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五福觉得自己可真是没见识,现在是来这个曾经的俄氏风格的餐厅来长见识的。
和自己一句话不想说的庄婆子, 居然同一个挺漂亮的陌生女人, 坐在这个俄氏餐厅里面, 啃干面包。哼, 还真是让人长见识呃。
胡五福咬咬牙,她是没看错的。
庄婆子那俩人桌子上的菜还没完全上来,旁边一大碗里放着几块黑面包,看着就很干。
胡五福认识这种面包的, 是一种酸面包, 外国人是很喜欢的, 但是中国人嘛,胡五福伸着脖子耸了耸肩膀。心说这个庄婆子,倒是挺会吃的。
胡五福又看了那位陪着庄婆子一起啃干面包的女人, 一直微低着头,看不太清脸, 不过肤色是挺白的。
穿着一件大翻领的列宁装,没有围大围巾,不过胡五福还是眼尖的看到她右眼角下面有颗很小的黑痣。
胡五福正探头看得高兴呢, 大概对方是感受到了胡五福热烈的视线,也抬起了头。
毕竟现在在市里像这个女人穿得这么时髦的, 还是少的,所以被人看一看还是挺正常的。
系统的声音又一次在胡五福的脑海中响了起来,
“主人,查到了, 这本书是一个独立的次元世界,只是这本书因为没有写完,可能已经和别的世界融合了。”
胡五福没听懂,什么叫和别的世界融合了?
胡五福嘴角扯出个难看的笑,转头对着旁边要点菜的服务员说,
“我们不要牛肉,我二哥说了不算。”
胡二哥想的是胡五福从来“没吃过”牛肉,点上一小份番茄炖牛肉,却被胡五福阻止了。
胡五福用手指了下那个“有可能是世界女主角”的桌子说,
“我们每人要一份奶油汤,再要一份白面包,不要那个黑的。”
黑面包发酸,胡五福在酒店做了那么长时间了,什么“外式”的面包都吃过,但是就是不太爱吃黑面包。
胡五福点了一小份白面包,也是比较常见的面包,还有一人一碗奶油汤。
胡五福把东西点好,看着服务员走开后,立即就瞪了眼胡二哥,就埋怨胡二哥,
“在这里吃什么牛肉,二哥,我和那个彭姨说好了,我今天还去找她。她那人有本事,能弄到这些东西。”
胡五福用眼神白完胡二哥,又立即通过意识流和系统说,
“阿朱,你得去查清楚,什么叫和别的世界整合,我听不懂。还要查一下那位世界的女主,会不会对我产生什么影响。”
按照阿朱的意思,那个女人有世界空间的气息,换个通俗点的说话,就是在这个世界当中气运大的很。
和这种人抢男人,胡五福胆儿颤。
胡五福可不认为像庄婆子这种乡下婆子,居然会那么大老远到到市里来吃饭,而且还吃的是外国饭。
胡五福觉得像庄婆子这种“性格”,一直是不大愿意接触人的,更不愿意到处瞎转悠,最多是在镇上晃一晃得了。
但是,现在却可疑地是庄婆子既然不是专门来吃饭的,而那个穿得特别时髦的女人请庄婆吃饭,还是在这样的环境当中。
果真是印证了那句话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要是在后世,什么样的人都会约着朋友一起去大吃海喝,吃完再嗨一嗨,但是现在可是1963年,而不是四五十年以后。
胡五福在等服务员上菜的时候,把上身往前探一探,和胡二哥悄声地说,
“那个奇怪的婆子,是庄四文的亲妈。”
胡五福专门在“奇怪的婆子”上把用力压了压声,而胡五福也用下巴点了下庄婆子所在的桌位。
胡二哥的反应是这个年代的人最该有的反应,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差点没站起来走过去跟人干架。
胡五福差不多是预料到胡二哥会这种表现,还不等胡二哥站起来呢,胡五福就把胡二哥给拉住了,胡五福又赶紧说,
“二哥,之前大嫂就找那个牛神婆掐算过,这个庄婆子贼心思特别的多,连庄四文都不知道这贼婆子在想个啥。”
胡五福左一个“贼婆子”又一个“贼婆子”,甚至还把牛神婆的话给搬了出来,而听到这些的胡二哥,却是一脸沉重地点点头。
但是胡二哥还是有点忧心的,
“按说庄四文的心思挺明白的啊,就认定你了,福宝,可是我咋觉得庄四文他这妈,却在打着别的主意了吧。”
这种事,只有到时候见了面就会知道的。当然,那会儿得庄四文在。
胡五福把桌上的挎篮转了一下,正好挡住了那个“世界女主”的视线。胡五福现在还不想同她有什么接触,要等到阿朱去搜索一些信息的。
这个女人要真是奔着庄四文来的,身上带着世界的能量,气运大得不得了,碰到这种人,除了躲,真没别的招了。
胡五福在这里琢磨着庄婆子的心思的时候,服务员端着奶油汤和面包上来了,而胡二哥是看着眼前的东西,有些吃不下。
胡二哥没喝过奶油汤,平常连牛奶都没喝过的,现在闻着就觉得味道有点膻。
胡二哥把脑袋往后撤了撤,看那样子似乎是闻不了这个味儿。
胡五福看着就笑了,
“二哥,你不是还要喝那苦茶吗,那个味道更重。”
胡二哥的脑袋立即就摇了摇,他现在算是明白了,那些个喝什么苦茶的,肯定都是嘴甜心苦,吹牛逼呢。
胡五福看着胡二哥一副痛苦的样子,没忍住低声地“呵呵”笑了起来。
最后两份奶油汤是胡五福喝的,白面包是胡二哥吃的,虽然胡二哥付的帐,一共付了不到一块钱,但是也够胡五福心痛的。
不过那庄婆子和那个女人,俩人居然还没吃完,胡五福专门从她俩身边走过去了,慢悠悠地。
可能是庄婆子在很认真地同那个女人说事呢,没有察觉旁边专门路过的人。胡五福正好听到庄婆子提到了牛神婆。
庄婆子的声音有些哑,还很低,一副做贼的口气,
“四文现在已经有看上的闺女了,也不是说你不好,毕竟你是个城里闺女嘛。”
胡五福正要在假装路过的时候,要走过去呢,忽然听到这个。马上就是一个错身坐在了旁边的位置上,探着脖子使劲地“偷听”。
胡二哥却没跟着胡五福坐下,而是到门口等着她了。
要是俩人都坐在人旁边偷听,目标也有点大了。
胡五福冲着门口的胡二哥比划了个大拇指,这聪明的哥哥,真是太好了。
而这时候,一个比较好听的声音传进了胡五福的耳朵里面。
是那个女人,穿着漂亮的大翻领的列宁服。
这个女人叫区丽雯,她对自己的相貌和出身,非常地自信,所以在听说了庄四文打了恋爱报告后,差点没急死了。
虽然表面上还是淡淡然的,但是心里头就跟烧了把火似的,区丽雯冲着庄婆子扯了个好看的笑容,这才慢慢地说,
“我同庄副连长认识挺长时间了,以前我被坏人掳走的时候,还是他救的我呢。”
区丽雯这个时候又是抿着得体的笑容,声音软软地说,
“所以呢,像庄副连长这么有前途的人才,还是要有人帮帮他的。况且啊,伯母,在这山沟沟里头呆得多没意思呀。我因为工作原因,也是常驻部队,您想在部队呆着就呆着,不想呆,我可以把您送到京都去享福。”
胡五福听了一撇嘴,心里不由地发酸,不仅是个有大运的女人,还是个官二代。
区丽雯家里也是部队的,亲爸好像职位也不低,胡五福随意听了两句就没再听了,她知道个大概就差不厘了。
不过让胡五福意外的,却是庄婆子居然没有被那些所谓的享福好日子,给影响到,甚至还是用很犹豫地口气说,
“我在村里面呆久了,不爱动弹,要不这样,你来村里面和我住几天,我带你见个人。”
胡五福不知道庄婆子打的什么主意,但是让人陌生女人住自个儿家里,村里面的闲话肯定是少不了的。
但是,更让胡五福意外的是,庄婆子不骨一句说她胡五福不好的,或者乘机把她曾经还是个“小寡妇”的事拿出来说一说。
胡五福更是拿不准庄婆子的意思了,到底是不是真看上那个区丽雯了?但是,也没有说同庄四文恋爱的胡五福不好话。
胡五福心里头就像被吊起的水桶,在水井里面是上上下下的悠忽。
胡五福的心事胡二哥是一眼就看出来,胡二哥摆摆手并不在意地说,
“这个事还要看庄四文的,他妈再能耐能硬得过他吗?”
到这会儿胡五福也没啥可隐瞒的,就把胡大嫂说的都告诉了胡二哥,
“这个庄婆子从来不和村里人来往,特别独。最重要的一个,就是她和庄四文关系特别不好。”
庄四文在十五六岁就去了部队,听说是被逼没办法的。先前庄四文是要考大学的,学习特别的好。
陈家村村长都是眼盼着庄四文这只小飞龙能飞一回,可惜的是,这只小飞龙没挡得住一把菜刀。
当时这事闹得挺大的,胡五福和胡二哥讲的时候,还一个劲地咧嘴,太不能相信了,
“那庄婆子为了灭了庄四文想上大学的心思,直接站在陈家村的井口边,脖子上横着一把大菜刀。”
“哎呀妈呀。”
胡二哥听了还觉得挺吓人,甚至脱口就说了一句,
“为啥啊,这是亲妈吗,即使家里条件不好,不是还可以好好学着免学费吗?”
优等生是可以拿到助学金的,甚至申请特困户,都能免学费。
胡二哥晃了晃脑袋不明白,而胡五福却觉得这件事估摸着没人能明白,除了庄婆子本人。
但是,现在最要命的是,庄婆子要把那个女人带回家住几天。
胡五福特别着急,到时候闲话传出来后,自己往哪搁?
墙上挂着吗?
胡二哥却没胡五福那么着急,而是告诉胡五福说,
“你这几天都要在镇上住着呢,庄四文就是跑断腿也得再过来找你呢,他不得陪你转转去?”
胡五福眨眨眼睛,还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庄四文确实有那意思呢。
但是,连胡五福都没有想到,庄四文打的恋爱报告被卡住了。
庄四文的恋爱报告到了营长那里,是批了的,根本没有问题。
而且就胡五福那成分,可怜的“小寡妇”,被封建遗风害苦了的闺女,营长看着庄四文写的关于胡五福的成长经历,差点没哭了。
营长姓图,是个好老人,而且庄四文也确实到了成婚的年纪了。图营长在看到庄四文交过来的恋爱报告时,比庄四文都高兴。
图营长是马上就批了庄四文的恋爱报告,可做梦都没想到的是,居然有人想拦着庄四文谈恋爱。
虽然恋爱报告被上面的团长给阻止了,但是图营长拍着胸脯说,
“区团长不管咱们营区,现在咱们的庞团长带兵去训练了,他只是代管一阵子,等庞团长回来的,这个事我肯定给你办好好的。”
甚至这位图营长还告诉庄四文说,
“你大胆放心地去恋爱,你的恋爱报告上我已经审批了,区团长这个事你就当没发生过。我看他就是闲屁事管太多了,居然阻止战士们谈恋爱。我们战士的婚姻问题,是最重要的。”
最后的结果呢,图营长让庄四文把结婚报告也给先填了,都和庄四文说好了,
“你前脚说结婚,一分钟后,我就都给你批结婚报告。什么团长啊,哪来回哪去他。咱可是最红最红的人民战士,那些牛鬼蛇神咱不怕。”
图营长是个大黑个头,也是从村里头出来的,最明白村里人那想搂着老婆钻热炕头的心思了。
对着庄四文是一阵阵的承诺,甚至还告诉庄四文,把那不顶事的团长当个屁放了就成。
而正在想办法阻止庄四文谈恋爱的区团长,可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几个营长眼里的牛鬼蛇神了。
庄四文听着这事虽然有点波折,但是最后一定会没问题的,又和营长请了两天假,赶紧就从部队出来了。
战士们的婚姻问题,确实是大事,图营长立即就给批假了。
大事当然要大办了,连庄四文都不知道的是,图营长是铆足了心思要对抗牛鬼蛇神了。
图营长召集了另外两个营长,把自己的想法简单一说,立即就得到了另外两个营长的支持。
三个营长下面都还有几个副营长呢,大家聚在一起,立即就商议了商议。
庄四文是直接开着部队的车,离开部队出来办事了,而完全是不知道,还不到半天的事,他庄四文本来就是打个恋爱报告的事,眨眼间,成了要结婚了。
好些人都对庄四文竖大拇指啊,本来庄四文就挺有名的,不管是任务还是训练,都一直是这片营区里的头一个。
现在都知道庄四文是个正直善良有责任的好战士,好,大拇指个个都竖得高。尤其是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那位区团长盯着自己眼跟前的一碗玉米糊糊,气得差点没把碗扔了。
区团长都听到了啥,几乎是人人都在谈论庄四文的高风亮节。
一个小战士是这样说的,说之前,先竖了个大拇指,
“庄四文不愧是咱营的最优秀的战士,节操无人能比啊。”
另外一个小战士同样竖起大拇指说,
“是啊,挽救一个被封建思想害苦的可怜妇女,这样的好战士,就得赶紧结婚。”
再一个小战士,仍然竖起大拇指,附和着说,
“是啊,可怜的小寡妇,终于脱离苦海了。”
听到关于庄四文要和村里的“小寡妇”马上要成婚的事,区团长一口气就把一大碗玉米糊糊喝进去了。
可这年头的玉米糊那可糙着呢,刚放下碗,还没来得及抹嘴走人时,就觉得嗓子里一阵发疼。
“咳咳……”
被玉米渣喇嗓子的区团长,最后是咳得一张脸憋得通红,快喘不上气时,也快真咳死时,旁边的小战士们才发现不对了。
有那嘴快的小战士立即就大喊了一声,
“哎呀同志们,赶紧的,区团长快不行了。”
十来个小战士七手八脚地把区团长送到了部队卫生所,而收到消息的图营长,立即就联系了在参加训练任务的庞团长,大声地在电话里汇报了这一情况,
“报告团长,代团长区团长,因为不会喝糊糊,差点被憋死了,医生说至少要住到会喝糊糊才能出院。”
会喝糊糊是个啥标准,要看医生来决定。
图团长撂下电话后,就联系了卫生所那头的医生,
“连个玉米渣子糊都不会喝,这种团长得好好教教啊。”
这些事情其实也就不到半天儿发生的事儿,而这个时候的庄四文可不知道这些事都是因为他的原因。
正高兴的庄四文,咧着大嘴对着胡五福表衷心呢。
他们就站在镇上的那个绿门小院子里。
刚才从市里的饭店里出来后,胡五福和胡二哥搭着胡九伯的驴车,很快就回到了镇上。但是,都觉得没吃好。
胡五福和胡二哥一回来,一人又吃了一大碗面条,还是胡五福昨天给炒的肉酱。
一吃了面,胡五福借口要去找彭同志,让胡二哥在家呆着。
送了彭同志十颗鸡蛋还有二十来颗大红枣,就回来了。不过从系统仓库里面拿出一大块牛肉,有个十来斤的样子。
家里的铁锅大着呢,一锅炖十几斤,完全没问题。
胡五福前脚进门,后脚庄四文就来了。而胡五福瞅了眼庄四文开来的绿吉普车,冷哼了一声。
庄四文心思鬼着呢,立即就给胡二哥送了本书,马上就知道发生啥事了。
庄四文觉得冤啊,那个区丽雯他其实就见过一次。现在对于庄四文来说,最重要当然是胡五福了。
庄四文再一次伸出自己右手的食指,一脸的委屈看着胡五福说,
“真的,就见过她一次,她是团长闺女,被坏人盯上了,我带着连里的十来个人救下了她。我们经常有任务,救的人多了,哪记得她啊。”
庄四文的表衷心还是有用的,胡五福抿了下嘴,看着庄四文不说话。
胡五福这会儿是在听系统汇报工作呢,系统的意思是说,虽然没有找到关于世界女主角之后事情的进展情况,但是只要找到比她气运更好的人,借运打运就可以了。
胡五福一开始还挺不高兴的,自己去哪找那大运的人呢,自己有那运气?
不过系统阿朱还是个负责任的好系统,马上就告诉了胡五福一个好消息,
“主人,庄四文就是个运气更好的人啊,你只要紧紧抱着他的大腿,一定会遇佛杀佛,遇神杀神。”
听了这种不着边际的马屁,胡五福立即有了好主意。而胡五福也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庄四文这条大腿抱得牢牢的。
胡五福想好好活的,而且活的美美的,马上就露出个美美的笑容说,
“啊,这样啊,既然你这么忠诚,那我们晚上吃炖牛肉吧。”
忠诚的庄四文,一听胡五福要做饭,就觉着馋。也不知道是为啥,庄四文就特别馋胡五福做的菜。
其实庄四文也是吃过好东西的,别说炖牛肉了,炖鸽子汤都吃过。
但是有些事,庄四文现在还不能同胡五福说,等到了合适的时机,再一块告诉胡五福吧。免得这个丫头片子,为自己伤心难过可咋整。
内心想得有点多的庄四文,看到胡五福那刀起刀落之间,一大块牛肉都切成小块了。
还是庄四文烧火,顺便还要烧一大锅开水。
胡五福看了下天色,还在还是半下午呢,从时间上算差不多,牛肉炖得酥烂时,晚间也到晚上了。
胡二哥在屋里看书呢。书是庄四文给找来的,是和胡二哥修理工程相关的书。
胡五福还挺佩服庄四文的,这人每个小心思都动得满满得。
用一本书把胡二哥打发去看书,庄四文好在胡五福旁边晃,毫无障碍。
大铁锅水开后,庄四文都不用胡五福伸手,而是按照胡五福说的,把一大盆大牛肉块慢慢推进了开水锅里面。
庄四文闻了闻进了锅的牛肉块,不经意地就问胡五福,
“福宝,这个是黄牛肉吧,你这个……”
现在是不能随便吃牛的,除非牛死了,不管是病死还是咋死的,就只能吃自然死亡的。
人为的弄死的牛,要是被人知道,会坐牢。
因为杀牛坐牢,在这个年代又不是没有,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黄牛不管是年轻还是老的,对于祖辈呆在村村里的老农民来说,都是命根子。家里的最重要的劳动力,比亲儿子还要像亲儿子。
所以庄四文是一下就发现锅里煮着一大锅的黄牛肉时,脸色微微变了变,有秒太肯定地口气说,
“你去换肉的那个人,可靠吗?”
胡五福是一脸的无所谓,很随意地点点头。
确实是黄牛肉,胡五福当然知道。这是在后世的人工养殖场里,胡五福陪着领导去挑食材的时候,专门买的呢。
因为胡五福有厨房系统,更有厨房仓库,而且当时的她不缺钱。前脚领导一走,后脚胡五福就订了一百零头上好的黄牛,都是吃草的,并不是饲料喂的。
一百零五头的好黄牛,五头是酒店要的,剩下的一百头是胡五福自己要的。
胡五福还因为做了碗味香汤鲜的蒸牛肉,获得了厨房系统的认可,拿到了不少时空币呢。
现在胡五福的仓库里,还有99头切割好的黄牛肉,鲜灵灵的。
胡五福的这种态度和样子,倒是让庄四文放心了不少。
庄四文拿着大铁勺子在锅里搅了搅,这牛肉一看就鲜得不行,就跟刚宰杀似的,血水顺着牛肉纹在往外渗。
把大牛肉块在开水锅里滚一滚,加点料酒和葱姜,为的是去牛肉的血水。
煮了大概十多分钟后,牛肉块捞起,用热水再冲洗干净,表面的浮血全都洗了下去了。
大铁锅用清水洗干净,再换上一锅清水,加姜块葱,料酒,酱油,再放牛肉块。
因为条件有限,胡五福只放了二十来颗花叔粒和三四颗大料,但是牛肉要炖得香,就得放酱豆腐汤。
有没有酱豆腐都行,最重要的是酱豆腐汤。
胡二哥的柜子里,正好有一罐子红得发黑的酱豆腐汤,里面的酱豆腐没剩两块了。
牛肉锅开了后,胡五福又悄悄放了一点点香叶和肉蔻果。这两种东西目标比较大,等一会炖得差不多,胡五福悄用筷子夹起来扔了就成。
胡五福做这些事的时候,庄四文被派出去买酒了。
有肉没酒咋能成呢,当然不是胡五福喝,是胡二哥和庄四文喝。不过胡五福在庄四文上车的时候再三叮嘱他,
“你这几天不能忽然回村啊,陈家村不能回。”
庄四文看着胡五福一副不放心的样子,心里头不仅暖暖的,还有点小心跳。庄四文往胡五福跟前蹭了一小步,凑在胡五福的耳朵跟前说,
“遵命,媳妇。”
胡五福咬着牙看着庄四文嚣张地开着破吉普车走了,这辆吉普车不知道开了多少年了,外面的漆都发黄了。
胡五福只能冷哼哼两声,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胡五福刚“哼”完,就听到身后传来胡二哥的声音,也不知道胡二哥在身后站了多久了。
胡五福听着这声音脸都快黑了,自己咋就忘了家里头还有个人呢。
就在胡五福心里暗暗嘀咕的时候,却听胡二哥幽幽地说,
“庄四文这个人还是挺可靠的,不过鬼心眼儿太多。哎,福宝啊,你说就他这样的,和他那亲妈庄婆子,谁还能不知道个谁?”
也就是说平常忙得回不了家的庄四文,在部队的所有情况和表现,庄婆子有可能都知道。而庄婆子心里的打的那些鬼主意,庄四文难道也都清楚?
胡五福觉得这事还得等庄四文来给她解疑了,她是一丁点也想不明白。这俩母子,总觉得是在斗智斗勇似的。
不过,现在既为了庄四文,也为了自己的名声,庄四文是不能回陈家村的。
但是,庄四文不能回,不代表她胡五福不能回啊。
胡五福在陈家村还认识人呢,陈婆子应该挺想看见她的吧。想到这的时候,胡五福就不由地笑了起来。
而胡二哥是到炖肉的灶跟前儿用力闻了闻,又转回身真的去看书了。
等肉炖到六七成熟的时候,胡五福才加了点盐,但是,时间过去都有两小时了,可庄四文居然还没回来。
胡五福有种很坏的猜测,不会是庄四文在街上碰上了庄婆子,被庄婆子拉回家了?
不管母子俩关系咋不好,还是母子呀。
胡五福这头心慌着急,而事情确实和她猜一样,还真是坏事一猜一个准。庄四文不仅在百货店买了酒,还买了一兜子桃子。
这个季节还正是吃桃子的季,不过就是桃子不大,但闻着桃香气还挺重的。庄四文听那卖桃子的大姐说这桃子不错,要不是今天来得晚,早卖没了。
庄四文就买了一兜子,琢磨着以胡家那些个爱吃的,肯定都乐意吃。尤其是胡五福,简直就是为了吃而生的。
像胡五福这类人,在后世都统称叫做吃货。
不过庄四文提着一网兜子的桃和两瓶白酒,刚出百货店,居然看到了亲妈庄婆子。母子关系不融洽,也不能见妈不认啊。
庄四文是冷着一张脸,走到庄婆子跟前,说话就跟蚊子似的,
“妈,你进城了?”
庄婆子看了看庄四文手里提着的东西,居然哼了一声,
“给谁买的?不记得你有个妈吧。”
庄四文的脸色还是冷冷的,就跟背最难受的数学公式一样,声音没啥起伏,
“领导要请客,让我出来买东西的。”
庄四文说这种话庄婆子是相信的,庄婆子眼睛眯着盯了盯庄四文手里的网兜子,又是冷哼了一声,一张老脸都皱成一团抹锅台的烂布了,
“那你的津贴呢,你们领导啥时候给你啊?”
庄四文已经有好几年没把津贴拿回家了,而之前关于自家的事,庄四文也没瞒着领导,就是图营长。
图营长对于庄四文家里的事也觉着奇怪,所以就横插了一手,算是帮了庄四文了。
就是庄四文可能有什么心思,暂时要把庄四文的津贴扣下来,等观察几年,再还给他吧。
这种话图营长当时说的时候,心里头还挺恶心的,主要是恶心自己。咋能把一个好好的战士,说成了反面人物。
但是,让图营长没想到的是,让他觉得恶心的话,既是庄四文一字一字教他后,甚至还让庄婆子情绪起了点变化。
有点高兴?
图营长离开陈家村后,再也不想来这个村子里了。在图营长心里头,觉得庄婆子一定是孤寡母亲,受了村里人影响了,怕儿子出息了,长翅膀飞了,再也不管自己的。
图营长把人还是想得算好的,但也是自打那以后,庄四文的津贴就归自己管了。只有逢个年节的时候,给庄婆子留个一块五毛的。
这些年庄婆子见庄四文也没啥长进,衣服还是一件比一件旧,就觉得庄四文的津贴肯定还在他领导那里呢。
不过庄婆子现在重新又问起了津贴的事,庄四文连眉毛都没抖一下,声音淡淡的,
“我们领导说我身份不明,是陈家村的外来户,所以得不到领导的最终的信任。”
也就是说,要得到领导信任不容易,可是每个月只给半块二毛的,那哪够花啊。
庄婆子想了想,就又问庄四文,
“你不是看上个寡妇吗,你们领导咋说?”
庄四文看着眼睛闪了又闪的庄婆子,心里有着无奈地叹息,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我们领导说我找得好,小寡妇和我这种寡妇儿子,绝配。”
庄四文没有再看庄婆子一眼,提着东西上了吉普车,开车就走了。桃子是一颗也没有给庄婆子留一颗,但是庄四文自己心里头也不好受。
庄四文脸色阴沉地回了胡家,把个胡五福可给着急坏了。
胡五福不太会看庄四文的脸色,可能是觉着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啥也不见外。在见到庄四文进了院子的时候,胡五福立即从凳子上跳了下去,一下就蹦到了庄四文的跟前,还咋咋呼呼地问庄四文,
“是不是碰到啥事了,咋去了这么久?”
胡五福这种明显带着关切的话,让庄四文心头一下暖了不少,自然而然地就露出了点笑,
“碰到我妈了,她想和我要津贴。”
“啥?”
胡五福眼睛瞪了起来,随后又转了转眼珠子,用不太肯定的口气问庄四文,
“你的津贴没在你妈那?”
庄四文摇了摇头,告诉胡五福一件事,
“一直我拿着呢,我妈不知道,以为在我领导那呢。”
胡五福就觉得庄家母子挺有意思的,不仅斗智,还斗仇呢,胡五福心里有点痒痒,更是好奇,歪着头问庄四文,
“你的衣服看着挺旧的了,你是不是得做两身新衣服了?”
胡五福觉得庄四文这人看着挺风光的,但是好像过得挺惨的,就是个表面光,看那军装,穿得挺旧的了,居然不换。
部队是有新军装发的吧,但是,现在这个年景,胡五福又不太肯定庄四文有没有新衣服。
而庄四文知道胡五福的意思,用一种带点飘乎乎的声音,甚至还有点自嘲的语气同胡五福说,
“我要是穿着新发的衣服回村,肯定会有人会很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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