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事业

    新鲜黑牛屎敷身?

    瞎说八道,怎可能有这种无稽之事!

    村民瞧道士们俱不信自己的话,还拿怪异的眼光看着他,顿时来了脾气。

    “若非看见春虚道长那般痛苦,我于心不忍,才不会没事找事儿说这些。好心当成驴肝肺,走了!”

    春虚道长已经被瘙痒折磨了整四个时辰,像有无数蚁虫从脚掌心开始,密密麻麻地覆盖全身,一直到脑瓜顶儿。蚁虫们不断来回蹿爬着,不要他的命,却痒得要命。

    春虚道长如今躺在床上,就像簸箕里的豆子翻来覆去,喊破了喉咙求解痒,奈何紫宸观的弟子们个个不中用,没一个找到解决的办法,气得他恨骂死这些弟子没用,急了就上脚踹。

    两名道士被他狠踹了两下肚子,忍痛逃出来。

    “快找办法,不然我看道长要杀人了!”

    道士们忙拉住那名村民询问赤脚大夫的所在之处。眼下只有这一种法子了,管它是否靠谱,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至于是否真的要用牛屎敷身,当然要征询春虚道长的同意,毕竟这东西要抹在他身上。

    春虚道长实在忍不了了,病急乱投医,只得忍臭选择试试。

    “要一根杂毛都没有的黑牛犊,粪要现接,热的。”

    道士们一听还有讲究,全疑转变成半信半疑。不过这话听着就觉得有味道,更不要说去做了。

    半个时辰后,最新鲜的牛粪,趁热敷在了春虚道长身上。自不必说这带热乎劲儿的牛粪有多臭了,堵着鼻子拿嘴呼吸都挡不住那味儿,屋里屋外四处‘飘香’。

    接受屎香沐浴的春虚道长,受到了身体和心理上的双重折磨,他被熏得吐了几回,强忍一个时辰,煎熬如在地狱一般。

    到时间后,痒症不解,春虚道长怒了,直骂赤脚大夫是遭天谴的狗,居然骗他。一想到以后别人拿这种丑事笑话自己,他羞愤得几乎没脸活下去。

    春虚道长吼着要洗澡,来来回回换了十几桶水,总算把身上的脏东西洗干净了,但他仍然觉得自己身上一股屎味儿,还欲继续,但皮肤已经被他搓得又红又疼了。

    “师父,您不痒了?”

    春虚道长被弟子这么一问,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真的不痒了。这下大家相信了赤脚大夫的话,赶紧去给赤脚大夫道歉,又多加了一倍诊金给他。再三请他一定要保密,不可将今天的事外传出去。

    赤脚大夫可没忘他被春虚道长骂得狗血喷头的时候,心里冷笑了两声,收了钱立刻告辞。

    ……

    再说被春虚道长派去骚扰平安观的两名道士,扛着两筐死虫子刚到平安观门口后,嘿嘿猥琐地笑着,正准备出手吓哭这些道姑们。

    突然——

    一声刺耳的尖叫传来。

    “狗道士们来了!”

    俩道士被吓了一跳。

    再接下来,便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石头瓦片齐刷刷朝他们砸过来。俩人吓得丢了筐,慌忙躲避,被打得嗷嗷痛叫。

    哗啦——

    臭粪水泼了他们一身,又有棍棒接连不断打在他们身上。

    俩道士被揍得鼻青脸肿,狼狈不堪地抱头跑了。

    方芳等道姑们见俩道士真被她们打跑了,高兴地跳起来,互相击掌。

    “六师姐快看,他们带了很多死虫子来吓我们,太可恶了!”

    “住持师姐说得没错,打回去才爽快!”方芳平常最怕这些小虫子了,但现在她竟觉得不那么怕了,因为能亲手把恶人打回去实在是太痛快了。

    仇人投以粪水,我投仇人牛粪敷身。

    大仇得报,身心愉悦。

    徐青青抽空把她之前安放在紫宸观后山上的投石器拆解,一件件地搬回来。

    “徐道姑留着它,还有用?”公输陵问。

    “你做的这个投石器小巧轻便,却威力不减。这么好的东西我当然要珍惜,以后若谁还敢来平安观欺负人,就拿这东西打他们。”

    公输陵倒是好奇,徐青青捏的那些空心的陶土球里,到底放了什么东西,引得紫宸观一夜间突然虫子泛滥。

    徐青青掏出一包打开给公输陵瞧,粉末是淡黄色的,看起来跟土的颜色一样。如此装进陶土球内,随着陶土球落地破碎,粉末并不显眼。

    “这是我自己调制的招虫粉,把糖、鱼脑和几种母虫子晒干后磨成粉,再加一味草药,就特别招虫子。”

    公输陵接过来后,便闻到了一股子难以言说的腥臭怪味,禁不住蹙眉。

    “味道不好闻,但蜚蠊那些虫子就喜欢这味儿。之所以选大风天,便因为陶土球落地破碎之后,风会吹散这些粉末。粉末散开来,人闻不到了,虫子却能闻到。”

    “好聪明的办法。”

    公输陵看徐青青的时候,眼神里异常有光采。她这个聪明劲儿,倒是很符合他们公输家‘敏而好学、求新求异’的家风祖训。

    “对了,听说春虚道长用了敷牛粪的法子解痒了。你那痒痒粉,原来须得敷牛粪才能解?”

    徐青青噗嗤笑了,直摇头。

    “当然不是,洗一下就好了。他敷了牛粪之后,势必要沐浴更衣,那这痒痒粉自然就解了。”

    “不过敷牛粪的说法在赤脚大夫那里还真存在。我只是推波助澜了一下,建议附近的村民去告诉道士们此法,因而救了高德的春虚道长,必有福报。”

    “你可真坏!”公输陵佩服地笑叹,“做得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春虚道长他们欺人太甚。希望通过这次的小以惩戒,他们能记住教训。”

    “还是你善良。”

    俩人将投石器拆解下来的部件放在库房里存好,出来时,瞧见书生正走过来。一袭白袍随风飒飒,几分出尘于世的味道,与这周围的景色格格不入。

    “你怎么来了?”徐青青问。

    “找他。”朱棣嘴上说找公输陵,眼睛却凉凉地瞥了一眼徐青青。

    “你们俩还认识呢?”徐青青好奇。

    输陵笑着说道:“相邻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自然就认识了。我与王公子很谈得来,他下棋颇好,得空我们便会下两盘。”公

    下棋?

    徐青青禁不住瞟一眼公输陵,这傻小子到现在竟还不知自己崩人设了。他现在伪装的是一名穷苦人家的孩子,跟着学木匠活儿,根本不该有下棋的才艺。

    “今天还下么?”朱棣问公输陵

    “当然,说好了今天要赢你。”公输陵斗志昂扬,随即就跟着朱棣走了。

    徐青青瞧这俩人走路时距离亲密的样子,晓得他们俩应该交好很久了。

    自己唯二意淫过的对象,居然成为了朋友,徐青青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坐享齐人之福的美妙感。

    该挣钱了,趁着观内还有美色给她解馋,多挣钱发展事业,搞出一个良性循环。

    两日后,紫宸观春虚道长敷牛粪一事越传越烈,虽说此举为治病,但大家一想到平常总是一副道骨仙风、德高望重、目无下尘的春虚道长,浑身涂热乎乎牛屎的画面,还是禁不住觉得好笑。

    说得多了,有好事者就想从紫宸观内打听更多的笑料给大家听。结果却打听到了紫宸观曾出现过‘天降土块’、‘群虫奔走’两桩怪事,于是再过两日,紫宸观有灾兆显现的消息渐渐传开来。上香本就是为了祈福求吉祥,一些香客们开始避讳去紫宸观上香。

    春虚道长在观内躲得很憋火,紫宸观在他的带领下独占鳌头这么多年,万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因为虫子、牛屎败坏了名气。气人,太气人了!

    因上次王员外家小出风头之后,徐青青如今在凤阳城也算小有名气。

    找上门来的生意七八家,徐青青精挑细选之后,先揽下了两桩生意。而恰恰就是这两桩生意,让她凤阳城开始名声大噪,获得了众多信徒。

    第一桩生意是本地颇有名望的乡绅孙大善人家,其母总说夜里有女鬼在她床头,日日噩梦闹不安生。

    徐青青找准孙母发病的时间段,细查盘问过家仆之后,发现孙母的心结所在。孙母一直因为训斥过一名丫鬟在当夜跳井身亡而内疚自责。孙母始终觉得令丫鬟死亡的罪魁祸首是自己,她罪孽深重,会遭报应。实则是那丫鬟与人私通后被辜负,羞愤跳井自杀。

    徐青青以真相解开孙母的心结之后,便施咒安抚她每日好眠。并让孙乡绅给百姓们施粥布药,为孙母积功德。

    老百姓们受到恩惠感恩戴德,徐道姑的名声就此在穷苦百姓中传开来。这些百姓们想起上香祈福的时候,自然而然跟孙大善人做出同样的选择——来平安观上香。

    徐青青不求从这些老百姓手里赚香油钱,只求赚个人气。人大多都有从众心理,人气旺就会更旺,香油钱早晚会赚到。

    徐青青不忘并勒令观中的道姑们,保持始终如一的服务态度。不论什么身份的香客来访,必须一视同仁,诚挚以待。

    第二桩生意则在百花楼,是凤阳城颇有名气的妓院。

    鸨母声称从三日前,楼里出现一只死乌鸦之后,不详的事就发生了。楼里陆续有三十几名姑娘都病倒了,上吐下泻,浑身乏力,瞧过大夫吃了药仍不好,诡谲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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