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这名学生……”被黑色手套完全包裹住的修长手指，停落在一叠资料的最后一页。
穿戴一丝不苟的年轻讲师已翻阅完手中的学生档案，眉头微蹙。
上面白纸黑字，内容枯燥乏味，唯一能够让他视线稍作停留的是首页彩色照片。
这名学生看起来和自己义妹年纪相差无几。
拢了一下红色围巾，这位时钟塔最受欢迎的年轻讲师放下手中档案，“先询问她是否愿意更换学科，如果答案是‘不愿意’，再考虑劝退。”
“比如说，更换到埃尔梅罗教室？”现如今，只要听到相似的话题开头，老者就能明白这位时钟塔十二学部之一、现代魔术科君主的言下之意。
君主·埃尔梅罗二世——韦伯·维尔维特抬头望向老者，“有什么问题吗？”
夏尔丹翁：“不，没什么。”
要是知道Lord会出手，他这名二级讲师也就不用在部长面前多此一举了。
“笃——笃笃。”
办公室的大门被敲响，夏尔丹翁与韦伯对视一眼，后者示意他先暂停话题，让门外的人进来。
“请进。”遵循Lord的指示，夏尔丹翁才开口让门外的人进来。
“打扰了。”
听到大门被缓缓打开，由外传来的一道轻柔女声时，韦伯打算拿出雪茄的手顿了一下。
门被拉开，门外站着的少女步入室内，阳光折射在她右耳唯一只莹蓝色蝴蝶耳饰上，衬托出本人更为出色的双眸。
那是一双令人看一眼就不会忘记的橙色眼眸，像极了盛开的君子兰。
夏尔丹翁：“藤丸立香。”
“是。”
韦伯坐在背对着大门的沙发上，在听到少女肯定的回应从后方响起时，眼眸微垂，视线恰好落在学生档案上。
“藤丸立香”，这几个字就印在学生档案的首页，字体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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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丸立香在狐之助确认已解决完所有混入时钟塔的时间溯行军时，就按下了便携转移装置返回本丸，然而，发生了意外——便携转移装置无反应。
不仅是藤丸立香，还有此次随同出阵的刀剑男士们，他们的便携转移装置也全都失去了反应。
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发生，慌乱不已的狐之助经藤丸立香提醒，才想起与时政联系。
经检测，时政告知藤丸立香，此时空的历史抑制力似是将她判定为对人类历史有正向影响的人物，将她归类为属于此时代历史的一部分，正拒绝任何外力将她剥离。
时政正紧急调整数据，尝试将历史抑制力判断纠正，让她顺利回来。
这个过程所需时间无法给出具体数值，希望藤丸立香能在此期间内，按照此世界的规则，保证时政存在与审神者身份不被发现的前提下，以一名正常学生永久离校的方式，与时钟塔彻底划清关系，避免届时再出意外。
藤丸立香出现在这里，就是来办理退学手续。
至于她此前为什么会成为时钟塔动物学科的一名学生……
“立香同学。”夏尔丹翁拿起此前被韦伯翻阅过的学生档案，“相信你在来这里之前，就已经猜到接下来我们会进行怎样的‘会谈’了。”
藤丸立香收回思绪，“是。”
夏尔丹翁：“那么，我就直接进入此次话题。”
“威尔特斯既是你的导师，又是将你带进时钟塔的魔术师。关于他上周在实验中不幸罹难一事，法证科已经调查完毕。接下来，将由时钟塔对他的弟子进行分配……”
“藤丸立香，你的专业成绩不乐观，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接受转学科的安排；而另一条则是，退学。”
夏尔丹翁视线从档案上移开，“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藤丸立香：“……”
“看你的表情，好像猜到了我接下来要说什么。那么，你对这个话题感兴趣吗？”夏尔丹翁询问藤丸立香的意见。
“……我不知道。”藤丸立香犹豫了一会，最后给出夏尔丹翁一个，符合一名时钟塔平庸学生的标准答案。
她确实知道夏尔丹翁接下来要跟她聊什么话题，也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资料档案会做成那样。
因为，那都是她的手笔。
为了不引起时钟塔注意，尽快消灭混入时钟塔的时间溯行军，完成时政下发的任务。她挑中这名刚死的魔术师，将伪造的学生档案编入其名下，借此混进时钟塔，找出并消灭躲在里面的时间溯行军。
“坐吧。”夏尔丹翁走到埃尔梅罗二世身侧，落座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他指了指另一侧三人长沙发，示意藤丸立香坐在那边。
藤丸立香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长沙发，再看向一直坐在与之对面沙发、沉默不言的熟悉背影。
低头，缓步上前，藤丸立香在表达完对夏尔丹翁的谢意后，礼貌落座。
韦伯直视对面的藤丸立香。
与来自前方的视线对望，藤丸立香全力压制住自己，避免显露出不合时宜的情绪。
君主·埃尔梅罗二世，是一位非常擅长推理的现代魔术学科讲师。擅长观察他人，哪怕是最细微的情绪变化，都能引起他的注意。曾在迦勒底，藤丸立香就时常领教，被孔明附身后，成为自己英灵的君主·埃尔梅罗二世推理能力。
正因清楚其能力，藤丸立香才伪造出这个不大可能会引起他人注意的身份。甚至在进入时钟塔后，全程注意避开，一切可能会与埃尔梅罗二世有接触的人与事。
没想到最后还是，避无可避。
像她这样平庸的学生，能有机会出现在夏尔丹翁面前。思来想去，也只有“埃尔梅罗二世”这一缘故。
“这位是埃尔梅罗教室的讲师——君主·埃尔梅罗二世。”夏尔丹翁见藤丸立香注意力全在Lord身上，便顺势将Lord的身份表明。
夏尔丹翁：“此次与你的谈话，涉及内容也和Lord有关。你不会介意多一名教师旁听吧？”
“我都无所谓。”藤丸立香自然地移开视线。
落座许久，韦伯都未点烟。见藤丸立香移开视线，韦伯也不再打量她，“时间有限，请直接进入正题。”
“抱歉。”夏尔丹翁向Lord表达完歉意，再转向藤丸立香，神色难掩疑惑——
时钟塔的女生们对Lord持有高度热情，他早已习惯她们在近距离接触Lord时的表现。这一刻藤丸立香的反应，让他适应不良。
尤其是刚才，他还提到了，与她接下来的话题，和Lord也有关系。
或许……这才是正常女生对待事情的反应？
夏尔丹翁在对女生认识恍惚中，继续话题，“之前提到了，你有两个选项。Lord坐在这里，想必你也猜到了，如果选择‘转科’，会去哪里。秉着尊重每一位学生的理念，我想知道，你的选择。”
藤丸立香叹息，缓缓道：“我并没有成为魔术师的天赋，成为‘魔术师’只是个妄想。”
原本放下雪茄盒的韦伯在听到这番话后，又拿起了雪茄盒，开始剪雪茄。
“传统魔术师，看重‘天赋’。”这一次开口说话的人，不是夏尔丹翁。
夏尔丹翁怔怔地侧头，看向开口的埃尔梅罗二世，“Lord？”
“一个人的魔术回路好坏，确实取决于世代积累下来多少才能。但是，Lady，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年代了。”韦伯点燃了雪茄，抽了一口后，无视夏尔丹翁疑惑，继续道：“如今，于你面前的我，也是个没什么魔术天赋的人。”
“如果你愿意，我会竭尽所能，帮助你成为一名魔术师。”韦伯透过烟雾看向对面的女生，“当然，你也可以拒绝。不过，我想知道，你做出这个选项的真实原因。”
埃尔梅罗二世所言像是一把钝器，一击又一击，狠狠地敲在藤丸立香的头颅，令她大脑嗡嗡作响，完全丧失思考能力。
藤丸立香：“我……”
如果埃尔梅罗二世只说了上文，她有很多办法可以将这个话题绕过去，最终获得“退学”结果。可这个男人的下半句话，完全把她全部退路都堵死了。
时政的存在与自己审神者身份不能说，她无法告诉埃尔梅罗二世真实原因。
至于会不会被梅林察觉……藤丸立香在得知时政检测结果一刻，就猜想这里可能会与梅林有关。
在原世界被剪定，决心成为无根时空旅行者的藤丸立香，就拥有了看到过去的能力。并且在成为审神者后，无意识中也能看到现在。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她也能看到未来。
在拥有这个能力之前，她不能被此时空留下。
“我很高兴能够成为埃尔梅罗教室的学生——”藤丸立香不擅长撒谎，每一次说谎，都控制不住神态与语气的变化，必定会被埃尔梅罗二世看出来，进而推算出她隐藏的消息。留给她的安全选项只剩一个，“非常感谢老师的不嫌弃。”
眼看着就要结束工作回去休息，却要被埃尔梅罗二世拉着继续加班……“被迫”做完选择的藤丸立香嘴角微微上扬。
面对一脸和善笑容的藤丸立香，韦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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