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外,
“小烈。”苏清撩起眼皮望了眼门口,“你猜钟先生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
他情人的双手被人束住按在头顶,正双腿大开缠在另一个男人身上。那男人手里还拎着个刚用完,装满了不明液体的安全套,腾出手要去拿新的。
钟虚仁闯进来时,整个画面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不感兴趣。”钟烈沉默几秒,又忍不住蹙了下眉,“你去看看?”
苏清转回目光看他一眼,笑了。
“钟,钟先生。”林檬从这场堪称兵荒马乱的床事中及时醒神,仓皇套上衣服,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他涨红着脸,随手把地上的衣服扔到了露西身上。
“这是场误会!”
“误会?”钟虚仁面若冷霜。
“是,我,我不知道……”
被他扔了满脸衣服的露西闻言猛地起身,抽泣着拍向他的后背。
林檬便只得把没说完的半句话咽下,“我和露西是真心的。”
是真心还是假意,重要吗?
最起码对于钟虚仁而言,这样的解释几近于是在火上浇油。
他阴沉着脸,挑了块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望向面前两人的眼神里满是憎恶。他不在乎露西这么一个小情人,但他忍受不了这样的耻辱!
这件事绝对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
似乎是嫌场面还不够乱,
“咚咚咚。”
敲门声后,一个熟悉的青年声音从门口处传来,“露西先生,打扰一下。”
钟虚仁瞳孔收缩,迅速起身,试图拦住门口那人。
可还没等他进一步动作,苏清已经端着手机走了进来,撞见屋内一片狼藉时也看不出惊讶,依旧垂眸注视手机,似乎在拍些什么。
“苏清?”钟虚仁拧眉望向他,“你怎么在这里?”
“钟先生。”苏清这才收起手机,抬头礼貌一笑,“好久不见。”
也没有很久,
钟虚仁盯他一眼,莫名觉得面前人变得有些不同了。
金丝细边的眼镜后是双形状姣好的桃花眼,青年挺鼻薄唇,皮肤白得近乎晃眼。他不是头次知道苏清长得漂亮,是那种近乎摄人心魄的漂亮。
可从前,他在这人身上看见更多的是矫揉造作。造作的让人恶心。
“我来这里自然是为了捉奸。”苏清掀眼示意沙发上没能缓过神的林檬,“这位可是我的未婚夫。”
话是这么说,可他神情兴奋的完全不像是来捉奸,倒像是来捞钱的。
林檬气急,“我跟你的婚约是假的!”
“亲爱的,我们的婚约怎么会是假的?我怎么不知道?”苏清轻蹙起眉,像是有些伤心,“是因为这个男人吗?”
林檬刚要说是因为你和钟虚仁之间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可还没等他说出口,就被苏清的这句噎得脸色通红。
苏清为难片刻,叹口气,“这样也好。”
林檬面露喜色。
“婚约可以取消,但亲爱的,必须由你提出来。”苏清平静注视他。
脸上刚展出的那点喜色瞬间被愤怒取代,林檬睁大眼,“凭什么?!”
苏清却没回答他的问题。
他歪头望向钟虚仁,“钟先生,如果您是我,您会怎么做?”
钟虚仁自知落人把柄,脸色黑得跟锅底一个色。
“如果这件事由我捅破,我会把今晚所发生的一五一十交代给媒体。”苏清衷心发问:“林家独子已有订婚却仍在外面偷人,偷的还是您的情人。”
“您说,这件事跟我那段寥寥几句的音频相比,哪个威力更大呢?”
钟虚仁闭上眼,深吸口气,“这件事不能让媒体知道!”
他缓了很久方才睁开眼,沉寂眼瞳里泛着审视的光,“你有什么条件。”
“钟先生,这是选择,不是条件。”苏清好脾气的解释道:“另外一种选择,就是由林家公开向我道歉,顺便澄清一下那段音频里的内容。”
“那有什么好澄清的?!”林檬从没觉得这么无力过。他这么大一男人,此时愣是憋泪憋的眼红,气冲冲的拍桌子,“苏清!你要不要脸?那段话是你自己亲口说出来的!是事实!凭什么要我颠倒黑白给你澄清???”
他气急败坏的说了一大段,换来的却只是对方冷漠不带感情的一个眼神。
仿佛所有的温和谦逊都不过是伪装。只要这个人想,随便哪句话都能化作一把利刃,将这层伪装尽数割裂,露出薄情冷血的内在。
苏清问:“你有资格吗?”
这话几近于是在凌迟他。
林檬自取其辱,憋了半晌还是不争气的哭了出来。
他没哭出声,只是大把大把的抹着眼泪。因而整个客厅在刹那间陷入了诡异寂静之中,苏清默然不语,就这么立在那里,打量着这片狼藉。
钟虚仁则在打量他。
这一瞬间,他突然发现苏清骨子里居然有种让人无法正视的强势和压迫,这和他柔弱病态的美感近乎相悖,却格外能勾起人的征伐欲。
将近凌晨十二点。
钟烈守在路边,看见苏清首先走出别墅,紧接着是钟虚仁。他冷笑了声,从花坛上跳下来,径直向他们走去。
钟虚仁没料到会在这里看见他。
“怎么样?”钟烈冲着屋内微扬下巴,“泼妇骂街好看吗?”
苏清忍不住笑了。
“什么泼妇骂街?”钟虚仁皱眉看他,“你怎么在这儿?”
钟烈抿唇不答。
“钟先生,是这样。”苏清适时圆场,“我母亲今天在二中开讲座,我顺路去看了小烈。正巧小烈知道露西的住处,我就带着他一起过来了。”
钟烈望过来的眼神更冷了。
“你怎么知道?”钟虚仁盯着自己这个儿子,“你调查我?”
苏清见这位小朋友怨气十足的盯着自己,颇有兴致的冲他眨了下眼。
钟烈移开视线,“无意间看见的。”
钟虚仁眉头依旧皱着,却没多问。
“还有件事。”苏清恍然想起,“今天小烈的老师误把我认作小烈的家长,说小烈最近各科成绩都有所下滑,要我认真监督小烈学习功课。”
他歪头望向钟虚仁,“钟先生,我平时也没什么事,不如让我把小烈接过来?”他很客气的笑了下,“小烈已经高三了。我高中学习还不错,正好可以帮他。”
钟烈攥紧拳头,一动不动盯着他。
这些都是在扯谎!他能听出来,他那个父亲肯定也能听出来,这么刻意的接近和讨好,钟虚仁不可能同意。效果只会是适得其反。
“他确实缺个人好好盯着。”钟虚仁似乎在琢磨什么,望向身边青年的眼神更加深邃,“那就麻烦苏先生了。”
钟烈面无表情,“我不去。”
“我会找人帮你把行李送过去。”钟虚仁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意见,“马上就要高考了,给我正经点!”
“怎么?”钟烈情绪偏激,就算面前站着的是他父亲,也不会因此多留情面。他瞥了眼旁边的苏清,“想睡他了?”
钟虚仁脸色大变,气的浑身发抖,抬手便要扇他一个耳光!
钟烈却懒散抬起手,准确抓住他的手腕,将其牢牢控制住。
“太晚了。”他微微阖眼,“我很困。”
说完,也不管钟虚仁是什么反应,钟烈松开了手,自顾自转身离开。
皎洁月光正洒在路中央,将整条街都衬得格外寂寥。
苏清望着少年人孤零零的背影,突然觉得这孩子很有意思。
.
钟烈的行李次日便被人送了过来。
没有送到苏家,苏清让他们把东西送到了二中不远处的一栋两层小楼。他准备以后都住在这小楼里,清静自在。
“你们家小少爷什么时候过来?”苏清接过助理手里的篮球,用指尖顶着拨弄两圈,看见篮球底下有两个飒意潇洒的大字——钟烈。
“这个,”助理很为难,“我也不清楚。”
苏清又仔细瞧了瞧篮球上那两个字,没再问。
他今天得回苏宅一趟。
“你爸和你哥从外地回来了!你爸气得不成样子。”电话里,苏母急得咳嗽,“你别顶嘴!你哥说什么你就听着。有我在,你爸抹不开面子对你动手!”
原主在苏家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叫苏执望。
苏执望的母亲当年因为病重去世,留下他一个人在苏家。后来苏父又娶了苏清的母亲进门,苏清这才算是正式进了苏家的门。
当时苏执望已经上高中,很清楚这个小孩是他父亲在外生的野种,因而对苏清的态度一直很差。书里苏清被赶出苏家,更是由他挑唆在先。
“什么正事也不做,倒是给家里惹了一堆麻烦!”苏执望拎起茶壶倒了杯茶,叹气,“连老老实实结个婚都这么难!”
他越说,苏父的脸色就越是难看。
“你少说两句。”苏母嗔怪看他一眼。
苏执望低嗤一声,“都是你惯得!咱家什么时候出过你儿子那种人?”
“小清怎么啦!小清不就是不想嫁给那个林檬吗?”苏母眼圈泛红。
苏执望刚准备再说些别的,却看见保姆一路小跑过来,“二少回来了!”
原本轻松的气氛瞬间凝重下来。
苏清边走边摘掉鼻梁上的细边眼镜,细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捏着鼻梁。他有点累,但步伐轻松自在,完全没察觉到屋内犹如审判的气氛。
“父亲,母亲。”等歇好了,他又重新把眼镜带上,漂亮的眼笑弯起来,“大哥也回来了?回来之前怎么不说声呢?”
“够了!”
猝不及防间,苏父沉声呵斥,把手里茶盏重重摔在地上!
苏清挑起眉,嘴角依旧噙着笑。
“苏清!你知道你这次惹了多大的祸吗!”苏父气得面红脖子粗,“你知道林家会找我们要多少赔偿吗??”
苏执望装得急切模样,“爸,别生气。”
“看看你大哥!”苏父反而更气了,“你什么时候能有你大哥一半懂事?!”
苏执望遮掩不住自己眼底的得意,就只能低垂着眼,“小清啊,这件事是你的不对。林檬那人不错,我了解他。你辜负了人家,就该给人家登门道歉。”
苏清眨了下眼,“是他辜负了我。”
苏执望冷笑,“放屁!”
突兀的门铃声打断了屋内的争吵。
佣人赶过去开门,把人恭敬请进来,“林先生。”
苏执望心下窃喜,林家这位来得可真是时候,“看,人家都上门来讨说法了!”
可讨说法那人却并没有及时进屋,而是面壁思过般站在门口半晌。
半晌后,
林檬牙关紧咬,羞愧得无以复加,他就这么当着屋内佣人的面、当着苏父苏母以及苏执望的面,向着苏清的方向双膝下跪!
“叔叔阿姨。”他艰难吐出这句话:“我,我代林家,今天来向苏清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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