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雪人

小说:庶嫡 作者:冉珏儿
    “这样也好,你祖父隔几日就会派人过来打探情况,听说还专门询问过沈太医,之前能请来沈太医也是多亏他老人家出面,我阿狸是得好好给祖父请个安,”刘氏笑着说道,因这两件事刘氏一直对方老太爷心存感激,她是个感性的,早就想着她阿狸行动自如之后得去给方老太爷请个安。

    当然,要是完全照着刘氏的想法,是想方霁过段日子再出屋的,孩子刚好一点万一染了风寒怎么办,万一再被府上其他哥儿针对怎么办,万一……

    刘氏有一千个一万个担心,但不可否认,她阿狸说得对,总是要出门的,沈巽沈太医的诊治结果瞒不了人,他们再拿乔可能真会给人留下话柄。如若这样倒不如亲去一趟了,也叫方家人都看看她阿狸现在的情况,可不是她们不愿,阿狸是真的行动不便。

    短短时间内,刘氏已经打算好了,到时候她就叫王婆子把阿狸背过去,累不着也冷不着。

    “嗯,我会当面向祖父道谢的,”方霁尚不知道刘氏的想法,笑着回道。

    不过比起祖孙之间的濡慕他更多的是对方老爷子有些好奇,千年世家无论在哪朝哪代都是神秘的,他现在虽然身处其中,然因身份和现实条件,能接触到的秘辛实在有限,但不可能永远如此。

    要在方家生存,怎么都绕不过方老太爷这个大家长,方霁倒不奢望能够得到对方青睐,怀璧其罪,这种青睐对没有自保能力的二房来说太过危险;同样的,方霁也不希望惹对方厌恶,这世上从来不缺少落井下石之人,他敢说一旦方老太爷对二房表现出厌弃,二房想在方家生存就几乎不可能了。

    至于刘氏口中的祖父经常派人打探他的情况,方霁是不相信的,就是有应该也只是开头吩咐了下边的人。至于为他请沈巽沈太医,方霁一直认为那是不得已情况之下的唯一选择,谁让他落水之事牵扯到了方翎和方铭。

    总之,对方霁来说维持原状是最好的了,目前为止,他都很满意自己的生活状态,虽然有时候确实要受些委屈,但成年人的生活大致如此,方霁觉得还能接受。

    说是腊八宴,其实就是后日,这眼看着也就到了,想到这里刘氏还真有些事情要吩咐。

    “腊八宴开席至早也得到卯时了,其他等得,阿狸不行,到时大厨房那边忙不过来,很大可能顾不到阿狸,你得记着在小厨房给阿狸准备早膳,他得用药呢,”刘氏叮嘱青荷。

    腊八宴的重头戏就是宫中送来的腊八粥,每年送到府上来时辰都不算早了。至于大厨房那边的情况他们就更熟悉了,每当府上设宴,大厨房那边就鲜少能顾上西侧院这边,他们只能自力更生。

    “是,夫人,您就放心吧,到时候奴婢亲自下厨准备,”青荷应道。

    “青荷姑姑不用准备太多,到时我垫垫肚子就行,开席后还要喝粥,我怕自己吃不消,”一旁的方霁插话。

    “是,我都省的,”青荷笑着回道。

    “看这天气,后日也暖和不了了,等回头让青梓把阿狸的斗篷找出来吧,去岁的时候大了些,我约摸着现在兴许能穿,”刘氏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去年,夫君机缘巧合得了几张狐狸皮,她做主给两个孩子一人添了一件斗篷,因为小孩子长得快,所以还专门做大了些,晴姐儿倒还好,阿狸这边却像是偷穿了大人的衣裳,所以就收了起来。

    今年入冬之后,阿狸都没出过屋,斗篷没用上自然还没有取出来,得先拿出来打理打理。

    说起这个,刘氏意识到两个月来她阿狸看着确实长高了点,脸颊上也有了些肉,不知不觉间,她阿狸大变了样子,寻常总在眼前一直没察觉到,这一旦意识到,刘氏发现处处都是惊喜。

    方霁不明白他娘为何突然面露惊喜,不过还是奉母命站起身来。

    “确实长高了些,差不多能赶上晴姐儿了吧,”刘氏比划了下方霁的个头,笑吟吟地对青荷说道。

    “是,夫人说的是,奴婢看着也差不厘呢,”青荷附和。

    方霁一脸木然,个头赶上方晴小姑娘是值得庆贺的事情吗?不过一口吃不成个胖子,他的身子得慢慢养。

    “娘,哥哥,你们快看看我堆的雪人,”正巧这时候外面传来方晴活泼的声音。

    方霁脸上闪过笑意,示意青荷把自己扶到窗户旁,他行走时得有个扶手,不然容易腿软。

    青荷照办,扶着自家少爷走到窗子边。方霁挪到窗边,扶着窗棱站稳,伸手推开窗子,立时感觉到一阵还夹杂着碎雪的冷风吹来,让他禁不住打了个激灵。

    刘氏赶紧把榻椅上的褥子披在方霁身上,却没有阻止他,在尽可能的情况下,她希望自己的一双儿女都能快乐幸福。

    方霁温和的笑笑,转眼看向外边,院子里现在立着两个憨态可掬的雪人,身子圆鼓鼓的,头有些方,五官挤在一起,最醒目的就是那个胡萝卜做的鼻子,凑活还能看。

    移眼就看到站在雪人旁边,正放下挽起衣袖的秦述。

    “是吗?我刚刚就听见了述兄长的声音,莫不是请他帮你做的吧?”方霁收回眼神看向自家妹子。

    “才没有呢。”方晴下意识就是拒绝,拒绝到一半才意识到刚刚秦家兄长确实帮了忙,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有请述兄长帮忙,不过只有一点点。”

    “是这样吗?”方霁笑着反问。

    “哥哥,”方晴声音中带着控诉,看到兄长眼中星星点点的笑意,她终于反应过来了,兄长是在与她说的玩儿呢,“娘,你看哥哥——”

    “我们晴儿不理哥哥了,怎么能不相信我们晴儿呢,”刘氏同女儿同仇敌忾,眼睛里的笑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我们晴儿确实没说谎,我只是搭了把手,其他都是晴儿自己完成的呢,”秦述随声附和,如果声音中没有笑腔,这句话会更有说服力。

    方晴见两人给她撑腰,面上瞬间带上了笑意,得意的看向方霁。

    他几人明显是耍她玩,偏他家小笨蛋还一脸感激的看向娘亲和秦述,这样想着,方霁叹了一口气,伸手对方晴勾了勾手指头,示意她走过来。

    方晴不疑有他,乖乖的走到窗边。

    看,还不记仇,方霁恨铁不成钢,屈指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先回去换身衣服,让红露给你端碗姜汤,都得喝下去。”

    “知道了,”方晴应了一声,回身吩咐刚陪着她堆雪人的王婆子让她好好照看着两个雪人之后,才照着方霁的吩咐去换衣裳了。

    “她小孩子家家的胡闹,述哥儿不用事事顺着她,”刘氏一边招呼秦述进屋一边笑着嘱咐,晴姐儿初遇雪会感到新奇实属正常,学着书本画册里面堆雪人也只是图个新奇,第一次做哪能做出这样两个雪人,瞧那圆鼓鼓的肚子,那么大个雪球就方晴那小胳膊小腿儿恐怕连抱都抱不起来。

    所以说呀,这雪人八成都是述哥儿在出力。

    “无事,就当是锻炼了,”秦述一边接过刘氏递过来的帕子拍掉身上的冰碴,一边笑着回道。

    方霁已经坐回了床榻,暖意袭来,瞬间感觉身上舒爽了许多,雪看着是新奇,但是真冷,就在窗边站了这么一会儿他就有些受不住,果然还是暖和的被窝适合他。

    正说话间外面又落了雪花。

    “怎么又下起来了?这几年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雪了,”刘氏一边关窗户,一边嘟哝。

    方霁想的要远些,自从知道江南发生了水患,方霁一直都有关注对此事,不过他力量有限,知道的都是表面上的事情,江南水患的消息是这两日才传到西京城的。据从江南到西京城的商户说江南很多地区目前仍然还在下雨,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算算时间这都半个月了,长此以往,今明两年,江南百姓可就要受苦了。

    江宁情况不大好,方霁也有些担心他父亲,天灾之下,父母官怎么说都不能躲在百姓身后,只是这事儿着实难办。方霁倒不希望他爹能立多大的功劳,这不是说他不想对方为江宁的百姓出份力,只是安康不易,他们只能且行且珍惜。

    还有,方霁总觉得西京城这雪短时间内恐怕停不了,想到刚刚布满乌云的阴沉天,方霁皱眉,再这么继续下去,西京城的情况只怕比江南好不了多少。

    “阿狸想什么呢?述兄长再和你说话。”刘氏拍了拍方霁的肩膀,笑着提醒他,这孩子这是怎么了,自己一个人想事情也能走神。

    “抱歉,”方霁下意识道歉,语气客气而疏离,话说出口的一瞬间他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没去看刘氏,方霁很快镇定下来,转头看向秦述,“抱歉我走神了,兄长刚刚说了什么?”

    “没事儿,就想问问阿狸昨日按照我的批注练字了吗?”秦述笑着说道。

    “自然是有的,”方霁笑着回道,顶了顶后槽牙,不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太过狰狞。

    一直到午膳,刘氏都没有表现出异样,方霁这才松了一口气,越是在意担心的就越多,也许娘亲刚刚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他也不过是下意识的反应,而且后面还直接圆了过去,根本经不起过多推敲,但就是会在意。

    午膳没多久,方霁尚且来不及做每日的复健,西侧院就迎来了几个客人。方家第三代中五位少爷结伴而来,方霁第一次见到了方三少爷方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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