那声音里带着一丝诡异,臂弯上的小青蛇吐出红色的信子:“你起来。”
月夫站起身。
“想要做我的狗,那就把这个割了。”说着,张妙仪的手握住它:“可是如今我在宫里,你只得当太监才行。”
她继续把玩,脸上又露出惋惜不已的表情来:“这么大啊,真是可惜了。”
月夫呼吸渐重,突然将张妙仪抱住:“不可惜,奴让小姐享受一回。”
废旧的宫殿里,烛火昏暗,醒过来的张宁熙眼眸里映出地上一抹深缠交织,一旁的小青蛇大半个身子都高高挺起,兴奋的吐着信子,突然朝月夫的脖子袭去。
翌日。
嘉诺还在睡觉。
院子里,清影:“陛下,我们是现在就回宫?”
“等一会儿,诺儿还在睡觉。”宇文允蹲下身拿手中的匕首将地里的金银花花苗撬起来。一不小心用力过猛,花苗的根全被锋利的匕首斩断,他扔了重来。
“陛下,我来吧。”清影也蹲下身子。
“不用。”
这次,宇文允动作放轻不少,小心翼翼的,最终挖出来的根系完好。嘉诺本来是要两株的,宇文允却将地上新长出来的小苗全都挖了,再顺手扯了一支柳条捆起来。
等嘉诺醒了,宇文允才牵着她去花厅用早膳。
嘉诺还迷迷糊糊的,勺子在粥里搅来搅去也不吃,宇文允看她一眼,直接端着碗盏亲手喂她。嘉诺喝了一口,又仰头朝他幸福地笑,傻里傻气的。
对面的扶风嘴角一抽,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几口吃完手中的鲜花饼,便将谷主交代给宇文允的药给他,然后匆匆走开。
刚吃完,门外便响起一个骂人的男声:“哎哟我的天爷呐,我的小心肝儿哟,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啊!本谷主走的时候一而再,再而三的交代,要你们好生照看着我的心肝宝贝,你们就是这样照看的,一个个吃白饭不干人事的东西……”
好一通骂,仿佛还在出手打人,啪啪作响。
听着听着,嘉诺神色紧张起来,一双小手无措不安地抓住宇文允的手指,小脸上也是惶然的神色。
男人进来了,长相俊逸,一袭月白色锦袍更显气质出尘飘逸。那人直接在宇文允对面坐下,“哟,正巧,赶上了还。”
说完,就拿湿帕净了手,开始吃东西。
方才看见门外的等候的一列人马,周连山问:“我这刚回来,你们就要走?”
“嗯,宫里还有事情。”
“当了皇帝是不一样,呕心沥血,日理万机,理解理解。”周连山这才看见宇文允身边坐着一个人,蹙眉问:“你是他什么人?挨他那么近?”
他可记得,宇文允不许人近身的,无论男女都得时刻保持一丈远的距离,否则就小命玩完。
方才那一通骂,嘉诺心里怕怕的,现在答话的声音也小:“我,我是陛下半路捡,捡的。”
之前,二哥哥交代过让她这么说的。
周连山无比稀奇的看着她,一惊一乍的:“呀!是个娘娘腔啊!”小脸娇娇嫩嫩,说话声音又细又软。
原来宇文允这么多年来不近女色,是有这么一个爱好。
“我不是,我不是娘娘腔。你,你别胡说!”嘉诺脊背挺得直,红唇紧紧咬着,桌下一双手却将宇文允捏得紧。
周连山学着她娇娇滴滴的样子,掐着嗓子:“我不是,我不是娘娘腔,你,……”没学完他就不行了,放声大笑,“这还不是?你可笑死我了。”
嘉诺又气又羞,娇嫩的小脸泛起红晕,故作气势:“我说不是就不是,你才是!”
“呀,娘娘腔还会生气……”
宇文允觉得他们好玩儿,在一边偷偷勾起嘴角笑。
“你在这里等我,花苗忘了拿。”宇文允起身,可那小手还抓着他,这个小动作被周连山一眼就看到了,“哟哟哟,这么黏人啊,要不要他抱着你一起去拿呀?”
嘉诺羞怯,一下放开手。
宇文允走后,周连山又叫她娘娘腔,还不停取笑她,嘉诺埋着头,咬唇不说话。
“方才他在的时候,你就凶巴巴的,怎么现在蔫儿了?”
面前的娘娘腔也不说话,看都不敢看他了,周连山站起身,看她一双小手放在腿上绞着,他知道娘娘腔这是怂了。
“虫子怕不怕?我手里就有一只,你看不看?”周连山倾身过来,握成拳的手放到嘉诺面前,“毛绒绒的,小可爱一个,比你都可爱。”
嘉诺吓得立马抬手蒙住眼睛:“不看,不看,你赶紧拿开呀!”
宇文允这时过来了,重重地拍周连山的手,“她胆子小,你别吓唬她!”愠怒的声音,寒气逼人。
周连山手吃痛,立马打开了,手心里什么也没有。
嘉诺一把抱住宇文允的腰,“二哥哥,我不喜欢他,我们快走吧。”
宇文允一手拿着花苗,一手把人抱起来,“好,走了。”
周连山跟在后面,看见那一把花苗,心仿佛在滴血:“少拿一株行不行啊?”
“唉,你们等等。”
“娘娘腔,你不喜欢我,本谷主还不喜欢你呢!”
看人下了台阶,进入马车,周连山又对着身后的扶风骂:“你给他的?那么那么那么那么多?”
“不是,我只答应了那小公子送她两株的,今早是宇文公子自己悄悄挖的,我都没有看见。”
周连山表情突然认真起来,问:“我让你给皇帝的药你给了?”
扶风:“嗯,给了。”
周连山长长地叹口气,那药对水滴有抑制疼痛的作用,但愿下个十五,他能好过些。
上了轿车。宇文允抬手刮嘉诺的鼻子:“方才怕了?他说你你也不知道还回去?”
嘉诺吸吸鼻子,眼波盈盈委屈得不行,她窝进宇文允怀里,一句话也不想说。
宇文允伸手抬起她的小脸,“就只会在我面前耍横?”说着,又拆了她挽起的头发,一头细软柔滑的青丝冰凉凉的拂在手背,他一下一下的温柔抚摸。
“看来我们诺儿是个窝里横的。”他心生爱怜,俯下头去亲她小鼻子。
傍晚十分回到未央宫,嘉诺第一件事情便是种花,阿寺说要帮她,她拿着小锄头不肯:“不行,我得亲手种才显得有诚心,愿望才会实现。”
阿寺懵懵懂懂,“那郡主你自己小心点,我去小厨房让人准备晚膳。”
“嗯,你快去快去,我好饿。”
阿寺进到小厨房,吩咐晚膳都要煮些什么吃食,说完,又拉过来一个小宫女,声音变得委委屈屈,贴着耳畔跟人说:“这件事情我只告诉你一个,你别说出去。”
那小宫女是出了名的碎嘴,出于强烈的好奇心和八卦心,“阿寺姐姐,我保证,你快说什么事情?”
“昨夜,我不小心被人看了身子。”
“啊?谁呀,简直色胆包天?”小宫女知道昨日阿寺出宫,以为是外面的人。可听到是禁军统领清影大人,她两只眼睛睁得几乎跳出来。
阿寺再三嘱咐,让她别说出去,小宫女一颗心蠢蠢欲动,怎么可能不说,还得满天下说。阿寺一颗心抑制不住的跳,她就想看看终日板着脸的清影大人作何反应。
真是好玩儿。
在阿寺走进厨房的时候,张妙仪便进到正殿来找嘉诺,见殿里没人,直接绕到□□花|楼。只见少女沾满泥的双手合在胸前,嘴里轻声念着:“愿花神保佑,让我和二哥哥一辈子在一起,永永远远不要分离。”
张妙仪悄声退走,来到外殿等候。
好半晌,嘉诺才出来,小宫女打来清水,给她净手。
“妙仪,你怎么来了?”嘉诺手还未擦干,便跑过去。
张妙仪看看嘉诺的脸,又察看她身子:“诺儿,你可有受伤?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嘉诺将那日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最后有些骄傲地说:“二哥哥那么厉害,有他保护我怎么可能受伤。一根儿头发丝儿都没有掉呢。”
“那便好,这两日可把我担心坏了,觉都没有睡好。”她确实因为担心她睡得不好,眼睛下半圈乌青。
嘉诺抱住张妙仪,拍拍她后背,安抚两下,“现在好啦,我完好无损的回来了,你今晚可以睡个好觉。”
想了一下,“妙仪,今晚我们一起睡可好?正好我有好多悄悄话要跟你说。”
张妙仪心里欣喜,脸上漾起笑意:“好呀,好呀。”
嘉诺看见张妙仪身后除了婢女素心,还跟了个陌生的太监,便问:“他是谁呀?以前没见过。”
“他叫月夫,是太皇太后赐的。”
嘉诺眉头微皱,凑近张妙仪一点,小声道:“太皇太后赐的人,你小心一点。”
“嗯,我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这样下去李知尧会黑化,他真的是很无辜。其实从皇帝赐婚后,他爹尚书李靖就开始联系吴越的人来接走他。太清池边,遇见嘉诺就注定是个错。
唉,无耐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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