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兄,看来蓝忘机是真的很讨厌你呀。”聂怀桑道,“他一般不会如此无礼。”
刚才魏无羡在郁郁葱葱的古木林间偶遇蓝忘机,本想打声招呼。谁料,蓝忘机对他避之不及,瞬息来去无踪。
魏无羡不服气道:“你哪只眼睛看到他讨厌我。”
聂怀桑伸出两根手指,嘿声道,“两只。”
魏无羡道:“明明是害羞!”
“蓝湛,蓝忘机,害羞?”江澄嘲笑他,“你又不是天仙,他为什么害羞!我看他肯定和他叔父一样觉得你坏透了,无药可救,懒得理你!”
魏无羡不以为然,“不理就不理,我理他不就行了。”
聂怀桑钦佩道:“魏兄你真是胆识过人啊。”
江澄“哼”了一声,“不知天高地厚!小心惹恼他,被丢出姑苏蓝氏。”
“蓝湛才不会。”魏无羡得意道,“不信你们等着瞧。”
蓝启仁讲学喜好掉书袋,言必据书史,断章破句,犹如天书。偏偏他讲的全部要默背默写,座下众人哀嚎一片。
临考前,聂怀桑抓着魏无羡哀求道,“魏兄,我今年已经第三年来姑苏了。如果评级再不过乙,恐怕家兄真的要打断我的腿!”
赤峰尊性情是暴了点,但还不至于为这等小事儿打断亲弟的腿。魏无羡望了眼蓝湛,突然心生一计,安慰道:“聂兄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就蓝启仁考的那点内容,魏无羡早在退隐云深不知处的百十年间就背的滚瓜烂熟,无需温习,张口就来。魏无羡一面隐秘地给聂怀桑传递小抄,一面大张旗鼓地在蓝忘机面前作弊。
在魏无羡的怂恿下,众家弟子也加入了打小抄的行列。搅得兰室一时乌烟瘴气,小抄漫天飞舞。
蓝启仁勃然大怒,亲自抓了几个作乱的头目。经世家子弟们指认,最终将主犯的名头落实到魏无羡身上。
蓝启仁气得飞书告状,心中恨极:果然如他所料,魏婴实乃人间一大祸患!
“你!从今日起不得外出,去藏书阁把蓝氏家训《上义篇》和《礼则篇》抄三遍!”
魏无羡无所谓道,“不就是抄书吗,抄就抄呗。”
蓝启仁险些气得背过气去,咬牙训斥道:“冥顽不灵!”
魏无羡故意刺激他,笑道,“不过是抄书,先生管我怎么抄,反正抄完了就行。”
蓝启仁心中警钟乱响,对蓝忘机吩咐道:“忘机,你去监督他。抄不完不准离开!”
蓝忘机领命,“是。”
一张书案,两盏灯台。
两个人。
书案两端,一人端坐读书,另一人赏景偷笑。
至于这“景”,自然是对面的蓝忘机。
魏无羡一手托腮,一手转笔,颇为无聊。蓝启仁布置的抄书任务早已完成,又随心写写画画半晌才停笔,头昏脑涨,忍不住去瞧对面的人。
前世,两人结为道侣的消息不胫而走,引得一众世家小姐嫉妒。虽说蓝氏美男子辈出,但本代本家的蓝氏双璧更是极中之品,仪态相貌均挑不出一点点错处。
魏无羡私以为蓝忘机比其兄泽芜君更好看一些,单说这生人勿扰的清冷气质,就是世家公子中独一份。
蓝忘机的脸更是百看不厌,魏无羡日夜对着欣赏百来年都不觉得腻味,反倒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喜欢。
魏无羡如愿和蓝二公子同守藏书阁,孤男寡男,忍不住往蓝忘机的旁边挪了几寸。
“忘机兄。”
蓝忘机充耳不闻。
“蓝湛。”
佯装不知。
“二哥哥!”
蓝忘机笔下一顿,墨点染在刚誊抄好的古籍上。魏无羡暗道闯祸,有意挪远了点,辩解道:“谁让你不理我,我才这样叫你的。再说你比我大,叫一声‘二哥哥’也不过分吧。”
蓝忘机目光冷淡,“抄完了?”
魏无羡恭敬递上自己的杰作,吹嘘道:“不仅抄完了,还抄的别出心裁。”
综合几日行径,蓝忘机对他本不抱任何希望,哪怕抄完了也是错漏百出。可接过一看,却是厚厚一沓人像。
时而正襟危坐,时而御剑而行,时而抚琴焚香,均为同一人。
正是自己。
魏无羡挑了挑眉,好似邀功般笑道:“怎么样,像不像。”
蓝忘机将画像放到书案上,再也不碰,“有此闲暇,不如抄书。”
“没情趣。”魏无羡将另一沓纸拍在蓝忘机面前,撇嘴道:“喏,早抄完了。要不是为了送你画像,我早就走了。”
蓝忘机指尖一滞,拿起笔重新誊抄古籍。魏无羡见蓝忘机古板若顽石,有些兴致缺缺,撂下抄写用的纸笔拔腿就走,临走前还不忘叮嘱蓝忘机道:“蓝二公子,劳烦跟你叔父通报一声,我魏无羡书抄完了,明日就不来藏书阁了。”
大门重新紧闭,蓝忘机笔尖的墨汁再次染在新誊写的古籍上。
翌日,蓝忘机站在廊上出神。
“忘机。”蓝曦臣缓步而来,问道:“在想什么?”
蓝忘机道:“无事。”
过了一会儿,蓝忘机忽然道:“兄长。”
蓝曦臣笑道:“忘机,有事?”
蓝忘机道:“如果有一人心悦你,该怎么答。”
蓝曦臣道:“那要看你喜不喜欢这个人。”
又过一会儿,蓝曦臣问道:“忘机,可是魏公子说了什么?”
蓝忘机否认,“不是。”
别过兄长,蓝忘机漫无目的地在云深不知处游逛,走着走着便又回到藏书阁。
若是心烦意乱,诵读佛经即可清心。待翻动案上经卷,却发现早已不是自己昨日读得那本。
摊开一扫,魏无羡笔走龙蛇的字迹映入眼中:
蓝氏有子,其名为湛;
素衣无染,君子无双;
夭夭桃李,灼灼辉光;
公子如玉,见之难忘;
无羡倾慕,思之心伤;
君心何在,云深梦长。
落款:
云梦
魏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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