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年当然不愿意去上大学。
他心里打着小九九算盘, 想着贵幸身边有这么多人,如果他离开,再回来恐怕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但自从他爬床失败后,贵幸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把陈庆年送去读书。
贵幸苦口婆心教育他,“上学是很重要的事情,要不是我没有天赋,我当初也很想去上大学的。”
说起这个, 贵幸就想起自己好不容易考上的九八五大学,真实地伤感起来,眼角流下一滴湿润的眼泪。
都怪这该死的穿越。
陈庆年呆住了。他头一次见到贵幸在自己面前哭,只觉得心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掌揪得难受, 闷闷的, 像阴雨天气。
“哥, 你别哭了……”他低低道。
“我没哭。”贵幸吸了吸鼻子, 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沙子迷了眼睛而已。”
陈庆年:“……”
哥, 我们在室内, 哪来的沙子。
贵幸抬起头,真挚地说:“庆年,听我的, 你还是去上大学吧。”
“可是我已经错过了高考, 要等到六月份……”
贵幸打断他,“没关系,这些我能帮你解决。”
只要有钱, 完全可以在黑市上购买转学流程。
陈庆年望着贵幸,心想哥永远那么温柔,走两步,好像风都更甜了。要不是今天穿得厚,他的心跳声都快要漏出来。
他垂着脑袋,往回缩了缩,轻声说:“哥……我只是,不想离开你的身边。”
空气仿佛一瞬间静止。
贵幸叹了口气,再看陈庆年时,想到了他们初相识的那个晚上。他以为陈庆年只是没长大,像雏鹰,幼崽,巴巴地跟在破壳第一次见到的人身后。
贵幸能理解这种感受。他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时,也很茫然无措。要不是遇到了白书裕,他恐怕无法坚持到现在。
“你总要长大的。”贵幸摸了摸陈庆年的头,笑笑说:“我总不可能养你一辈子吧?”
其实贵幸倒不介意一直养着这孩子,但是他怕会影响到陈庆年的未来发展。拘泥于E区的这片小领地并不是什么好事,他希望陈庆年能去外面看看更大的世界。
陈庆年的脸色却刹那间苍白。“嗯,是的。”他垂着头,感觉心脏那块地方更疼了,撕裂般痛楚,他喃喃道:“哥不可能永远养着我的……”
“所以,去上大学吧。”
这回,陈庆年没有拒绝。
…
其实听到陈庆年打算去上大学后,最高兴的人就是白书裕了。
这两人向来相看两厌,但这次白书裕却说要亲自联系在帝国那边的关系,免费帮陈庆年办理转学手续。
贵幸诧异了一下,“你俩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白书裕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读书育人是非常重要的事情,眼见他有误入歧途的趋势,我决定资助他上大学。”
听到这番话的陈庆年心中作呕,哼,我看你是巴不得我离开哥身边吧。他撇了撇嘴,冷哼道:“谁稀罕你的臭钱。”
白书裕勃然大怒,“我安排你去上大学已经花了我的臭钱!”
“别吵了。”贵幸无奈地出来打圆场,“我出钱,以后庆年的学费和生活费都由我来支出。”
陈庆年笑得无比灿烂,“谢谢哥!”
白书裕双手抱胸,很不明白贵幸怎么会如此宠爱这个小孩。分明就是一朵白莲花嘛……
不过陈庆年离开,白书裕还是挺高兴的。
次日,B区异能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便像雪花似的飞快飘进家里。
“这么快。”贵幸拆开信封,一看上面的报道时间,瞪大了眼睛,“明天?!”
“让我看看。”白书裕若无其事地凑过来。
陈庆年咬了咬牙,怒目而视:“是不是你搞的鬼!”
白书裕:“我能搞什么鬼?明天就上学不好吗?让你多学些知识。”
陈庆年:“……”
贵幸虽然觉得时间有些帮忙,但也认为白书裕说的话没错。“现在已经是学期下半年了,你落后了很多,越早补上越好。”
说罢贵幸便走出门打电话给黑市老板订机票。
留下屋内两人面面相觑。
陈庆年咬牙切齿,瞪着白书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龌龊心思!”
“呵呵。”白书裕冷笑,“我龌龊?你怎么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穿那种衣服爬床勾引贵幸,要再有一次我把你手剁下来。”
白书裕说得认真,这来自于自身实力的底气。他已经逐渐到了斗气一脉顶峰,斗帝,是世界的最强者。
唯一能跟他相抗衡的,恐怕就只有同是阶层顶端的大魔导师了。
陈庆年默不吭声,即便心中再愤恨痛苦,他也不能表现出来。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了贵幸让他去上大学是什么意思。
只有自身拥有强大实力,才能让他在面对竞争时,不至于退缩,更不会被羞辱!
这两人再次不欢而散。
另一边,贵幸和仆人们已经开始准备陈庆年去上大学的行李。
贵幸这才发现家里属于陈庆年的东西并不多。这孩子衣物都少得可怜,仅有的几件还是他上次给钱让人去买的。
贵幸想了想,从包里翻出一张存有一万元晶币的卡,递给陈庆年。
“去了大学,多买点衣服,吃用也不要省,不够就给我打电话。”
贵幸感觉自己像个目送孩子去上学的老妈子。
陈庆年接过,低低地应了一声。
“上了大学你说不定会认识很多新朋友,到时候可别忘了我呀。”似乎察觉到气氛的尴尬,贵幸笑着打趣道。
“我不会的。”陈庆年的声音有些哽咽。
等陈庆年再抬起头来,贵幸这才发现他已经泪流满面。通红的小脸蛋上沾满了泪痕,男孩捏着贵幸的一片衣角,小心翼翼地问道:“哥,我能抱你一下吗?”
“嗯。”贵幸终究没忍心拒绝。
男孩猛地扑进他怀里,贵幸摸了摸陈庆年的头,软软的黑发,有点像摸猫咪的手感。
陈庆年还在长身体的时候,身高刚好到贵幸的下巴处。男孩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背,头埋在他胸口里,剧烈地喘息着。
贵幸忽然想到了什么,扒开男孩,保持了一点距离,耐着性子说:“上次你到我床上的行为,是不对的,我相信你后来也有反省了。”
“嗯……”
“我们之间不是包养的关系。庆年,我一直把你当弟弟看待。”
“嗯。”陈庆年笑着说:“哥,我都知道。”
贵幸看着他那双湿漉漉的小狗眼,终究说不出任何重话。只是再次揉了揉他的头。
…
来了以后贵幸才知道,家里其实没有汽车。
仅有的便是那辆多年以前购置的沙地四轮摩托。一想到上次他打电话让管家来接机,年迈的地精将骑着这玩意颠簸四个小时来机场,便感到一阵无语。
贵幸火速买了辆价值不菲的高地越野车,等到第二天,亲自跟着送陈庆年去机场。
由一名拥有驾照的地精仆人开车。
路上的荒凉风景一闪而过,车里很沉默。
到了机场。
陈庆年走下车,他所有的行李都在空间里,空着手站在门口,笑着向贵幸挥了挥手,“哥,再见。”
“再见。”贵幸鼻子有点发酸。
害,这就是做老父亲的感受……
陈庆年:“哥,我能再抱你一下吗?”
贵幸犹豫了一会,想推开车门走出去——
旁边的白书裕嘱咐司机:“开吧。”
汽车顿时如离弦的箭飞驰出去,几秒过后,贵幸连机场的影儿都看不清了。
贵幸:“……”
…
机场。
“下面播报一则通知,请乘坐N5432次航班的旅客注意,您的航班已开始办理登机手续……”
陈庆年握着薄薄的机票,踏进了通道入口。
这次飞行不仅只有他一个人,还有几名在E区务工回家的雇佣兵。
五大三粗的壮汉们似乎对他这个瘦弱白净的男孩会在这里很吃惊,搭话道:“喂,你来干嘛的?”
陈庆年说:“这里是我家。”
壮汉一脸稀奇,“呦,E区还有本地人啊。”
另一个人问道:“你也要去B区?”
“嗯,我去上大学。”
“啧啧,不得了,能从E区这个鬼地方考上大学,小伙子挺有本事哈。”
陈庆年就礼貌地笑笑不说话。好像离开贵幸身边,他整个人都失去了原本的活力。
等上了飞机,他忽略掉雇佣兵们的七嘴八舌,望着窗外的风景。天气很好,机身向上穿过云层,他往下俯瞰,仿佛能从那片蚂蚁般大小的土地看到那栋记忆中的别墅。
“哥……”
陈庆年感觉到脸上的湿润,用手摸了摸,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流泪了。
身侧的雇佣兵惊讶道:“哥们,你怎么哭了?”
“哈哈哈哈,这才离开多久,你就想家啦?”
“高兴点,E区不是什么好地方,咱兄弟几个死里逃生才活下来,这辈子都不想再回来了……”
他低头苦笑,心想自己果然还是忍不住啊。
心念一动,陈庆年从空间里取出拿瓶贵幸给他买的香水。他握着高档玻璃瓶身,很珍惜地拧开盖子,凑到脸边,轻轻地嗅了嗅。
是很安心的味道。
有家的感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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