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第一百零六章

    军绿色的大卡车还在夜里快速地往前赶, 走的都是崎岖的山路, 歪歪斜斜的,车上的人也跟着汽车的行路不断地歪着或晃着身子。

    在夜色中的庄四文,一直没有说话。

    其他十五个队友, 也都没有说话,他们在回味着庄四文刚才说的那句话,

    “我这次出来急,带的装备太少,但是, 我想,应该可以保证我们活着回来的。”

    庄四文说完这话后, 就重新眯上了眼睛, 他脑子里想的, 全是和现在的任务有关的。

    庄四文知道, 查良能知道的一些信息,绝对比他说的要更多。

    可是查良却没有说出来,或者说他在担心或者害怕?

    庄四文在判断着查良的心思时, 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

    “滋滋” 地一阵汽车的急刹车声, 庄四文的身子, 往旁边摆了一下, 他立即就睁开了眼睛。

    这个时候的庄四文,根本就没有一丝的睡意,机警得像一只在黑暗中猎物的猎豹。

    庄四文背着他的行军包,还是鼓鼓囊囊的, 站在其他十五个人中间,特别的显眼。

    另外一个原因,是因为这一行十六人的小队,庄四文个头最高了。

    一到目的地,就有穿军装的战士来接应他们。

    那个战士一直低着头,只是抬手接过来查良的文件看了看,随后也是微微点了点头。

    这个人的利索劲一看就是来接应他们,并且能看得出战斗经验丰富,但是在他抬头看到庄四文的脸时,突然“啊”了一声。

    庄四文崩着脸,没有说话,他也没有想到,在这里居然能碰到吴军。

    而吴军却是在出了一声后,再也没有朝庄四文多看一眼。

    庄四文这个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庄斯东似有似无地说过了一句话,

    “一个很重要的营救任务。”

    现在想来,庄斯东是知道事情的大概情况的。庄四文不由地叹气,居然没有提前告诉他。

    但是如果提前真要透露点什么的话,是违反规定的事。

    一行十六个人,被分了两个房间,他们能休息几个小时,天亮后,就会有人找他们谈话。

    庄四文在的房间,正好同查良也一个房间,而且米猴也跟了过来。

    等到所有人都躺在了床上后,庄四文慢慢地站起了身,悄悄地出了屋。

    其实其他人都没有睡着,都是半眯着眼的,也都是任务的老手,一眼就看出来庄四文和刚才那个接应他们的战士是认识的。

    庄四文一走到屋子,就看到站在对面一个黑黑的人影,在那瞎挥手。

    庄四文眼神好,他大步朝着吴军走了过去。

    吴军见庄四文过来,第一句话居然是,

    “庄斯东怎么舍得让你出来做这么危险的任务,而且这个任务线和突击方案,都是他设置的,他没有给你打电话吗?”

    庄四文是摇了摇头,可心里想的是,确实没打电话,但是坐在一起吃饭来着,还连着吃了好几天。

    不过庄四文挺意外的,没想到庄斯东这么厉害。

    吴军又放低了声音同庄四文说,

    “我就是被派来这里做接应工作的,你们这支队伍,就是一支敢死队。你啊你,让我咋说你。”

    吴军伸出手指就要在庄四文肩膀上点几下,被庄四文躲开了。

    庄四文瞪了眼吴军,又低声地说,

    “你家里都乱套了,你是什么也不管,我给你擦不完的屁股。你抽空赶紧给你亲哥余大夫去个电话,或者写封信。”

    吴军却是耸了两下肩膀,

    “不可能的,这里少吃少穿的,什么也没有,咋可能还让我和外面联系呢。而且,都是要等任务结束的。”

    庄四文瞪了眼吴军,转回身去了自己屋里,把自己的行军包打开,伸手到最下面,掏出一块用油纸包好的驴肉。

    方方正正的一块驴肉,庄四文拿出去,直接塞进了吴军了手上。

    庄四文声音里带着无比的骄傲,

    “我媳妇给整的,放一个月都坏不了,你慢慢吃。饼子什么的,你自己想办法吧。”

    吴军忽然觉得自己眼睛里有点湿润,可他实在说不出再好听的话,伸出手沉重地拍了拍庄四文的肩膀,

    “庄四文,你咋想的呢,你这么年轻,你……”

    吴军说不出话来,突然腿上感觉一疼,疼得他捂着嘴“嗷”了几声。

    庄四文觉得吴军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立即生气地说,

    “哼,等我的好消息吧,你咋现在这么蠢呢。”

    庄四文骂完吴军就回了自己宿舍,外面褂子都没脱,直接躺在了光板子上。

    他们这边的屋,明眼人看过去,都知道是临时搭着的,而且都是光床板子。

    因为是夏天出任务,庄四文他们也没有带什么行李,都是随身的衣物装了几件。

    庄四文睡着特别踏实,是被米猴叫醒的。

    米猴在看到庄四文睡得这么沉,特别地佩服,

    “庄四文,你小子是睡神转世的吧,走哪都能睡得着。”

    庄四文只是淡淡地说,

    “这样才能养好精神呀,啊,舒服。”

    庄四文就像是专门让米猴看他很精神似的,用力伸了个懒腰。

    庄四文背上了行李,同其他人一起走到了门外,那里已经站着一些人了。

    庄四文打眼一看,是另外两个小队的人,不过人数上比他们这边少了点。

    庄四文又是因为个头高,被站在最前面的一个领导扫了一眼。

    这个人扫了一眼庄四文,没有说话,脸色也没什么变化。

    可是,庄四文就觉得这人像是认识自己的。眼神有那么一瞬,看着不太正常的。

    但是,庄四文才23岁,自认为记忆力很好,在他的记忆中,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这个人的。

    庄四文也是面无表情,并没有把这个人放在眼里,他还有很重要的事。

    庄四文他们这个小队是一队,另外俩个晚点过来的,是二队和三队。

    而庄四文也从这个人的嘴里,终于听到了关于这次任务的情况。

    他们这次的任务,确实是一次营救任务,但是并不是普通的营救。不仅要营救人,还有那俩个人带的资料。

    那位领导站在那里,同他们这些从全国各地选拔上来的精英说,

    “那是俩位德高望重的科学家,他们本来只要乘坐飞机,就能直接回来的。但是,却遭到了不法分子的阻拦。现在,这俩位老人家,正提着他们毕生的研究心血,就在不远处边境的森林里逃命呢。”

    所以,作为这次营救队伍,不仅要救到人,还要把资料带回来。

    两个德高望重的科学家,带着研究数据回国,把先前的研究资料留在了国外,现在是自己又复录的一份。

    世界上,只有复写的这一份宝贵的资料了。

    庄四文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们有两个小时的准备时间,领导又对着所有人说了部署条件。

    而庄四文所在队伍是一小队,已被安排着来打前战的,吸引那些匪徒的火力,给二队和三队争取时间,接应到两位科学家。

    庄四文听了后,嘴角向上一挑,这时候一张纸递到了他的面前。

    是吴军,在给每个人发一张纸。

    庄四文看了看吴军,立即就问出了一句话,而这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个是干啥的,我用不着纸,我要地图。”

    吴军咬着牙说,

    “给你写东西用的,拿着。”

    庄四文看所有人都收了起来,他就把纸折了几折,直接塞进兜子里了。

    庄四文的态度,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其实这张纸张还是写遗嘱用的,所有人都写了好几遍了。不过,庄四文除外。

    正这时,查良手上也拿到了两份地图,是分给他们小队的。

    查良招呼了自己小队的人,进了他们暂住的那间屋子。

    十六个人挤在了一起,看着地图。

    一模一样的地图,大概是怕他们弄丢了,或者是走散了,总有人手里能有一份地图的。

    查良几乎是想也没想,就把其中一份地图递到了庄四文手上。

    “你拿着吧。”

    庄四文也没客气,随后就把地图塞进了自己斜挎的军用包里。

    现在十六个人正是都围大一个桌子跟前,都要一起讨论下路线的。可是,就见庄四文把一只大脚丫子,往桌子上一踩,“砰”地一声。

    包括查良在内,十五个一齐向后退了好几步,实在是味儿有点大。

    庄四文轻“哼”了一声,现在他这种情况都算是好的,试试随便一个人的脚放上来。

    庄四文穿的鞋是比较透气的,胡五福给拿的,而别的人穿的是正宗的这个时代的绿胶底的鞋,那脚的大味道,真的是可以让快死的人,直接咽气了。

    庄四文把自己的踩在桌子上的左脚的裤角,慢慢地撩开了。

    庄四文指着自己脚腕上围着一圈密密麻麻的小刀刀说,

    “别看这个刀小,能直接断指。”

    庄四文指着自己的有很多毫毛的脚腕,用很肯定的语气说,

    “以我对那些匪徒的一些了解,他们的用的都是土枪。射程近,速度也并不快。但是,他们人却很多。所以只要我们的速度够快,我的这个小片刀,一下就能干掉一个。”

    ***

    “哎呀,小心你的手指呀。”

    胡大嫂大早上就来找胡五福了,是想让她直接回村的。而胡五福是在用刀切豆腐的时候,那个飞快,都快看不到手了。

    胡五福切菜的刀工,把个胡大嫂给吓坏了,在那“哇哇”叫着,让胡五福小心些。

    胡五福却是回头朝着胡大嫂笑着,眼睛都不看着刀和案板,胡大嫂受不了这个刺激,捂着眼睛跑出了厨房。

    胡大嫂一出厨房就碰到胡二哥,胡二哥是来找胡五福问事情的。

    今天大早上庄斯南就离开了,离开时还拍着胡二哥的肩膀说了几句很让人听不太懂的话,

    “谁也会有年轻的时候,可是眼睛得睁大呀,可不能把不该娶的人弄回了家。”

    庄斯南就图嘴痛快了,说完就同庄斯东离开了。

    庄斯南潇洒地挥挥手走了,可是胡二哥站在院子里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明白庄斯南说的是几个意思。

    胡二哥连上班都没一点心思了,而且今天正好余师傅也请了假,余师傅要去余大夫家同余老头联络感情去。

    现在的余师傅就像是同媳妇卯上了,一定要占个理字。

    可是,余师傅却是估算错了,这件事,不管是胡家的胡二哥或是胡五福,还是余家的余大嫂,都假装没看见。

    随着余师傅折腾,而且胡二哥还又一次“好心地”为余师傅染了一些头发。

    余师傅没有上城里机械厂上班,胡二哥又听了庄斯南的话,心里头也觉得不踏实,就跑来找胡五福了。

    “福宝,福宝,刚才庄斯南的话是甚意思,你听明白了吗?”

    胡五福转身看了眼胡二哥,把手上切的豆腐丝,慢慢地推进了水盆里。

    一大块豆腐在沾到清水时,立即像是绽开的烟花,非常好看。

    胡五福练完刀的事,就拉着胡二哥一起坐到了院子的桌子旁。

    胡大嫂正拿着个大蒲扇扇风呢,而看到胡五福坐下时,又问了一遍胡五福早上问的话,

    “福宝,你别瞎操别人的心了,你那房子地基都下了,地上那么大个坑,村里头天天都有人凑过来看热闹的。”

    胡五福朝着胡大嫂眦了下牙,

    “大嫂,就这两天,庄四文弄到了一辆小汽车,我找人修去了,修好了我就开回去。”

    “啥,小汽车?”

    胡大嫂被吓掉了半个魂,突然摆着手说,

    “不行,咱家现在天天有人来蹿门子,你那小汽车放哪里也不合适。”

    胡五福感觉效果差不多了,马上就说,

    “那成,我还先放修理师傅那,等房子完全盖好了,我再悄悄地开回去。”

    胡大嫂才算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们现在一个比一个有本事,不要总吓你大嫂啊。”

    胡五福却是“哼”了一声,用手指指着胡二哥说,

    “大嫂,我二哥看上了个人,这才是最吓人的呢。”

    胡二哥都不等胡大哥惊奇一回,就把蒙厂长和蒙冬月的事说了,还把蒙冬月对他的多次帮助也讲了。

    胡二哥的言语中,时不时地就把蒙冬月给夸成了一朵花儿似的,

    “大嫂,我就没见过这么招人喜欢的闺女,心软又热心,唉,我眼光真是不错。”

    胡二哥已经25岁了,他的婚事一直算是胡大嫂比较揪心的一件事,现在听说胡二哥和蒙冬月俩人都有那么点意思,立即一拍大腿,就喊了一嗓子,

    “哎呀,太好了,嫂子这就给你去提亲去。咱也不讲究那么多,只要是好闺女就行,而且啊,她不嫌弃咱是个村里人。”

    胡二哥一听这个就更高兴了,很快乐地摇了摇头,

    “不嫌,她说她老家还不如咱村呢,她明天就要到咱村去上班了,大嫂啊,你高兴不?”

    “哈哈……”

    胡大嫂夸张地摇着手里大蒲扇子,那是真高兴啊。

    “既然蒙冬月这闺女家里只有个爹,那大嫂就要请他好好到咱家坐坐啊,哈哈,太好了。”

    胡五福听了,在旁边冷冷地哼了一声,

    “大嫂,你可别高兴太早了啊,她那哪是爹啊。”

    “啊呀,妈呀,你说啥呢?”

    胡大嫂一只手在胸脯子上抚了几下,然后晃着流着热汗的脑门子,

    “福宝啊,大嫂没听明白,你说的啥意思呀?”

    胡五福轻轻笑了一下,先看了胡大嫂一眼,又看了看胡二哥一眼,

    “大嫂,我二哥眼神儿不好,你见了蒙厂长后,你就会相信我说的了。”

    胡大嫂把笑着有点奇怪的胡五福看了又看,随即又用力歪了下头,突然说,

    “福宝,你的意思是……”

    旁边胡二哥差点急死了,

    “福宝,蒙厂长不是爹,难道还是妈不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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