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课老师走进教室的那一刻,姜绵长长吁了一口气。
终于得救了。
老师眼光一瞥,目光落在教室的最后一排,骆景行与姜绵处。
“呦,来了新同学?”
“今天刚转来的,咱们班班花。”提及课外话,大伙儿都特积极。
“小姑娘是挺漂亮的,但你们也别老盯着人家看,尽量多看看我成不?”
数学老师叫徐远,是学校里为数不多头发茂密且长得还不错的理科教师,颇得同学们厚爱。
徐老师调侃道:“难道我长得不好看吗?”
骆景行似乎是跟这徐老师关系不错,痞里痞气回了一句:“没我好看。”
说完还意味深长瞧了眼脸上热气未散的姜绵。
姜绵一怔,之前那些对话又悉数窜进脑海里。
脸上更热。
班里瞬间笑开,徐老师笑着摇头,又瞧了眼面色讪讪的姜绵:“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姜绵连忙回答。
对方颔首,又问:“不追星吧?”
姜绵愣了愣。
“啊?”
“还,还好。”
“不追星就好,”徐老师点头,“这一转头,就是满分到不及格的距离了。”
前座男生皮道:“害,我之前上数学课就是弯腰捡了支笔,从此再也没听懂过数学。”
姜绵却是一脸狐疑,没明白追星跟上课有什么关系。
徐老师敲敲讲桌,示意大家安静:“骆景行,你昨晚试卷最后一题的结果是什么?”
骆景行隔了好几秒后才慢慢悠悠站起来,报了答案。
让骆景行坐下后。
“最后一题不会的,跟骆景行结果不一样的,都自觉给我站起来。”
一瞬间,教室里陆陆续续站起一半的人。
姜绵冥思苦想,忽地瞟见同桌数学试卷上的姓名——
组合在一起的三个字,像是突然打开电流的开关!
她隐隐约约想起之前老同学口中的男神,脑海中出现个既模糊又清晰的影子。
不会吧……
怎么可能?!
姜绵顿时就被自己的想法给惊到了。
骆景行懒懒打了个哈欠。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单手支在下颚,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姜绵不可置信望过去:“你是骆景行?”
正准备蒙头大睡的骆景行漠然片刻:“有问题?”
昨晚出现在梦里的主题曲在脑海里啷当作响。
姜绵压低嗓音,好不容易才按捺住激动心情,小心翼翼道:“你是不是演过电视剧,就那个历史剧,演少年霍去病的那个?”
这话似乎跟骆景行预料中的不太一样,他的眉心轻轻蹙了一下。
但没有否认。
答案一目了然。
我的天!
怎么会……
居然是真的!!!
姜绵简直不敢相信,喜道:“我奶奶可喜欢你了!”
那个电视剧被奶奶反复看过好多遍,她虽然看得不多,但也断断续续跟着瞧过几眼。
姜绵至今还记得飒爽少年的那一回首。
满弓如月,鲜衣怒马。
电光火石间羽箭疾风般穿过靶上红心,牢牢钉在靶场之外的林木树干上。
身后是翠影红霞,大雁南飞。
万丈光芒如聚光灯打下,落在少年意气风发的英俊眉眼间。
当真是一眼惊艳。
当初奶奶夸了极久。
说这娃娃长得标致,一看就讨人喜欢。
听说那是少年第一次演戏,也是迄今为止,唯一的一部戏。
虽然镜头不多,首播却大火,年初时在各大网站论坛和朋友圈刷脸无数,存在感超强。
而眼前人侧脸轮廓简洁分明,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散漫又嚣张的气焰。
五官似乎也比印象中长开了些许,显得更为潇洒精致,不笑的时候冷漠疏离感扑面而来,藏着几分令人胆寒的威慑力。
良久后,骆景行才似笑非笑出声:“你奶奶挺有眼光的。”
姜绵:“……”
自己夸自己的少见,而能做到如此自然且毫无违和感的,眼前人是第一个。
但这并不妨碍姜绵心中隐隐燃起的雀跃。
有些……
不可思议。
兴许是这会儿骆景行的心情还不错,打趣道:“要不我给你奶奶签个名什么的?”
闻言,姜绵表情有些一丝丝复杂:“烧给她吗?”
骆景行:“……”
骆景行的神色比她还复杂,凝神一秒:“不好意思,打扰了。”
姜绵动了动唇,正准备说点什么,突然感觉到从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
抬头就对上数学老师的眼光。
意味深长,还有点不近人情。
徐老师的视线轻轻从她脸上扫过,定格在骆景行处。
偏偏骆景行还无所谓地转了转手中的笔,坦然面对众人视线。
徐老师问:“刚才我说的那道题选什么?”
骆景行回:“哪道?”
或许是骆景行表现得太坦荡太自然了,徐老师险些被骆景行气笑:“你怎么回事,不听课也就算了,新同学第一天来你就骚扰人家。”
“……???”
班里众人简直不敢相信。
他们骆哥?
骚扰新同学?
放屁吧!
这一年来多少妹子前仆后继,情书、巧克力络绎不绝地往骆哥的抽屉里送,都没能打动骆哥万年冰封的心,让人一度怀疑这天之骄子的性取向。
甚至有妹子曾鼓起勇气询问骆景行的理想型,得到骆景行不假思索的回答:“要求不高,总得长的比我好吧。”
这不是拐着弯骂人丑吗?
盛传当时妹子脸都黑了,一脸的痛不欲生,甚至让人不得不怀疑要不是还有窗户拦着,下一秒就要从五楼走廊跳下去。
此时初闻骆景行有一天居然能跟“骚扰”两个字挂钩,大家一时间竟然有些百感交集。
这话跟高岭之花为生活下海有区别吗?
没有!
他们骆哥怎么能下海呢?!
可瞧瞧此刻低眉垂眼的姜绵。
就还……
挺可爱的。
不不不,他们骆哥可是半只脚踏进娱乐圈的人,什么莺莺燕燕没见过,岂能是如此肤浅的人!
啪!
转瞬间,那支一直在骆景行指间灵活转动的笔,被他摁在桌上。
骆景行脸不红,心不跳:“同学之间怎么能用骚扰这个词。”
姜绵咬咬唇,余光瞟了眼自己那位谈笑自如的同桌。
骆景行:“那叫建立在革命友谊之上的友好交流。”
姜绵心头一愣,谁料对方还侧眸望向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莫名就是让人觉得有些痞气。
骆景行悠悠道:“你说是吧?”
姜绵喉头哽住,半天没憋出话来。
谁来告诉她,这怎么还是个问答模式???
徐远这会儿是真不晓得该气还是该笑。
索性懒得搭理那兔崽子。
犀利的眸光微转:“姜绵,你说说,他跟你交流什么了?”
姜绵没立即出声。
身边那人似不经意般用指尖轻轻叩了叩桌面,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意思是:好好说。
排山倒海的威胁感。
姜绵咽了咽喉咙:“我说他好看来着。”
众人:“……”
要是有弹幕的话,此处应该会有大批人扣666。
骆景行眉头一挑,无辜摊手。
一脸:你看,我就说吧。
姜绵长得乖巧,徐远认定是骆景行带坏了人家小姑娘。
下课前给了骆景行一个光荣且艰巨的任务——
今晚作业多加一张卷子。
徐远临走前拍拍骆景行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这是专门为你准备的竞赛题,好好做,上不了100分明天就别见我,乖乖在教室门外待着听见没?”
骆景行倒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敷衍点了头,下课又拿出手机开始打游戏。
突然想起什么。
他看向姜绵。
姜绵略显拘束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背挺得笔直。
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魔怔了。
无论是发现自己的同桌是骆景行,还是转学第一天第一节课就被老师给盯上,对她的冲击力都很大。
但非要比较的话,还是前者更魔幻些。
骆景行目光在姜绵的侧脸上多停留了几秒,才轻飘飘出声:“姜绵?”
没有想到骆景行竟然会主动跟自己说话,姜绵稍顿,好半天才迎上骆景行似笑非笑的视线。
她动了动唇,喃喃:“怎么了?”
骆景行说:“咱俩商量个事?”
姜绵眼神茫然。
骆景行说:“这卷子咱俩分工协作,一人一半?”
半点没有商量的语气,不如直接讲是通知。
姜绵:“……”
这也行吗?
姜绵直接把不解写在了脸上。
骆景行理所当然道:“既然话是一起说的,卷子当然也得一起做。”
姜绵判断不出骆景行是不是在开玩笑。
她犹豫问:“要是最后没有100分呢?”
骆景行充分发挥有难同当的优秀品质:“那就一起站呗。”
姜绵:“……”
前座人看了几眼数学卷子,一脸的卧槽:“竞赛的一试模拟卷,骆哥你这不厚道啊,你以为人家傻吗?”
姜绵记得说话的这人叫沈译。
默了几秒。
姜绵清了清嗓子,侧眸真诚与骆景行对视,试探问:“男神,我能拒绝吗?”
骆景行说得很是大度:“那我的语文作业就交给你了?”
姜绵:“……”
沈译凑过来一张八卦脸:“啥意思?”
骆景行:“什么?”
沈译不解:“为什么要帮你写语文作业?”
骆景行懒洋洋道:“因为我无处安放的魅力。”
沈译:“???”
瞧瞧这是人话吗?
长得好看了不起吗??
姜绵突然觉得吧。
这人跟自己印象中那个鲜衣怒马少年郎差别还挺大的。
虽然是很帅……
可是你能想象出少年霍去病说骚话的样子吗?
反正她不能。
姜绵心想,果然奶奶还是看走了眼。
不过是真的帅。
就是那种穿着校服,站在人群里,你也能一眼就看见的那种帅。
十分惹眼、高调。
但其实除去第一节课的课间,余下时间骆景行也没太吭声。
不说话的时候,对方那股冷冽气息又涌上来。
姜绵注意到对方花了一节语文课和半节英语课做完了两张数学卷子,最后一堂物理倒是听了二十分钟,然后勾着脑袋玩手机去了。
上午课程紧凑,眨眼就过去了。
之前学校的教学进度和这里稍有出入,虽然说不上听得很吃力,但晚上回去估计还得补上些课程。
物理课一下,所有人赶集般一窝蜂往食堂跑。
姜绵落在最后,走出教室门的时候,发现她的同桌正斜斜倚在走廊墙边玩手机。
听见动静,骆景行漫不经心抬眸看她一眼,面朝她站直。
姜绵稳了稳心神,茫然问:“你怎么还在这里?”
骆景行不以为意回她:“你不也还在这里?”
姜绵稍愣:“可是我明明看见你……”
早就出了教室。
骆景行说:“是早就出来了。”
他慢悠悠把手机锁了屏,揣进裤兜里。
懒洋洋的表情里似有若无透出几分不耐的神色。
骆景行摘下耳机:“我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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