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黄鸭，你真柔软！”他扶着她身体的手又紧了紧，可是觉得不太对，又捏了捏。
肖微光推开他一点，红着脸嗔：“你是故意的吧！你是借醉行凶啊！”
他本来搭在她腰的手往上移了太多，都抱到她腋下了。他捏的，可是她身上最大的脂肪团了！他又捏了，肖微光脸更红了。
他头又靠回她身上，整个人偎着她。他那颗漂亮的头颅就枕在她锁骨上，觉得磕人，于是又往下枕了一点，说：“就像微微一样柔软。今天下午时，我不小心摸到了，微微很柔软。大黄鸭，我很喜欢微微。可是我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我。”
就连甜甜圈都觉得看不下去了，很鄙夷地哼了一声，抬起一只爪子捂住了眼睛。
啧，狗都嫌弃你！肖微光想回去了，于是说：“小诚乖，躺下来睡觉好不好？”
“不好！我睡着了，大黄鸭就会被送去宰，变片皮鸭了！”他耍赖，将她抱得更紧。
肖微光：“……”
然后他又开启了话痨模式，说：“我以前读小学六年级时，学校搞一个实验教学，就是在学校后面的小森林里，开辟了一个农场。大家可以种菜，养各种动物。我买来一箩鸭蛋，同学们笑我，说我的蛋孵不出来的。于是，我动手搭了一个孵蛋器，将24个蛋放在里面。后来出来了18个健康的鸭宝宝。它们好可爱，黄色的小绒毛一团团。我又把它们放到我在学校分到的那块地里养，还给它们搭了迷你鸭棚，窝可漂亮了，还有全自动的饮水器。后来它们大了，还生了许多蛋。”
“别的同学养的兔子、迷你猪、鸽子、火鸡，都没我的小黄鸭漂亮，健康。他们养的全是毛掉得一块块的。你知道吧，小黄鸭它们小的时候是黄色的，其实长大了是花白色的。”他笑着揉了揉头发，又接着说，“其中，我最喜欢一只大黄鸭，我很喜欢那只鸭子，它有一对水汪汪的乌黑大眼睛，看着我时含情脉脉的；它是个漂亮的女孩；还每天都会送我回家，然后再回学校。我家离学校只有十分钟路程，很近。如果有同学欺负我，它会帮我赶走他们，戳他们。我给它去了个名字就叫大黄鸭。”
肖微光听得噗嗤笑起来，揉了把他的发，说：“小诚真可爱。后来呢？”
洛小城原本还微笑着的唇忽然动了动，笑意没了，泪水从他眼眶里落下，只是一滴，极轻极缓地滑了下来，那么晶莹，在他下巴静止了一瞬，然后滴落她膝上丝质的鹅黄裙子上，洇湿了一小团像开出了一朵小黄花。她穿的是黄裙子，难怪他将她看成了大黄鸭。
“后来，学校嫌动物太多了，一次性将所有的鸡鸭鱼都宰了，在复活节上分给大家吃。只有那种小白兔小鸟幸免于难，由各自饲养的小朋友带回家养。”洛小城说：“学校还骗人，说它们跑去森林里了。然后给我们分肉。分给我的是片皮鸭，还有面皮和酱料，让我把它们带回家给家里人吃。我把它们全埋在家里院子里的柠檬树下了。然后我从那所学校退学。后来才知道，宰杀它们是我爸爸的意思。爸爸打电话给校长，说我玩物丧志。让他们处理那些动物。”
说完，洛小城沉默了，再不肯讲话。
肖微光拍了拍枕头，说，“要不要和大黄鸭一起睡觉？”
“要！”他抱着她一起倒在了软软的床上。而他还压在她身上，就那么深深地看着她，看得她沉醉了下去。她想，他这个人，就是故意的。
他说：“大黄鸭，你告诉我，微微会不会喜欢我呢？”
“我懦弱、自卑，没有人爱。她是不是讨厌我？”
肖微光揉了把他的脸，说：“睡吧！等你睡醒了，微微会告诉你的。”
“真的？”
“真的。”
俩人共用一个枕头，脸贴着脸。
他抱着她腰睡，她将落地灯关了。
他和她的身后，除了那盏落地灯，就是整片透明玻璃墙，映出整片的河。他的船舱是无敌海景河景房。整条台伯河，就在他们身后。月色洒了进来，她在月影河影里看见他漆黑的眼睛，深邃而动人。
后来，她和他都睡着了。
等她醒来时，已是凌晨两点。
她给他盖好被子，离开了。
甜甜圈很不舍，咬着她裙摆不让她出门。
肖微光蹲下来，揉了把它萌萌的脑袋，说：“甜甜圈，明天见。”
甜甜圈终于懂了，她不会逃了的，她说了再见嘛！
等门合上了，甜甜圈翻了个白眼，心道：好不容易才捕捉到的猎物，怎么能轻易放过。微微小可爱是属于我们小城的！
***
2020年，1月2日。
整个白天，洛小城都很忙碌。
他七点准时起床，用完餐后，从七点四十开始，连续开了四小时会议。
等散会后，饥肠辘辘。
会议是视频会议。他哥哥洛罗马坚决反对他的萌宠派对游，要求在1月18号的新旅团游时，取消这个主题。
这一次，洛小城据理力争，怎么也不松口，一改平常的软弱。游轮总监大卫是个和事佬，他拿出准备好的数据，说这一年来，大地的航线很受亚洲人欢迎。像接待日本客时，会是京都&法式宫廷的主题，极具两国风情。如果是从泰国出发，会有一个东南亚风情的主题，即使是别国的客人，也可以打扮成泰国的公主和王子。每一期都有主题，别开生面。甚至吸引了欧洲许多国家的乘客，还提出要体会中国风的主题，让大家过足了瘾，而现代化的设施一点没落下。他们的海轮就有一个高度20米的海上乐园滑滑梯。更别说像歌剧院、电影院，米其林餐厅、豪华图书馆等等。
拿出数据，的确让洛罗马无话可说。他愤怒地关掉了视频。
洛小城才从紧张里解脱出来，松了松领带。
大卫拍了拍他肩膀。洛小城说：“谢谢。”
“谢什么！你的构思很好。很讨大家的欢心。”大卫笑哈哈，脸蛋很红，是个快乐的意大利男人。
洛小城笑了笑，揉了揉卷卷的发，越揉就越乱了。
他又想起，早上起床时，他的枕畔有一缕她的发，乌黑发亮，光可鉴人，还带着五月玫瑰的芬芳。而她的一只只有尾指甲那么小的珍珠耳钉落进了他的浴袍里。更要命的是，他浴袍里面根本什么都没穿。
当他鼓起勇气，敲响2020的房门时，他脸红透了。
门很快开了，肖微光穿着吊带裤，裤子里扎了一片衣角出来。白色的毛衣，灰格子的吊带裤，显得她更像个小男孩了。她还带着贝雷帽，露出一圈和毛衣领子一样毛绒绒的刘海，又像只可爱的小鸭子。
他脸更红了。
“小诚。”她喊。
洛小城红着脸将珍珠耳钉递给她。
她接过，让他进来。
“我想你还没用午餐。”于是，他将身后的餐车也一并推了进来。
甜甜圈很萌地举起一只爪子捂住眼睛，意思是昨晚它都看见啦！
肖微光脸也有点红，说：“好啊，一起！”
整顿饭，吃得很沉闷。
洛小城不是一个会说甜言蜜语的人。他欲言又止，最后连肖微光都看不下去了，问：“怎么了？”
洛小城说：“微微，昨晚我……我是不是对你做了过分的事。”
肖微光吃完最后一口美食，再抿了一点点酒。擦干净嘴，并涂上玫瑰色淡口红后，才说：“小诚，有没有发生，你不知道吗？”
洛小城脸更红了，“我……我第一次，我不知道……”
“噗嗤。”肖微光笑了出来，“不逗你了。小诚，你没对我做过分事。你只是捏了我……好几下。好了，你不用紧绷着了，没有发生……不用你负责了。”
洛小城尽管断片得厉害，但还是有一些残留的记忆从他指尖蹿起，经过心脏、大脑，那种高热，又酥麻的滋味再度出现……
他依稀记起，他好像是……摸了她最为柔软的那一团。
他轻咳了一声，说：“我很愿意负责的。”
他说的声音太低，她没听见，笑着问了句：“你说什么？”
“没什么。”洛小城低喃。
他忽然从衫袋里取出了一只红丝绒盒子，还是他刚才在河轮的免税区买的钻戒。钻石不大，一克拉不到。但胜在很完美，没有任何瑕疵，是全美钻。
“微微，送给你！”
他直接将红盒子塞进她雪白掌心，倒是把肖微光吓了一跳。
“我今早开会，反驳了我哥，用事实、和成绩说话，他哑口无言。以后，我不会再让他管束我。我希望我的船能行遍全世界。微微，1月18号。我们16号回到夏海，18号，由我全权管理的新公司欧若拉游轮公司开业，处女航，是微光号。微微，你和我一起登船，好吗？”他很恳切，看着她时，眼睛太漂亮了，但又楚楚可怜。
肖微光没想到，他会如此急切。
喜欢他吗？答案当然是喜欢的。但好像又缺了点什么。好像火花小了点，没有山崩地裂的壮大，也没有天雷勾动地火的激烈。而肖微光不随意对待感情，感情不是游戏，她希望很认真地对待。于是说，“小诚，你让我考虑一下好吗？”
洛小城把盒子紧紧按在她掌心中，不容她推辞。他说：“是你帮我战胜我哥哥，所以这只是一份礼物，小心意，没有别的意思。你收下它好不好？”
肖微光略微沉吟，如果换了一个对象，即使他完美无瑕，她都是会拒绝的。但洛小城不太一样，他这个男人有缺点，就像他说的，他很自卑，懦弱。如果她一再拒绝他，对他来说只是雪上加霜，让他更没自信。小诚，这么好啊！为什么不能自信一些呢？！
她笑着说：“好的。谢谢你。”她大大方方接下了，打开盒子，的确是一颗火度很好的漂亮钻石。她当着他面戴上了，戴在她食指刚刚好。她说：“我会珍惜你送的礼物。”
他想邀请她一起逛罗马城，可是他电话响了。是意大利总部公司的事，他必须马上去总部大楼报道。
“没关系。去吧。”肖微光站了起来，伸伸腰，说：“正好，今天我要把《罗马假日》里公主逛过的地方都走一遍。”
洛小城说：“我爸会来河轮上做视察工作。所以我今晚真的必须得陪他住酒店了。2020。如果你真的有什么急事，可来找我。”
肖微光笑眯眯问道：“你爸爸会不会是个风流倜傥的意大利男人？”
洛小城一怔，揉了把卷卷的发说：“我爷爷妈妈都是中国人，不过我奶奶是个快乐通达又漂亮的意大利女人。我爸爸有一半的意大利血统。”
“啊！你也勉强算是混血儿啊！难怪那么漂亮。”她说，“意大利美人，我想到了莫妮卡啊，西西里岛的美丽传说！”
洛小城被她调戏了一把还不自知，摸了摸鼻尖，说：“大家都说，我奶奶和莫妮卡有七八分似。”
“天呐！难怪你那么美！”她哈哈笑，摘下帽子对他行了个弯腰礼，说：“好啦。我去逛啦！再见！”
“玩得开心。”他说。
他和她一起离开她的房间。
他又说：“再见！”
还会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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