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绵跑得急。
王姨来不及喊她多添件衣服, 人就没影了。
从班级群里加到沈译的微信,姜绵打了车,直接一个语音通话拨过去。
对面人闻言懵了刹那,回答说:“之前老班让骆景行去趟校长办公室,我还以为是校庆的事。”
姜绵小喘口气, 这才重新确认了一遍:“校长办公室?”
-
办公室里。
即使隔着一扇门,女人尖锐的嗓音肆无忌惮飘在走廊楼道间,不依不挠吼:“这话我就放在这里了, 要是解决不了我跟你们没完。”
“王斌妈妈你先消消气, 这事学校肯定会调查清楚, 你……”
“还要调查什么!怎么,演过个破电视剧了不起是不是!信不信我去网上发个帖, 你们学校脸上也没光!”
话音刚落,便听骆景行嗤笑一声。
王斌妈妈登时气得跳起来:“你笑什么笑?你还有脸笑?!”
骆景行嘲道:“哦, 遍体鳞伤,鼻青脸肿,这会儿还吊着个脚在医院下不来床?”
他双手插兜,懒洋洋站在那儿:“你真以为你家儿子是娇软瓷娃娃啊,一碰就碎。”
“你!”王斌妈妈怒指骆景行的鼻子。
就连何漾也忍不住斥道:“骆景行!你先老实跟我交待, 是不是打人了?”
骆景行口吻冷漠:“他算是人?”
屋内冷不丁地默了须臾。
随之闹的闹, 劝的劝, 乱作一团。
蓦然“哐——”的一下。
姜绵仓惶推开办公室虚掩的门,脸颊通红,分不清是累的还是烧的, 透出丝丝残留的病色。
“不是这样的!”
姜绵攥住门把手的指关节泛着微白,也不知道在门外站了多久,虎口处掐出深深红印。
她用力咽了口气才继续道:“王斌受那样重的伤,不可能是骆景行弄的。”
几人不约而同望过来,王斌妈妈率先骂道:“你谁啊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说着抬眼望去,见是个柔柔弱弱的小丫头,眼里的讥诮更盛:“你这小孩凑什么热闹?”
“我没有胡说。”
姜绵咬了咬干涩的嘴唇,顿了一秒,走到对方面前,在骆景行身边站定。
“上周五我们是和王斌发生了冲突,但他那天放学前都还好好的,至于周末……周末两天我都……”
姜绵轻轻一瞥旁边人,不料却正好对上骆景行微垂、朝她望过来的眼睛,漆黑深邃。
目光一触即离。
姜绵的声线柔软,却卯足了劲,竭尽所能架起气势:“周末两天我一直跟骆景行待在一起,他没有时间去找王斌。”
对方开始不耐烦:“我怎么知道你的话是真是假,况且我说你们学校怎么回事,一直待在一起也好意思说出来吗,早恋是不是?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出了事怎么办?还管不管了?”
何漾闻言皱眉,提醒道:“王斌妈妈,请你说话放尊重一点。”
“你还有脸跟我提尊重?”
“我一直都说了,不是我不愿意付那点医药费,但总得把事情弄清楚才对。”
“何阿姨,”姜绵忽然出声,“有些事情骆哥哥不说,是因为顾忌我的感受和脸面,但这件事情因我而起,我……”
在场人的视线牢牢紧盯着她的脸。
骆景行拧眉,不露痕迹虚扶了把姜绵有些不稳的身子。
姜绵没忍住,咳嗽了一声。
她对上王斌妈妈的眼:“王斌因为一些莫须有的谣言,在网上公开对我造黄谣,甚至在骆景行帮我出头之后,带着一伙人对我说龌龊的下流话……”
她喘了口气,话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字字清晰道:“……小小年纪就不学好,阿姨您都不管管的吗?”
对方闻言一愣,恼羞成怒:“你别血口喷人!”
话音落下,料想是也知道自家儿子的秉性,话锋一转,狡辩道:“就算说了又怎么样,小孩子开玩笑也能当真吗?”
“造谣我体检请假是因为怀孕,还污蔑我跟人上床,这就是您眼里的玩笑话吗,”姜绵气急,眼眶泛起潮红,“还是说他这些玩笑话,是跟您学的?”
“你——”
对方气得脸色铁青,蓦地上前,扬手就要落下一巴掌。
众人顿惊,竟是来不及阻止。
就连姜绵也没回过神来。
却见掌风在她眼皮底下扫过——
有人拽过她的手腕,直接上前半步,把她护在身后。
姜绵震惊注视着骆景行的背影,下意识抬手紧攥住骆景行的衣角。
“够了。”骆景行不耐烦道,“你要是不信,还有更难听的,我把删掉的帖子一条一条恢复了,让你看看你家好儿子的德性?”
“……”
“我是打了他,但不至于把他打成那样,既然你这么肯定就是我做的,要不报警吧,看看进去的那个人是谁?”
“……”
“还有,你儿子在社会上混成什么样子我不清楚……”
骆景行稍顿,眼神骤冷:“要他不愿意改,我见一次打一次。”
说罢,牵起姜绵的手,转身就走。
姜绵愣愣跟在骆景行身后,耳边传来女人暴跳如雷的嗓音,被校长忍着脾气劝下。
因着姜绵的话,校长语气也强硬不少:“王斌这孩子平时确实德行有失,我看这事确实也不像是骆景行做的,虽然……”
话音远去。
姜绵踉跄了一下,被骆景行及时扶了一把。
夜里凉风阵阵,偏偏少年人的掌心炙热。
姜绵怔怔盯着对方校服摇晃的拉链扣,头顶忽然传来熟悉的嗓音:“你怎么来了?”
默了一秒。
姜绵抬头,喃喃解释:“我听王姨说,何阿姨来学校了,就想……”
“很担心我?”骆景行灼灼盯着她的脸。
姜绵下意识别开眼。
本来是很担心的。
心急火燎,什么都顾不上,一股脑热只想替他说话。
但现在想来,本就是扪心无愧,就算她不来,骆景行应该也能解决才对。
姜绵没应声,骆景行似乎也不在意。
轻飘飘的声音混着风声一起传到她的耳里:“你的手好凉啊。”
突然有些烫,灼得似火烧。
姜绵眨眨眼,抽回手:“还好。”
“烧退了没?”
“王姨帮我测过,退了。”
“哦。”
“……”
“头还晕不晕?”
“不晕了。”
骆景行点头:“那就好。”
姜绵张了张嘴,犹豫几秒,又什么都没说。
回去的路上,骆景行接了通沈译的电话,对面人听闻没出什么要紧事,顿时松了一大口气。
通话没几分钟就被骆景行挂断。
也不知道沈译说了什么,骆景行抿唇,多看了姜绵几眼。
一时间,气氛莫名变得有些沉默。
姜绵跟在骆景行身后,经过离学校不远的巷口时,穿堂而过的风刮过脖颈,打在脸上。
她忍不住打了个冷噤。
骆景行突然停下脚步,路灯下的影子拉得老长。
姜绵猝不及防,险些撞上骆景行的背,赶忙刹住脚,便见骆景行侧头看了她一眼,随意环视了圈周围。
姜绵茫然看他。
“等我一下。”
说着骆景行双手揣在兜里,往旁边的小店走。
不过片刻,骆景行又折返。
手里多了杯热牛奶,从她的背后伸过手来,轻轻靠了靠她的脸。
暖乎乎的温热感从脸侧蔓延到耳朵和脖颈。
姜绵吓了一跳,回头,正好对上骆景行炯亮的眼睛。
“谢谢。”
有半秒的愣神,姜绵从骆景行的手中接过那小瓶牛奶。
对方的指尖轻轻擦过她的手背,姜绵不露痕迹地停顿了一下。
便见对方冷不丁地弯腰凑近,垂眸看她。
姜绵迷茫抬眼。
对方的身高与近在咫尺的距离,都在无形中带来某种压迫感。
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铺天盖地的灼热气息,在下一秒又随着骆景行浅浅勾起的唇角而消失殆尽。
他的身后是冗长黑夜,万家灯火璀璨如繁星。
仿佛世界都温柔。
骆景行懒洋洋歪了下头,嘴唇靠近她泛起薄红的耳尖。
“既然这样,想怎么谢我?”骆景行痞笑道。
姜绵的眼光微闪,双手掌心捧着热牛奶,难得没有把他推开。
“我下次帮你煮面吃?”姜绵小声说。
“嗯?”
骆景行似是没听清,喉间发出一记淡淡的疑问,尾音微微上扬。
“我不会做其它的,”姜绵说,“只会煮面条。”
骆景行看着她笑,眼神炯亮:“行啊。”
姜绵的声音有些模糊:“还有,我那时候体检请假,是因为奶奶生病了。”
骆景行愣了愣,没有立即反应过来。
姜绵说:“奶奶当时病得很严重,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摔了一跤。”
骆景行默默看着她。
姜绵:“她有事老是瞒着我,我不放心她,那个时候医生也说,没剩多长时间了。”
骆景行:“嗯。”
姜绵:“后来在医院遇见当时的班长,知道了他的一些私事,我不方便讲,但也没有想过会被人看见出去瞎说,要不是今天饶雯雯告诉我,我也不知道这回事。”
姜绵的声音小而平静,沁在凄冷的夜色中,像是被风一吹就散了。
骆景行突然有种冲动,想去抱住眼前人,把她紧紧摁在怀里。
手微微抬起,又忍住。
骆景行不悦道:“我明明已经警告过她了。”
姜绵迎上他的视线,鹿眼扑闪:“你不会喜欢她是不是?”
骆景行:“谁?”
姜绵:“饶雯雯。”
骆景行的脸上浮现些许不解的神色,片刻后嘴角勾起不明显的弧度:“我喜不喜欢她,你看不出来?”
姜绵垂眸:“因为我跟她说了,你不喜欢她。”
骆景行:“嗯?”
姜绵:“所以你不许喜欢她,以后也不许。”
默了半晌。
骆景行微敛的眸子,眼底溢出笑意:“不喜欢她,那应该喜欢谁?”
姜绵抿抿唇,迎向他的目光。
骆景行戏谑问:“嗯?我家小仙女怎么不说话?”
姜绵轻轻鼓了鼓腮帮子,神色间闪过细微赧然。
片刻后,才声若蚊蝇回:“我怎么知道……怎么知道你喜欢谁。”
骆景行嘴角的笑意顷刻间荡开。
他修长的手指微曲,还是没忍住,揉了把姜绵头顶细细软软的黑发。
“知道了。”
骆景行拖长了尾音,语气里带着愉悦。
“听你的,不喜欢她。”
怎么可能喜欢她。
作者有话要说:就喜欢你可可爱爱的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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