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二哥看着一条白亮亮的大腿, 正反着不寻常的光亮, 胡二哥用手还挡了下眼睛。
胡二哥走到那腿跟前,踢了下腿下面的另一条穿着衣服的腿,
“曹公安, 你干甚呢, 抱着这么大条猪腿, 吓死个人了。”
曹公安现在脑子完全不够用了, 他打开最下层冷冻盒,看到的是一个不大的猪前腿啊。
为什么拿出来的一瞬间,变成了一条上百斤的猪后腿。
因为失重的原因, 曹公安被猪后腿给压倒在了地上。
曹公安指了指猪后腿,
“胡二程, 这个腿是不是太大了啊, 送给王大妈会出事的。”
这都啥年代了, 居然送上百斤的肉, 肯定会被人家盯上的, 隔三差五地到你家来转一圈。
然后胡家就出现了这样一副场景,
胡二哥和曹公安,拿着一个大锯子,在锯着一条大猪腿,而在院里墙根那里,坐着余师傅,手里拿着茶缸子,正在喊着口号,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
根本不知道家里因为一条猪腿,而发生着不同寻常的事。胡五福这会儿却是一脸的嫌弃表情,看着庄斯南,
“青天白日的,也没什么冤案,你哭啥啊?”
庄斯南被馋哭的,他回到车上后,看到胡五福在吃肉饺子和凉粉,心酸得没忍住。
最近因为太忙了,一直都没咋好好吃饭。
老话都说,好吃不如饺子。
庄斯南馋饺子,都馋好几天了。
庄斯南又开始为自己的犯蠢,而想哭一场。
很快天又黑了,胡五福白天睡得多,晚上就和庄斯南说她来开车。
庄斯南本来不放心,胡五福让庄斯南不要担心,只要紧跟着前面的车,她是没问题的。
胡五福还安慰着庄斯南,
“行了,你去睡吧,你也不是铁打的人。我看前面车里的俩个人,他们都换着车了好几回了。”
前面车里的俩个人,一直换着休息,庄斯南却一直在开,都过了夜里12点了,庄斯南要是再这么不睡觉,人准得完蛋。
庄斯南也实在顶不住了,就到后排的另一面座位去睡了。
而且庄斯南本来想撑着等车比较稳的再睡,不过胡五福开得也确实挺稳的,而庄斯南也很快睡着了。
庄斯南和庄四文一样,当兵这么多年,都是定点早起。
也就刚早上5点多的样子,庄斯南就醒了。
不过庄斯南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感受车子开得稳不稳。
而小车车,确实开得挺稳的。
然后庄斯南就听到一阵“呼呼”的呼噜声,声音虽然很小,但是庄斯南竖起耳朵一听,确实是有人睡觉时发出一的小呼噜声。
庄斯南就像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来的,猛地就坐了起来,心都快慌死了。
然后就看到驾驶位那里,椅子的一侧,歪着一颗黑脑袋。
庄斯南这辈子没碰到这种事,差不多是连滚带爬地爬到了副驾驶位的后面,然后又死盯着小车车窗外,以及前面。
小车车正以一种非常平稳的姿态向前行驶,与前面的带斗车,一直保持着20多米的距离。
“砰砰砰”
庄斯南有力的心跳声,不断地响着,而庄斯南张了几下嘴,一直没合上。
庄斯南感觉心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胡五福睡得比猪还熟,整个人为了睡得舒服,都横过来斜躺在驾驶位上。
胡五福的两只手,正放在自己的身上,两只脚,翘起挨在了驾驶坐骑挨着的门边上。
而胡五福正紧闭着双眼,张着嘴巴,“呼呼”地,睡得特别特别的香。
庄斯南一只手捂在自己的脸上,又不敢叫胡五福,怕惊到了胡五福,更怕这辆小车车因为胡五福的动作的变化,翻旁边深沟里呢。
是哒,他们现在正在走盘山路,路的一侧,是高悬而下的山崖。
庄斯南头的汗,密密地一层一层往下落。
即使被吓成这样,庄斯南也不敢说一个字,伸出两只手捂在自己的脸上,不停地使劲搓啊搓。
庄斯南希望把自己搓醒了,然后会发现这是在做梦。
而这时候,借着一丝丝晨光,庄斯南居然看一对面开过来一辆大卡车。
是拉货的大车,经常会出没在各种长途的路程上。
庄斯南上下牙关咬紧,连呼吸都不敢重了,就怕胡五福动一下,然后小车车晃一晃啥的。
路面不远的地方,就是高高的山崖啊。
庄斯南已经32岁了,但是按照“人若百年岁”的说法来讲,他也就活了三分之一吧。
32岁的庄斯南没活够呀。
可对面眼看着迎面开过来的大卡车,估计是为了提醒车里的人一个信息,
“我这个大车来了,你们小心啊。”
“笛笛笛……”
对面大卡车的摁笛声,一直停不下来。
会不会对面车的司机,也看到这个小车车的女司机,正在驾驶椅上横着,睡得超级香呢。
庄斯南不敢想这种事,而且他已经不敢睁眼了。
只要一睁眼,就看到一边的盘山石坡,另一边万丈高崖。
就在庄斯南两只手捂在脸上,眼睛却不由自个儿睁开了,瞪着对面过来的大车。此时的庄斯南快把自己捂死的时候,胡五福也确实被大车的鸣笛声给吵醒了。
胡五福睡得舒服得换了个小姿势,并排着的腿,翘得更高了。
胡五福还没全醒了,仍然犯迷糊,就很随意地问了一句,
“到哪里了?”
庄斯南动都不敢动,气都快出不来了,哪会知道到哪里了,人都快被逼疯了。
正在庄斯南的脑子完全已经不顶用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女声,很木的声音,
“XX路盘山道。”
胡五福一听盘山道,还挺兴奋的,她都没怎么见过真正的又危险又艰难的盘山路呢。
胡五福立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但是不可能人站直了,就换成了半蹲的姿势,往车外看。
胡五福的脸扒在一侧的车窗上时,看到对面的大卡车紧贴着小车车“嗖”地就开过去了。
胡五福只是觉得眼前一黑,但是瞬间过后,就看到另一侧的山崖。
胡五福就更激动了,刚才被大卡车挡住了视线,现在她是看清楚了。
“哇,真高啊。”
胡五福还赞叹了一句,不过因为离边上有点距离,有的地方被山崖边缘给接住了视线。
胡五福伸着脖子向外看的时候,立即又问了一句,
“开到边上吧,我看不清楚。”
一个木然的女人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扫描百米范围,安全。可靠近悬崖边缘,与前车继续保持22米距离。”
这个女人的声音结束后,小车车在没有人驾驶的情况下,自动平移到了道路的左侧,几乎是紧贴着崖边位置向前开着。
而这时候的胡五福,由半蹲着的姿势,换成了跪在了驾驶坐椅上。
胡五福现在差不多是把悬崖下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时不时还“哇哦”两声,
最后胡五福用两个字总结了一下,
“刺激。”
等胡五福看得不想看了,就收回了视线,正这时候汽车里木然的女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不到百米位置,前方出现了一辆大卡车。”
胡五福一听不到百米,赶紧让小车车回到原来的位置。
“移回来吧,还跟着前车22米。”
“是。”
随着这一声音的结束,小车车重新移回到了正确的位置,继续与前车保持着安全距离。
而这时候,在前车的俩个人,终于一起松了口气。他俩都看到小车车靠到盘山路的悬崖边上,刚才尤其还在拐弯处,一个不小心,就会从崖边上飞出去的。
而且,他俩还知道,这会儿开车的正是胡五福啊。
不过后车平稳地挪回了正确的位置后,这俩人对胡五福的开车技术有了更一层的认识。
“不能小看女人啊。”
而胡五福终于收回视线时,脑袋就随意转了一下。
正好与瞪着眼睛,捂着自己脸的庄斯南,来了个面对面。
胡五福干巴巴地“呵呵”了两声,就问庄斯南,
“二哥啊,大早上的你哭啥呢?”
庄斯南不动弹,呆呆地瞪大眼睛盯着她看。
胡五福现在还是没有开着车,小车车在无人驾驶的情况下,诡异而平稳地在盘山道上飞驰。
胡五福转过了身,整个人趴在了驾驶椅上,伸出一根手指头,不轻不重地碰了下庄斯南的胸口。
然后庄斯南真如胡五福想的那样,向后倒了下去。
庄斯南正跪在坐椅上,后向倒在椅背后,然后又像是个木头人一样,斜倒在了长长的坐椅上。
胡五福用手挠挠自己的脸蛋,没想到庄斯南胆子这么小啊。胡五福伸出手在庄斯南跟前挥了两下,
“喂喂,二哥,你醒醒啊。”
还稍稍有一丝意识的庄斯南,在听到胡五福这句话后,彻底地翻了个白眼,真晕过去了。
胡五福“哦”了一声,看着庄斯南这么大个人,居然因为碰到新事物,而被吓成这样。
可事实却是,庄斯南是被小车车挪到悬崖边吓到的。
虽然无人驾驶是挺吓人的,但是却没有紧靠在悬崖边行走更吓人。
其实胡五福都不知道,庄斯南这人特别怕死,惜命异得厉害。
庄斯南是在一阵清冷的冰水中,醒过来的。
感觉脑袋特别沉,庄斯南用手抹了一下自己的脸,而庄斯南一转头,又看到趴在坐椅上的胡五福。
小车车仍在平稳地前进当中,庄斯南慢慢地坐了起来,用手抚了下自己额头,晃了晃发沉的脑袋。
而庄斯南的眼角,也正好扫在了胡五福手上拿着的一个茶缸子,刚才就是被扑了一脸的冰水,他才醒过来的。
庄斯南这会儿忽然想到之前庄四文提醒过他的,
“我家福宝是个能人,你不要总大惊小怪的。”
“唉……”
庄斯南不是大惊小怪,他是没见识过啊。
即使这种事,和别人说,也没人能相信的。
无人驾驶的小车车?
即使和任何人说,也会被当成神经病的。
庄斯南在汽车的长坐椅上,躺了好长时间,一直到胡五福喊她吃饭。
这时候胡五福已经开始自己“驾驶”车车了,不过看上去是她自己驾驶,实际上她的手只是扶在了方向盘上,脚是平放在车底的。
脚下的油门什么的,都是摆设。
胡五福幽然地告诉庄斯南,
“噢,二哥啊,你早饭都没吃吧。”
庄斯南哪有什么心情吃饭啊,他现在还琢磨着庄四文呢。
不管胡五福干啥,庄四文都会说一些差不厘的话,
“只要是我家福宝肯定能干好。”
“我媳妇认识很多能人呢,她也是个能人儿。”
“不管是啥事,只要是我家福宝想的,就能做到。”
庄斯南翻了个身,不想看胡五福两只手在方向盘上搭着。
平常庄斯南开车,也是两只手很随意地搭在了方向盘上,可是他的右手,还是会经常放在变速器上的。
但是,胡五福几乎就没这么干过。
前面的车终于慢慢地停了下来,而胡五福也是非常顺利地把车车停在了路边。
现在是到了平地上,路边的两侧,是绿油油的麦子地。这种情景,看得人心情特别的舒畅。
胡五福下了车,在车边溜达了几圈。
而在前面车子的两人,其中那个长得白的跑到了胡五福车跟前,从车里往里头看。
正看到庄斯南紧闭着眼,一脸很痛苦的样子。
“啊,他怎么了?”
长得白的这个叫郭晓队,和长得黑的那个是双胞胎。
虽然是双胞胎,长得还有点不太一样,脸的颜色也不一样。郭晓队长得白,他亲哥郭晓军长得黑。
胡五福又打开了车后座,还是递给了对方三个大饭盒。
“今天吃蒸饺,牛肉大葱和猪肉韭菜的。另外一个饭盒是拌黄瓜菜。”
郭晓队也没有多问,高高兴兴地拿着饭跑了。
胡五福抿了下嘴,又叫了一次庄斯南,
“二哥啊,你中午吃蒸饺还是水饺啊。”
庄斯南终于舍得坐起来了,就感觉自己嘴巴都有点发干,
“我得洗一洗。”
胡五福就告诉庄斯南洗漱的东西在哪,
“坐位底下有个搪瓷盆,里面有漱口缸子,牙刷,牙膏,毛巾。”
庄斯南现在啥也不想,啥也不问,伸手就把座位底下的搪瓷盆拿了出来。
果然和胡五福说的一样,洗漱的东西,都有。
而胡五福又告诉庄斯南说,
“后边放着一个大铁筒,里面是温水。”
胡五福随时从厨房空间站里,接温热的水,正好用来洗漱的。要不是在车上不太方便,其实胡五福很想洗个热热的玫瑰澡啊。
庄斯南刷完牙洗完脸,把东西又塞回座位底下后,和胡五福说,
“我吃水饺,还有你那天吃的凉粉,再给我来点酱肉。”
胡五福把庄斯南要的吃的,都摆在了一个小桌子上。
胡五福是刚从后备箱拿出个折叠桌,小马扎,都放在了小车车后面。
胡五福也爱吃水饺,就都摆在了一起。
坐在外面吃,比车上松快。虽然有点热,不会觉得憋屈。
两大海碗水饺,牛肉韭菜馅的,一大海碗凉粉,一大海碗酱牛肉。
胡五福拿起筷子就先吃了,她还放了一个醋瓶子。
庄斯南从前面车那里,伸手拿了一个蒸饺慢慢吃着,就又回到了小车车这头。
庄斯南坐到小马扎上,拿起了自己的碗和筷子,就开始吃饭。
这么正常的饭菜,让庄斯南觉得太不正常的。
而觉得正常饭菜不正常的,还有和庄四文在一起的那几个队友。
十三个一起失踪的人,正窝在林子里的矮丛里,坐在地上,一人手里拿着一双筷子。
十三个人,每人手上还拿着一块饼,又先后把筷子伸进了一个灰色的饭盒里,夹着里面的肉菜。
查良看了眼在慢慢吐着鱼刺的庄四文,他张大嘴咬下一口白饼子,才慢慢地说,
“就这点吃的了,我们还能不能回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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