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忍气吞声
谢庭川憋了一肚子的话要说, 结果他想说的话太多, 舌头打了结,说起话来磕磕巴巴的:“我,朕, 朕醒来之后,见你不在, 所以就……”
“行了。”燕婉没兴趣听他的心路历程,“我要回去了。”
谢庭川厚脸皮地跟上去:“那朕跟你一起回去。”
“皇上不回宫吗?”燕婉睨他一眼,淡淡地说:“阿壮应该通知你了吧,我要在将军府小住几日。”
“朕陪皇后一起,好不好?”一想到燕时现在和燕婉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谢庭川就感觉心慌。
毕竟燕婉现在对他如此冷淡, 又对燕时那么温柔,谢庭川并没有办法确定燕婉心里的人究竟是谁。
“不好。”燕婉果断地拒绝了他, “我想清静两天,行吗?”
谢庭川闻言立即做了一个把嘴巴缝上的动作:“朕保证少说话, 少出声,尽量不打扰皇后的清静!”
“你不懂。”燕婉无语地说:“有你在,我就清静不了。”
谢庭川感觉自己的胸口上好像中了一箭, 又中一箭, 可他顾不上包扎伤口, 只能一个劲地往前冲。
他进一步放低姿态,软了声音求她:“姐姐,求你了, 别赶我走好不好?”
看着他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燕婉不得不承认,自己心软了。
她认命地叹了口气,嘱咐他说:“那你可不许打扰我、干涉我做任何事。”
谢庭川点头如捣蒜:“皇后放心,朕一定安安静静的,绝对不给皇后添麻烦!”
燕婉这才勉强答应下来。
回到蕙月轩后,燕婉擦洗了下身子,换了身干净衣裳出来,就见谢庭川站在那里,眼巴巴地望着自己。
谢庭川谨记着不打扰燕婉的原则,见她出来了也不敢说话,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看得燕婉怪难受的,干脆问他:“怎么了?”
谢庭川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子:“皇后,朕饿了。”
“饿了你不会吃吗?”燕婉说完,后知后觉地想起什么:“你没用早膳?”
谢庭川诚实地点点头:“朕起来后听说皇后不在,更完衣立马就出去找你……忘记用早膳了。”
燕婉无奈地摇了摇头,实在是不知道该说这孩子什么是好:“皇上,你都这么大一个人了,能不能独立一点?”
燕婉只以为谢庭川是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不适应,所以才会这样粘着她的,却不知谢庭川现在就是想呆在她身边,无论做什么都好。
少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白皙的俊脸上爬上一层可疑的红晕。
燕婉欣赏地看了一眼面前的美男,逼着自己转移了视线,故作冷淡地说:“中午你得自己吃,我不能陪你了。”
谢庭川不解:“怎么?皇后在外面吃过了?”
“不是,我准备去母亲那里一趟。”
确认了燕堂和燕娇的那点破事之后,燕婉觉得柳氏身为燕堂的正妻,应当知道燕堂的不少秘密。
柳氏不比燕堂的戒心那么重,想来应当更好套她的话才是。
反正燕时有事忙去了,燕婉在屋里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趁着住在燕府的这段时间多和柳氏拉近一下关系。
谁知谢庭川却道:“好啊,那朕和皇后一起去。”
燕婉见他坚持,无可不无可地带上了这条“小尾巴”。
两人到了柳氏那里,正好接近饭点。
燕婉本以为自己能够顺理成章地留下来和柳氏一起用午膳,谁知柳氏竟然生病了,托下人出来传话,说是怕病气给皇上、皇后娘娘,不敢相见。
直觉告诉燕婉,柳氏并没有生病。
她微微蹙眉道:“病了?我前天来看母亲的时候,母亲还好好的呀,怎的这就病了?”
柳氏身边的老妈妈心虚地笑了笑说:“您也知道,太太常年身子不好,一阵风就倒,染上风寒也是常有的事情。”
燕婉和谢庭川都不相信她的这套说辞。
不过谢庭川只是女婿,不方便硬闯进去,燕婉是女儿身,倒是没那么多顾忌,直接就朝里头走去:“既然母亲病了,那我这做女儿的更是应该侍疾才是。皇上,你先回去吧,我要照顾母亲!”
“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
柳氏身边的下人们见她硬闯,一个个的都急坏了,可她们都只是一些普通的妇道人家,如何拦得住身强力壮、武艺超群的燕婉?
到底还是叫燕婉踏入了柳氏的卧房。
柳氏没想到,燕婉被她婉拒之后不但没有回去,还直接闯了进来,吓了她一大跳。
听到外面传来的声响后,柳氏急忙拢好衣服,放下了床帐,钻到被子里去,背对着燕婉。
“母亲,您刚刚还让人传话给我来着,应该没这么快睡着吧?”
燕婉看着柳氏床前烟霞色的帐子,淡淡地说:“快到用午膳的时辰了,我服侍您用膳吧。您想吃什么,女儿吩咐厨房去做。”
燕婉都这么说了,柳氏实在没办法装睡,只能慢吞吞地抱着被子坐了起来,低声道:“多谢皇后娘娘垂爱,只是娘娘乃是千金之躯,老身怎敢麻烦皇后娘娘亲自侍疾?”
燕婉走近她,并没有急着掀开床帐,而是隔着一层轻纱目光平静地望着柳氏:“我读书不多,不过进宫这么久了,也听说过孝道的重要。您是我的嫡母,在母亲面前,燕婉不敢托大。”
柳氏只知燕婉单纯直率,并不知道她肚子里有什么弯弯绕绕的想法。
听燕婉这么说,无儿无女的柳氏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睛,早已如枯井一般的心突然泛起了一丝波澜。
“好孩子,你是个明事理的,只是……”
“只是您不想让我见到您现在的样子,对吗?”燕婉在下人搬来的红木椅子上坐了下来,轻叹一声:“是谁干的……父亲吗?”
见她已经全然猜中,柳氏长叹一声,坐起身来,正面看向燕婉。
果然,柳氏的一只眼睛充血,红得像兔子一样,眼眶乌青一片,显然是受了外伤。
不仅如此,她的嘴角红肿,脸颊上散布着大大小小的伤口,看起来十分狼狈。
脸上尚且如此,可想而知她身上的伤只会更多。
饶是燕婉在进门前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在见到柳氏的样子时,她还是被吓了一跳。
“这……怎么这般严重?!”
尽管燕婉心里并没有如她嘴上所说的一般当真把柳氏当成自己的母亲,可是同为女人,见到柳氏被这样对待,燕婉还是感到十分气愤。
柳氏轻声啜泣着说:“皇后娘娘,婉儿,算母亲求你了,千万别声张出去,不然我在这个府里可就没法儿呆了。”
“当真是父亲做的?”燕婉明知故问:“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不管怎么说,柳氏都是这个家里的主母,除了燕堂之外不可能有人敢对她动手。所以柳氏就是不想承认,都不得不承认。
柳氏垂下眼睛,低声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和你父亲一言不合,拌了几句嘴而已……你父亲是个粗人,一时冲动就动了手,想来不是有意的。”
“他都把您打成这样了,还不是有意的?”燕婉实在看不过去,“不行,我得找父亲讨个说法去!”
柳氏闻言惊慌不已,顾不上什么体面,伸手去抓燕婉的衣摆:“别!皇后娘娘!老身求你了,千万不要去找老爷啊!”
燕婉无奈:“您就这么怕父亲?”
柳氏哭泣着说:“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啊……!我出身平平,娘家人又不争气,现在都要靠老爷养活……我堂姐你也知道,她在宫里说是个太妃,实际上和我这个将军夫人一样,都得看老爷的脸色过日子……”
站在柳氏的角度上想想,除了忍气吞声、依附于燕堂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可行了。
燕婉忍不住对她产生了一丝同情:“母亲,你别哭了,我答应你,不去找父亲便是。只是你总是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呀……难道你要一辈子这样忍气吞声地过下去吗?”
柳氏见她松口,不由松了一口气。
提起自己的未来,柳氏摇摇头道:“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能怎么办?忍一忍,也就熬过去了。”
燕婉现在好像明白,为什么身为位高权重的燕将军之妻,柳氏会如此低调,常年不出门了。
只怕是燕堂怕她会说错话,不许柳氏经常出门交际。
而且看燕堂这样子,恐怕他时不时地就会对柳氏动粗。
柳氏脸上挂了彩,自然不好出去“丢人现眼”……
想一想,她这表面风光、令人羡慕的大将军“专宠”之妻,实际上却要独守空房,为丈夫和养女的苟且之事保守秘密不说,还要隔三差五地忍受丈夫的殴打。
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听了柳氏的话,燕婉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这样下去不行。您的年纪怎么了?您好好养着,还有好些年光景呢,总不能就这么一直凑合着啊。”
柳氏拉着她的手臂,拼命摇头:“不行的!婉儿,你听母亲一句劝,千万不要试图反抗你父亲。咱们,咱们没这个能力的!”
听到柳氏用到“咱们”二字,燕婉心里不自觉地又柔软了几分。
她知道柳氏胆小,所以宽慰她说:“您放心,我不会去和父亲正面作对的。这样吧,以后我一有时间,就经常来看您。父亲看在我的面子上,应该不会再轻易对您动手,您看这样行吗?”
柳氏想了想,觉得这个办法应当不会激怒燕堂,于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看向燕婉的目光里满是感激。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三更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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