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对了, 他以前的名字叫做楚惜。”说到这里,姬怀缨叹道:“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 皇侄与他的性子倒是一模一样。”

    “若不是本王当年使计离间, 他恐怕也无法将你培养成如此优秀的杀手。倒是皇兄为他念念不忘, 至今还给他留着华沧帝后的位置。”

    姬恨雪皱了下眉, 险些没躲过对手的攻击。他依稀记得楚怜当初对他说过的那些话, 说他被姬长夜抛弃了。而如今得知真相, 自己竟无半分怨恨。

    这七年的时间说不长不长, 说不短也不短。他清楚楚怜是一个怎样的人,若非姬怀缨当时乘间离隙,定然不会沦落至现今这般地步。

    姬怀缨正说着, 一名下属急匆匆地跑来。不知附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只见姬怀缨的脸色变了变,像是听到很糟糕的消息。

    他刚刚迈出一步,不料迎面一道掌风袭来。在他勉强接住的同时,亦不由地往后倒退数步。

    姬怀缨定睛一看,出掌的人原来便是躲在暗处的聂厌白, 笑意慢慢爬上嘴角。

    “到底还是出来了。”姬怀缨说着看了眼姬恨雪的方向, “既是如此,本王便成全你,让你们一同共赴黄泉。”

    “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聂厌白并无心与他废话,掉头加入了另一边的战场,究竟他最担心的仍是姬恨雪的安危。

    有了聂厌白的加入,一度变成了三对二的局面。加上两人天|衣无缝的配合, 情况渐渐由劣势转为上风。偏偏在这时,观战的姬怀缨趁乱偷袭而来。

    “阿雪小心。”聂厌白见状,硬生生替姬恨雪接过这一掌,双方各退到半丈开外。

    姬恨雪扶住身旁之人,想起他的伤痊愈不久,急忙问道:“你还好吗?”

    收到姬恨雪关心的聂厌白弯唇一笑,“有阿雪这句话,不好也能变好。”

    姬恨雪别过脸,皱眉道:“我说认真的,少在我面前贫嘴。”

    聂厌白这才认真起来,半带寻衅地说:“一个中庸而已,又能奈我何。”

    乍然听到此话,姬怀缨神色骤变。一直以来,他最在意别人说他中庸的身份。

    他甚至认为,如果不是自己分化成中庸,华沧的皇位根本不可能落在姬长夜的头上。而今,一个小辈竟敢在他面前这般嘲弄,几乎是扫尽了他的颜面。

    话音未落,受此刺激的姬怀缨蓄起内力,接连便是数掌相送。

    对面的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同一时间内往左右撤开。在漆黑如墨的天穹之下,在迷蒙如雾的细雨之中,紧张而激烈的局势再度拉开序幕。

    便在这场激战正在进行之时,另一边,刚回到房间休息的孟流觞忽然收到手下的急报。

    “主人,外面有一大批人马正在向我们靠近。”

    “都是些什么人?”

    “有华沧的禁卫军,还有云阆神机院的人。”

    “看来来得挺多。”孟流觞眯了眯凤眸,“你去下令,让养蛊的所有刺客火速撤离此处。记住,不要被姬怀缨的人发现。”

    “是。”

    黑衣人正欲去通知这个消息,孟流觞又叫住他,“方梦觉人呢?”

    “没有在附近看见他的身影,像是离开阆京了。”

    “去下令吧。”

    前院的姬怀缨起初颇占上风,到后面竟是节节败退。他并不知晓孟流觞带着手下撤离的消息,仍然沉浸在交手的喜悦之中。

    直到被姬恨雪用锁链缚住时,姬怀缨适才觉察到一丝不对。而当发现有外人入侵这里后,他的脸色更是变得十分难看。

    “神机院正院主,是你。”姬怀缨看着聂厌白那张年轻的面容,有不可思议也有不服气,“天乾,果然不一样。”

    “与天乾没有关系,不一样的是人。”聂厌白道:“就算你是天乾,你也做不了华沧君主,也会落得今日一样的下场。”

    “你……”姬怀缨咬了咬牙,想要冲上去将人撕个粉碎,无奈在锁链之下寸步难行。

    “别动。”姬恨雪回头看了眼另外三名跃跃欲试的高手,提醒道:“你们再过来,他的命就没了。”

    那三人果真不再往前靠近,与此同时,一队人马打后门而进,从外到内占领了整座深宅。

    “殿下,姬公子。”谢织罗招呼左右的神机院下属控制住三名高手,又从姬恨雪手中擒过姬怀缨,“是我来迟了。”

    聂厌白道了句无碍,径直走到姬恨雪身侧,温声道:“阿雪没事吧?”

    姬恨雪抬眸打量着他,正色道:“没事,多谢正院主关心。”

    “啊……”聂厌白见他转身便走,急忙追上去,“阿雪,我知道错了,你打我骂我都行。”

    姬恨雪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着,他倒不是因为真的生气,只是想用自己的态度警告聂厌白,让他以后有什么事不敢再瞒着自己。

    他前脚刚迈出去,一抬头两条人影闯入了眼帘。一个是楚怜,更准确来说是楚惜,而另一个人便是华沧君主姬长夜。

    二人站得极近,远看就像贴在一起似的。

    这会儿,一副华沧禁卫军模样的人来报,道:“回禀君上主上,孟流觞已经携那些刺客逃了。”

    楚惜接过话道:“不必去追了,自有人不会放过他。”

    说完看向姬恨雪,眸中情绪复杂,一时半会儿不知从何开口。

    反倒是姬恨雪出声道:“先回去吧,回去再慢慢说。”然后回身去问聂厌白,“你要直接回宫吗?”

    聂厌白连忙摇了摇头,“我暂时不回宫,我要留下来陪着阿雪,再也不和阿雪分开。”

    姬恨雪:肉麻。

    *

    雨彻底停了,乌云散去,到了深夜竟露出小半月色。

    两人并肩走在月色下,被雨水洗过的路面干净非常。夜里,花草树木在安静地生长着,一片祥和。

    “我是因为和亲才去的华沧,所以一度对你的父皇十分反感和厌恶。他说,他最开始也一样。”楚惜边走边道:“成亲不久我到了雨露期,因为长期服用隐息丹导致那一次的雨露期特别的长。那段时间是他陪着我度过的,后来便有了你,我们的感情也因此发生了改变。他知道我最喜欢‘六’这个数字,于是将你封为了华沧的六皇子。”

    这一点姬恨雪倒是头次听楚惜提及,他只知道上次和亲的莞公主是华沧长公主之女,却没想到原主竟是华沧唯一的皇子。

    楚惜道:“在你出世后,我的情绪一直十分抑郁,很没有安全感。因为在此之前,我从未想过我会与一名天乾共度此生。有了你便有了我与他之间的束缚,而我曾经却想着有朝一日回到云阆。”

    说到此处,楚惜默默地叹了口气,“于是,我幻想出了另外一个身份,也就是楚怜。正是如此,才给了姬怀缨可乘之机。他本想将你从我身边带走,可见我的病情反复不定,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姬恨雪道:“都过去了。”

    言外之意便是不必再记在心上,他替原主报了仇,也替原主告别了过去。

    沉默了接近半晌,楚惜再次开口:“恨雪,你会恨我吗?”

    “不会。”姬恨雪直视着他的眼睛说:“你是一个很好的父亲,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永远都看不透自己的心。我只有一个请求,我想……留在阆京。”

    楚惜笑着点头:“好。”

    *

    几日之后,姬恨雪陪聂厌白回宫去看望谢皇后。

    他们在宫道上和聂烛衡狭路相逢,如今姬怀缨被捕入狱、撤去爵位,孟流觞和方梦觉二人皆是下落不明,只有聂烛衡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二皇兄,这么急着是要去哪儿?”聂厌白主动同他打招呼,笑意不减反增。

    “父皇刚召我前去,怕耽搁了时间让父皇久等。”聂烛衡也笑着道:“这几日阆京都传在皇弟与六皇子的好消息,皇兄先在这里道喜了。”

    聂厌白‘嗯’了一声,缓步向他走近,放低了声音说:“过去的事情我可以与你一笔勾销,但你想杀我以夺储君之位,我也同样不会心慈手软。”

    聂烛衡没吭声,脸上变了好几种颜色,最后才稳住心神干笑道:“父皇常说兄弟之间要互相扶持,互爱互敬,皇兄又会做这等违背父皇意愿之事,皇弟尽可放心。”

    “你不承认没关系,换了是谁也不会承认。”聂厌白从他身上收回视线,“各凭本事,走着看,看谁走得更远。”

    两人径直前往凌波殿,等聂烛衡走远了后,姬恨雪冷不防问他,“他为何会突然向你道喜?”

    聂厌白清了清嗓子,看天看地就是不敢去看他,“最近阆京在传我和阿雪的婚事,嗯……应该是他也听说了吧。”

    姬恨雪挑眉:“婚事?嗯?”

    聂厌白忙道:“这件事真的不是我让人传出去的,阿雪,我冤枉!”

    姬恨雪道:“那是谁?”

    “是本宫。”谢皇后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内,平日严肃面容此刻堆满了笑容,“怎得只有你们二人?”

    姬恨雪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回道:“父亲在父皇的陪同下去见了一位名医,说改日再来造访。”

    “嗯,义兄无碍便好。这么多年以来,本宫最担心的便是他了。”谢皇后说着问他,“那恨雪呢?这件事考虑得如何?你若是舍不得离开华沧,让砚儿随你回沧都也无妨。”

    聂厌白:“!”亲娘!

    “不用了。”姬恨雪缓缓道:“我已经和父亲说了,我想留在阆京。至于我和厌白的婚事……全由长辈做主。”

    不知不觉间,竟是改了称呼也没有察觉。

    谢皇后笑着说了个好,在宫女的搀扶下走在前面,“别光在这儿站着了,都进殿内坐坐吧。”

    “阿雪。”聂厌白落在后头,悄悄地拉了一下姬恨雪的袖角,小声地问:“你刚刚叫我什么?”

    姬恨雪一脸茫然:“什么?”

    聂厌白道:“我听见了,你叫我厌白。”

    姬恨雪别过脸,“听见了还来问我,不烦么?”

    “不烦。”聂厌白道:“比起厌白,我更想听阿雪叫我夫君。”

    姬恨雪:“……做梦。”

    后来,姬恨雪果真做了个梦。梦里他被聂厌白狠狠地欺负,叫了他百八十遍夫君。

    姬恨雪揉了揉眉心,醒来才知是大梦一场。

    转眼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他和聂厌白在众人的见证下成了亲。白日忙得兜兜转转,入夜后才得了一点空闲,便这么睡了过去。

    姬恨雪稍微整理了一下喜袍,正想着要不要出去看看情况,无意中看见了聂厌白藏在床头的画册。

    那时他还好奇这人马车内怎会有这种东西,得知了聂厌白就是阁主后,一切疑问顿时迎刃而解。

    “阿雪。”殿门被推开了,聂厌白摇摇晃晃地进来,满身都是酒气。“我好像闻到了你的味道……”

    姬恨雪赶紧将画册藏起来,说道:“你是喝多了。”

    “是这样啊……”聂厌白笑了笑,轻轻凑近他,试图将人圈在怀里,“那阿雪喜欢我的味道吗?”

    “不喜……”话还没说完,姬恨雪便闻到了聂厌白的信引,铺天盖地般向他袭来。

    两人在灯影下相拥而吻,偌大的殿内只得听闻细碎的喘|息和衣袍摩挲的细响。

    “等等……”姬恨雪及时叫停,眼尾耳廓泛着好看的微红,“……太亮了。”

    话音刚落,殿内变得一片漆黑,唯有影影绰绰的月光穿过窗棂射进来。

    聂厌白先是吻了下他的额头,再慢慢逡巡到唇边,温柔地问:“阿雪,我可以永久标记你么?”

    姬恨雪仰头盯着他反问:“不然你还想标记谁?嗯?夫君?”

    猝然听见这个称呼,聂厌白仿佛更醉了,低头碰了碰他的唇,柔声回应:“我在。”

    不论日升月落,不论春秋代序,都会永远守护在你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啦,番外会在近两日更新~感谢喜欢本文的小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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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新搞了个围脖@那只青崽,给大家带来麻烦很抱歉!有灵感会在上面放些小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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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大概会是我最后一本剑三同人啦,因为已经决定a啦。虽然有些不舍,但想要兼顾写文实在没有太多时间。

    感谢剑三带给了我一个美好的江湖,感谢我的亲友,还要感谢可爱的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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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求一个专栏收藏吖!希望我们能在下一个故事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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