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为天下放弃心爱之人。
临了头追悔莫及, 反倒怨怪起这所谓的江山。
说到底,楼越并非是什么心怀天下的圣人, 曾经的他执着江山,亦不过执着权欲而已。
大梦一场, 猛然惊醒。
楼越从龙床上一下子起身,窗外已是蒙蒙亮了起来。
他剧烈着呼吸着,心脏狂跳不已,连指尖都残留着那种莫大的恐慌与心悸的颤抖。
他觉得自己好像做了极为漫长的梦。
但是又模糊不清了,心脏只满满当当被几个画面占去。
那块墓碑,苍白僵硬的尸体,小小的婴孩。
这是梦吗
原本按照楼越的计划, 他的部署还需要六七个月才能完成,一如梦中那般模样。
但是他更记得, 梦中的他解决完那些事情后, 找到的只有一处坟堆。
草率而简陋的墓地。
他甚至都不敢多想, 一想到那些画面, 心脏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抓住, 全然透不过气来, 后背也满是冷汗。
他一分一毫都不想等下去了。此时见不到朝辞, 他的心就落不到实处,在虚空中无端生出千百种恐慌。
如今距离朝辞离开, 已经快要过去两个月了。
朝中的魑魅魍魉, 也现了大半, 只是楼宸还藏着而已。但是到了这个程度, 顺着那些人找出楼宸,也并不是不可能。其实到了这时候,他就不需要拿着朝家当幌子了。
他之所以原本打算等一切结束了再将朝辞找回来,更多的是出于安危的考量。
楼宸并不好对付,楼越也并非胜券在握。只是卧榻之处不容他人安睡,各凭本事而已。将朝辞先带回来,一来会被楼宸发现这个弃而复寻的皇后的重要性,容易牵连朝辞,二来,若最终楼越败了,朝辞更是性命难保。
只是
只是现在一想到那个梦境中的情景,楼越便一分一刻也不能容忍朝辞不在他的身边。
是他想差了,还有什么地方比他身边更加安全只要他愿意全心全意护着朝辞。
原本找人是需要花费极大的功夫的,但是
楼越率先派人去了俞城。
不过五日,派出去的人手便给他带来了确切的答复。
楼越都说不清自己是在高兴,还是在恐惧。
那个梦是真的,朝辞真的在俞城。他身边也的确是一直有一位白衣少年在照顾他。
但是,如果那个梦真的是真的
朝辞,真的死过一次么
他不敢深想。
他如今在皇城中,尚且无法脱身,只能给下属发布命令,让他们带朝辞回来,并且特地嘱咐,不得有任何人对朝辞无礼。
然而又是五日,派出去的人却是空手回来的。
下属说,朝辞并不愿意回来。并且他身边那个白衣少年,武功绝顶,朝辞若是不愿,他们根本没办法带朝辞回来。
楼越抿着唇,写了一封信交给下属,命他带给朝辞。
且说朝辞这边。
朝辞没想到自己没等几天,就等到有人上门了。
那些人原本只说是一伙行商,想找朝辞打听下事情。他们穿着打扮倒是专业的很,商人的市侩与圆滑展露得分毫不差。
正巧这天,关宿也就是白衣少年不在宅内,朝辞将他们请进了会客厅,他们又将一旁伺候的一个丫鬟支走了,四下无人之际,一群人突然跪下,为首之人双手奉起,拿着什么东西。
朝辞略一低头,便发现他手中拿着的是一枚鱼符,并且是金制的,上面刻着两行小字,标明了此人的官职与身份。
朝廷之人。
大楚与主面位的唐朝一样,用鱼符来作为官员的身份证明。三品以上,才能用金鱼符。
“臣等参见娘娘。”
朝辞装作被吓了一跳的模样,毕竟他这个皇后本就是个戴罪之身,罪臣之后,还私逃出宫,遇到这群显然冲着他来的朝廷之人,自然是惊慌得很。
“娘娘,臣等奉陛下之命,请您回宫。”他们低着头,十分恭敬地说道。
朝辞却是唇都在抖。
他完全不想回宫,而且这一切太突然了,让他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你们是什么人”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清朗之声。
朝辞忙看向门口处,只见关宿从门外大步而来。
他走得极快,没一会儿就走到朝辞面前,看着这些跪了一地的人。
“他们是京城来的人。”朝辞小声地对少年说。
“臣等是来接娘娘回宫的。”为首之人又重复道。
关宿的神色也顿时一冷“回宫”
朝辞慌乱地抓住了少年的衣袖。明明他比少年要大上许多岁,但如今全然依赖起这位比他小的少年。
少年反手抓住了朝辞的手,顿时让朝辞一颗惊惶的心安定不少。
“他不回去。”少年冷声说。
“这、娘娘”一群人抬起头,面面相觑。
然而还不等他们有过多的说辞,少年直接将他们通通赶了出去。楼越嘱咐过他们不得对朝辞无礼,一群人束手束脚,根本不是少年的对手。
把他们赶走了,朝辞才后知后觉的觉得后怕了起来。
他自己到无所谓,只是朝家原本就是就是求了楼越后才保了全族上下几百条性命。他们被流放西部,如今甚至尚未到达那蛮荒之地。若他激怒了楼越,他迁怒朝家
“别怕。你真要这么担心,大不了我替你去把你爹救回来。”关宿对他说。
“你能救一人,庇护一人,也无法救朝家全族,庇护朝家全族。我怎能牵累他们。”朝辞捏着自己的指节,双眼无神。
关宿张了张嘴,终是没说话。
只是没想到等这群人又一次上门时,带来的是一封信。
“阿辞亲启。孤已寻到证据,朝家之事为他人诬告。孤已着手替朝家平反,待你回宫,必还朝家清白。”
朝辞捏着这封信,先是一喜,随后便渐渐苍白了下来。
楼越会替朝家平反,他的亲人不需要再受流放之苦。
但是他也必须回到宫内,面对一个陌生又可怖的楼越。
他缓缓将信合上,对那些人说“我与你们回去。”
少年原先见朝辞看着信的神色,便有不好的预感,如今更是猛地向朝辞看去。
他忘不了朝辞刚出宫的模样。神色枯槁,眉含死气,那哪里是皇宫,分明是吃人的地方
如今朝辞居然还要回去
“对不起。”朝辞抖着嘴唇。
他知道自己枉费关宿一片好心。
关宿看了朝辞许久,看他神色悲戚却坚定,最后说道“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我只是,担心你罢了。”
“我知道我拦不住你,你回去吧。”
关宿说。
朝辞坐上了他们准备好的马车,因为不想招摇,马车外表朴素,但内里却宽敞舒适,极尽奢华。
一路到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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