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电话是李青漫打来的。”做完以后,钟虚仁吻了下他的眼角,心不在焉似的抽了毛巾,走去浴室,“她回国了。”
谭谧挑了下眉,“哦。”
他还以为是苏清呢。
上次他在办公室里质问钟先生到底喜不喜欢苏清,原本以为会得一个了断,却没想到钟先生居然会吻他。那是一个热烈到近乎让他窒息的吻。
他们在办公室里做了第一次,
后面接连几天,钟先生几乎离不开他,甚至把他接回了家,让他睡他家里的床。在许多次床事中,钟先生都跟他允诺,说会尽快离婚,然后跟他求婚。
钟虚仁在浴室里冲澡,略微沙哑的声音透过淅沥水声传来:“她跟我提起了小清。说不愿意让钟烈在小清那里住。”
谭谧听他提起苏清,有些不悦。
“另外还有一件事,你知道吗?”水声停了,钟虚仁裹着浴巾从水汽里走出来,他似乎在想什么,想的很入神,“偷窃苏氏企业机密的人被抓住了。”
谭谧这才想起苏执望帮他偷机密,诬陷苏清的事,心虚之下还有些窃喜,以为是苏执望把事情办成了。
他装得疑惑:“是谁?”
钟虚仁说:“是苏执望。”
什么?
谭谧愣了好久,难道是他听错了?
“是谁?”他睁大眼睛望着钟虚仁。
钟虚仁觉得他的反应有些奇怪,“苏执望啊,苏家那个大少爷。”
耳边仿佛凭空响起一道惊雷,劈得他头晕目眩。
钟虚仁说:“听说他还想诬陷小清,结果小清早有准备,把他和马瑞公司的协议摆了出来,这才算是逃过一劫。”
谭谧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有气无力问:“他,他提到我了吗?”
“你?”钟虚仁偏头看他。
谭谧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漏了,连忙解释:“不,我就是随口一问。毕竟我跟小清以前是很好的朋友。”
“他没提到你。”钟虚仁依旧盯着他,“这件事还跟你有关系吗?”
谭谧忙不迭摇头,“没有!”
说实话,他们现在之间的气氛一点都不像刚做完爱的情侣。钟虚仁也是刚刚才察觉到这点,他指间还夹着烟,烟雾丝丝缕缕的缭绕而上。
他把烟掐灭,倾身吻了下谭谧的唇,然后伸手把他捞过来抱住。
谭谧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反正苏执望估摸着已经进局子了,不可能再把自己供出来。谭谧便又大着胆子,在男人怀里撒娇:“阿仁,你会跟我结婚的,对吗?”
钟虚仁指尖还夹着掐灭的烟,闻言垂眸看他,
却出了片刻的神。
这片刻里,他想起那个斯斯文文戴着金丝细边眼镜的漂亮青年,想起他在月光下偏头望向自己的那一眼,肤白唇红,浅色眸子底的神情淡漠而疏离。
他说:“会吧。”
.
明天还有个很重要的会议。
钟虚仁定了早上六点的闹钟,当晚也没再跟谭谧做,第二天起床时还有些迷糊,怔愣着坐在床上,看那扇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砸开的屋门。
足足过了好几分钟,他才意识到,家里进贼了!
钟虚仁迅速起身,想要找身衣服穿,可发现衣柜里居然被小偷搬空了,无奈之下只好随便裹了件浴袍,去检查财物,却发现一分钱没少。
“对!十分钟以内送一套西装来我家里!”钟虚仁给助理打完电话,蹙着眉火急火燎去车库开车。现在时间很紧急!他一分钟也耽搁不得!
结果一开车库的门,就看见他儿子坐在他最常开的商务型轿车后座,手里拎着把榔头,把他那辆几千万的车砸出了一个窟窿。
“醒了?”钟烈踹了一脚车门,冷笑道:“钟先生过得好滋润!”
他母亲就是被这个人生生气进了医院!可这个人呢?还他妈在家里跟男人快活!钟烈眼瞅着他脸色黑得成了锅底,愈发觉得解气。
钟虚仁被气得浑身发颤,他勉强维持住清醒,低头看了眼手机,“我七点有一场很重要的会议!没时间陪你玩!”
钟烈不理他,“我妈被你气进医院了,你知道吗?”
钟虚仁蹙起眉,“什么?”
“你昨晚睡的那个男人很眼熟啊,是个明星吧?”钟烈笑了笑,“你说我要是把他跟你睡一起的裸·照发到网上去,他会不会凉的很惨?”
钟虚仁彻底忍不下去了,“钟烈!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希望你去医院看你夫人一眼。”钟烈渐渐收敛住嘴角的痞笑,眸光冷得像是带刺的冰碴。
钟虚仁移开视线,“我最近没时间,等我有时间再说。”
他话音刚落,便听见一声几乎震破耳膜的巨响!钟烈拎着榔头狠狠砸向车的前座,将本就已经不堪入目的车砸到彻底报废。
钟虚仁被气到说不出话,就这么瞪着眼瞅他。
可他又愣住了,
钟烈神色漫不经心,漆黑瞳仁里却像是裹着一把刀,锋芒毕露的针对他。他从自己儿子身上感受到了深切入骨的恨意。
钟烈开口,用命令式的语气,一字一句道:
“你必须去。”
·
他母亲的病很严重。
昨晚李青漫昏厥,被送到医院,才把自己的病情告诉了他。
“妈妈这次回国,主要是来做个手术。这个手术虽然风险有点大,但妈妈找得都是最好的医生。所以你不要担心妈妈。”李青漫脸色苍白,像是一片落败的叶般了无生机,“只是,手术的时候需要你爸爸签个字。”
手术风险保证书。
他记得自己当时表现的很平静,“我去跟他说。”
上辈子同一时候,他的母亲就是在这场手术中意外去世。去世的原因不是因为病情无可挽救,而是因为那张风险保证书迟迟无人签字。
他还未成年,不具备签字的资格。而他那个唯一具备资格的父亲,却因为工作繁忙,没赶上。
钟烈想着这些,从车库出来以后,没急着回医院,而是打车去了偏远郊区。他到的时候正是正午,烈烈太阳烤晒着山上岩石,空气中混杂着机油和金属的气味。
守在门口的男孩正叼着烟,看见他后面露喜色,“烈哥!好久没见你了!怎么?今天来玩钱吗?正好今天人多!”
“不玩钱。”钟烈走过去,夺了他嘴里的烟,“跟我说话还抽烟?”
男孩干笑了下,“对不起,对不起烈哥!您今天不玩钱?那玩什么?”
钟烈说:“玩刺激的。”
这是一个私人赛车场。
钟烈认识这里的老板,以前也常来这里玩。他性子狠绝,在赛车道上不留生路,跑了几场下来也算小有名气。
他进场时,正看见一个富二代带着四五个壮汉,把一个赛车手按在地上锤。那富二代手里拿着一把刀,刀尖在赛车手的手背上来回割划,
他笑得让人恶心,“你说的哦,赢了我就给你钱,输了你可得给我命。”
钟烈面无表情走过去,当着所有人的面,踹飞了他手里的刀。
富二代差点被这脚踹翻。
他怒骂着起身,却正好迎上钟烈。他认识钟烈,知道这是钟家的小少爷,就只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钟少啊,您管什么闲事?”
“他的命哪儿有我值钱。”钟烈瞥了眼地上那个赛车手,把他头顶上的头盔摘了,熟练扣到自己头上,
“我替他玩,输了赔命。”
.
昨晚把钟夫人送进病房没多久,那小孩便气冲冲的从病房跑了出去。
苏清闲着无聊,就跟上了。
他跟着回了家,看见那小孩拎着把榔头出来。他又跟去了钟家,在车库外听见里面惊天动地的声响。再接着,他跟来了郊区的这个私人赛车场。
赛车场里传出翻江倒海般的起哄声。沙土四扬,人头耸动。
算上穿书前,苏清还是头次来这么肮脏混乱的地方,他有些不适的拧起了眉,理好西装外套前的几枚纽扣。
场里人太多,他理纽扣时分了神,再抬眼时便没再寻见那小孩的身影。
“钟家那位少爷这次算是栽了!”
“是啊,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他一个少爷,玩什么命?”
“在这儿可不管你是谁家少爷,话放出来,就被几百几千号人记住了。说赔命就是赔命,到时候就算是他老子来了,也未必能把他救出来!”
苏清听见这话,笑了笑。
所有人都潮流般涌向了赛车场,场内一片尖叫喝彩。某个时刻,太阳被云遮住,周遭骤然陷入昏暗,恍若末日。
周围寥寥几片阴凉处坐着几位有身份的人,像是正在为这场比赛下注。
云很快散了,
苏清又逆着光望向场上。
那小孩换了身赛车服,飒意嚣张。
他望过来的眼瞳很黑,像是装着一潭深不见底的湖,里面浸满了冰冷凶戾的情绪。这情绪生生逼退了周遭的灼热,让人心生惧意。
“这次的比赛路线是S级难度,上次挑战这个难度的赛车手因为技术不够,翻车掉进崖底,死了。”旁边有人小声议论:“这么多年也没给那条路加安全防护,几年风吹雨打,估摸着只会更危险。”
“那个富二代手下正好有个世界级获奖的专业赛车手,对付这种难度都算勉强。但是像钟小少爷那种业余爱好者,这次肯定是要折了。”
“说不定都不用等比赛结束,”
苏清听着这些话,从外套兜里摸出一枚硬币,在指间来回翻转、
“他死在路上的概率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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