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姬恨雪的话, 聂厌白果真乖乖地在榻上躺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姬恨雪听人说过, 地坤在分化之时会非常脆弱, 还会需要来自天乾的安抚。
但这些都是听说而已, 他从未见过地坤分化时的模样, 不知道会不会像眼前的聂厌白这般燥|热难耐。
见聂厌白这么望着自己, 姬恨雪也感觉到一股莫名的热意。在长达七年的训练中, 姬恨雪学会了忍耐与克制, 懂得如何去压制某种不该产生的冲动。
理智告诉他，聂厌白既是云阆的太子，也是他的朋友。虽然对他有过各种示好的行为, 对他说过各种甜言蜜语。但他也不能犯下此等禽|兽行径, 这叫做乘人之危。
不过如果只是帮忙稍微纾解一下……不算是乘人之危吧？
在一番心理活动之后，姬恨雪慢慢靠了过去。
这时，殿外传入一阵喧哗，听到动静的他随之停下了动作。
外面赶来一支皇宫的护卫军，一边嚷着捉拿刺客, 一边试图闯入东宫。没等他们闯进来, 便被金公公给率先拦下了。
金公公道：“太子殿下正在宫内休息，你们这么大吵大闹的是要做什么？小心打扰到了太子殿下。”
护卫军首领道：“回公公，我们是来捉拿刺客的，也是为了太子殿下着想。”
金公公道：“这里可是东宫，哪个刺客敢往这里跑。”
护卫军首领道：“现在刚过巳时，出入皇宫的人不多, 不用说金公公应该也知道。如果慢了一步，殿下的安危金公公只怕担待不起。”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说明那名刺客正是刚被送入东宫的两个地坤美人。而此时其中一人已经送到了别的地方歇脚，宫内只剩下另外一名美人，且正在同太子殿下独处。
东宫正殿内。
聂厌白扶着榻沿坐起来，抬袖擦掉鬓角的细汗：“我先出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别动。”姬恨雪赶紧拦住他，并说道：“我去看就行了。”
要知道聂厌白才刚刚分化成地坤，倘若出去碰见了天乾，结果可想而知。
都说地坤就像是天乾的猎物，落在天乾手中只有被吃干抹净的份儿。他尚且可以克制住自己，可外面那些人呢？
前脚还没迈出去，聂厌白很快在后面拉住他的手：“等等，阿雪你不能去……”
姬恨雪以为聂厌白是担心他的身份暴露，轻轻把他的手松开：“没事，他们不是我的对手，我也不会蠢到暴露自己。再者，你刚分化成地坤，身体很弱，躺下好好休息吧。”
本来是来杀人的，现在却变成了帮人。明明知道聂厌白是个麻烦，到底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啊……”聂厌白愣了一瞬，不过只有短暂的一瞬，随即又挤出一丝笑容，“不用的，我的身体没那么弱。”
看他没了刚刚那么难受，姬恨雪这才松了口：“行，一起出去。”
聂厌白急忙抢在他前面：“我一个人去，阿雪你留在这里。”
正在二人争持时，一串脚步声在殿门前停下。
隔着一道薄薄的帷幔，金公公出声问道：“殿下，您没事吧？”
他们本打算直接闯进来，没想到会闻到地坤的信引。这信引十分浓烈，就像是打碎了一地的酒水，让人闻之欲醉。
雨露期的地坤是没有杀伤力的，这一点他们都很清楚。哪怕这地坤的身份是个刺客，也绝对伤不了人，反而会被天乾所获。
“没事。”聂厌白捂着嘴清了清嗓子，声音装出几分沙哑：“这里没有刺客，都出去吧，别留下来碍眼。”
金公公一听没事，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下去，回头瞥了眼护卫军首领，下巴一扬：“既然殿下都说了没有刺客，你们还不走？”
护卫军首领道：“属下都是为了太子殿下着想，多有冒犯，请殿下恕罪。”
聂厌白问道：“是谁告诉你这里有刺客的？”
护卫军首领顿了顿道：“回殿下，属下追着刺客一路至此，到了东宫附近便不见了身影。”
聂厌白知道问不出结果，所幸不再问了，只说道：“都出去。”
随后，护卫军首领带着一干人出了东宫。
聂厌白在金公公转身的时候叫住他：“你先别急着走。”
金公公止住脚步，轻声地问：“殿下还有何事吩咐？”
聂厌白道：“第一，叫人在温泉苑备好浴汤，记得莫要让他人靠近。第二，先不要将我分化之事告诉父皇母后。第三，把我之前放在书房的匣子拿过来。”
“是，奴才这就去办。”金公公笑吟吟地领着吩咐出去了，还顺手关上了殿门。
殿内旋即剩下两人面面相觑，经过方才的那段小插曲，他们体|内的燥|热都已然消散不少。
姬恨雪难得开口打破沉默，问道：“你好些了吗？”
“嗯，阿雪是在关心我？”聂厌白像是想起什么，接着问他：“对了，阿雪你怎么会被人当做礼物送进宫？”
姬恨雪当然不能说自己是来杀他的，面不改色地撒谎：“你那晚不是暗示我来找你吗？”
是这样没错，聂厌白的确说过让他来找自己这种话。
“嗯……”聂厌白不好意思道：“其实，阿雪若是真想来找我，只需要让人通报一声便可，不必如此大费周折。”
“但我毕竟是杀手，有时候容易招来麻烦。”姬恨雪继续撒谎：“而且，我以为这样会让你感到惊喜。”
“是挺惊喜的，阿雪能来找我我很高兴。”聂厌白道：“今日是我的生辰，母后特地给我准备了晚宴，阿雪今晚可以留下来陪我吗？”
姬恨雪点点头：“可以。”
他如此费劲地潜入皇宫，自然要寻个时候完成刺杀任务。可不巧的是他和聂厌白同时分化，而今聂厌白还分化成了地坤。
据他所知，地坤数量极少，让他一个天乾对一个柔柔弱弱的地坤下手……向来心狠手辣、冷漠无情的姬恨雪头一次产生了动摇。
“谢谢阿雪，你真好。”聂厌白高兴极了，想要去抱他又极力地克制住自己。
不行，阿雪一定无法接受自己分化成地坤，必须先瞒着他，然后再慢慢地让他知道这个事实。
二人说话之际，金公公回来了，在殿门说道：“殿下，浴汤已经备好了，那匣子现在便送进来吗？”
“一会儿直接带去温泉苑。”说着，聂厌白对姬恨雪道：“温泉苑离东宫很近，走路过去就行。你我身上都有味道，不如先去洗个澡换身衣物，阿雪觉得呢？”
姬恨雪对这皇宫一点儿也不熟悉，嗯了一声道：“依殿下所说，先去温泉苑沐浴。”
聂厌白让金公公走在前面带路，他则和姬恨雪慢步跟在后头。
有了聂厌白之前的吩咐，金公公只字不提分化的事，可又忍不住担心自家殿下的身体。
他自小入宫当了内侍，免去成年分化之苦，只听说地坤在分化后会经历大大小小的雨露期，而在雨露期内，更是需要天乾无时无刻地待在身边。
太子殿下才分化不久，刚刚成年不说，又常年待在宫内不经人事，不知受不受得住这位地坤的折腾。
一边想着，金公公一边用余光偷瞄。
姬恨雪哪里知道金公公一个人在那儿脑补了这么多，只觉得这名内侍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便这时，聂厌白咳了咳，提醒道：“专心带路。”
到了温泉苑，还没进去就感受到了一股温热的水汽。左右两座浴汤是分开的，中间隔着一道屏风，四周垂着花草纹的纱幔。
趁他们进去之前，金公公把匣子递给了聂厌白，然后守在外面等着。
在丞相府后院的厢房待了一天一夜，加上分化时浑身汗津津的，姬恨雪早就想找个时候好好沐浴一番。
水面浮着不少花瓣，他靠在边上闭着眼睛。突然，后颈处微微发热，某种不可名状的冲动在心底不断翻搅。
许是这水烫了些，要么……就是因为离聂厌白太近，无意中受到了他的影响。
这么想着，姬恨雪往旁边移了移，很快便将这件小事抛之脑后。
“阿雪？”聂厌白的声音从另一座浴汤传来，接着，他的手穿过纱幔递来一粒白色的丸子。“这是用抑息香做成的药丹，服下它可以稍作缓解。”
姬恨雪记得抑息香这个名字，他在方梦觉口中听说过，确是天乾才需要的东西。
“多谢。”
姬恨雪接过药丹的同时，不小心留意到聂厌白那截雪白的手腕，还有那修长的手指。
他知道自己又要忍不住胡思乱想了，赶紧闭眼吞下了药丹，再这样下去他真怕自己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
过了一会儿，聂厌白问他：“阿雪你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嗯。”姬恨雪明显地感觉到身体没了先前那么热，在温泉水的浸泡下反倒变得舒服许多。“你呢？”
聂厌白没料到他会关心自己，笑着回答：“我也好些了，我这儿还有一盒药丹，阿雪都拿去吧，到时候我再让御医房的人送来。”
姬恨雪应了句好，忍不住往聂厌白的方向望了一眼。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姬恨雪出了浴汤。一看另一边，聂厌白正靠在那儿闭目养神，如同睡着了一般。
他没有出声打搅，轻手轻脚地换上了干净的衣物。这衣物很贴身，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做一样。
就在姬恨雪准备出去时，忽地低头看见被聂厌白放在池边的匣子。匣子里放了一黑一白两种药丸，两边分别贴了纸条，黑的那边写着抑息香，白的那边写着隐息丹。
隐息丹……不该是给地坤服用的么？
作者有话要说：姬恨雪：我不是天乾吗？？？（黑人问号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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