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人影与眼前人相重合,眉眼竟在某一瞬间变得愈发清晰明了。
姜绵恍惚了好半晌才从呆若木鸡的状态中调整过来。
但明显脑子还有点不太清醒。
姜绵震惊迎上骆景行的目光:“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骆景行呵呵一笑:“你说呢?”
姜绵:“……”
姜绵实在很难将何漾口中的那个暴躁儿子跟眼前的骆景行联系起来。
但几番打量下来。
姜绵心想,好像是挺暴躁的。
起码从进门起,这都快半个小时了,骆景行的脸色就没好过。
再回想放学时骆景行让她走前招呼一声的嘱咐。
姜绵好像明白了。
明白的瞬间连原本因此荡漾的心都静得如一滩死水,毫无波澜。
然后又再半秒后掀起另一波巨浪——
何漾的儿子居然是骆景行?
那个全网舔颜的骆景行?
她有一天居然能和骆景行同住在一个屋檐下???
这一个接一个的……
猝不及防。
世界太玄幻了。
要是放在几个月前,她绝对不敢想。
但姜绵还是挺纳闷的,放慢语速问:“骆男神,你为什么要我走的时候叫你,直接跟你妈联系不好吗?”
骆景行大咧咧拖来椅子在姜绵旁边坐下。
他两脚岔开,双手搁在椅背上,瞧着这粉嫩嫩的公主房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尖微动。
其实姜绵有些不太适应这么粉嫩的房间。
也许是何漾记得她的喜好?或者姜先生讲过?
她小时候特别喜欢粉红色,可是这毕竟已经过去了很多年。
不过也没到排斥的地步,她也就没提。
骆景行闻言抬眸:“什么你妈,你这小姑娘怎么还说脏话呢。”
姜绵:“……”
骆景行似是被姜绵语塞的表情逗乐,紧蹙的眉心终于舒展几分,唇角勾起戏谑的笑:“怎么,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姜绵不动声色撇嘴:“我怎么知道你要做什么。”
骆景行说:“难不成觉得我对你感兴趣?”
姜绵一怔,下意识瞪回去。
骆景行看她几秒:“哪个兴啊?”
还故意加重了字音。
姜绵懵了几秒,好半天才回过味来。
立即憋红了脸。
骆景行身子微微往前倾,随着他的力道,那张椅子微移,翘起两条腿。
瞬间就凑近她。
姜绵就坐在旁边的方凳上。
骆景行低下头,仿佛只需再近一点点,就能对上她的鼻尖。
骆景行似笑非笑迎上她的眼:“你今天中午不就是这样想的吗?”
随着对方微薄的唇一张一阖,温热的清浅气息肆无忌惮扫过来,连带着周围的空气也一并迅速增温。
她中午吃饭的时候,确实想到了这个。
但就这样被骆景行直白说出口……
姜绵冷不丁噎住,反唇相讥的刹那,所有话都被堵在喉咙里。
偏偏对方还好整以暇微抬起一边的眉,饶有兴味的眼光从她的脸滑过去。
骆景行嘴角带着浅浅勾:“你耳朵好红,一点都没变。”
想起白天的事,姜绵的耳朵更是烧得慌。
她双手捂住耳朵,连忙用脚去踢他:“要你管。”
“咚”的一下。
椅子的四条腿落地,骆景行终于离她远了点。
骆景行眉眼间还噙着笑,目光在姜绵羞赧不已的脸上打了个转。
像是来了兴致,最后索性把下巴支在了搁在椅背的双臂上,慢悠悠道:“不是说我好看,怎么都不看我?嗯?”
姜绵低着头,死死盯紧攥住裙角的双手。
一副誓死不抬头的模样。
骆景行提醒:“这次不收费。”
姜绵嘟囔:“谁稀罕。”
头顶传来对方自喉间发出低笑,姜绵眉心微蹙,便再没听见骆景行吭声了。
也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沉默半晌,姜绵悄悄抬眸瞄了几眼。
不料竟直接撞进那双似笑非笑的湛亮眼睛里。
对方恰好坐在柔软的灯光底下,衬得头发和漆黑的瞳孔似乎比白天时浅上些许,连简洁分明的脸部轮廓都像镀了一层柔光。
姜绵微微一愣。
骆景行歪着脑袋看她:“你欠我的语文作业准备什么时候帮我写?”
尾音微微上扬,略带几分痞气。
姜绵:“……”
姜绵太阳穴突突地跳,骆景行的每一句话都踩在她的羞耻点上。
骆景行看着她的眼睛:“你今天究竟偷看了我几眼?”
姜绵忍无可忍,抄起床上的枕头就往骆景行脸上砸。
骆景行忍俊不禁,大手一捞将软乎乎的枕头抓在手里。
姜绵圆溜溜的眼睛瞪着他,霞飞双颊,连说话的语气都被衬得没什么底气:“你自己的作业自己写去。”
骆景行把枕头捧在怀里:“真不写?”
姜绵嘟囔:“不写。”
骆景行笑:“你可别后悔。”
姜绵撇嘴没吱声,脸上写满了“不送”两个字。
骆景行挑眉,不紧不慢转身离开。
还顺带友好地帮她带上了门。
姜绵重新坐会书桌前,右手拿笔一戳一戳在草稿纸上划了几道。
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
又气又臊。
剧照里那张英俊潇洒少年郎,和前一刻还似笑非笑瞧着她的两张脸相重叠。
什么一眼惊艳的绝世大宝贝……
都被当初的外表给骗了。
明明是痞子啊痞子!
时针逐渐指向十二点。
数学卷子的最后一道大题她还没想出来。
密密麻麻的黑字渐渐变成四处乱窜的成群蚂蚁。
最终迷迷糊糊一片,飘散成渺茫白烟,再无踪迹。
姜绵把额头枕在桌沿,直接睡了过去。
梦里骆景行痞里痞气冲她吹了声口哨,眼中兴味浓重:“我这么好看,你怎么都不看我?嗯?”
尾音带着撩人的勾。
心脏猛地一跳。
姜绵顿时睁眼,仓惶间额头重重磕在冰凉的桌面上。
嘶——
睡意顷刻间散去。
姜绵吃痛,倒吸一口凉气。
这人怎么就阴魂不散了?
姜绵叹气,揉了揉额头,从兜里摸出手机,解锁。
凌晨一点多。
她居然睡了一个多小时。
姜绵怀疑恐怕等到天光微亮,她最后的大题还是空白一片。
不知道骆景行睡了没有。
她记得骆景行上午就把数学卷子做完了,空白处写得满满当当,还格外附加了一张竞赛模拟卷。
想起班主任早上的话,姜绵有些犹豫。
要不要去问问骆景行?
这个冲动刚冒头,又被姜绵狠狠压下去。
问什么问。
她也是要面子的。
毕竟骆景行刚被她赶出房门。
但想起自己也将成为数学课上接连站起来的人之一,姜绵又有些绝望。
越绝望就越不想睡。
脑海里的梦境越来越清晰。
就连骆景行敛眼笑时,微微挑起的眼尾都异常清楚。
姜绵坐在书桌前欲哭无泪,想到骆景行这会儿怕是已经睡得正香,心里更来气。
突然手机一震。
屏幕光亮起。
骆景行发来短消息——
[骆景行]:还没睡?
姜绵愣了愣。
迟疑一会儿,还是点开了对话框。
[姜绵]:?
发送成功的刹那,姜绵听见门外隐约传来动静。
是关门的声音。
姜绵想,大概是骆景行看见了她房间里还亮着灯。
等了良久,骆景行都没有回复。
姜绵一时竟不知道骆景行问她有没有睡的意义在哪里。
这人究竟在搞什么?
姜绵绝望看了眼数学卷子,惆怅咬了咬笔头。
要不……
还是问一问骆景行?
感觉他数学挺好的。
拉下脸来问骆景行数学题,或者明天上课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站起来……
姜绵也不知道这个班的学习深度如何,万一大家都会,就她一个人不会。
姜绵挣扎了半晌,最终选择了前者。
她在心里斟酌了一番,点开对话框飞快打字,为接下来的话题做铺垫。
[姜绵]:你还没睡吗?
这回骆景行倒回得挺快。
[骆景行]:还没。
[姜绵]:哦
消息发出去,姜绵就后悔了。
完了完了……
她要把天聊死了!
好在对面的人还算给她面子,回应了她。
[骆景行]:嗯
姜绵:“……”
还不如不回。
姜绵看着聊天框,觉得这种对话怎么看怎么傻。
有毛病么这不是?
咬了咬唇,姜绵索性豁出去。
[姜绵]:你数学作业是不是做完了?
这回对面终于多回了几个字。
[骆景行]:?
[骆景行]:然后呢?
死要面子和徜徉知识的海洋——
姜绵挫败地选择了后者。
姜绵删删改改,酝酿了极久。
[姜绵]:你数学卷子的最后一道大题做出来了?
[姜绵]:好厉害啊!
没动静。
一分钟后——
还是没动静。
姜绵羞耻感顿时爆棚。
要死……
她是不是太浮夸了?
姜绵抱头,直接欲哭无泪趴倒在书桌上。
为什么短信息没有撤回选项?
为什么?
她要这么想不开?!
突然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寂静无声的夜里,所以的动静都被无限放大。
震得她脑仁疼。
姜绵恹恹抬起头。
来电备注上,赫然显示着“骆景行”三个字。
姜绵:“……!!!”
这在姜绵的预料之外。
她舔了舔有些干的唇,才把电话接起。
对面立刻响起少年人特有的清冽声线,跟他的人一样。
自凉薄中透出凛然张扬的嚣张气质。
骆景行低声道:“你就这样夸人吗?”
或许是周围真的太安静了,启唇的同时,姜绵下意识也放缓了呼吸。
姜绵嘟囔道:“夸你还不行吗?”
轻轻的一声笑从耳畔传来。
骆景行说:“最后一题不会做?”
姜绵十分含糊地应了声“唔”。
骆景行说:“不会做,应该的。”
姜绵:“……”
骆景行语气戏谑:“要不你多夸我几句,我听得高兴了,说不定就教你了。
姜绵咬咬唇,实在是说不出口。
发短信给骆景行,一定是她今天最错误的决定。
骆景行说:“小朋友嘴甜一点才可爱。”
谁是小朋友?
姜绵回嘴:“你难道很大吗?”
骆景行反问:“我?”
骆景行:“什么大?”
姜绵愣怔了半晌。
后知后觉回过味来,登时烧红了脸,脑袋里像有个刚烧开的热水壶,突突冒着热气。
偏偏对面那人语气无比纯良且镇定,又补充了一句:“年龄吗?”
好像是她自己想歪了一样。
不单纯的人只有她一个人。
姜绵快要崩溃了,又羞又气出不了声。
不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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