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虚仁盯着文件出了会儿神,又在某个瞬间猛然回神。
他最近总是心不在焉,时常回忆起前段时间在那栋别墅里发生的场景:
青年曲指抵了下鼻梁上的细边眼镜框,极为漂亮的眼笑得弯起。他长得艳丽招摇,可皮囊下似乎又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声色动人间,青年温柔到极致的嗓音如冰如刺,“钟先生。”
苏清已经很久没主动找过他了。
钟虚仁放下笔,鬼使神差的打开通讯录想要找些什么,可等他把通讯录从头翻到底,也没找到苏清的电话号码。
他压根没问过。
倒是从消息框弹出一篇文章——《当红明星窃听好友!人品遭质疑!》
“当初还假惺惺的站出来说了句‘小清只是喜欢一个人’。呵!辣鸡白莲!你帮着窃听搞人家还好意思说这种话?苏清做你朋友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文章底下还附了段音频。钟虚仁从头到尾听完,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他下意识要打电话给林檬询问,但临到头还是拨出了另外一个号码。
电话那边很快传出一个疲惫至极的男音,“钟先生。”
钟虚仁听见这声音就心疼得厉害。
“你还好吗?”他说:“我都知道了。”
“知道了?”谭谧的声音有些发颤,“您相信我吗?这件事真的不像网上说得那样,我不知道自己被放了窃听器。”
钟虚仁说:“我当然相信你。”
谭谧默了一瞬,“您怎么不问林檬?”
“因为我只相信你说的话。”电话里,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我只信你。”
谭谧屏住了呼吸,
他心脏狂跳,头脑却清醒的可怕。
钟虚仁是什么人?他有妻儿,却还在外面养了那么多情人,这种男人很容易动心。他能感觉到钟虚仁对自己的不同,也知道他对自己同样有想法。
但他想要的钟先生身边只能有他一个人,心里亦然。
为此,他不介意多等一等,也不介意用苏清做垫脚石。他和钟先生之间需要有人来铺垫更加深厚的感情。
苏清应该也不会介意,毕竟他总是喜欢施舍给自己什么东西,他应该很愿意把钟先生让给自己。
“我跟你一起去见苏清,由他来替你澄清最好不过。”钟虚仁说:“这些都是误会。你对他那么好,他应该帮你这个忙。”
谭谧叹气,“小清应该不想见我。”
“你总是为他想,你自己呢?”钟虚仁心软成一滩水,“放心,我会让他见你,就算他真的忘恩负义轻信谣言,我也会想办法让他听你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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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午饭又睡了三个小时,苏清还是困得眼皮打架。
他裹着被子犯困。因为没戴眼镜,只得稍稍眯起眼去看屏幕上的通话时间,清澈剔透的眸子底泛着水光。
“该做的我都做了,求你放过我。”
林檬正处于崩溃的边缘,语气里还是带有无法忽略的怨气和怒火。
苏清抿了下嘴角,“林先生,我可没有为难您,为难您的是钟先生。”说完这句后才算清醒几分,他揉了把脸,“另外我还有件事想请您帮忙。”
林檬:“我凭什么要帮你?”
苏清笑了声,“我手里还有捉奸时的照片啊,林先生。”
“苏清!你他妈威胁我!”
“我是商人,唯利是图。”苏清很认真跟他解释,较劲时还显得有些可爱,“况且我想要的也不多,不会威胁到您。”
“你想要什么?”
钟虚仁按了下门铃,没人应。
他等了几分钟,不耐烦的又按了下,门里才算传出声响。
“小清住这里?”谭谧打量着四周。
“嗯。”钟虚仁蹙了下眉,“钟烈也住这里。他快高考了,苏清说要辅导他功课。”
谭谧藏住眼底的异样,勉强牵起嘴角,“小清还挺热心。”
苏清开门时,脸上已然没了刚睡醒时的那股子困倦。
“钟先生。”他颔首示意,又用余光瞥了眼谭谧。举止间尽是有棱有角的疏离,他侧身将人请进屋,又去厨房沏茶。
屋里东西不算少,但是每样都摆放整齐,甚至被精心摆出一个固定角度,完美的叫人不忍心去动。
苏清端了两盏茶过来,很温吞的笑了下,“二位有什么事吗?”
“小清,你不要相信网上那些谣言!我真的对窃听的事毫不知情,不然当时我也不会一口否认。”谭谧急切解释道。
苏清疑惑睁大眼,“发生了什么?”
钟虚仁从手机里调出那篇文章,递给苏清时,目光不自禁定在对方脸上。苏清的眼皮很薄,睫毛根根分明又长又直,垂下时会轻微发颤。
白嫩纤细的脖颈被睡衣领口遮掩半截,低头时弯出一个极美弧度。
苏清大概扫了眼文章内容,又笑了,“不好意思,给谭哥惹麻烦了。”
谭谴有些没料到,愣住一瞬。他认识的小清不该是这个反应啊。
赌气撒泼,借机装可怜。总而言之,不该是这个反应!
苏清问:“需要我做些什么?”
“帮阿谧澄清一下吧。”钟虚仁也没想到这人今天居然这么懂事。他不自觉多看了苏清两眼,“你也了解阿谧,他不是那种人。你们两个上大学时关系就很好,他一直把你当做亲弟弟,不会无缘无故的背叛你。这些都是网上造谣。”
苏清很听话的掏出手机,“是啊,谭哥一直对我很好。”
他登上了自己的微博账号,无视掉海潮般涌来的私信评论,直接打开了微博编辑功能,一边打字一边念:“谭哥是我多年好友,不会刻意窃听。此事与他毫无关系,希望大家理智判断。”
苏清抬头望向谭谧,“谭哥,这样澄清可以吗?”
谭谧:“……可以。”
事情进展的过于顺利。
苏清发了澄清,还艾特了谭谧。
“谭哥,你还记得你上次戴的那个耳钉吗?”苏清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谭谧本来就还在警惕,闻言更是浑身紧绷,“怎么了?”
“我觉得把窃听器伪装成耳钉样式很有趣,就专门搜了搜那款窃听器的资料,你猜怎么了?”苏清关闭了和林檬的聊天框,把刚刚拿到手的东西下载,复制。他看了眼钟虚仁,一时间没注意,浅笑里流露出了些许讥讽。
“那款窃听没有关闭功能,只要被打开,就能不间断记录周围的一切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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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谧记着这句话,翻来覆去的想,手心不知不觉布满冷汗。
开车回去的路上他也一直在琢磨,能不间断记录周围的一切声音?包括他和林檬说的那些话吗?
钟虚仁说要留在那里等钟烈,想跟钟烈说些话,他就先走了。
苏清的澄清一出,网上那些针对他的骂声便立即消了音。他自出道以来就毫无黑点,好不容易被人抓到了把柄,自然会被往死里折腾。
可钟先生二话不说便选择相信他,还让苏清帮他澄清。谭谧心情还是很不错的,说到底,在钟先生心里,自己比苏清重要不知道多少倍。
他开车开到半道,突然瞥见路边有个熟悉人影,放慢车速后才看清是谁。
他摇下车窗,“小烈?”
冷不丁听见有人叫自己,钟烈脚步微顿,歪头看过去。
不眼熟。不认识。
“我是你父亲的朋友,”谭谧自我介绍说:“叫我谭叔就行。”
又是他那个花心老爹的朋友。
钟烈嗤了声,没理会他。
“你是要去找你苏叔吗?我刚从那里回来。”谭谧说:“我可以先把你送回去,你父亲也在那里。”
“我父亲?”钟烈倏的停下。
“是啊,他说要等你回去见一面。”谭谧笑着冲他摆手,“快点上车,别让你父亲等急了。他很忙的,说不定等你回去都见不到他了。”
是啊,他很忙。
可再忙也不会想起他这个儿子。
所谓的见一面不过是借口,这借口底下指不定是想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钟烈突然来了兴致,
他又看了眼车里那人,挑起眉,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钟虚仁坐在沙发上,目光一瞬不动的盯着阳台边的青年。
苏清抱着笔记本电脑,在认真看文件,这人似乎把他当作了空气。钟虚仁等了半晌,见他仍旧没有要动作的意思,便自己走了过去。
“在看什么?”他问。
苏清依旧专注敲打键盘,没理他。
钟虚仁弯腰凑近他耳边,“苏清?”
“嗯?”苏清这才恍然回神,发觉自己和男人距离很近,他眯了下眼,“家里公司最近要接几个项目,我做下功课。”
“现在怎么不做我的功课了?”钟虚仁语气暧昧,同他对视。
这个人确实变了很多。
他不知道是什么让苏清发生了这些变化,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被吸引了。钟虚仁很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感兴趣了,就要尝到嘴里。
但也只是有欲望,想操.他而已。
“你不是很喜欢我吗?”钟虚仁扯松领带,将人逼在阳台落地窗的一处角落里,“我不介意再多你一个情人。”
被他圈在角落里的人温和乖顺。
苏清揽住他的肩膀,扬起脖颈似是呼应的模样,让他几乎丧失清醒。
苏清嗓音天生干净柔和,净得像水,让人忍不住想听他哭着求饶。可此时,钟虚仁却听见他在耳侧笑声低喃:“你是想死吗?嗯?”
紧接着,一股剧痛从后背传来。
钟虚仁吃了痛,恼怒下反手将人手腕拘住。苏清虽然体型不占优势,倒是够狠,又要冲着他的要命处反击。
“钟先生,您看我把谁带回来了?”
谭谧笑着进屋,看清面前场景后,又瞬间僵在原地。
钟烈还是头次来这里,
他转身打量屋内,却一眼看见阳台落地窗旁被钟虚仁拘在身下的青年。
和他料想中的一模一样。
钟烈眯了下眼,明明已经猜到了,他却仍旧控制不住突然窜起的怒火。
他想起上辈子苏清背叛他时毫不犹豫的绝情,想起苏清和他父亲之间的龌龊肮脏。戾气和愤恨在心底发了疯似的生长,弥盖住他的所有理智!
他冷声质问:“你们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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